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扪心自問, 葉辭柯其實對奚泠很有好感。

或許在那場發布會上,奚泠朝着人群輕輕颔首,笑得甜美,而她驚鴻一瞥, 便在心上烙了粒朱砂。

但奚泠呢?

自己可沒少拿信息素刺激她。

她一而再, 再而三地接近自己, 甚至倚在她懷裏讨要臨時标記,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

思緒就像理不清的毛線,惹人心煩。

葉辭柯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 自己在這裏胡亂揣測也不是個事。

大概是她沉默太久, 手機上的信息又跳了好幾條。

奚泠:【不想看電影嗎?QAQ】

【放心不是普通的電影,是我新上的那部, 首場哦~】

奚泠新上映的電影?

那不就是自己方才看過的貓妖嗎?

葉辭柯有一瞬間的心動, 她确實打算把奚泠拍過的電影電視劇都看一遍,也确實想去……

想去和奚泠看電影, 不談正事,沒有第三者的那種。

葉辭柯:【我沒問題, 你随意安排就好。】

奚泠:【好的!貓貓歡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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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辭柯嘴角勾起抹笑,她準備收拾完被自己弄得一團糟的房間, 就去給奚泠準備點小禮物。

可一想到自己極其不穩定的易感期, 葉辭柯本來放下的手機又拿了起來。

秦寸雪好像說過, 自己的易感期會逐漸和奚泠的發熱期同步,那奚泠的發熱期是不是也快到了?

但直接問omega的發熱期在什麽時候, 不是妥妥變态嗎?!

omega發熱期有什麽具體的反應, 被動發熱算不算在裏面,抑制劑喝多了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以前從來沒考慮過的問題現在一個一個的往外冒, 她幹脆給秦寸雪發消息。

【有沒有omega的生理知識書。】

秦寸雪:【現在想起我了?你把我當什麽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葉辭柯:【蛋撻管飽。】

秦寸雪秒回:【ok傳你郵箱了。看不懂随時可以來問我,葉崽猛猛沖!】

葉辭柯随手點開郵箱,最新一封正是秦寸雪的,附件名為——

《标記前必須了解的十件事》

葉辭柯:“”

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當場切回去質問:

【你給我發的是什麽。】

秦寸雪:【生理知識書啊。葉崽,你終于悟了,我很高興。】

葉辭柯:【我說的不是這種。】

秦寸雪:【嗯?原來你會标記啊,早說,我還有《學會以下小技巧,讓你和omega的×生活更和諧!》】

書名的每一個字葉辭柯都認得,但合在一起她就恨不得把秦寸雪當場拉黑,這種朋友哪還能要?

葉辭柯:【禁止澀澀,你蛋撻沒了。】

秦寸雪:【?】

懶得理某個滿腦子都是廢料的人,葉辭柯關掉聊天界面,自己去搜了本《AO生理知識》,然後導入聽書。

冷漠的電子音在房間裏響起,葉辭柯邊聽邊打掃衛生。

她抖開睡亂了床單,撿起掉地上的枕頭,耳邊的機械電子音念到:“AO在特殊時期會需要對方的陪伴和安慰。”

陪伴安慰,葉辭柯記在了心裏的小本本上。

“omega如果長時間使用抑制劑壓制發熱期,會導致反噬,建議每隔一段時間停藥,自然度過發熱期。”

葉辭柯眯起眼睛,上個月奚泠就用了抑制劑,前幾天也喝過了!

要不要去提醒奚泠一下?可是這種事身為omgea的奚泠應該比自己更清楚才對。

她有些心焦,連衣服都疊錯了好幾次。

最後奚泠還是收到了葉辭柯的信息。

【少喝抑制劑,對身體不好。】

她揉了一下啊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真是難以置信,那個随時都能掏出一袋抑制劑、永遠把喝抑制劑當成最優解決方案的人,居然突然轉了性子?

雖然心底反複吐槽了好幾遍,但奚泠還是乖巧地回:

【好的呢。^-^】

她專心致志地低頭看手機,一時沒有注意到身後簫湘推門走了進來。

“奚奚,你在看什麽?”

