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年後回來第一天各事業部開會,第二天是高管會議,從上午九點直接開到了下午一點。

會議結束,一行人去行政安排的飯店用餐。

飯店是中式庭院風格,雖是冬天,小院子種了适合冬天的花草,昨天深夜下過小雪,庭院裏一棵不知名的樹上挂了一串小小的紅彤彤的小紅果,點綴在雪間,像瑪瑙一般漂亮。

從院門進去,有一條長廊纏繞着藤蔓,通往內堂。

一行人走在長廊中,其他人或低聲交談,談些今年除夕的新聞裏,國家未來對地産行業的調控政策。

池今沒說話,直到坐進包廂,沈總經過她身邊時,停了停:“昨晚沒休息好?”

池今坐在椅子上,眼圈下有淡淡烏色,肌膚白皙,更襯出淺淡的黑眼圈。

“昨晚看報表晚了點。”池今解釋:“謝沈總關心,沒事。”

沈總拍拍她的肩:“新年剛開始,別把自己繃太緊,身體是本錢啊,你們年輕人都不注意這點,到我這個歲數就知道厲害了。”

回到公司,年後第二天辦公區已然井然有序。

管理層的辦公室樓層比較高,和下面的員工不在一層,池今下去走了一圈,路過季然時她頭都沒擡,盯着電腦審圖審得十分認真。

“……”

于是又原路返回。

這會坐在辦公室裏,池今有些無法集中精神處理工作,思緒總是不自覺地走入岔路。

腦海裏,一會浮現醫院門口身材火辣的女人,一會浮現昨夜氣質出衆的女人。

再浮現季然兩次彎腰進車的身段。

池今有點想冷笑,她倒是不挑,短短幾天換了兩個。

不,加上自己,是三個。

她面無表情地想。

她是一向以冷靜客觀自傲的人,這會卻生出一股強烈的、想下去質問的心情。

可立場呢?是什麽?

她又不是她的誰,兩人之前發生的一切是她親口說是意外。

也是她親口說回歸普通同事關系。

她沒有立場,沒有資格。

現代人的生活就是這樣,一天換一個也沒什麽好指摘。

再者——

不要再者了!

道理都懂,但還是好氣!

池今擰開

純淨水,咕咚咕咚喝去一半,重重擱在桌面上。

下午三點。

季然的電腦上,彈出張放的消息。

【張放:池總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張放:沒說什麽事】

末尾附上一張空白表情包的臉,中間一個加粗的紅字:【危】

【季然:知道了,我這會去。】

她扣上電腦,拿着本子和筆便坐電梯上去了。

張放的辦公位在池總辦公室外一個小辦公室,進池今辦公的必經之地,張放早早在那兒等着,見到季然便說:“池總以前叫人上來都會跟我講具體什麽事,也好讓人準備彙報的材料。”

他壓低聲音:“這是頭一回什麽也沒說的,我不是吓你,但你有個心理準備,反正我覺得——不是大好事要破格提拔你,那就是大壞事。”

季然見他神色一本正經到有些凝重,樂了:“怎麽知道不是大好事?我這麽能幹,有目皆睹啊。”

她揚了揚手中的本子:“放心吧,工作資料和筆記都帶着呢,池總又不吃人,沒什麽怕的。”

張放給她一個“加油”的眼神,季然心态很穩地點了點頭,敲了兩下門,進去了。

“坐。”

池今坐在辦公桌後,手中的中性筆筆帽輕點了點桌面,目光一直在文件上。

辦公室和她家裏的風格很像,很簡潔,寬大柚木桌面上只有一臺筆記本電腦,一個本子,一部內線電話,一個只插了三支筆的筆筒,一盒紙巾。

別的再沒了。

辦公室一角的資料櫃也是擺放相當整齊,全用檔案盒封好,整個房間內,除了池今手邊正在翻閱的一份文件外,再無別的零散文件。

季然第二次進這裏,上一次來只注意被沈總訓斥後,池今的落寞。

這次才仔細看了看。

反正辦公桌後的人也不理她,進來除了一個“坐”字,一直低着頭看文件。

她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椅子發出輕微的聲音,池今才擡起頭,擱下筆,兩手交疊放于文件上。

“明禧雅居的圖審得怎麽樣了?”公事公辦的口吻,語氣平淡。

于是,季然也用同樣公事公辦的口吻:“審得差不多了,目前是車庫還有地面的綠化比例有點問題,明天審

圖完了一并彙總給設計院對接的那個人。”

池今:“哦。”

一般詢問審圖進程的是每個項目的負責人,池今這樣的位置,沒必要管那麽細的。

季然進公司雖然不久,但也是明白的。

她彎起唇,用無可挑剔的谄媚上級的語氣說:“池總做事好細致,審圖這樣的小事也親自過問。”

池今像被戳中痛腳似的,平靜的目光有些狼狽移開一瞬間,又移回來盯住她,再開口時已恢複成平時冷靜的語氣,問了些別的工作上的事。

季然一一作答,不卑不亢,沒再額外說些什麽去招惹她。

她問了很多,基本算是将轉正答辯提前進行了。

季然答得很順,最後冷不丁聽到她問:“——現在周末還有在外面兼職嗎?”

