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不在乎。

意識到這點後,奚泠忽地收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只倒映着葉辭柯一人。這樣認真的注視反而教葉辭柯不自在起來。

她退後一步,與奚泠拉開了距離。

卻沒想到奚泠突然伸出手探向葉辭柯的側臉,葉辭柯一驚差點又想躲。

她僵在原地,可想象中的熱度并沒有傳來,奚泠的指尖中途拐向葉辭柯的肩,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

奚泠手上拈着一片枯葉,睜大了水靈的眼睛,頗有些無辜。

“沾上了。”

好像方才那讓人誤會的動作并不是出自她手。

她垂眸輕輕吹了口氣,枯葉飄落在地,葉辭柯的心也随之落地,至于為什麽心髒會跳快幾拍

葉辭柯不敢細想。

“走,挑橘子去。”她連忙轉移話題,長腿一邁走出老遠,離去的背影有些慌張。

才收拾完東西的許暮暮聽到了葉辭柯的這句話,她咂咂嘴:“你們為什麽能這樣揮霍啊!我好羨慕!”

奚泠睨向許暮暮,嘴角上翹,聲音摻足了蜜:“葉辭柯她疼我呀~”

這小表情是**裸的炫耀。

猝不及防,許暮暮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糧,她動作誇張地捂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狀:“奚泠你住口,我年紀太小聽不得這些!”

奚泠以輕笑回應。這一番對話耽擱了點時間,她正想着去追,一回頭卻發現人在不遠處的路口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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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辭柯在等她。

她快走幾步,追上葉辭柯後展顏一笑:“走吧。”

“你在和許朝朝說什麽,這麽開心?”葉辭柯有些好奇,她隔了這麽遠都能感受到奚泠的愉快心情。

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尾巴都翹起來了。

“那是許暮暮哦。”奚泠反駁道。

葉辭柯覺得有些頭疼,那姐妹長得一模一樣,今天穿得也相似,奚泠是怎麽認出來的?

她還沒問,奚泠就主動解釋:“看她們的頭繩顏色,而且許暮暮比她姐姐要矮一點。”

葉辭柯開始仔細回憶兩人之間的差別,然而思緒就像毛線,越理越亂。最後她果斷住腦,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所以你們聊了什麽?”葉辭柯還沒忘記自己最初的問題。

奚泠指着路邊的小攤:“我要吃沙糖橘。”

葉辭柯順着她的指尖看過去,那是一個小攤,但是攤位上堆滿了橙紅色的砂糖橘,每個都圓滾滾的,看上去很新鮮。

方才的話題葉辭柯轉眼就抛之腦後,她走上前去挑橘子。

要挑個大味美的,她挑得仔細,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奚泠計謀得逞後的偷笑。

只能說不愧是影後,這表情轉換快得令身邊的攝像小哥都驚嘆。

“喏。”葉辭柯把小半個口袋的砂糖橘塞了奚泠滿懷。

得益于奚泠太過努力,葉辭柯她們早早就完成了任務,到晚上之前的時間都可以自己分配。倆人又找上了一輛三輪車,直接原路返回。

小山村依舊寧靜,風也輕柔,回到四合院後葉辭柯長舒了一口氣。

她想睡午覺,實在困得很。

剛想打個招呼回房間,奚泠就湊到葉辭柯身邊,壓低了聲音問:“為什麽我們沒拿到劇本啊?”

那兩姐妹賣完了貨也沒回,至于孟古今那一隊更是連人影都沒看見。

奚泠了解這些綜藝,再真實很多節目組也會制定一個大概方向,而不是像她們這樣全憑自己發揮。

葉辭柯有些心虛,當然是因為她“仗勢欺人”。

“你猜?”

