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6)
“紅煙，難得你極為懂事，對言兒一心一意，我沒有看走眼，你果然是最貼心的人。”
紅煙仿佛鬼門關上打了個轉，心有餘悸的看着周夫人，卻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哽咽道：“夫人對妾身的好，妾身銘記在心，萬死不辭。”
“好，你去吧，回頭，我會讓蔡媽把賞賜送到你的屋裏，”“謝夫人。”
紅煙走後，周夫人沉吟片刻，對蔡媽吩咐道：“你去傳我命令，就說我問的，叫綠袖一五一十說出那天的情形，敢有半點隐瞞，我饒不了她。”“是。”“還有，叫綠袖嘴巴牢點。”
半個時辰後，蔡媽急急忙忙的回來禀告周夫人從綠袖處得到的信息，周夫人聽罷，面沉似水，眼中一絲戾色閃過，狠狠罵道：“這個賤人，我饒不了她。”
蔡媽在旁邊添油加醋，“夫人，可要我去……”
“不，翠霞這個賤人幕後必有指使的人，我們且不要打草驚蛇，找人密切監視着她，看看她和什麽人接觸。”
※※※※※※
蘭亭院裏，香梅匆匆來向方錦瑟禀告，“小姐，你猜測的沒錯，紅煙果然神态慌張的去了周夫人處，很長時間才出來。”
方錦瑟笑了笑，“蔡媽是不是随後就去了桃李閣，接着還給紅煙許多賞賜。”
香梅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姐，你怎麽知道？”方錦瑟但笑不語，揮揮手示意香梅先下去。
手機按捺不住剛要開口，方錦瑟已經言笑盈盈的看着他，“看來我的計劃成功了一半，紅煙被我一吓，忙着去向周夫人告發翠霞，周夫人看來也找人核實過了，現在她已經知道是翠霞所為，之所以隐忍不發，怕是還要找出幕後人，手機，我們再去點把火。”
“點火？”手機咳咳幾聲，“你又想到什麽鬼主意，我真是服了你。”
“去找翠霞，”方錦瑟笑着摸摸手機，往懷裏一放，緩緩向園裏走去。
已是初春時分，園裏一片生機盎然，柳樹吐絲，桃花初綻，方錦瑟在後園看到翠霞孤單單一人立在湖邊，滿臉落寞，當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心裏冷哼一聲，緩緩走上前。
“翠霞，原來你在這裏，我到處找你呢。”方錦瑟親切的看着翠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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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霞轉過身，回眸淡淡掃了方錦瑟一眼，不卑不亢的行禮，“見過二小姐。”
“翠霞你不必多禮，我一直都當你是好姐妹，你叫我錦瑟就好了。”方錦瑟語氣溫柔。
“妾身不敢當，”翠霞的态度依舊不冷不熱。
方錦瑟故作不知，只是拉住翠霞的手，眼裏露出一抹哀傷，“翠霞，這個府裏我唯一信任你，你是我的好姐妹，翠霞，我很快要離開府裏，我想求你好好照顧我的姐姐，她一個人很孤單。”
翠霞不動聲色的掙開方錦瑟的手，“二小姐要離開李府？您要去那裏？”
方錦瑟低頭羞澀一笑，臉上飛起紅暈，“翠霞，不瞞你說，紹文向老爺提出分府，要我嫁給他，紹文一直對我很好，他疼愛我照顧我，我早已愛上他，所以……”
方錦瑟尚未說完，翠霞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顫抖着問道：“你說什麽？二少爺要娶你，紹文他要娶你？”
方錦瑟低垂臻首，顯得越發害羞，“嗯，他對我很好，他告訴我，上次我被囚禁，是他安排人為我送吃的，他每次離開府裏，都會安排人及時把我的近況告知他，我很感動，他發過誓，只要我嫁給他，他會讓我一輩子幸福的。”
