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那麽一瞬間, 她覺得次元壁破裂了。

這種微妙的怪異感,就像半扇流蘇腦子裏的泥石流倒灌進了她家,而自己被水淹沒不知所措。

當然,太陽不會從西邊升起, 小溪流也絕對不可能是奚泠。

雖然她倆都喜歡用貓貓表情包。

磨砂門內的影子被拉長了點, 随後又重重跌下來。伴随着“撲通”一聲, 葉辭柯的心跳也亂了一拍。

奚泠似乎在嘗試着站起來,但失敗了。

亂七八糟的揣測被強行鎮壓,當務之急是眼前的事。她開始思考解決方案,并且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你穿衣服了嗎?”

奚泠聲音很輕:“剛才站起來套了睡衣。”

葉辭柯心下稍安, 先禮貌地敲了敲門:“那我進來抱你出去。”

“好的。”

得到了首肯, 葉辭柯擰開門把手,瞧見了并着腿坐在地上的人。

奚泠渾身上下都被淋濕了, 頭發一縷一縷的往下滴着水, 裙子也被水暈開大片,單薄的衣料緊緊貼着皮膚。

她安靜地望着葉辭柯, 眼中水光潋滟,臉上也不知是淚還是別的。本就白皙的皮膚抹上了一層瑩潤的水色, 如蚌珠生光。

有一種脆弱的美感,但葉辭柯沒心思欣賞。

她皺起眉詢問:“你怎麽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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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到了沐浴露的泡泡。”

葉辭柯目光在浴室裏轉了一圈, 在門口發現了奚泠的拖鞋, 心下了然。

嘴上也不輕不重地斥了句:“又沒穿鞋。”

奚泠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誠懇:“下次一定。”

嗯, 又是認真道歉,然後死也不改。

葉辭柯腹诽着, 轉頭去找浴巾, 餘光卻不小心瞥見衣架上挂着的貼身衣物。

讓人呼吸一窒。

她真的只穿了一件睡衣!

葉辭柯僵硬地轉過頭,差點不知道該怎麽走路, 反應了幾秒才進去關水,再取下浴巾把奚泠裹了兩大圈。

她目光落在奚泠身後的瓷磚上,下手也沒輕沒重,直接把人裹成了貓貓蟲。

奚泠沉默半響,費勁把自己的雙手從浴巾中解放出來,然後仰着頭看向葉辭柯。

“抱。”

言簡意赅。

葉辭柯不自覺地揉了揉指腹,心顫得厲害。

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在她心裏跟沒穿有什麽區別?

見她半天沒動作,奚泠歪了歪頭,秀氣的眉毛也蹙起。

“怎麽了?你難道抱不動我?”

語氣充滿疑慮,是在**裸地質疑她的能力。

不能說alpha不行!

葉辭柯一咬牙,摒棄雜念,斬釘截鐵地回答:“能抱。”

随後傾身,手一攬就把奚泠連人帶浴巾一塊兒抱了起來。

抱起來的瞬間葉辭柯就驚了一下。

好輕。

她知道奚泠是在調整姿勢,可毛茸茸的浴巾卷時不時地動一動,蹭一下。

讓她産生了一種錯覺,自己像是抱着什麽軟乎乎的小動物。

與此同時,奚泠也在心中吐槽,某些人沒談過戀愛,連電視劇都沒看過嗎?

好好的公主抱被她弄得像搬貨物?只能說僵硬。

她只好自己動,讓自己舒服一點。

奚泠終于調整好了,無比自覺地勾住葉辭柯的脖頸,身體隔着層浴巾與葉辭柯緊緊相貼。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濕潤的手正好擱在葉辭柯的後頸上。帶着溫度的手指一曲,就輕輕摩挲過底下的皮膚。

細碎的電流順着脊柱直接滑到尾椎,葉辭柯腳步一頓,耳垂就漸漸漫上了嫣紅。

alpha的腺體沒有omega那般敏感脆弱,但也不能随便亂摸。

葉辭柯深呼吸,啞聲道:“手,往下面放點。”

“噢。”

奚泠聽話地放下手,轉而搭在葉辭柯的肩上。

剩下幾步路,懷裏的人很老實,乖乖被她抱進客卧,放到床上。

奚泠吸了吸鼻子,擡手掩面,打了個噴嚏。

卧室裏空調溫度打得比較低,而她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再繼續穿下去會着涼。

葉辭柯順手把奚泠方才掀開的浴巾攏緊:“你帶了其他睡衣嗎?”

奚泠搖頭:“沒有,行李箱裝不下了,我想着到你這裏重新買,剛下的單還在路上。”

葉辭柯無言以對,奚泠小小的行李箱裝不下一件睡衣,但是能用自己的車後座搬運大熊和抱枕。

“我去給你找件新的。”

說完,葉辭柯這才猛地想起家裏的新睡衣被秦寸雪穿走了。

見葉辭柯突然呆住不動,奚泠眨眨眼:“怎麽?”

葉辭柯糾結片刻,決定坦白:“突然想起家裏沒有新睡衣了,要不你先穿別的?”

