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鮮的韭花醬晚上便上了一家子的‘餐桌’。

一家人圍坐在爐子旁,按照寶音說的,一人挑了一小坨到碗裏。

其實晚飯他們吃的肉湯煮炒米,還有一盤涼拌野菜。本是不需要什麽醬來配的,但寶音迫不及待的想讓家裏人嘗嘗這罐韭花醬。

“怎麽樣怎麽樣?味道能習慣嗎?”

寶音抱着韭花醬的罐子,十分緊張。

哈日胡最先給出反應。

“香!這韭花醬抹在手把肉上肯定更香!”

有眼光!

寶音連連點頭,韭花醬和手把肉那真是絕配,誰嘗誰知道!!

“阿娘,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卓娜細品了品,點頭道:“好吃是好吃,可這醬吃了有點開胃啊。”

胃口一開,糧食就吃的多了。

寶音笑笑不說話,這醬可不是只放在家裏吃的。現在不用打仗,草原上城郡裏有閑錢的人可不少。她主要是想測試下這個朝代的人對韭花醬的接受能力。

現在看來是非常不錯的,大哥和姐姐也都說很好吃。

家裏人吃着覺得很不錯,那草原上其他人口味幾乎也是差不多的,市場前景很不錯,明年可以期待下下。

寶音開心的将罐子封好收起來,轉身去查看了下正在實驗中的羊奶。

當然,不能揭開,她只是在罐子口聞一聞。

酸奶的香味她從小聞到大那可太熟悉的,發酵過頭的她也能聞出來。一般來說酸奶發酵兩日應該就可以了,但草原如今溫度有點偏涼,寶音覺着怎麽也要三日才夠。

希望這幾個罐子裏能給她驚喜吧。

寶音對這幾個罐子寄予厚望,可惜三日後她的實驗失敗了。每罐羊奶都散發出一陣陣酸臭的味道,一點兒沒有酸奶的奶香味兒。

沒事,失敗乃成功之母,這才失敗一次呢。

羊奶還有,罐子也還有,再來就是了。

寶音打起精神處理掉已經發臭的羊奶,将罐子洗的幹幹淨淨後又拿滾水挨個兒消了毒,重新裝了鮮羊奶進去。

接下來又要等上三天了。

“阿音,奶灌好了沒?”

“好了好了,馬上就來。”

寶音将罐子都一一放好,又重新辮了下辮子,這才出門去。

今日她要和姐姐一起去格桑家道謝。前幾日她兩高熱,多虧了人家拿的藥,病好了怎麽也該去道個謝才是。

本來阿爹阿娘也要一起去的,但他們太忙了。

這兩日天氣明顯有轉涼,聽阿娜爹爹說,最多還有十來日就要下雪。族中牲畜上萬,必須得趁着現在氣候還好的做好它們的圍欄和其他保暖措施。

一眼望出去,閑着的族人就沒幾個。

格桑算是個例外吧。

他身材從小就比同齡人矮小,長大後更是懸殊,體力有時候還比不過一些婦人。因為不喜歡一些人的異樣眼光,從小他習慣了呆在家裏。無聊就翻翻家傳的醫書,慢慢就學會了一手治傷的本事,靠着這本領家中條件還算不錯。

尤其是現在阿木古郎和草原通商了,草原上的各種草藥都能拿到城裏換錢,而識得衆多藥草的他地位也跟着漲起來。

其實他的心态還是很不錯的,要不然這些年也不能靜下心好好學治傷還記住了那麽多的藥草。

這些都是朝樂一路上講給寶音,族裏人都知道的事兒。

姐妹兩說着話,走了差不多兩刻鐘才走到了格桑家。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朝樂心頭一緊,探頭往裏一瞧只看到床上躺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卻不見家裏的主人。

“格桑叔叔?格桑叔叔?”

裏面有個受傷的人,渾身衣裳濕噠噠血乎乎的,姐妹兩都沒敢貿然進去,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找大人來,就看到河邊方向跑過來一個人影。

原來格桑是去打水了。

“朝樂?你們……”

格桑把想問的話先咽了回去,他想起氈包裏還有個傷者。

“有事一會兒再說,我先給人治傷。”

“好好好,格桑叔叔你先忙。”

朝樂和寶音站在氈包前,打算等裏面處理完了把手裏拿的肉送過去,然後道了謝再走。結果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裏頭就叫了她們。

“丫頭,你們進來幫幫忙!”