翠霞的臉色愈加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方錦瑟吓得連忙攙扶住她，“翠霞，你沒事吧。”
翠霞卻不發一語，只是甩開方錦瑟的手，“二小姐，我突然頭有點暈，我先離開了。”
說完，不待方錦瑟回答，就踉踉跄跄離去。
方錦瑟若有所思的看着翠霞離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滿眼嘲諷，手機見她如此，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讪讪的問道：“錦瑟，你明明不喜歡二少爺，為何這麽說？”
方錦瑟搖搖頭，長嘆一聲，只是默默返回蘭亭院，滿腹心事，一夜無眠獨坐天亮。
幾天以後，方錦瑟正在和方雪慧說笑着，黃媽香梅伺候一旁，滿院人其樂融融的時候，秋月跌跌撞撞沖進蘭亭院，“少奶奶，二小姐，聽府裏的人說，桃李閣的翠霞姨娘，違反府裏的規矩，惹得夫人雷霆大怒，被夫人賣到青樓去了，二少爺為她求了幾句情，夫人居然告訴老爺，結果老爺居然把二少爺和二夫人一起攆出府去。”
“怎麽會這樣？”方雪慧整個人怔住，其他人也呆若木雞。
方錦瑟心裏明鏡一般，默默離開蘭亭院，一人悄悄走到院後竹林內的亭裏，靜靜坐着。
手機嘆了一口氣，“錦瑟，怎麽會這樣？”
方錦瑟黛眉輕挑，淡淡一笑，“我布了這個連環局，一步步把紅煙、翠霞、周夫人還有二少爺拉進來，有這個結果也不足為奇。”
“連環局？什麽意思？”
“我很累，我現在不想說，以後你慢慢會明白的，”方錦瑟疲倦的搖搖頭。
“錦瑟，翠霞這個下場，你是不是有些後悔？”手機試探的問道。
方錦瑟冷冷一笑，“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害人者終有此果。”
“那二少爺呢，他是無辜的，”手機的聲音有些提高。
“我知道他無辜，我也知道他對我是真心的，我并不是要害他，我是為了幫他，只有這樣，将來李府家破的時候，他才不會受到連累。”方錦瑟平靜的說道。
夕陽西下，餘晖脈脈映在方錦瑟白皙如玉的臉上，竟然帶上一絲哀傷和落寞，手機忽然覺得整個電路板痛了起來，也許這就是心痛，他悲傷的想到，如果自己可以幻化成人，擁她入懷，寵着她保護她，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方錦瑟摸摸鼻子，眉頭輕蹙，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想着心事，手機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陪在方錦瑟對的身旁，窗外一縷陽光透過，照在方錦瑟的身上，光彩奪目清麗不可方物，手機不由看得呆住，心裏想到，如果能夠永遠這樣陪在她的身邊，也不失為一樁可心的事。※※※※※※桃李閣裏的紅煙這幾日惶惶不可終日，滿腹的心事卻不知對何人說起，自從上次香梅來告訴她一個驚天的秘密，大少爺在桃李閣居然被下藥，而且如今夫人懷疑是自己所為，她每日裏就是在惴惴不安中渡過，每當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自己驚吓漣漣。她以前是宋姨娘的心腹，周夫人的手段時有所聞，陰險毒辣，殺人不見血，很久之前，老爺的一個得寵姨娘得了失心瘋，失寵後失足跌落樓下而亡，紅煙是個聰明人，周夫人在裏面到底用了何種手段，她也是心知肚明。