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祝枝那次回家之後,再次出門已經是半個月後的聚會。
是鐘秀在群裏帶頭的那一個,念叨了祝枝幾次,祝枝便答應了。
剛出道那幾年,在業內有點成績之後,認識了一些同事也曾三天兩頭的團建,有個交情不差的作家開了個清吧,那會大部分不寫文的時候他們都是在清吧喝點小酒閑聊,不管什麽時候去總能看見臉熟的作者,坐在他們固定坐的位置。
後來時間久了就會發現這樣沒有意義,他們之間不會聊寫作上的事,提到寫作也只會說業內行情相關,再恭喜兩句誰誰新書賣得不錯,偶爾抱怨兩句寫小說真難。
像極了無業游民浪費時間,還給自己找借口。
那陣祝枝剛好有一個新的構思,正好需要花時間在家寫作,也借這個機會淡了關系,自那後她和那些作者的關系只剩下群友和點贊之交。想了想她和鐘秀也四年沒見了。
當時少年意氣,誰也不服誰,內外界也一直把她們看做競争對手,結果她們卻特別有緣分,簽了同一家出版方,連新書見面會都是前後天,主辦方還為了省事将她們的慶功宴辦在一起。比較幾乎是她們倆關系的代名詞,一個争取保住暢銷榜第一的位置,一個想要在三十歲之前拿下太空獎。
看起來似乎都不太可能,但鐘秀這些年穩定地産出新書,眼看舊書熱度要下去,新書便出了,竟然也真做到了。而祝枝雖然還沒能實現,但同樣特別有信心。
他們先去吃了頓飯,飯桌上有很多祝枝不認識的新生代作者,吃飯期間的場子幾乎都是他們在熱。随便吃了點填了肚子,便去了幾年前常去的清吧,祝枝已經很久沒來也沒關注,沒想到還開着。
老板特地給他們留了位置,祝枝坐在角落,接過酒杯,鐘秀跟着在她的身邊坐下。
祝枝瞥了眼鐘秀:“今天有興致坐我邊上?”
“當然。”鐘秀眉目張揚,她五官立體,是極外露的漂亮,“我這次就特地為了見你的。”
祝枝笑了下,說:“因為你女朋友簽我?”
“牽你?”鐘秀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請你說清楚點,是簽約你。”說完在酒杯碰上嘴唇之前,還補上一句,“虧你還是個作家。”
“差不多,也不是沒握手。”
“張琦這人我很喜歡,你別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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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枝沒應,心說我也有很喜歡的人,誰稀罕搶你什麽。
結果鐘秀忽然開口道:“其實我還挺欣賞你。”
祝枝挑了下眉。
鐘秀說:“可惜你次次和我撞檔,這次太空獎也是,怎麽樣了,我記得你三十了吧?”
“二十九歲零兩個月,”祝枝翻了個白眼,接着說,“怎麽,你覺得我會輸嗎?”
“你好直接哦,我喜歡,”鐘秀晃着杯中酒,就一直沒放下過,“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告訴你,是的。不過你應該會入圍,不用難過。”
祝枝嗤笑了聲,道:“你好天真哦,我也喜歡。”
“打賭嗎?”鐘秀坐正了身子。
祝枝看了她一眼,而後手上握着的手機一亮,在昏黃的環境下有些刺目,她低下頭,調低手機亮度後,發現是葉聲晚發來的消息。
晚上九點多,應該是下班了。
【無:最近在忙?】
祝枝猛然想起她最近都沒給葉聲晚發過消息,這還是她們這個月的第一個對話。真是忙昏了,想要快點寫完,手機大部分時候都開了小黑屋模式,而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大幾個小時,偶爾解放的時候就只想吃了睡,睡醒後就是繼續碼字。
其實祝枝以前不這樣,是屬于來勁了就去寫寫,一篇文需要拖上很久,斷斷續續地來。
居然有二十多天沒在微信上聊天了。
祝枝驚訝之餘,還是先擡頭回答鐘秀:“怎麽賭?”
鐘秀想了一下,說:“誰輸誰就在微博上誇對方,承認不如對方怎麽樣?外加一個真心話大冒險,由贏方定。”
“行啊。”祝枝沒在怕的。
鐘秀舉起杯子:“幹一個,這約就賭下了。”
祝枝笑了笑,陪她幹了,說:“好了,我要和我的寶貝聊天了,不陪聊了。”
鐘秀也笑了下:“呦,我們祝大小姐也會談戀愛?”
“你都會,我有什麽不會的。”祝枝皮笑肉不笑地說,低着頭打開了手機,打字輸入。
“結婚了記得告訴我。”鐘秀說。
祝枝一遲疑,在心裏重複了一遍,結婚。
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揚了下嘴角:“有機會。”而後便沒再關注鐘秀,點了屏幕上的發送。
【吱吱不是一只鼠:你這是在想我?】
聊天界面幾乎第一瞬間就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過了會,卻只有一個字:沒。
【吱吱不是一只鼠:确定嗎?】
葉聲晚這次倒回得很快。
【無:你在寫作嗎?】
【吱吱不是一只鼠:沒,在一個清吧。】
【無:?】
【無:需要我去接你,可以和我說。】
祝枝笑了下,站起來跟周圍人說要先走了,問就是家有小貓,嗷嗷着正氣她不回家。鐘秀先來了句不相信。
“你養貓?你和貓真的不會每天對罵,吵死對方嗎?”