簫湘被眼前的畫面驚到了,楞在原地,語氣裏有幾分驚愕。

她知道奚泠每一次拍攝結束後都會在呆在工作室進行複盤,分析自己的表情動作,極為努力。

沒想到這次進來,投影上定格的卻是葉辭柯。

她低頭無奈地一笑,細碎的陽光跳動在眼睫上,閃閃發光。

看背景是在車裏,并且沒有濾鏡也沒有字幕,很明顯這是某段素材。這該不會就是是奚泠口中,她故意讓導演剪掉的那段吧?

奚泠聽到動靜後肩膀一顫,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整個人都僵住了。

簫湘試探着問:“這一段你表情管理失控了嗎?”

“嗯。”

奚泠若無其事的關掉投影,依舊沒有回頭。

簫湘推了下眼鏡,懷疑道:“你讓導演删它,真的只是為了找理由約葉辭柯出來看電影?”

“嗯,是的!”

奚泠瞬間炸毛,從椅子上跳起來把簫湘推出房間,聲調都高了幾個分貝:“下次進來前敲門!”

說完就把門關上,甚至簫湘還聽見了“咔噠”的落鎖聲。

“口是心非。”

她暗自嘆氣,轉頭去做別的事了。

淩晨的商圈半睡不醒,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但依舊燈火通明。

葉辭柯壓低了帽檐在約好的地方給奚泠發消息。

【到了嗎?】

“到了。”

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辭柯一擡頭就撞入奚泠亮晶晶眼中。

奚泠帶了口罩,但是那睫毛纖長濃密,眼睛一眨就溢滿了笑意,哪怕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欣喜。

“還以為你生氣了。”奚泠雙手合十,朝葉辭柯鞠了一躬:“謝謝你願意來。”

随後又把一個袋子塞她手裏:“道歉的禮物。”

葉辭柯掂了掂重量,還挺沉的。

“什麽東西?”她打開紙袋,也只能看見一個精美的禮盒,上面還綁着漂亮的蝴蝶結。

葉辭柯想打開看看,沒想到手剛伸出去就被奚泠按住了。

“現在還不行,回去再看!”

肌膚相貼,是熟悉的溫潤觸感。

葉辭柯不動聲色地瞄了眼這只白皙細膩的手,順從道:“好。”

心裏如同種下顆種子,還沒開花就已經開始期待了。

她給了早就準備好的回禮:“手指餅幹,我做的香橙味。”

奚泠睜大了眼睛,似是嗔怪:“再被你這樣投喂,我就要胖得鏡頭都裝不下了。”

她倆并肩往電影院走。

葉辭柯實話實說:“你太瘦了,最好再長點肉。”

以她的審美來看,奚泠其實過于消瘦。

那腰細得一只手就能攬過,一旦穿得厚重點,就有種弱不勝衣的脆弱感。

“嗯,然後熱搜上就會出現我的名字。我不想讓我的粉絲失望。”

奚泠說這話時垂着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緒。

越火的人越是處于輿論中心,更何況奚泠最近剛拿了影後大獎,還是稀有性別omega。每一次出席活動她都是閃光燈的焦點。

葉辭柯皺眉,十分不贊同:“可你已經低血糖了。”

說完才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又連忙放軟聲音安慰:“有的人不會對說出去的話負責,更不會在意你的感受。你又何必在意他們。”

自己的觀點被葉辭柯反駁了,奚泠也沒有生氣,她只是溫溫柔柔地将散亂的頭發順到耳後。

“我不僅是演員,還是明星,當然要滿足他們的要求。”

“”

葉辭柯忽地有些胸悶。

她像是壓了股無名火,又不能沖着奚泠撒氣,只好硬生生憋回去。

身側的人溫柔得體,可葉辭柯總覺得奚泠不該是這樣的。

她該坐在沙發上頤指氣使,指揮自己把抱枕和絨毯壘成柔軟的小窩,那樣子才生動又鮮活。

似乎是從“吃胖”這個話題開始,奚泠就忽然成了漂亮精致的人偶。

轉眼到了放映廳,兩人随便挑了個位置落座。

昏暗燈光下,奚泠摘下口罩,斜了葉辭柯一眼。

“你不開心?”

葉辭柯沒打算隐瞞,漫不經心地回:“這你都看得出來?”

“你就沒演。”奚泠被逗笑了,立馬又垮了臉,學着葉辭柯的樣子沉聲道:“看我演的電影你很不開心?我有這麽差嗎?”