格桑一時半會兒的也是實在找不到人了,只能叫上朝樂和寶音。

“朝樂來,我壓住他上半身,你給他腿壓住。寶音你過來給他擦擦傷口上藥。別怕,我教你。”

寶音倒是不怕,接過帕子就照着格桑的指導幫那少年清理傷口。那少年昏迷中還一直在顫抖,可見是疼的厲害。

也是,瞧瞧他這一身的傷,手臂胸口腰腹還有腿上都有。一擦傷口,少年便疼的直冒青筋要翻滾,格桑花了好大力氣才壓住他。

掙紮間少年的臉從亂糟糟的頭發裏露了出來,意外的俊朗。

“格桑叔叔,他是誰呀?我怎麽好像沒在族裏見過他?”

“我也沒在族中見過他,只是今日取水的時候從河裏撿到的。若是不管他,就他這一身傷在水裏泡上一日必死無疑。”

水裏撿到的……

寶音莫名想起以前電視小說裏看到的那些王公貴族被追殺然後落水被女主搭救的情節。

不不不,應該不是的。

這少年衣衫破舊,皮膚是常年曬太陽才有的麥色。而且剛剛她給少年擦胸腹的傷口時隐隐約約還看到了很不錯的腹肌,再加上他那手上厚厚的老繭,定然不是什麽身份貴重的人。

若不是孟和族人的話,那就有可能是鄰族的族人在外狩獵時受傷落水?

寶音覺得這個猜想比較符合邏輯。

不過這娃也太慘了,狩獵差點把命都給搭上。瞧瞧他這手臂,都不知是被什麽獵物撕咬的,一塊肉都沒了。

看年紀也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在現代還是個學生呢。

寶音覺得這小孩可憐,手上輕了又輕,好一會兒才将所有傷口處的水漬血漬都給擦幹淨。

接下來就是上藥了,格桑拿出個小罐子來,裏頭是他自己調配後搗出來的藥粉制成的藥膏,止血止疼恢複傷口有奇效。就是抹上去的時候,會有點兒疼。

寶音知道上藥就得快狠準,不然只會疼的更厲害。她拿着木片刮了一小坨藥膏出來,半點猶豫都沒有的直接抹到少年的手臂傷口處。

藥膏刺激劇烈,那少年竟疼醒了過來。他的力氣奇大,受了傷還能一把掙開格桑的手然後抓住了還在給他抹藥的寶音。

朝樂吓了一跳。

“阿音!”

“沒事。”

寶音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轉頭解釋道:“你先放開我,這是藥膏,給你治傷用的。”

那少年愣了下,不等寶音瞧出他眼裏的情緒,就見格桑爬起來直接劈暈了他。

簡單粗暴,但有效。

三個人重新配合着把藥給上完了。

那藥拿來的時候一滿罐子,上完藥就只剩下小半罐,格桑心疼的喲,眉毛都在顫抖。姐妹兩心知他這會兒沒什麽心情閑聊,便直接将阿娘準備的謝禮放到氈包裏和他道完謝後便離開了。

回到家姐妹兩先去看了下兩只羊,一切如常,水喝的光光的,草也吃了很多,胃口差不多已經調整回來了,奶量應該也能很快恢複。

寶音眼饞着人家的奶,照顧起兩只羊咩咩那是格外用心,每日水都是燒開後晾到剛剛好的溫度拿去喂,牧草也是挑的最新鮮的。

本來卓娜還擔心女兒們能不能照顧好羊,結果寶音一個人就搞定了。朝樂倒是多了些時間出來給家裏人做襪子。

她從七八歲時便跟着阿娘開始學女紅,雖說獨自做靴子和衣裳還缺點火候,但做襪子卻已經是熟手了。

寶音重新給羊添了水,回來就見姐姐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團毛來。

毛……

看到這團毛,寶音心中陡然想起那日收到披風時自己忘掉的是什麽了!那日看到漂亮的披風時她并沒有覺得多新鮮,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穿過羽絨服的人。

對了!就是羽絨服!

當時被姐姐一打岔,她也沒繼續想下去,居然忘了冬日最為防寒的寶貝。

好的羽絨服防寒那可不是說說而已,零下十幾度凍得直哆嗦的時候,一穿上羽絨服瞬間變暖和。

而這個時代羽絨的市場明顯還沒有開發,鴨絨肯定便宜的很。

現在就是後悔,當時怎麽沒多想想,那時候進城還挺方便,以阿娘寵她的程度,磨一磨肯定能去城裏收一波鴨絨回來。

真是可惜了……

寶音默默嘆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到那團毛上。

“阿姐,這是羊毛?”