想到這裏，紅煙越發不寒而栗，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後的下場極其凄慘，她咬咬牙，從箱籠底處翻出上次方雪慧所賞的掐花嵌珠金絲镯子，悄悄找到随身服侍宋姨娘的丫鬟綠袖，紅煙早先在服侍宋姨娘的時候就和綠袖的交情最深。兩人有些時候不見，自是親熱非常，“紅煙，好久不見你了，你也不來看我，”綠袖嬌嗔道。“綠袖，這個送與你，我在就想來看望你，只是礙于宋姨娘，不敢來找你，”紅煙滿臉委屈。綠袖也不客氣，接過镯子心花怒放的看着，嘴裏客套，“紅煙，我們姐妹一場，你何必如此客氣，你不必害怕宋姨娘，今非昔比，她呀，也不受大少爺的待見了。”紅煙試探的問道：“為何這樣說？如今大少奶奶極為不受寵，又沒了孩子，早晚還不是宋姨娘得勢。”綠袖警惕的看看四周，悄聲道：“如今府裏有謠言，那日大少爺是被下藥，是在桃李閣宋姨娘屋內被下藥。”紅煙暗自壓抑住砰砰心跳，裝作不在意的問道：“難道是宋姨娘？”綠袖噓了一聲，“我告訴你啊，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其實那日我看到翠霞鬼鬼祟祟從宋姨娘屋裏走出來，我問她幹什麽，她也不回答，只是急急忙忙走了。”紅煙覺得一顆心仿佛不似自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般，她又和綠袖敷衍了幾句，若無其事的離去，一路上思索良久，猶豫再三，終于下定決心前往正堂尋找周夫人。在蔡媽的前引下，紅煙轉過一架八屏的美人屏風來到屋內，內堂裏站着許多人，周夫人斜倚貴妃榻上，正在和身旁的丫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見到紅煙進來，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紅煙連忙跪下請安，恭敬的說道：“妾身給夫人請安。”“起來吧，你來找我何事？”周夫人端起一杯茶，不緊不慢的輕啜，态度悠然自得。紅煙越發緊張起來，“夫人，妾身有要事禀告夫人。”周夫人秀目微睜，似看非看掃了周圍一圈，滿屋的人除了蔡媽，其餘人立刻井然有序的依次退下，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好了，你可以說了，什麽事？”周夫人淡淡說道。紅煙鼓足勇氣，“夫人，紅煙知道一件事情，一件大事請，上次爺在蘭亭院不是存心的，是有人下藥。”周夫人卻是眉目不變，只是哦了一聲，示意紅煙接着說下去，紅煙沒有料到周夫人态度如此，騎虎難下，驀然心裏害怕起來，說話也結結巴巴，“夫人，妾身也知道，那下藥之人就是翠霞，”紅煙此時只求自保，至于和翠霞往日裏的交情，早就抛諸腦後。周夫人漫不經心的看着紅煙，話語間卻暗藏鋒芒，“嗯，你是如何得知，翠霞是言兒的愛妾，為何要這麽做？”紅煙越發害怕，膽戰心驚的樣子讓周夫人更加不舒服，“說，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為了争寵誣告翠霞？”周夫人的聲音突然淩厲起來，紅煙吓的連連磕頭，“夫人，妾身不敢，妾身也是為了爺才鬥膽來禀告夫人，這件事有人親眼看見，就是宋姨娘房裏的綠袖，她親眼看到翠霞從宋姨娘房裏鬼鬼祟祟走出來，紅煙絕對不敢欺騙夫人啊。”周夫人臉色緩和了起來，她走下貴妃榻，攙扶起紅煙，和顏悅色的說：“紅煙，難得你極為懂事，對言兒一心一意，我沒有看走眼，你果然是最貼心的人。”紅煙仿佛鬼門關上打了個轉，心有餘悸的看着周夫人，卻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哽咽道：“夫人對妾身的好，妾身銘記在心，萬死不辭。”“好，你去吧，回頭，我會讓蔡媽把賞賜送到你的屋裏，”“謝夫人。”