第19章
“怎麽突然想起要看雪了？”顧安歪頭問，林睿可不是什麽酸人。“……”林睿覺得自己又做蠢事兒了，兩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兒約着看雪這叫什麽事兒啊，果然上輩子的蠢放到這輩子一起犯了，“就是，就是這樣啊！”林睿丢了個雪球到顧安身上，算了還是換個玩法吧，他默默地想。
“搞了半天你是想偷襲我啊！”顧安故作生氣，也團了個雪球丢到林睿身上。……于是加起來年過半百的人在雪地裏打起了雪仗……咳咳，童心未泯，童心未泯，這是好事兒，好事兒。
林睿覺得這句話很俗但是真的很應景“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前天玩的倒是痛快，可今天卻已經是不能不分開了。林睿看着包的嚴嚴實實的小孩兒，抿抿唇幹脆上前抱住了他。
“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生病了。”第一次那麽懷念信息時代，起碼他能聽見小孩兒的聲音。
“恩，知道了你也好好照顧自己。”顧安覺得林睿到底是個小孩子，一分開就受不了了，還裝大人，于是嘆口氣拍拍他的背全做安慰。林睿只當顧安也舍不得自己，心中的不舍倒是越發濃厚了。
“十六之後就回來。”他允諾。“好”果然是小孩兒啊！
……這真是個美好的誤會不是嗎？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林江和林睿終究是走了。“怎麽舍不得那小子啊？”九爺爺斜顧安一眼。顧安也老實，乖乖點頭，“恩，和他很聊得來。”九爺爺便沒有再說什麽，爺孫兩個慢慢的走回了家。
這個年代物質還不算是豐足，所以年過的格外隆重。顧安上輩子一直住在城裏又是一個人對過年這事兒也沒多大興趣。倒是現在看着村裏人忙忙碌碌的樣子對于過年有了不少興趣。過年的規矩實在不少，顧安經常弄得迷迷糊糊的，九爺爺倒是門清兒，見着顧安一臉怕做錯事的表情，抽了抽嘴角：“怕什麽呢你，你不懂，難道我還不懂？”說着拍了下顧安的腦袋，到底是沒舍得使勁，說實拍不如說是摸更恰當。
顧安就呵呵傻笑，這麽長時間他早就弄清九爺爺的脾氣了，刀子嘴豆腐心來形容沒有更貼切的了。
臨近年關，家裏大掃除是肯定少不了的，可家裏就顧安和九爺爺一老一小兩個人要說把整個房子打掃一遍也不現實，于是只撿了客廳、廚房和兩人的房間仔細打掃，便是這樣還費了兩人好幾天的功夫。
打掃完就是置年貨了，這不，王翠便找：“九叔，村裏人要趕大集去鎮上辦些年貨，你和小安去不去？”顧安聽着眼睛挺亮，辦年貨？他還沒幹過這個呢。九爺爺觑一眼顧安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當下說，“去，家裏是缺些東西。”
顧安聽了眼睛一亮，可想想九爺爺的年紀，再想想拖拉機……就有些猶豫了。九爺爺見了沒好氣道：“不去咱們家的年貨怎麽辦？”顧安赫然，他知道，九爺爺要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
“過年時候東西是貴點，但是盛在齊全，咱們村裏不少人把存了一年的錢啊票啊都拿出來了。”這年代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票錢共用的——也沒辦法，到底還是物資沒有得到徹底的保障。
“爸，你可算回來了。”看得出來保養不錯的女人沖着林江抱怨，“您也真是的，那麽個又窮又破的地方到底是哪裏好啦？您這麽長時間都不回來。”她眼珠子轉了轉，“該不會是您還想着談個黃昏戀給我們找個媽吧？”
這話一出，整個林家都靜下來了，林睿瞥了眼賣蠢的姑姑，作死也不是這麽作的，真的想讓爺爺親手把她扔出去嗎？再看看周圍的男男女女，心中微哂，感情不止姑姑一個人這麽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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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看得出來的林江怎麽會看不出來，他簡直是要被氣死了，早知道回來幹嘛？回來受這群兔崽子的氣嗎？被氣糊塗的老人家直接将一盞茶扔到了自家女兒腳邊——到底是自家孩子舍不得傷了她。“你就是這麽想你老子的啊？！別說老子沒有，老子就算是有了第二春你又能怎樣？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天天不想些好的，見天兒琢磨歪魔邪道！”