她把葉辭柯的神态表情學了個六分像,特別是那眼神,睥着人時冷冰冰的刺骨。

葉辭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表情擱奚泠臉上,就像只炸毛的貓,讓她很想去戳一戳奚泠的臉,看她會不會惱羞成怒地拍開自己的手。

葉辭柯莞爾:“你不差,演什麽都活靈活現的,特別好看。”

“哼,勉強信你。”奚泠擡了擡下颌,驕矜得很。

随着空靈的音樂響起,潑墨畫卷徐徐展開,故事也以此拉開帷幕。

《聞妖》是一部志怪神話電影,講述的是捉妖人與妖怪們的故事,導演和編劇都經驗豐富、口碑不錯,演員陣容也是大牌雲集。

而奚泠包下整場請葉辭柯看,所以這個放映廳裏只有她們兩人。

奚泠身為女二,也有不少戲份。初入人世的貓妖對什麽都好奇,在集市上搶了只雞腿吃得津津有味。

屏幕裏的貓妖三兩下吃完,吮了口指尖。

屏幕外的奚泠悉悉索索地掏出手指餅幹,一口要嚼好幾遍,吃完一根要花幾分鐘。

屏幕裏的貓妖活潑又好動,還總愛捉弄人,每次被捉妖師訓了都會委屈得搖尾巴。

毛耳朵抿起來道歉,然後下次又繼續犯錯。

屏幕外的奚泠擡手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點淚珠,也懶得去拭,任由它挂着。

瞧着倒是乖。

貓妖愛上了捉妖師,但人妖有別。她的一腔愛意如烈火,而捉妖師是冰冷的水。

她替捉妖師擋了劍,妖丹破碎,再也維持不住人形。臨死前,貓妖躺在捉妖師的懷裏,扯了扯他的衣袖。

“喵,你能不能抱抱我。”

這是貓妖說的最後一句話。

葉辭柯心想,這個捉妖師也太礙眼了,頭一次有電影讓她看不下去。

她又去看奚泠的反應。

沒曾想奚泠也恰好轉頭與她對視。

她忽地做出了可憐兮兮地表情,撒嬌似的扯了扯葉辭柯的衣袖。

“喵~”

與屏幕中的貓妖別無二致。

光影迷亂,模糊了時間與空間。葉辭柯一時有些恍惚,竟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是假。

“你怎麽總是看我。”奚泠挑眉問。

下一秒,葉辭柯傾身擁住了她。

這是個一觸即分的擁抱,但懷中的溫熱依然讓葉辭柯有了些許安全感。

眼前人是真實存在的奚泠,并非是為愛而死的貓妖。

“咳。”

她回到自己座位上,戰術性咳嗽了一下,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抱人是情難自己,但奚泠會怎麽想那就不知道了。要怎麽去給她解釋

“我演得可真好,心疼了吧!”

奚泠似乎沒多想,只是身後那條并不存在的尾巴翹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神氣。

“嗯,你特別好。”葉辭柯忍俊不禁,悄悄摸摸地把手背到了身後。

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去摸奚泠的頭。

奚泠的戲份沒了,後面的內容就都沒進葉辭柯的腦子。

電影結束,全場燈光亮起。奚泠也吃完手中的小餅幹,拍幹淨餅幹碎屑後又起身伸了個懶腰。

“有什麽感想?”她莞爾問道。

葉辭柯不假思索地開口:“你要愛自己。”

這句話并非感想,應該說全是自己的私心。

奚泠有些愣怔:“嗯?”

葉辭柯直接往外走,并沒有去看奚泠的反應。自然也就錯過了奚泠臉上一閃而過的動容。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接近淩晨兩點,路上的車沒幾輛,人也少了很多。

總不能這麽晚了還在外面散步,葉辭柯開始催奚泠回家休息。

本來正朝着車庫走,奚泠卻突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我沒開車。”

“沒開車?那你是怎麽來的。”

奚泠倒是毫不在意,還理直氣壯得很:“打車來的呗,別擔心,我再打車回去就是。”