紅煙走後，周夫人沉吟片刻，對蔡媽吩咐道：“你去傳我命令，就說我問的，叫綠袖一五一十說出那天的情形，敢有半點隐瞞，我饒不了她。”“是。”“還有，叫綠袖嘴巴牢點。”半個時辰後，蔡媽急急忙忙的回來禀告周夫人從綠袖處得到的信息，周夫人聽罷，面沉似水，眼中一絲戾色閃過，狠狠罵道：“這個賤人，我饒不了她。”蔡媽在旁邊添油加醋，“夫人，可要我去……”“不，翠霞這個賤人幕後必有指使的人，我們且不要打草驚蛇，找人密切監視着她，看看她和什麽人接觸。”※※※※※※蘭亭院裏，香梅匆匆來向方錦瑟禀告，“小姐，你猜測的沒錯，紅煙果然神态慌張的去了周夫人處，很長時間才出來。”方錦瑟笑了笑，“蔡媽是不是随後就去了桃李閣，接着還給紅煙許多賞賜。”香梅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姐，你怎麽知道？”方錦瑟但笑不語，揮揮手示意香梅先下去。手機按捺不住剛要開口，方錦瑟已經言笑盈盈的看着他，“看來我的計劃成功了一半，紅煙被我一吓，忙着去向周夫人告發翠霞，周夫人看來也找人核實過了，現在她已經知道是翠霞所為，之所以隐忍不發，怕是還要找出幕後人，手機，我們再去點把火。”“點火？”手機咳咳幾聲，“你又想到什麽鬼主意，我真是服了你。”“去找翠霞，”方錦瑟笑着摸摸手機，往懷裏一放，緩緩向園裏走去。已是初春時分，園裏一片生機盎然，柳樹吐絲，桃花初綻，方錦瑟在後園看到翠霞孤單單一人立在湖邊，滿臉落寞，當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心裏冷哼一聲，緩緩走上前。“翠霞，原來你在這裏，我到處找你呢。”方錦瑟親切的看着翠霞。翠霞轉過身，回眸淡淡掃了方錦瑟一眼，不卑不亢的行禮，“見過二小姐。”“翠霞你不必多禮，我一直都當你是好姐妹，你叫我錦瑟就好了。”方錦瑟語氣溫柔。“妾身不敢當，”翠霞的态度依舊不冷不熱。方錦瑟故作不知，只是拉住翠霞的手，眼裏露出一抹哀傷，“翠霞，這個府裏我唯一信任你，你是我的好姐妹，翠霞，我很快要離開府裏，我想求你好好照顧我的姐姐，她一個人很孤單。”翠霞不動聲色的掙開方錦瑟的手，“二小姐要離開李府？您要去那裏？”方錦瑟低頭羞澀一笑，臉上飛起紅暈，“翠霞，不瞞你說，紹文向老爺提出分府，要我嫁給他，紹文一直對我很好，他疼愛我照顧我，我早已愛上他，所以……”方錦瑟尚未說完，翠霞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顫抖着問道：“你說什麽？二少爺要娶你，紹文他要娶你？”方錦瑟低垂臻首，顯得越發害羞，“嗯，他對我很好，他告訴我，上次我被囚禁，是他安排人為我送吃的，他每次離開府裏，都會安排人及時把我的近況告知他，我很感動，他發過誓，只要我嫁給他，他會讓我一輩子幸福的。”翠霞的臉色愈加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方錦瑟吓得連忙攙扶住她，“翠霞，你沒事吧。”翠霞卻不發一語，只是甩開方錦瑟的手，“二小姐，我突然頭有點暈，我先離開了。”說完，不待方錦瑟回答，就踉踉跄跄離去。方錦瑟若有所思的看着翠霞離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滿眼嘲諷，手機見她如此，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讪讪的問道：“錦瑟，你明明不喜歡二少爺，為何這麽說？”方錦瑟搖搖頭，長嘆一聲，只是默默返回蘭亭院，滿腹心事，一夜無眠獨坐天亮。