祝枝原諒了鐘秀的無知說:“你懂什麽,我家貓很高冷的。”
鐘秀宛如看瞎眼地嘲笑了聲。
最後祝枝還是被按着喝了幾杯酒,才成功走掉。離開之前,祝枝晃了下頭,半笑道:“勸女生酒,真的很不厚道。”
鐘秀坐在沙發中間,不屑道:“誰不是女生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怎麽樣。”
祝枝聽到了,但沒說什麽,揮了揮手走了出去。
以前麽,好像和現在也差不多。
祝枝先攔了輛車,才回複葉聲晚。
【吱吱不是一只鼠:沒事,可能要很晚。】
【無:那你先忙。】
【吱吱不是一只鼠:你覺得我在酒吧裏能忙什麽?】
這條消息發出去宛如石沉大海,祝枝還懷疑了一下是不是網絡問題,沒發送成功。
等祝枝快到葉聲晚家時,才有了新的動靜。
【無:。】
祝枝正好下車,給葉聲晚打了個電話。
接通的那一瞬間,祝枝先說:“葉老板,我覺得你需要給我解釋一下,一個句號是什麽意思?”
“你那怎麽這麽安靜?”葉聲晚敏銳道。
祝枝聽着聲音都能感受到葉聲晚冷冷淡淡地皺了個眉頭。
“想知道原因?”祝枝輕笑了聲,“那你開下門。”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而後響起了腳步聲和一些細微的,大抵是頭發飄拂帶起的風聲,以及一聲同步的:“什麽?”
祝枝沒說話,等了兩秒,而後眼前一亮。葉聲晚的臉出現在面前,還帶着些許不可置信,祝枝笑着放下手機,湊近葉聲晚。
“葉老板,晚上好。”她說,“我好像有點喝醉了。”
“你身上酒味确實有點重。”葉聲晚聞言輕皺了下眉,又問,“怎麽過來的?”
“打車。”祝枝說着又往前走了一步,葉聲晚意料之中地往後一退,而後又往邊上靠了靠,是以為祝枝要進去,給她讓路。祝枝卻往葉聲晚面前一站,單手撐在門上,她比葉聲晚矮了些,這個動作非要說沒有什麽殺傷力,她還需要仰着頭看人,而那人想走随時可走,但那人還是沒動,平靜地與她對視。
祝枝蹙眉,一雙杏眼都耷拉了下來,泛着鼻音道:“仙女,我頭有點暈暈怎麽辦?”
葉聲晚似有似無地勾了下唇,很快又恢複了波瀾不驚,她稍微低了點頭,被祝枝誇過很多次的桃花眼微含着,眼底好像有天下柔情,她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祝枝有些不解,偏了偏腦袋:“有問題嗎?”
誰知道下一刻葉聲晚挽過她的肩,将她向後一帶,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發聲什麽事了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而被門咚的人從葉聲晚換成了她祝枝。
與祝枝的門咚不同,葉聲晚從身高和氣質上都帶着與這個動作非常契合的壓制性,屬于葉聲晚的清冽的薄荷味撲入祝枝的鼻息,還帶着點體溫。
祝枝擡頭看着葉聲晚的臉,高清美顏,目測距離不過三厘米,她下意識地咽了咽。
葉聲晚開口問道:“裝醉好玩嗎?”見祝枝不答,帶着笑意淡淡地“嗯?”了聲。
祝枝腹诽道何必戳穿,讓她耍個帥也不行。但嘴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愣愣地聽葉聲晚接着說:“沒想到還挺會跑的?六天、半個月然後就是酒吧?差點忘了,之前還有兩個星期。”
祝枝沒忍住輕咳了聲。
葉聲晚伸手捏着祝枝下巴,沒用力,只是将人帶着看她。
“不說話了?”
祝枝呆呆地眨了下眼睛,她滿腦子都是“我想跟你回家”、“讓我跟你回家吧”和“你跟我走吧”此類的想法,但都被她壓了下來沒有宣之于口,這是她想給葉聲晚的尊重,也是她給她自己的。
她想她還有一件要确認的事。
她站正了身子,想垂下目光,最終還是直視葉聲晚的眼睛,問:“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喜歡。”葉聲晚說。
祝枝聽着這一句秒答,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可以牽住我的手嗎?”
“我等你這句話很久了。”葉聲晚松了手,下伸牽住祝枝的手,摩挲了兩下,“這樣就不會跑了。”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說,“對了,不是說要上我?”
祝枝猛地被口水嗆到,咳了半晌,擡頭一臉無辜地強調:“絕對沒有。”
葉聲晚笑了下,一臉地不想戳穿你,說:“現在可以有……”
祝枝的心随着葉聲晚的話一緊,下一秒突然響起了電話聲,差點給她吓到心髒病去世。
是祝枝的手機鈴聲,池若岚打來的。
祝枝看了眼葉聲晚,葉聲晚離遠了點說:“接吧。”
祝枝接通電話,聽對面的女人以不小的音量說:“我遇到你前任了!哈哈哈你前陣子不是說要找你前任商量下複合嗎,我還在尋思着哪裏給你整個你前任,結果剛剛我剛好遇到了,我留了她的微信,你加……”
祝枝看着葉聲晚越來越沉的臉色,連忙說道:“打住打住,不用了,我之前只是開玩笑,随便說說的。”
“我怎麽聽着不像?”
葉聲晚輕聲跟着重複:“我、怎、麽、聽、着、不、像。”
作者有話要說:
祝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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