“嗯嗯,都是羊毛。你不知道族裏的羊一年要掉好多好多的毛,阿娘每次去牧場那邊都能帶一些回來。攢着攢着就多了。”

朝樂将羊毛放好,找了塊葦席墊在桌上後,又去打了一盆水放到旁邊。

“阿娘今早出門的時候和我說給你的冬衣都準備好了,就是缺兩雙氈襪,正好這些毛攢的差不多了,夠做兩雙。”

做氈襪?

寶音覺得新鮮,放下桶湊了過去。

她在現代的時候,國家發展迅速,好東西也是層出不窮。很小的時候家裏就穿的都是棉襪,冬日更是帶着毛絨的各種厚襪子,氈襪只存在長輩們的言談間,她連見都沒有見過。

“阿姐,氈襪容易做嗎?”

“好做的,你來我教你。”

朝樂想起妹妹也差不多八歲了,這些東西也該慢慢學習才是。于是将桌案上的一團羊毛一分為二,開始教寶音做氈襪。

“吶,先扯一小團出來放在這兒按住再接着扯大小一致的毛團,這樣橫着扯過去,拍點水在毛上,然後……”

朝樂示範的動作讓寶音莫名覺得十分熟悉,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以前在家裏做氈毯的程序嗎?

只是在家做氈毯的時候扯的毛團兒要大些而已。

所以氈襪就是先做一整塊氈布出來,再裁剪縫制?

寶音覺得自己真相了。

做氈毯她是會的,不過這會兒姐姐教的正起勁兒,她也就跟着認真的學了一遍。

在比對過她腳的大小後,姐妹兩一個教一個學的用羊毛鋪了兩塊大小适宜的方塊出來。粘好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灑水。

水能讓羊毛們更服帖的粘連在一起,全都淋濕了一遍後,接着又鋪一層羊毛上去。比照着最底下的一層,疊在上面,鋪完繼續灑水,最後壓實。

朝樂一邊壓一邊去摸對面妹妹粘的羊毛塊,因為手生的話容易扯的一團毛小一團毛大,這樣粘出來的氈布就會不平整,等壓實後就會坑坑窪窪的,穿着也難受。所以早些摸出來還可以調整調整。

結果沒想到,寶音做的幾乎和她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是個生手。

“阿音,你手真巧。”

朝樂是真心羨慕,妹妹又會做飯又會養羊,連手工都難不到她。她可是才不到八歲呢,真真是厲害。

這樣的誇獎寶音沒法說出真相,要她裝成小白搞的一塌糊塗她也實在是做不出來,只能厚着臉皮受了。

“都是阿姐你教的好。”

姐妹兩互相看了看,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兩人加快手上的動作,很快便将那攢起來的毛團兒給用光了。灑滿水的羊毛們被葦席卷起來,一點一點壓實擠掉水份,然後便成了兩張氈布。

做好了暫時還不能用,要等它晾曬幹了才能裁剪做襪子。

晾曬的地方家裏人忙暫時還沒有弄,姐妹兩便自己翻出麻繩爬到氈包頂将麻繩系在上面的繩子上,底下則是綁在一塊石頭身上拉的遠遠的。

這專門晾曬的麻繩每隔一段都有打結,晾曬的衣服便不會堆疊在一起。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法子,真是聰明。

“阿音,下午我們去吉雅家玩一會兒吧?”

去吉雅家?看狗?

寶音第一時間想到了吉雅家大肚子的狗狗,阿姐眼饞許久了。

“她家烏蘭不是還有十來日才生嗎?”

“害,這你就不懂了。生完小狗的母狗護崽子的很,一般人碰都不會讓你碰。現在不多去看看培養培養感情,等它生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寶音看着姐姐期盼的目光愣是沒好意思将拒絕說出口。

算了,不看狗,就當是陪姐姐出去轉轉,順便熟悉下這片草場的地形。自打來了這兒,又是養病又是做酸奶實驗的,還沒怎麽出去過,走最遠就是上午去格桑家了。

姐妹兩說好了時間,中午一吃完飯朝樂便催着寶音出門,兩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後,寶音覺得這路有點眼熟。

“阿姐,咱們上午走的是不是這邊?”