幾天以後，方錦瑟正在和方雪慧說笑着，黃媽香梅伺候一旁，滿院人其樂融融的時候，秋月跌跌撞撞沖進蘭亭院，“少奶奶，二小姐，聽府裏的人說，桃李閣的翠霞姨娘，違反府裏的規矩，惹得夫人雷霆大怒，被夫人賣到青樓去了，二少爺為她求了幾句情，夫人居然告訴老爺，結果老爺居然把二少爺和二夫人一起攆出府去。”“怎麽會這樣？”方雪慧整個人怔住，其他人也呆若木雞。方錦瑟心裏明鏡一般，默默離開蘭亭院，一人悄悄走到院後竹林內的亭裏，靜靜坐着。手機嘆了一口氣，“錦瑟，怎麽會這樣？”方錦瑟黛眉輕挑，淡淡一笑，“我布了這個連環局，一步步把紅煙、翠霞、周夫人還有二少爺拉進來，有這個結果也不足為奇。”“連環局？什麽意思？”“我很累，我現在不想說，以後你慢慢會明白的，”方錦瑟疲倦的搖搖頭。“錦瑟，翠霞這個下場，你是不是有些後悔？”手機試探的問道。方錦瑟冷冷一笑，“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害人者終有此果。”“那二少爺呢，他是無辜的，”手機的聲音有些提高。“我知道他無辜，我也知道他對我是真心的，我并不是要害他，我是為了幫他，只有這樣，将來李府家破的時候，他才不會受到連累。”方錦瑟平靜的說道。夕陽西下，餘晖脈脈映在方錦瑟白皙如玉的臉上，竟然帶上一絲哀傷和落寞，手機忽然覺得整個電路板痛了起來，也許這就是心痛，他悲傷的想到，如果自己可以幻化成人，擁她入懷，寵着她保護她，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25
25、二四章 戀戀風塵 ...
将軍府內閣裏，沈華年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窗外幾株盛開的桃花，目光中有幾許癡然，滿眼燦爛的桃花似乎都化為一個人的眉眼。
初見時那如嬌花照水般的嫣然一笑，“小将軍，您踩着我的腳了。”
府中幾日如歡喜冤家，總記得梅樹下清麗絕倫的容顏，“小将軍清雅脫俗、自诩風流人物，如何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情，況且人為刀俎我今為魚肉，不會有人想吃下了藥的魚肉吧。”
山谷裏，倔強傲氣的眼神，“寧為乞丐妻，不做豪門妾。”
或哭或笑或嬌嗔或發怒或沉默或冷然，一樣一樣慢慢蠶食着自己從未為任何人駐足的心，那日看着她決絕離去的身影，一句話也說不出，這些日子以來，每日想着她的處境，總是牽心挂懷，想到此處，沈華年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麽，又在想着你的錦瑟姑娘了？”戲谑的聲音響起，莫南笑吟吟的走了進來，沈華年輕瞥一眼，冷哼道：“你今日如何會大駕光臨？可真是蓬荜生輝。”
莫南不以為意，只是在沈華年的床前坐下，看着他蒼白的臉頰，啧啧嘆道：“如今一向風流不羁的小将軍居然變成癡情種子，你為了她被貴妃娘娘杖責五十，差點送了半條命，她可是半點也不知道，你看要不要我去告訴她，也許她激動下就以身相許呢。”
沈華年的臉色有些尴尬，狠狠瞪了莫南一眼，“不準去告訴她，我不想讓她有任何內疚和不開心，你最好給我閉上嘴，否則我饒不了你。”
莫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沈華年，想不到你真的會喜歡那個方錦瑟。”
沈華年卻并沒有笑，只是淡淡的看着莫南，“我很擔心她，我被姐姐禁足半年，沒法離開将軍府，李府的人對她一直心懷叵測，我怕她會出什麽事情，阿莫，你替我去看看她，可好？”
莫南看着沈華年認真的眼神，不由收起滿臉嬉笑，點了點頭，“好，我代你去看看她，我會告訴她你為了她被禁足，不便來看她。”