可是這麽晚,葉辭柯又清楚奚泠家附近有多荒涼。

說是高檔富豪區,實際上建在城郊。獨棟別墅是挺獨棟的,周圍百米都沒個鄰居。

上次她去找奚泠的時候路過保安亭,裏面的大爺還在打瞌睡。

這要讓奚泠獨自回家,她怎麽能放心。

“坐我的車,我送你回去。”葉辭柯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

奚泠從善如流地颔首,乖乖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路邊的燈倒映在車窗上,如同在空中浮沉的火光。

葉辭柯餘光瞥見奚泠靠着車門,接連打了兩個哈欠,明顯困得不行。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為了防止某人當場睡着,葉辭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奚泠聊天。

“為什麽非要住這裏,太冷清了。”

奚泠抱着手臂,小聲地嘟囔:“這可是我自己賺來的第一筆錢買的房子,有感情的好吧。”

葉辭柯把車停在了一個路口處:“這麽念舊?”

奚泠眼底泛起戲谑的笑意,語氣卻很鄭重其事:“是的,我重感情。”

說完跳下車,“啪”地一下關上門,還不忘隔着車窗朝葉辭柯揮揮手。

葉辭柯目送那抹身影走進濃稠的黑暗,既沒關車燈也沒直接開車走人。

這地方也太黑了,路燈都不怎麽亮。

而且車開不進去,離奚泠家還有一段距離,但是能隐約看見那棟小別墅。

她決定等奚泠回到家再走,順便看看奚泠送她的禮物。

手指靈活地拆開蝴蝶結,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做工精巧的八音盒。跳芭蕾的少女單腳而立,手臂伸展如一只優雅的天鵝。

葉辭柯摸到八音盒後面的發條,轉動了幾圈。

随着熟悉的旋律流淌出來,芭蕾少女也翩翩起舞,然而畫面與音樂嚴重割裂,就像啤酒配枸杞一樣離譜。

葉辭柯直接笑得止不住,怎麽有人用小跳蛙的曲子來配芭蕾啊。

一曲畢,她小心翼翼地把八音盒放好,準備帶回去擺在自己的收藏櫃裏。

等再擡頭望向窗外,心跳忽地快了幾拍。

并不是感動,而是吓的。

不對勁,為什麽這麽久過去了,奚泠的別墅還沒有亮燈。

她拔了鑰匙直接下車,連車門都沒關就徑直往奚泠家走。

蔓草叢生的小路,越往裏走燈越昏暗。仗着alpha敏銳的五感,她聽見了陌生人的聲音。

“別出聲!不然有你好看。”

葉辭柯放輕了腳步,面無表情地朝着聲源靠近,如一只狩獵的獸。

“你想要什麽?”

這是奚泠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又克制。

她貼着陰影,幾乎把身體調動到了極致,路燈忽閃忽亮,但足以讓她看清楚前面的情況。

一前一後兩個男人,而中間是捏着包的奚泠。

她應該是想往外跑的,沒想到被人堵在了路中間。

葉辭柯環視了一遍四周,似乎沒有帶趁手的東西。

不過問題不大。

奚泠謹慎的目光忽地越過她面前的男人,落在了葉辭柯身上。

她看見自己了,真敏銳。

葉辭柯嘴角勾起笑,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奚泠收回了目光,漫不經心地順了順自己垂落的發絲。

男人對即将發生的事毫無所覺:“別多問,拿錢辦事罷了。”

奚泠睜着無辜的眼睛,蹙起眉,似乎有些被吓到了。

“辦事?替誰辦事,總不能是孟家吧。”

“你和她說這麽多幹什麽?直接綁走!”身後的男人不耐煩地催促道。

前面的人點點頭,剛拿出繩索後頸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道砸了一下。

他眼前發黑,順着慣性往前一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葉辭柯回身一踢,“砰”地撞進了草叢裏。

五髒六腑幾乎位移,讓他一時半刻都爬不起來。

葉辭柯伸手輕巧地攬住奚泠,把她往自己身後帶。

“beta?”她審視着眼前還站着的男人,周身的氣勢如同一把出鞘的刀,淩冽非常。

“沒關系,就算沒有信息素壓制,我也能照樣打。”

作者有話要說:

路遇劫匪,但是沒有葉辭柯的奚小貓:想辦法幹掉他們。(悄悄掏出防身電擊器。)

路遇劫匪,但是看見了葉辭柯的奚小貓:還有這種好事?趁機賴上她。(開始準備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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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寫不完了,剩下一半晚點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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