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節目組提供的臨時休息室, 寧岚越想越氣,絮叨了好幾分鐘。
“你湊上前去幹嘛?嫌自己命長?”
這句話聽了不知道多少遍,葉辭柯已經練成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大法。
随着葉辭柯敷衍點頭, 她頭上那縷被薅亂的白毛也晃了晃。
寧岚看得心焦, 拿着卷起的文件拍桌提醒:“都說了奚泠不是小白兔。”
葉辭柯打了個哈欠, 懶懶道:“不是嗎,我看她還挺幼稚的。”
“只在你面前幼稚吧?天知道她揣着什麽心思,也就騙騙你這種傻白甜了。”
訓完人,寧岚還要忙着去處理其他事情, 臨走前再三警告葉辭柯不要靠近奚泠, 以防情緒激動。
葉辭柯目送自家脾氣暴躁的經紀人離開,轉頭就把兜帽一拉, 遮住臉準備睡大覺。
她自己确實沒有靠近奚泠, 是奚泠主動送上門來的。
跟蹤技術極其差勁,分明就是在正大光明的看, 那**裸的視線,讓她想不注意都難。
小傻貓, 還會炸毛,真可愛。
詭計多端的omega也會心虛嗎?
可惜不能多想, 也不能再多吓唬一下, 她生怕自己當場變味兒, 又吐血。
“篤篤。”
驀然傳來傳來規律的敲門聲,葉辭柯閉着眼睛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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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
随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走出來一個短馬尾、帶眼鏡的女人, 穿着打扮都十分幹練。
她先禮貌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簫湘, 是奚泠的經紀人。”
葉辭柯掀起眼皮,瞄了簫湘一眼。
“我記得你。”
“是的,我們在電話裏聊過幾句。”簫湘推了推眼鏡,謹慎地坐到了葉辭柯對面:“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
葉辭柯坐姿随意,拉下的兜帽遮擋住了半張臉,語氣也淡定,反而教簫湘摸不準她的态度。
她只能斟酌着開口:“奚泠她……有厭食症,和你相處後其實改善了不少。”
葉辭柯換了個姿勢,用手支着頭,手指開始輕點桌面。
難怪不吃飯,還挑食。
她手指敲擊地節奏逐漸加快,聲音卻沉了下去。
“減肥?為了上鏡?”
“不,在我認識她的時候就有這毛病了。
她剛進圈時并不輕松,整個人緊繃得厲害,我都擔心她哪一天會突然斷掉。”
簫湘又推了一下眼鏡,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葉辭柯:“雖然這樣說很不禮貌,但是葉小姐,假如奚奚和你認識中的完全不一樣,你還會喜歡她嗎?”
“好問題。”葉辭柯說完便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
“建立在謊言上的感情不堪一擊,我并不是聖人,不能保證。但她都不肯給我看一眼,怎知我不喜歡呢?”
是個很普通的答案,但簫湘看得出葉辭柯是思考後才給出的回答,于是她坐直了,表情沉重。
“好我明白了,請葉小姐聽我說。”
“奚奚回去後換了電話號碼,讓我去查了好幾個營銷號和一個地址,最近總是焦慮得不吃飯。”
“在今天見你之前還哭了一場,雖然她自稱是因為把最喜歡的毛絨熊弄丢了。”
“但她回去後就買了只新的毛絨熊,所以我覺得她難過并不是因為弄丢了熊。葉小姐,你懂我的意思嗎?”
葉辭柯擰眉,前半部分她懂,奚泠最近遇到了煩心事,後半部分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新熊舊熊的?
于是她面無表情,誠懇請教:“不懂,能再說清楚點嗎。”
“……”
簫湘尴尬地捂住臉,為什麽寧岚和葉辭柯都一樣的直來直去,委婉一點不好嗎?
“我覺得她對你是有好感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不肯承認,至于這個原因我其實也不太了解。”
“我不想看她這樣別扭,就自作主張來告訴你。
另外,想請葉小姐勸奚奚多吃點東西,只有你給她的食物她多少會吃點。”
簫湘說完,就不動聲色地去觀察葉辭柯的反應。
面前人點桌子的手指就沒停過,兜帽下露出的那半張臉,一直都是沉靜的。
葉辭柯淡然道:“看我還有沒有時間。”
簫湘的心霎時就涼了半截,這話說得,未免也太冷漠了。
她哪知道葉辭柯是真的在盤算自己還能活多久。
能活的前提條件是情緒平穩,不能激動,但簫湘說的話讓葉辭柯的心裏放起了煙花,“砰砰砰”,一朵又一朵,壓都壓不住。
葉辭柯索性掀開兜帽,帶上了自己的藍牙耳機,準備放首清心靜氣的歌來轉移注意力。
簫湘站起身,又鞠了一躬:“葉小姐是有電話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哦,那到不是,我放首《清靜經》聽聽。”
簫湘:?
最恐怖的是,葉辭柯說完還拎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菊花茶,若無旁人地捧着杯子喝起來。
表情淡然,動作悠閑,配上那頭白毛,丁達爾效應的光暈灑在她側臉上,更添出塵之感。
整個人就跟要飛升了一樣。
簫湘想不通,這人明明才把奚奚堵巷子裏欺負,轉眼就看破紅塵出家了?
太可怕了葉辭柯這個人,簡直就是變化多端、喜惡不定。
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多奇怪,葉辭柯看着簫湘道別後匆匆離去,還心想,經紀人都這樣忙嗎?