“不，阿莫，不要告訴她任何事情，”沈華年急忙勸阻道，沉吟一會，“阿莫，你就告訴她，我被朝廷派往邊關半年，回來之日，我會去李府把她接出來。”
莫南點點頭，正要轉身離開，沈華年叫住了他，艱難的俯身從床頭拿出一張紙箋遞給莫南，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的看着莫南，“阿莫，把這個帶給錦瑟，”莫南嗯了一聲，接過紙箋。
李紹文離開李府的那一日，方錦瑟正在蘭亭院裏為一株茶花澆水，她動作輕緩，舉止從容，仿佛這一個舉動就是天長地久的事情，用一輩子來慢慢完成。
“錦瑟，”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方錦瑟動作一滞，卻并不回身，繼續為茶花澆水，那人叫了一聲之後就不在言語，慢慢走到她的身後，靜靜的站在那裏。
方錦瑟心裏嘆了一口氣，擡眼望去，幾日不見，李紹文清瘦很多，滿臉憔悴，只是一雙眼眸依然若天上寒星一般，滿含深情，動人心魄。
“錦瑟，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不奢望求得你的原諒，今日我就要離開府裏，也許從此之後，天涯海角再無相見之日，錦瑟，我只想看你一眼，最後一眼。”李紹文的聲音有些沙啞。
方錦瑟心裏酸楚難捱，“紹文哥哥，不怪你，我從沒有怪過你，一切都是翠霞的錯，是她不該懷有心思，不該走錯一步，不該想着害人。”
李紹文搖頭苦笑，只覺得滿嘴苦澀，恍惚間似乎回到那一日，從那天起一切都不能回到以往。
※※※※※※
那一日，他正在書房裏核對賬本，門被“砰”的一聲推開，翠霞臉色慘白、跌跌撞撞的沖進來，“李紹文，我不準你娶方錦瑟。”
李紹文一陣驚愕，連忙上前關上門，扶住翠霞搖搖欲墜的身體，“翠霞，你怎麽了，你在說什麽？”
翠霞一把甩開李紹文的手，“我說，我不準你娶方錦瑟，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你卻從不看我一眼，滿心滿眼只有方錦瑟那個賤人。”
李紹文神色凜然，“我不準你這麽說錦瑟，在我心裏，她是最好的女子。”
“最好的女子？她和大少爺勾勾搭搭，和小将軍不清不白，她簡直就是人盡可夫。”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李紹文後悔的看着翠霞臉上紅紅的掌印，內疚的說道：“翠霞，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準你侮辱錦瑟，她是我心愛的女子，是我愛若生命的女子。”
翠霞捂住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紹文，“那我呢，我又是你什麽人，我全心全意的愛着你，你可有一絲一毫挂念我。”
李紹文驚訝的看着翠霞，“你是大哥的妾室，你難道不喜歡大哥？”
翠霞啐了一口，恨恨的說道：“我恨不得殺了那個衣冠禽獸，我愛的人只有你，從小到大，我的心裏只有你，只有你。”
一滴眼淚從翠霞的眼角滴落，她的神色迷茫，仿佛沉浸在遙遠的過去，“紹文，你可還記得，十歲那年，我被夫人懲罰，跪在園子裏一天一夜，不準吃飯，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大雪紛飛，那麽冷，那種刺骨的冷，我跪在雪地上，沒有一個人關心我，關心我這個自小父母雙亡的人，”翠霞的聲音哽咽起來，“那個晚上，只有一個人，他偷偷跑過來遞給我一個熱饅頭，那時起，我就愛上這個人，為了他，我可以連命也不要。”
