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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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蘇清把門關上之後，何丹嬰才開口說話。
她擡手向周喚安示意了一下，周喚安立馬雙手把何丹嬰的手握住了。
“何姨你說。”周喚安知道何丹嬰有話交代他。
何丹嬰氣息很弱，說話的時候也有氣無力的，“喚安，墨墨這孩子從小就嬌氣，大家也都寵着他，雖然你們沒有真正的訂過親，但是我們也都默認你們是一對了，你對墨墨是個什麽态度啊，你告訴阿姨。”
周喚安沒有猶豫，說道：“我愛他，我愛蘇墨，從小就愛他，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何丹嬰滿意的點頭，“喚安，墨墨以後要是哪裏讓你生氣了，你別兇他，別罵他，更別打他，你把他帶回來，交給你蘇姨。”
周喚安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有那麽一天。”
“墨墨，過來抱媽媽一下。”何丹嬰說了一聲。
蘇墨聞言起身俯身抱住了何丹嬰。
何丹嬰此時眼角已經濕潤了，在蘇墨站起身之後讓他們都出去，叫蘇清進來。
蘇清進來了，她脫掉拖鞋，從另一邊上了床，躺在何丹嬰身邊，伸手環抱住她。
“都二十四年了，才二十四年。”何丹嬰說後面五個字的時候聲音哽咽得都破音了。
她們在一起二十四年了，他們在一起也才二十四年。
蘇清的手在何丹嬰的腰腹上輕拍着，“是啊，二十四年了，你走吧，現在太痛苦了。”
何丹嬰搖頭，“等等，再等等……”
蘇清感覺到，何丹嬰放在她手上的手滑下去了，何丹嬰沒再說話，甚至腦袋都耷在蘇清的腦袋邊了。
蘇清環抱何丹嬰的手臂緊了些，眼淚落在何丹嬰的頭發裏，滑落進去，瞬間就不見了。
蘇清在房間裏面呆了足足二十分鐘，再次出來的時候，她一掃之前的臉色蒼白，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
她看着蘇墨，輕聲道：“你媽媽走了。”
蘇墨睜着空洞的眼睛，無神的盯着蘇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你，你說什麽？”
蘇清雙唇緊閉，沒有再說話。
下一刻蘇墨就推開周喚安跑進了房間。
周喚安要晚一點進去，他在外面看了蘇清一眼，他看見蘇清眼角通紅。
她終于還是用二十分鐘告別了她一生的摯愛。
文葉後來又打了電話給蘇墨，依然是周喚安接的。
他們表示想來看看。
周喚安直接告訴了他們何丹嬰的死訊。
當晚，蘇清就讓傭人撤掉了所有紅色、鮮豔的東西。
雖然現在沒有挂喪幡，披麻戴孝的說法，但是她還是讓人在大門兩邊和一些燈柱上挂上了白色的喪幡。
第一天，蘇墨恍恍惚惚的，他沒怎麽睡，就是眼睜睜的盯着何丹嬰被人放入冷凍箱裏。
何丹嬰的表情看上去那麽生動，她眼睛輕閉着，明明就像是睡着了。
“周喚安，你說媽媽她睡在裏面冷嗎？”蘇墨哭得嗓子都啞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丹嬰，輕聲問周喚安。
這個問題，周喚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伸手将蘇墨摟進懷裏，讓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周喚安将頭買進蘇墨的頸窩。
他哄着蘇墨，“寶寶乖，睡一會兒好嗎？”
蘇墨連連搖頭，“我睡不着，周喚安，我睡不着。”
“我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媽媽，她讓我吃飯、睡覺，然後趁着我睡着了就偷偷離開我。”
說到最後，蘇墨難過得伸手一下有一下的怕打着周喚安的後背。
蘇墨最後哭得癱倒在周喚安懷裏，許久沒有出聲。
周喚安才發現蘇墨已經累得睡過去了。
第二天，是何丹嬰在家裏停留的最後一天，明天早上八點就準時運到殡儀館進行火化。
這時蘇墨已經平靜了。
只是在蘇清告訴他的時候，他還是久久沒能緩過神。
文葉和安夏、席慕是這天下午來的。
幾個人一人拿了一炷香，對着正中間拜了三拜，把香插進香爐裏，最後鞠了三個躬，才轉身朝蘇墨走過來。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蘇墨，在看到他的室友們那一刻，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文葉抱住他，安夏和席慕也站在旁邊，周喚安後退了幾步，沒有打擾他們。
蘇墨哭着道：“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媽媽了。”