“對啊,我沒告訴你嗎,吉雅家離格桑叔叔家挺近的。”

寶音:“……”

說起格桑叔叔,她又想起他家氈包裏那個小小年紀便力大無比的少年。當時一回頭,看到他那兇狠又戒備的眼光時,自己整個後背都涼了,仿佛面對的是一頭野獸。

小小年紀,哪裏來那麽可怕的眼光,真是奇怪。

寶音有些好奇,但潛意識又有點害怕,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跟着姐姐去了吉雅家,打消了再去格桑叔叔家看看的想法。

吉雅家要比格桑家遠一點,不過兩人還沒走到她家就已經看到了她。

隔的不是很遠,兩人清楚的看到吉雅正獨自騎在一匹紅棕色的小馬駒上,扯着缰繩慢悠悠的走着。

“之前就聽吉雅說她阿爹要給她買一匹小馬駒,沒想到這麽快……”

聽到身旁姐姐那略帶惆悵的話,寶音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她一眼。恰好看到了她眼底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豔羨。

阿姐也想擁有一匹屬于自己的小馬駒吧……

害,想岔了,草原上的兒女誰不想擁有自己的馬兒。就是自己,不也心心念念的想着早點賺錢買一匹好馬嗎?

吉雅是家裏條件好,爹娘兄長也願意寵她。自家就不一樣了,阿爹為族裏盡心盡力,從不占族裏的小便宜,放到朝廷裏那就是清官一個。

而且聽姐姐說在自己來之前,阿爹還經常拿家裏的糧食去接濟族中的老弱,弄得家裏糧食也緊張的很。

這樣的條件和吉雅家當然是沒得比的,寶音羨慕歸羨慕,也沒想別的。反正自己會努力幫家裏掙錢的,到時候給阿娘大哥姐姐一人買一匹!

嘿嘿~

“阿音你笑啥?咱們過去了。”

朝樂戳了戳妹妹,拉上她朝吉雅小跑過去。

吉雅也看見了她們,立刻揮手叫着兩人的名字騎着馬兒跑過來。

“朝樂,我正想騎馬去你們家呢,你們是來找我玩的嗎?”

寶音看向姐姐,以為她會點頭,沒想她居然非常老實道:“我和阿音是想去看看你家的烏蘭,現在能去看嗎?”

…………

吉雅撇撇嘴,不滿意這個回答,卻也不生氣。

“就你最沒良心,我可是天天都想去找你玩的。行吧,走走走,跟我回去看烏蘭去。對了,這是我阿爹剛給我買的小馬!它叫烏恩,可乖可聽話了,一會兒要不要借你騎一騎?”

“不了,我騎術還沒練好呢,不想丢人。”

這話一聽就是假的,寶音看破不說破立刻插話問起烏蘭,轉移了話題。

三人很快回到吉雅家裏。

她和她爹娘住在大氈包裏,周圍是六個差不多大的氈包,呈半圓形将吉雅家的氈包圍在中間,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你們等下,我去把馬兒拴到欄裏。”

大概是聽到了主人的聲音,氈包裏的烏蘭搖着尾巴立刻就跑出來了。它的肚子看上去又大了一些,看着怪吓人的。

朝樂喜歡它,蹲下去就要抱。烏蘭猶豫了下,聞了聞味道好像确定了朝樂是主人常來往的朋友這才乖乖由着她抱起來。

“挺沉的啊,這肚子裏估計有好幾條小狗。對了上回忘了問你,烏蘭肚裏的小狗是和咱們族裏哪家的狗配的?”

一說起這個,吉雅的臉都黑了。

“不知道……”

她沒好氣的瞪了愛寵一眼,又有些生起氣來。

“烏蘭每日要麽和我在一起,要麽和我阿娘呆在一起,幾乎都沒什麽機會接觸其他的狗。之前住的那片附近也沒有族人養狗,我也想不明白它是跟誰配的。”

吉雅并不反對自己的狗狗找狗,但她希望找的是一些優秀品種的狗,或者和族裏的牧羊犬配一配也好啊。偏偏是無聲無息就這麽有了,還不知道肚裏是一窩什麽崽呢。

“要是生下來太醜的話……”

吉雅一想到這兒,眼睛都紅了。

寶音:“……”

這主人當的真不容易。

“阿姐,你和烏蘭玩兒,我去附近轉轉,熟悉下地形。”

“行,你去吧,一會兒我就出來找你。”

朝樂也看出來了,妹妹對這狗是真的沒有絲毫興趣。

寶音轉頭又和吉雅打了聲招呼,這才慢慢走出那一大堆氈包。一走出來便遠遠瞧見了格桑家的氈包,他家好像才開始生火做飯,氈包頂正冒着縷縷炊煙。

不知那少年怎麽樣了……

有些奇怪,明明今日才見了短短一面,她居然平白想起他好幾次。印象有那麽深嗎?