翠霞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我愛他，我知道他喜歡別人，為了他，我可以冒險給他心愛的女子送吃的東西，為了他，我可以冒險從湖裏救起她，為了他，我甚至打探她的一舉一動，只為了看到他開心的笑容，我只希望他可以了解我的心意，我從不奢望他能喜歡我，只希望他能夠記住我，記住我的名字，就足夠了。”
李紹文呆呆的看着翠霞，“我不知道，我從不知道你……”
翠霞冷冷的打斷他，“你當然不知道，我從不想你知道，我只想遠遠地看着你，可是老天何其不公，居然這點小小的願望都會被它粉碎，”說到這裏，翠霞淚如雨下，“我好恨，那個畜生，他□了我，我不得不成為他的妾室，別人都說我飛上枝頭變鳳凰，而我每天晚上夜不能寐，心痛如絞。”
李紹文踉跄的退後幾步，猛然跌坐椅子裏，一瞬間巨大的哀傷擊潰了他的心防，“翠霞，這麽說，是你，是你給大哥下藥，害的大嫂失去孩子，你這麽狠。”
翠霞慘笑一聲，“是我下的藥，我要讓他去蘭亭院，只是沒想到方錦瑟那個賤人不在，可惜了大少奶奶。”
李紹文驚駭的看着翠霞，“原來你想害錦瑟？”
翠霞冷冷一笑，“大少爺一直對錦瑟懷有心思，如果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光天化日下，姐夫和姨妹勾搭成奸，那可是有意思的很。”
李紹文抓住翠霞用力搖着，雙目泛紅，“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差點害了錦瑟，你害的大嫂失去孩子，差點喪命，你簡直蛇蠍心腸。”
“我管不了那麽多，我要讓那個畜生身敗名裂，到時候你就是李府的嫡子，難道你不開心嗎？”翠霞的臉上浮出一抹蒼然的笑容。
李紹文正要說話，門卻被一腳踹開，周夫人帶着蔡媽和幾個心腹丫鬟站在門口，頓時驚呆，翠霞也面色如土。
周夫人卻是面容平靜，笑着和蔡媽說道：“蔡媽，若不是你吩咐人跟着翠霞，我可是聽不到這麽精彩的一幕。”
翠霞臉色慘白起來，眉眼間卻是倔強，“竟然夫人知道了，那麽要打要殺全憑夫人，只是此事和二少爺無關，都是我一人做的。”
周夫人點頭微笑，“你倒也癡情的很，放心，我不會為難你，我會送你去一個很好的地方，錦衣玉食，夜夜笙歌，蔡媽，把張婆子叫來，讓她送翠姨娘去溫玉樓。”
李紹文和翠霞皆面色大變，溫玉樓是京城有名的妓院，翠霞的臉色終于害怕起來，“夫人，你殺了我吧，翠霞但求一死。”
周夫人搖頭一笑，“殺了你，我可舍不得，你放心，溫玉樓是有名的地方，保管你在裏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記住，萬一你要死了，你的小堂妹可就要代替你。”
無視李紹文的求情，看着面如死灰的翠霞被幾名丫鬟拉走，周夫人轉身看向跪着的李紹文，“紹文，你也大了，心也大了，我會和老爺說，讓你離開府裏，帶着你的那個娘滾出府裏。”
※※※※※※
李紹文搖搖頭，從往事不堪的回憶裏醒過來，看着眼前的方錦瑟，清麗不可方物，如水的明眸，和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摸一樣，只是人生若是如初見，而今因為自己，害了她的姐姐，甚至差點害了她，自己有何面目再去照顧她，和她日日相對。
勉強一笑，李紹文深深地看着方錦瑟，仿佛要把她的容顏永遠記在心裏，“錦瑟，我要走了，好好保重自己，”說完之後，李紹文抿抿唇，最後看了方錦瑟一眼，轉身離去。
“紹文哥哥，”方錦瑟正要追出去，卻看到香梅引着一個人走進來，正是莫南，不禁一呆，他來做什麽？思索之間，莫南已經走到面前。
“莫太醫，今日如何有時間來，莫不是要我請你喝酒？”方錦瑟笑着招呼莫南進屋，然後讓香梅沏上一杯茶。
莫南笑了笑，開門見山，“錦瑟，我今天來，是代阿年看望你，他擔心李府的人心懷叵測，怕你在府裏有事情。”