四個Omega最後哭作一團。
晚上他們誰都沒有回家或者回學校，周喚安就給他們安排了房間，但是他們也沒有去睡覺，都在靈堂裏面陪着蘇墨守夜。
靈堂左邊，最前面坐着蘇清，後面依次是蘇墨、周喚安已經文葉他們。
第三天，早上七點多，殡儀館的車就來了，就着冷凍櫃把何丹嬰的遺體擡上車廂。
蘇墨他們不能上這個車，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見殡儀館的員工給車廂落了鎖。
八點整，車開走了，蘇墨他們跟在後面，一直到殡儀館。
蘇墨以為到了殡儀館就直接把何丹嬰拖去火化了，但是居然還有一系列的流程。
火化證蘇清早就差人辦好了，骨灰盒也早就選好了。
到殡儀館之後，何丹嬰的屍體被運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內，由入殓師給她化了最後一個妝容，換了衣服。
沒一會兒，就有人主持，火化儀式開始。
蘇墨甚至沒有想到，人死了要火化之前還要有人致辭，致辭的人不是蘇清或者蘇墨，而是蘇清拜托了周曼荷去。
周曼荷沒有提前準備，她臨場發揮，講了三分多種，簡短卻句句肺腑。
這個環節過後是瞻仰遺容，主持人讓大家一個一個走進那個小房間，看何丹嬰最後一眼。
隊伍中有兩個人的哭聲最突出——蘇墨和周曼荷。
很快，他們就看到何丹嬰的遺體被送進了火化間裏。
今天他們拿不到何丹嬰的骨灰，但是他們都在外面站了很久，都聞到了骨香味，那是種香卻難以言喻的味道。
蘇墨沒有馬上回學校，他向姜滟請了十天假。
因為何丹嬰的離開，他要開始重新思考以後的路了。
周喚安本來是想陪着他，但是他拒絕了。
“你去學校吧，我沒事。”蘇墨面無表情的看着周喚安，輕聲說道。
周喚安看着他，滿眼的擔心，“你确定嗎？”
蘇墨點頭。
周喚安也不再繼續說要留下來，“那你有任何事情都要打電話給我。”
蘇墨又點了點頭。
周喚安這才走了。
轉眼到了第三天，周喚安接到了蘇墨的電話。
“周喚安，我好難過。”蘇墨在電話裏一直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聲音都啞了。
周喚安聽了，心裏一咯噔，他想了一下，今天是去取何丹嬰骨灰的日子。
這會兒蘇墨突然打電話來，一定是去到骨灰盒了。
“寶寶，你等等，我馬上回來。”周喚安說完，立馬去把手裏的書放好，出了圖書館。
幸好周喚安今天沒有課，不然要是有課，這會兒周喚安還不好直接離開。
周喚安沒有直接回蘇墨家，他記得蘇清說過的給何丹嬰買的衣冠冢。他就直接去了那邊。
果然，有工作人員在忙碌。
蘇清環抱着蘇墨，原來那個很少在兒子面前露出表情和情緒的蘇清，這會兒臉上竟然也有眼淚。
“母親，媽，蘇姨。”周喚安快步走過去，在蘇墨旁邊站定，和幾個人打了招呼。
蘇清見周喚安來了，松開蘇墨趕忙擦了擦眼淚。
周喚安抱着蘇墨，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來了。”
媽媽離開了，但是我還在。
蘇墨這會兒罕見的沒有哭，他眼裏幹澀，盯着周喚安半晌也沒挪開視線。
一直到接近下午一點，墓碑才立好。
其他人都往回走了，只有蘇清還站在原地，癡癡的看着墓碑上笑容明媚的女人。
蘇墨回頭看了一眼，他看見蘇清的那一瞬間有些詫異，蘇清眼裏滿是遺憾和舍不得，哪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也不知道蘇清是什麽時候回家的，她一回來就直接進了他們的房間，一下午都沒出來。
晚上，周喚安帶蘇墨去了自己家。
躺在床上，周喚安從後面環抱住蘇墨，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屋子裏靜得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周喚安，我想換專業了。”蘇墨突然說道。
周喚安聽見蘇墨的話并不詫異，他換了下手，說道：“好。”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蘇墨不是很滿意周喚安的反應，轉頭看了他一下，并沒有在他臉上找出破綻。
聞言，周喚安笑道：“那你為什麽要換專業？”
蘇墨卻不願意說了。
周喚安又笑：“你呀，我怎麽可能不知道為什麽。”
周喚安突然沉下了聲道：“你放心去做你喜歡的，我會在背後支持你。”
蘇墨無言，點了點頭，他轉過身将頭邁進周喚安的胸膛裏。
“周喚安謝謝你啊。”蘇墨悶聲說道。
周喚安将蘇墨從自己的懷裏拉出來，看了他一眼，周喚安眯了眯眼，埋頭吻住了蘇墨。
蘇墨瞬間手攀上周喚安的胳膊。
許久之後，周喚安放開蘇墨。
蘇墨卻還要再攀上來，“還要。”
周喚安攔住他，說道：“乖，今天不是時候，睡覺。”
聞言，蘇墨松了力道，窩在周喚安懷裏許久沒動。
【作者有話說：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