女人被林江的怒氣吓了一跳，但顯然她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那誰讓您那麽長時間都沒回來啊，可不就以為您有第二春了嗎。我和您說那種小地方的女人那有什麽好的？都是沖着您的錢來的!就是要找也該我們來介紹啊！”
林睿在一旁默默聽着，覺得這位果然作的一手好死。
……
大概，這才是真的過年吧，顧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由衷的感嘆……
無論前世今生，這都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麽濃郁的年味。賣各色糕餅小食的、對聯年畫的、小孩玩具的等等等等。看的能叫人眼花缭亂。
九爺爺看顧安一副好奇的樣子，想了想拿出了幾塊錢沖他道：“你自己看看要買些什麽就買吧。”許是過年，九爺爺的口氣也溫和了許多，眉眼間也染上了幾分愉色。顧安倒也沒推辭只是接過了錢，至于花不花就是另一回事了。上輩子見過的東西不少，顧安可不至于眼熱這些小物件，無非是貪圖這份熱鬧和人氣兒罷了。
“九叔啊，您要買哪些東西？”王翠想着幹脆先幫這一老一小把東西買全了再來置辦自家年貨。“自買你的去，”九爺爺說話老是會冒出一些類似文言的句子，顧安覺得還挺有趣的。
“王嬸兒，不用啦，我們要買的東西不多，我和爺爺就可以了。”九爺爺看了眼顧安也不介意他搶了自己的話頭，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顧安的話。王翠還是有些猶豫，這一老一小的能行嗎？
“行了行了，說了自己可以了。”九爺爺一向懶得多做糾纏便直接開口了。“那，那成，九叔到時候別忘了集合。”王翠知道九叔的的脾氣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好自己先行離開了。九爺爺觑顧安一眼，那眼神頗有些，看吧還是我說話算數些的意思。咳咳，九爺爺怎麽可能這麽……一定是自己理解的方式不對！即使努力說服自己顧安還是有些忍笑，九爺爺見了冷哼一聲:“還不快跟我過來？”
過年少不了串門子、拜年之類的事情，像是冬瓜糖、姜糖、瓜子……這些招待客人的東西是不能少的，有條件的家裏還會備些幹果、水果糖之類的。當然這都是稀罕物件鎮上賣的地方不多，買的人也少。這年代白糖是挺不錯的送禮佳品，價格算不得便宜但也在大家承受的範圍之內，買的人便格外的多。
“爺爺，是不是還得買些雪棗。雲片糕？”九爺爺輩分高基本都是等着別人來拜年，顧安平時和村裏人接觸的也不多，也不需要去多少地方。年畫要買一幅，對聯卻是九爺爺自己就能搞定的。這樣算來他們要買的東西真的不算多。可是雪棗和雲片糕還是要備着的，兩樣都是特産，特別是雪棗——至少上輩子顧安沒在其他地方見到過這個。
雪棗，雪是說顏色，也不知怎麽做的雪棗真的是白如雪，面上淺淺的撒上層白糖顯得晶瑩剔透；棗是說他的形狀，個頭大概有拳頭大小，卻真的是個白胖棗子的模樣。味道嘛，說實話顧安是不喜歡的，太甜膩了些。不過村裏難得沾甜的小孩兒們來說就不一樣了，雪棗與他們算得上是無上美味了。
顧安倒是挺喜歡雲片糕的，清甜不膩。九爺爺被顧安提醒也記起來了，村裏到時候估計不少小孩兒都要來，這兩樣還真不能少便再各稱了幾斤雲片糕和雪棗不提。
“我帶你去吃點好的。”九爺爺帶着顧安在鎮上各種轉悠，直叫顧安有些昏了頭腦，等到九爺爺領着他到一家小店面前的時候顧安已然是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九爺爺看着常年不出門的樣子沒想到居然對鎮上這麽熟悉。
“怎麽也比你多吃那麽多年的飯，總不能白吃了吧。”顧安一聽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面皮不禁一紅，“爺爺這是賣什麽的啊？”他是真的有些好奇了。這家店看着不大，門口燒着一口大鍋，雖然用蓋子蓋得嚴嚴實實的還是止不住的熱氣冒了出來。顧安清清動了動鼻子，眼睛一亮，好香啊。
“賣什麽？”九爺爺大概今天是真的挺開心的，少見的笑了笑，“進去嘗一嘗不就知道了。”顧安也是難得看見九爺爺性質這麽高，歪歪腦袋，看樣子這家東西是真的不錯了，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進了店子才發現雖說店面有些小，但收拾的幹淨，這會兒離飯點已經不遠了，這麽個偏地方，人卻坐得滿滿的。顧安更加确定了這家東西是真的很不錯。
“老板，來兩碗面加蛋。”九爺爺熟門熟路的點菜，“再來個炒面筋，一籠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