方錦瑟微微張口，斂眉一笑，“我很好，小将軍最近好不好？”莫南猶豫了一會，決定實話實說，“錦瑟，阿年不許我告訴你，他讓我說他被派往邊關半年，回來之後就會來李府接你。”
方錦瑟嗯了一聲，并不言語，莫南咬咬牙，繼續說道：“其實，因為上次他違反宮規請太醫，皇上責怪下來，他為了開脫我的罪責，一力承當，被貴妃娘娘杖責五十，半條命都快沒了，還被禁足半年。”
方錦瑟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着莫南，“他可有事，傷要不要緊？”
莫南搖搖頭，“他傷到筋骨，沒有三個月，怕是下不了床，”說到這裏，他忽然眼睛一亮，“錦瑟，他一直擔心你，我想個辦法帶你去看他，他一定很高興。”
方錦瑟有些猶豫，“去看他？不太合适吧。”
莫南看了她一眼，嘆口氣，從懷裏拿出一張紙箋，遞給方錦瑟，“他讓我帶給你。”
方錦瑟接過來，慢慢打開，驀地心裏一陣酸楚，百感交集，紙箋上的字行雲流水，蒼勁有力，正是沈華年的親筆所書--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嗯，終于寫到快要離開李府了~~~晉江真是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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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五章 毒辣計謀（JJ抽了，請看作者有話說） ...
方錦瑟怔怔的看着這兩行字，心裏百轉千回，往日裏和沈華年的點點滴滴不覺湧上心頭，或溫柔或冷然或嚴肅或戲谑或沉默或生氣，一時之間，方錦瑟停止思索任何心緒，只有心底深處的波瀾提醒着自己，他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恍惚間，似乎又回到山谷裏的那一日，沈華年的話語在耳邊蘊繞，“錦瑟，成為我的愛妾可好？我會永遠保護你，沒人敢傷害你，我會守着你，只會寵你一人，你要做什麽，我都會答應你。”
方錦瑟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恢複平靜，臉色依舊淡然，只不過是想讓自己成為他的愛妾，自己不是第一次聽到沈華年的甜言蜜語，怕是他對于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這樣吧，愛着的時候山盟海誓，良辰美景，不愛了便是不聞不問，棄之如履。
思至此處，方錦瑟對着莫南淡淡一笑，“莫太醫，請您回去轉告小将軍，錦瑟多謝他的好意，只是錦瑟家世敗落，恐怕要拂了小将軍的興致，小将軍的大恩大德，錦瑟定當回報。”
莫南眼見着方錦瑟的神态由冷淡到微微變色，而後又恢複冷淡，他并不知道沈華年的紙箋裏面寫些什麽，見此情形，以為沈華年又寫些戲弄的話惹怒方錦瑟，自己勸說方錦瑟混進将軍府看望小将軍怕也成為泡沫。
暗自嘟囔，沈華年真是不知好歹，明明心裏思念着人家，偏偏做出無所謂的樣子，還出言不遜，看來這家夥的愛情旅途遙遙無期。
莫南不好再說什麽，只能沒話找話，“呃，那個，你姐姐的身體好點了嗎？”方錦瑟點頭微笑，“莫太醫，真的很感謝你，姐姐的身體好多了，”想了想，“莫太醫，您等我一會，”說完轉身走到後院。
一盞茶的時間後，方錦瑟緩緩走出來，手裏提着一個食盒，“莫太醫，錦瑟本來想請您去喝酒，可是今天時間倉促，錦瑟自己做了些小點心，還請莫太醫品嘗，望您不要嫌棄。”
莫南見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