奚泠溫和地颔首。

“沒關系,舊的也行。”

葉辭柯一楞,連忙解釋道:“不是舊不舊的問題,是我穿過了。”

“哦——”奚泠嘴角勾起來一點,像是在寬慰她:“那也沒關系的,重新跑一趟或者等人送來,多麻煩你。”

她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反而讓葉辭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自己究竟在害羞個什麽勁。

雖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葉辭柯還是翻出一套洗幹淨的睡衣,送去給奚泠。

“你穿好了喊我一聲,我去給你找點藥膏。”

奚泠悄悄地把手挪到淺灰色睡衣上,按了按。

她眼底的笑意愈深,語氣也溫柔:“行哦。”

葉辭柯從自家藥櫃裏找到了外敷的傷藥,回到奚泠門前,沒等多久就聽見了奚泠喊。

“我好了。”語調輕快。

她推門,奚泠正低着頭,把長了一截的袖子挽起。

自己的睡衣穿在奚泠身上有些寬松,她瘦弱的骨架子撐不起布料,就顯得空空蕩蕩的。

但是,一想到那是自己的睡衣,就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萦繞在心上,又麻又癢。

睡衣如同一個記號,她套上了,就像是誰的所有物。

葉辭柯垂眸擰開藥膏,蹲下身:“哪只腳?”

奚泠眼睛彎彎,彎腰撩起褲腿,露出腳踝:“這只。”

是有些紅腫。

葉辭柯沉聲:“怎麽還是這只腳,上次吃飯也是”

聽起來似是在責備,但她手上還是很誠實,替奚泠細致地抹上藥膏,再用手掌揉開。

“早年練舞傷了腳踝,後來就一直容易摔。嘶——”

這一聲不加掩飾的痛呼,讓葉辭柯手底下的動作輕了好幾個度。

脆弱,她在心裏如此評價到,但是只會讓自己心疼。

屬實是被拿捏了。

上完藥,又給奚泠吹完頭發,葉辭柯一刻也沒歇,忙着把人抱下樓。

某個嬌貴的小公主要看電影,總不能放着不管。

坐在柔軟的毛毯裏,奚泠捧着葉辭柯準備的甜牛奶,觑她。

“葉辭柯,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說完輕聲笑起來,笑得葉辭柯心神不定。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句話:【我只有這個了】

只能說半扇流蘇的泥石流文學害人不淺,遲早要被和諧。

身邊人還在繼續說,聲音輕得如同呢喃。

“等我腳好了,就跳舞給你看。”

“好。”

接着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檸檬混合着青草的苦澀,随着體溫和水汽蒸騰至空氣裏,再深入肺腑,好聞到讓人昏昏欲睡。

氣氛沒有想象中的不适應或者疏離,居然意外地溫馨。

她恍惚間生出了一種錯覺,她倆并非初見的朋友,而是久別重逢的歸鳥,在黃昏時抖落羽毛上灰塵,互相依偎。

葉辭柯正想問奚泠要不要去休息,肩膀上卻是一沉,奚泠身子傾斜,把頭擱在了她的肩上,呼吸清淺。

她好像睡着了。

葉辭柯輕手輕腳地把人抱回床上,蓋了層薄被,并且貼心地替奚泠壓好了被角。

她嘆了口氣,幹脆自己也回去補覺吧。

但沒能走成,衣服又被攥住了。

奚泠半阖着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樣,還要強撐着開口。

“葉辭柯,謝謝你。”

聲音小得如幼貓嗚咽,要不是葉辭柯耳力好,估計還聽不清。

葉辭柯有些無可奈何,只能軟聲哄着:“快睡。”

奚泠聽話地閉上眼睛,卻還是以極其緩慢的語速說:“嗯,我以後會乖乖的,不給你添麻煩。”

似乎某種酸澀的液體取代了血液,開始在葉辭柯的血管裏奔流。

葉辭柯很想上去抱抱她,但理智占據了上風。

她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回到的房間,只呆坐了半響。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奚泠好像很愛黏着自己,她在別的alpha面前也是這樣的嗎?

葉辭柯腦子裏的情感模塊直接超負荷運轉,她決定虛心聽取一下別人的意見。

比如秦寸雪。

她都打開聊天框了,卻突然想起那句話,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她是不是喜歡我?

為了防止自己判斷失誤,造成什麽尴尬局面,葉辭柯立即換了種委婉的說法。

[喜歡一個人有什麽表現。]

秦寸雪秒回。

[喜歡也分很多種,葉崽,漂亮可愛的omega姐姐我見一個喜歡一個,每個都上去要聯系方式。]

[你問的是哪一種?]

葉辭柯沉思了幾秒,打字:[愛情。]

[喲喲喲,某鹹魚百年不蹦跶,一動就要把人給吞咯。你都這樣問了,怎麽還沒想明白?]

葉辭柯皺眉:[不是說我。回答問題就行,別做其他的猜測。]

[我懂了,無中生友呗。我就問問你,想不想和她*?]

幾分鐘後,對面沒反應了。秦寸雪疑惑地發了個表情,聊天框裏随即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你已被對方拉黑。]

作者有話要說:

奚小貓:我自己憑本事騙來的睡衣,怎麽可能再還回去?(驕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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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改掉陰間作息失敗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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