奚泠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砂糖橘剝了起來,她蹙起秀眉,好像很困惑的樣子:“猜不到啊。”

一瓣橘子被她送入口中,甘甜的汁水流淌在舌尖,奚泠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滿臉餍足,好像手中拿着的不是普通的砂糖橘,而是什麽絕世美味。

就連葉辭柯都禁不住想嘗一嘗,看看是否真的有這麽香。但是

“早上我給你的雞蛋呢?”葉辭柯突然開口問道。

她記得當時奚泠說要到了鎮上再吃,沒想到最後擺攤叫賣,她給忙忘了,根本沒注意到奚泠吃沒吃。

中午的時候也只是匆匆解決,随便吃了點盒飯應付,奚泠嫌棄油多,只動了幾筷子。

奚泠偏過頭,有些懊惱地順了順垂落在身前的頭發:“哎呀,忘記了,我回屋裏就吃。”

葉辭柯不說話,只面無表情地審視着面前的人,像是在判斷她話裏的真實性。

“真的,真的,你信我呀。”

她微微噘起嘴,眼尾自然而然地下垂,讓自己看起來分外可憐,就差直接上手去拉奚泠的衣袖了。

這要是拍下來發布到網上,肯定又會引得不少人“嗷嗷”直叫。少有人能拒絕她的請求。

比如葉辭柯,她就對這副表情完全沒有抵抗力。

閉了閉眼,葉辭柯用手抵住太陽穴,有些無奈道:“奚泠你是小仙女嗎?只喝花露的那種。正餐不吃,水果倒是吃得歡。”

那麽大袋橘子,回到住處時就只剩下一半了,全是奚泠在車上吃掉的。

奚泠莞爾:“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不是誇獎。”葉辭柯恹恹地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最好規律飲食,否則會得胃病。”

她斂眸往門框上一靠,呼吸悠長,沒再掩飾自己的困倦。

奚泠蹙眉,臉上是顯而易見地擔憂:“你快去睡。”

于是葉辭柯點點頭,直接合上門跌跌撞撞地走向床邊,她順勢一倒,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入柔軟的被褥裏。

不正常,再怎麽挑食的人也總有餓的時候,可奚泠在食物面前總是表現的很克制。

而自己也很不正常,要知道alpha擁有得天獨厚的身體素質,精力極好,熬半宿就困成這樣實屬不應該。

“得回去看病了”她眯着眼睛喃喃道,很快就連這點呓語都被淹沒在綿長的呼吸中。

耳邊傳來各式雜亂的人聲,重物在地上拖拽留下的聲音,碗碟碰撞産生的脆響。葉辭柯的睫毛顫了顫,似是要睡醒了。

“好吵。”

本就睡得不安穩的人瞬間坐了起來,看向燈火通明的窗外。

院子裏被清掃出一大片空地,還燃了明亮的篝火。桌椅板凳依次放好,各色美食也已經擺盤上桌。

很明顯,最後一個晚上,節目組終于放過他們了,準備了輕松愉快的篝火晚會。

三兩下束好頭發,葉辭柯推門走出去,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奚泠。

她将方便活動的衛衣換成了半長的抹胸白裙,絲質紗巾在脖頸處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此刻正拿了張紙,滿臉認真地和工作人員讨論些什麽。

葉辭柯故意地放輕了腳步,繞過嘈雜的人群,悄悄向奚泠靠近。可惜還沒到走近,奚泠就歪頭朝她笑了一下。

她畫了淡妝,眼角的碎鑽正閃着細碎的光芒。

“葉辭柯,你感覺好點了嗎?”她柔聲詢問道。

葉辭柯感受着自己快了些許的心率,搖了搖頭,沉聲開口:“不怎麽好。而且,哪道涼菜醋放多了?”

她在飯菜香氣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抹格外突出的酸味。

這話題轉得連奚泠都一時半會接不上來,她眨眨眼:“你餓了?那恐怕還要等一會兒,我要上去跳個舞。”

只能說導演為了不浪費奚泠這昂貴的出場費,一定要整些花樣出來,于是就點名要讓奚泠表演個節目。

葉辭柯本來覺得自己的狀态很不對勁,理智告訴她應該回房間裏繼續躺着。

可一聽見奚泠要跳舞,她就挪不動腳步了。

葉辭柯颔首,随後自己尋了個靠邊的位置乖乖坐好。

耳邊的聲音更嘈雜了,她甚至聽到孟古今在向奚泠詢問今晚的舞蹈。

焦躁感油然而生,她用手支着頭,指節毫無規律地敲擊着桌面。

好煩。

至到場記打板,人員就位後音樂聲也随之淌出。

奚泠的節目開始了,葉辭柯耳邊的各類噪音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奚泠眼底跳躍着灼灼的火光,伴随着音樂跳起優雅的舞步。沒有足尖鞋,她也能翩跹如流連花叢的蝶。