不就是一個小孩子麽。

寶音趕緊端正思想,掉頭走向另一邊。來來回回在附近轉了好幾圈後,她才看到阿姐意猶未盡的從吉雅家出來。

烏蘭的魅力真是不小。

“阿音,吉雅說烏蘭生産就快了,讓我準備好小狗過冬的窩,等小狗滿月就讓我抱走!”

朝樂興奮的眼睛都在發光。

“我們現在去找幹草吧!”

“好好,去去。”

寶音依着姐姐,跟她滿地的撿幹草。一邊撿一邊瞎聊,不知怎麽就說起起名兒的事。

“阿姐,你想給小狗取個啥名兒呢?”

“名字?”

朝樂抱着幹草直起身,想了下非常認真道:“叫四寶吧,咱家不是有大寶二寶三寶了麽,再添一個小家夥,叫四寶。”

都不用再想名字了,真省事兒。

寶音覺得好笑,只是還沒笑出聲,人突然就僵了。

“阿姐,我們出來前給大寶它們喂奶了沒?”

朝樂:“……”

當時吃完飯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看烏蘭,一直催着妹妹走,哪有空給大寶它們喂奶。

姐妹兩眨巴眨巴眼,都心虛的不行,抱起幹草就往家裏跑。

不出意料的,窩裏三只小家夥都餓壞了,連二寶那麽懶的都在窩裏蹿個不停,老三都快叫它擠出窩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把你們給忘了,乖乖等會兒,馬上就能吃飯!”

寶音的聲音對三只鷹寶寶來說還是很有安撫作用的,她一開口,一直叫個不停的大寶二寶都漸漸安靜下來。

朝樂放好幹草回來後見妹妹已經在煮奶了,她便去端了鳥窩出來逗着大寶它們玩。

“诶?!阿音,大寶長出黑色羽毛了!”

“真的?!”

寶音湊過來一瞧還真是,大寶經過了換毛期,稀稀拉拉的白色絨毛下已經長出兩根十分顯眼的黑色羽毛。雖然只是冒了個頭,但已經能窺見之後是什麽樣子。

終于開始長羽毛了,那二寶三寶應該也快了吧。

咦?它們的爪子……

平時三只小家夥都在窩裏窩着,她也沒仔細看,這會兒專心找羽毛才注意到了異樣。

發覺不對的寶音将大寶它們的爪子挨個握進手裏瞧了瞧,大寶的爪子有些黃色,顏色應該會越長越深。二寶是淺淺的灰色,而三寶卻是白色的。

白色的爪子是什麽鷹來着?

寶音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的,可偏偏那幾個字都到嘴邊了,就是想不起來。

“怎麽了,它們爪子有問題?”

“那倒不是。”

三只小家夥雖然還沒破殼就遭了難,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一個月來都養的很好,爪子和喙也越來越鋒利。

目前看來都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是有些疑惑三寶的品種。

那種明明知道,卻就是想不起來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寶音決定順其自然,說不定哪天突然就能想起來,就像今日的羽絨一樣。

“我剛剛突然發現它們爪子顏色不一樣,阿姐你有看到嗎?”