簫湘前腳剛走,後腳寧岚就推門而入,語速極快地吩咐:“準備一下,拍攝要開始了。”
然後就發現某個白毛異常興奮。
“岚岚,剛才奚泠的經紀人告訴我,奚泠其實是對我有好感的唉。”
葉辭柯說完就控制不住地笑起來,那雙眼睛一眯,燦爛得如同八九月的太陽。
寧岚表情一頓,随即換上了嫌棄臉,不耐煩地推她。
“你怎麽啥都信啊,傻不傻,不準笑了,待會兒又吐血怎麽辦?”
“哦。”
想到自己的病情,葉辭柯馬上收斂了表情,跟着寧岚來到節目組布置好的場地。
很簡潔,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擺着滿滿一排淺黃色的奇怪飲料。
奚泠比她先到,目視前方,雙手交疊在身前,坐姿端正得甚至有些刻意。
葉辭柯随意地坐下,拿餘光瞥她,嘴上卻道:“開始吧。”
“好嘞。”導演比了個ok,開始講解規則:“因為兩位是最後一名,按規定得受罰。我們節目組向來不愛折磨人,懲罰很輕松的。”
葉辭柯腹诽,讓她被迫開插秧機,這還不折磨人?
導演還不知道自己被某個小心眼的人“記恨”了,還在繼續說。
“所以,你們每輪都可以向對方提問,或者要求對方做某件事。
回答問題出現遲疑、完不成對方的要求都要自罰一杯苦瓜檸檬酒。”
節目組還貼心地遞上來一疊真心話大冒險的卡片,方便她們選。
最開始時,奚泠面帶微笑,抛出來的問題也正常得很。都是些“愛看什麽電影”、“最欽佩的演員是誰”之類的。
葉辭柯也沒故意為難她,場面看起來無比的和諧,第一輪下來,杯酒沒動。
等到第二輪,葉辭柯勾起唇。
她随口問:“奚老師為什麽不愛吃飯?”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奚泠猛地轉頭看向葉辭柯,眸光晃了晃。
而後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她垂下眼睫,自覺地端起一杯酒,小口小口地抿完。
這酒明顯滋味不咋樣,奚泠精致的五官差點皺成包子。
喝完後,奚泠用手背擦去唇上的水漬,輕聲道:“我只是挑食而已。”
葉辭柯挑眉,不做表示。
輪到奚泠問時,她也沒再按常理出牌:“那你為什麽染頭發了?”
葉辭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情所困,一夜白頭。”
奚泠的手一下子攥緊衣擺,語氣裏摻雜着些許慌張。
“真、真的嗎?”
葉辭柯輕笑:“你幾歲了,這種話也信。”
某人心虛,她吓唬起來就格外的得心應手。
可惜這種快樂在嘗到劇組提供的苦瓜檸檬酒後就瞬間消失——
這玩意兒又辛又苦,如同龍卷風摧毀味覺,比秦寸雪開的藥還要恐怖。
她臉色霎時就冷了幾分,看在奚泠眼裏就成了顯而易見的厭惡。
奚泠睫毛顫了顫,神色有些恍惚,連節目組的鏡頭都不看了。
第三輪,葉辭柯狀似随意道:“奚老師有過喜歡的人嗎?”
“沒有!”
奚泠秒答,反應快到不可思議,仿佛這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随後她隐晦地瞥了眼葉辭柯的左手,細聲細氣地問:“你手上的繃帶怎麽回事?”
被奚泠這麽一提,葉辭柯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貼着繃帶,忘了撕,也不知道奚泠是什麽時候注意到的。
來之前她總覺得頭暈,被大驚失色的秦寸雪扣在醫院,輸了幾天液。
說實話是不能說實話的,只能編點理由吓唬貓。
她順手撕下繃帶:“被貓拒了,氣到住院。”
奚泠一楞:“你家養了貓?不對,為什麽會住院?”
“騙你的,重感冒輸液而已。”
葉辭柯又端起一杯酒,屏住氣喝完。
奚泠蹙眉,對她這樣的行為不是很贊同:“能不能好好回答問題,感冒好了嗎就喝這麽多酒。”
葉辭柯從善如流:“也行,那就換大冒險吧,你能給我唱一首小跳蛙嗎?”
奚泠垂着頭,蒼白的指尖又摸上了酒杯。
她喝完後聲音有些沙啞:“抱歉,我現在唱不出來。”
現場的氣氛一時沉寂了下來。
奚泠緩了緩,才用那雙水淋淋的眼睛觑她,試探着詢問:“那我能摸你的頭發嗎?”
葉辭柯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開玩笑,這要是讓奚泠摸了,自己又激動到變味可怎麽辦?
況且寧岚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着,看那時不時在手機上打字的樣子,搞不好是在向誰告狀。
她可不想把這件事鬧到母親面前,萬一母親對奚泠印象不好可就不妙了。
葉辭柯剛想去拿杯子,略帶冰涼的手就先她一步,奪過桌子上的苦瓜檸檬酒,一飲而盡。
這次奚泠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放下杯子,呼吸急促得很,葉辭柯甚至能看清她胸口的起伏。眼神更是失去了焦距,一片茫然。
“就到這吧。”葉辭柯對導演做了個手勢,讓他關了攝影機。
随後她來到奚泠面前,俯身詢問:“奚老師?你還好嗎?”
奚泠擡眸,撅着嘴很不滿意的樣子。
“你怎麽不叫我奚泠了?”
葉辭柯眯起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詢問:“這是,喝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簫湘震聲:一邊說騷話一邊聽《清靜經》,誰看了不覺得有病啊?
奚小貓:她不肯讓我摸她頭發了。(貓貓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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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前更新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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