音樂聲調越來越激昂,奚泠的動作也越來越讓人覺得驚心動魄,停歇、振翅,那只蝴蝶似是要撲進火裏,在最美好的時刻走向自毀。

所有人都看得入神,一言不發。只有葉辭柯忽地垂眸,随後更是直接起身,朝導演道了句:“抱歉,先離開一下。”

導演點頭揮了揮手,而奚泠原本流暢的動作略微一滞,而後才若無其事地繼續未完成的動作。

葉辭柯總算明白自己身上的異常從何而來。

因為就在剛才,在混雜的氣味裏,她準确地分辨出了熟悉的青草香氣——奚泠的信息素。

五感提升,心率過快,是易感期來臨的前兆。

在過去蒙昧的時代,alpha會在易感期捕捉自己的omega,驟然提升的五感和體質是為了同其他alpha争奪配偶,對信息素敏感則是為了找到躲藏的omega,把她們帶回自己絮好的窩裏,完成标記。

上一次易感期僅僅過去了十天,又迎來新的易感期,這是相隔最短的一次。葉辭柯的身體根本撐不起這樣的消耗,才會變得嗜睡。

她沒回房間,而是故意走遠了,有些懊惱地倚着道矮牆。

“抑制劑喝多後反噬了?”

并不是沒有可能,總之,節目是不能錄了。如果有可能最遲明早她就得走。

“噠噠”。

有人來了。精神高度緊張的葉辭柯瞬間就作出判斷,來人應該很急,腳步聲有些淩亂。

她沒過多思考,轉身就想走。

“葉辭柯!”清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葉辭柯一回頭就撞上奚泠幽幽的目光,她忽然就有些心虛,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奚泠緩緩開口,很是委屈:“我跳得不好看嗎?”

“沒有,不是。”葉辭柯急速否認,生怕一個不對眼前人就會落下淚來。

奚泠幾步上前,試圖瞧清楚葉辭柯的表情:“那你為什麽要走?”

“你離我遠點。”葉辭柯趕緊後退,而後才反應過來,她好像總是被眼前的omega逼着後撤。

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毫不留情的驅逐,奚泠的眼眸驀然漫上層水色。

葉辭柯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她想給奚泠遞紙巾,可一想到自己的易感期就不敢再有動作。

“不是讓你走。”她說完又後悔地改口:“也不對,我易感期,但是不能喝抑制劑。”

omega的信息素才是最好的撫慰劑,但是葉辭柯沒有omega伴侶,平時都靠抑制劑和人工omega信息素度過易感期。

奚泠眸光晃了晃,像是在思考她話裏的含義。沒過幾秒,她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酸甜的橘子香開始蔓延,葉辭柯皺起眉,有些焦躁地催促:“你走吧,別管我。”

話音剛落,奚泠就紅了眼眶,淚水潤濕了她的睫毛,看上去格外可憐。

“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她輕輕道歉,一擡手想要抹淚,沒想到眼淚沒抹掉,反而把眼角洇得更加紅豔。

葉辭柯在心底倒抽一口涼氣。

“是我的錯,我不能放着你不管。”奚泠垂着頭,低聲道:“那你,需要我的貼身衣物嗎?”

她泛着粉色的指尖撚着裙子一點,足以看出她的緊張。

按道理而言,貼身穿過的衣物也會含有微量信息素,并且自然信息素要比人工效果好上不少。

“貼、貼身衣物?”葉辭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話都開始結巴了,她擡手摸了一下耳垂,眼神有些飄:“不行!不能!怎麽可以随便給出這種東西?”

奚泠一抿嘴,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是只是一方絲巾而已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的信息素?”

葉辭柯楞住了,她看向奚泠系在脖子上的漂亮蝴蝶結。

貼身、因為靠近腺體所以沾滿信息素、并且裝飾也算衣物的一種。

“你在想什麽,怎麽不說話了?”奚泠追問道,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如果你不想要這個補償,其他的,能幫到你的要求都是可以提的哦。”

為什麽不說話,她怎麽敢說話?

葉辭柯在心底因為自己的無恥想法而唾棄自己,完完全全忽略了奚泠的後半句。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嗯,還是絲巾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奚小貓第二次甩鈎,可惜彎鈎是釣不上葉辭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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