朝樂搖搖頭,大寶它們幾乎都是由妹妹在照顧,她平時是很少來照看的。連妹妹都是剛剛才看到,她又哪裏會提前注意到。

“喲,這三只爪子顏色都不一樣,這下不用仔細看都能認出來了。你還別說,三寶這爪子真是漂亮。”

“确實……”

白的像玉似的。

一縷靈光飛快閃過寶音的腦海,答案就在眼前,可惜她沒抓住。

兩天後,二寶也長出了它的羽毛,是淺淺的棕色,看着沒有大寶羽毛霸氣,不過也還挺好看的。等全長出來了,肯定也是一只漂亮的鷹。

至于三寶,它最小,細白的絨毛才剛剛開始掉,長出羽毛估計還有好幾日。

寶音照常喂過它們後便将它們放回床頭,轉身去查看自己第二批實驗的羊奶。

爐子旁的兩罐,剛開了條縫就傳出了一陣酸臭味,毫無疑問這兩罐子失敗了。她又轉頭去開床邊的兩罐,這回臭倒是不怎麽臭,顯然是奶還沒過期,卻也沒有和微生物産生什麽反應,也失敗了。

剩下的幾個罐子都放在氈包角落裏,寶音深吸了兩口氣,也不試探了,直接全都開了封。

臭氣一陣陣的,卻又夾雜着一點奶物的清香。

這是……成了?!

她驚喜的湊近一個個看過去,将壞掉的都放到一旁,最後剩下兩個罐子。裏頭的羊奶已經成功發酵,飄散着酸奶獨有的香味。

這一口天知道她饞了有多久!

寶音趕緊拿勺子伸進去舀了點出來。

嗯,發酵是成功了,就是還不夠完美,酸奶不是很稠。嘗一口她卻眼前一亮。

好喝的!!

沒有放糖的酸奶,只有一點奶中原始的微甜,和那酸奶中獨特醇厚的微酸搭配在一起,一口不過瘾,兩口不夠喝,這一罐子大約也是不夠的。

嗨呀,真開心,終于把酸奶給做出來了。有了這兩罐酸奶,再發酵就不會再失手,這樣就能有源源不斷的酸奶!

寶音真是越想越開心,抱着兩罐寶貝就去和姐姐報喜。

“酸奶?你做好啦?快給我嘗嘗!”

吃過妹妹做過的飯食後,朝樂對她所說的美食都滿懷期待,尤其是這個酸奶,聽妹妹說做出酸奶後還能做什麽奶豆腐奶塊等等各種好吃的。饞的她這幾日做夢都在流口水。

寶音小心的放好罐子,拿碗給姐姐舀了半碗,她喜歡歸她喜歡,也不知道家裏人能不能吃慣這個味道,先給半婉吧。

“阿姐,你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這個不是很甜,你要是想吃的甜些,可以加點糖進去。”

“不不不,我不愛吃太甜的東西。”

朝樂心急的接過碗,直接喝了一大口。

一種從未嘗過的味道在嘴裏彌漫,羊奶做的酸奶卻幾乎沒什麽膻味。這叫酸奶的東西,當真有股酸酸的味道,和着一點點的甜和那特別的奶香,順滑進了肚。

意猶未盡。

朝樂又連喝了幾口,半碗酸奶直接見底。她有心想再喝一碗,結果瞧見妹妹那寶貝樣,想想還是算了。

這東西做出來不容易,就這麽兩罐子,晚上還要分給阿爹阿娘和大哥呢。

“阿姐,怎麽樣?好喝嗎?”

朝樂嘴裏還含着酸奶,沒有說話,只一個勁兒的點頭。

“嘿嘿~”

寶音更開心了。

等下瑪西嬸嬸再來擠奶的時候,她就可以将奶都拿去做酸奶,還有她心心念念的奶豆腐。

每天都是奶茶泡炒米未免有些單一了,寶音想慢慢的将自己那一世的草原美食一點一點的做出來,叫阿爹阿娘他們也嘗嘗味道。

因着想拿酸奶給阿爹阿娘嘗嘗味道,寶音總是時不時的瞧着氈包外,看看他們有沒有回來。

平時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阿娘就會回來,然後是大哥,最後是阿爹。可今日卻有些奇怪。

太陽都已經落山了,氈包裏也點了燈,不光阿爹阿娘沒有回來,連大哥也沒有影兒。

姐妹兩等着他們回來吃飯,肚子餓的咕咕叫,大概等了一個時辰後才聽到了紮那的馬蹄聲漸漸近了。

代格最先進氈包,一進來就坐下,像是走了許多路似的。朝樂好奇的湊過去問道:“大哥,你們今日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

“去幫忙找人了。”

說起來便有些惱火。

“一個外族人闖進來,又跑了。聽格桑說那小子渾身是傷,跑的話肯定走不遠,而且有生命危險,擔心他死在咱們族裏。所以就叫了我們去幫忙找人。”

渾身是傷的人……

寶音舀酸奶的手一頓,他傷那麽嚴重居然還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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