“沒了。”季然笑得輕松:“周末約了人出去玩,先不忙打工的事兒。”

池今沉默。

季然:“池總還有什麽問題嗎?”

“你回去工作吧。”

“好的。”

季然乖巧點頭,出去時體貼地帶上門。

張放探頭望過來,她朝他露出一個氣定神閑的笑容:“我說沒什麽事吧,叫我上來問問審圖進度而已。”

張放呆了一下,不可思議道:“就這?”

他也知道審圖這樣芝麻丁點大的事,池總不需要親自過問,要問也是直接問項目負責人,怎麽會叫來一個小豆丁問?

季然意有所指地道:“池總想問,那就讓她問嘛。”

越反常,就越好。

怕的是視而不見,更怕雲淡風輕。

季然随手揚了揚跟張放拜拜,轉身高興地下樓了,連背影看着都歡脫。

張放:“……”

确實看不懂現在的00後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季然回到工位上,想了想,在“修什麽房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群裏發了消息。

【季然:[大衆點評小程序]】

【季然:家人們,想ho什麽奶茶,報上來。】

這個群,自從池今冒頭之後,沉寂了很久,基本是個死群了,偶爾有人發消息,也是鮮少有人回複。

但季然就要在這個群裏發。

奶茶魅力驚人,死群瞬間煥發新春,唰唰唰彈出來好多回複。

【段萌萌:奶

茶熱量好高我減肥呢!】

【段萌萌:香草芋泥啵啵謝謝mua!】

【段萌萌:剛才就見你一直笑呢,什麽好事?】

季然輕敲鍵盤:【沒什麽呀~單純心情好呀~~】

【段萌萌:你蕩漾了~~~春天來了~~~】

季然發出一個捂嘴偷笑的表情。

【孟雨昕:誰拉着我一起吃輕食餐的?@段萌萌,好意思嗎?還是我比較有自制力,金桔檸檬就好啦,愛你~】

【李長澤:楊枝甘露[握手]】

【曹先文:紅豆麻薯雙拼[親親]】

……

【張放:海鹽抹茶芝士[帥氣]】

季然挨個在app上下單,想了一想,唇邊露出壞壞的笑容。

【季然:池總要喝什麽呀?@池今】

報奶茶名的清單忽然卡住了,這條消息一出,幾分鐘沒人報奶茶。

【池今:不喝。】

透過這兩個字,季然似乎能看見本人冰冷的臉,眼裏的光越亮,笑容越燦爛了。

十足十的一只小狐貍,看着獵物不知不覺踏入自己的區域時,那種刺激的愉悅和亢奮。

酒吧。

這裏是清吧,很安靜,只有中央一位年輕姑娘彈奏舒緩的鋼琴曲,不吵鬧。

氛圍很好。

池今坐在角落的卡座,不時看一眼時間。

她約了基金投資人在這裏談事,習慣性提前十分鐘到,這會十分鐘過去,約定時間到了,基金投資人還沒出現。

電話适時地響了,基金投資人懷着歉意:“池總對不住啊,突然有證監會領導來所裏,真走不開,這樣吧,下次我去貴公司再拜訪,您看行嗎,時間依您的定。”

這個基金投資人姓林,也算熟人了,講信譽,沒有遲到過。

所以,池今并不意外,猜到大概臨時有事:“再看吧。”

侍者從旁經過,見池今面前的水杯空了,端着一壺冰檸檬水要續上。

池今微揚了下手:“不用了,來一杯波特酒。”

“好的,稍等。”

池今這會心情不是很好。

人已經坐在酒吧裏,索性來點酒喝。

波特酒度數不低,但很好入口,微微的甜味池今比較喜歡,家裏收藏了好幾瓶。

只是這酒雖容易入口,但後勁大。

不過喝酒麽,喝不到微醺,那便也沒有喝酒的意趣了。

心口那股在公司裏積攢的郁氣,沒有消失,反而彙集在一起堵在胸口,愈發難受。

也不知道季然是更喜歡那兩個女人中的哪一個,喜歡得零工也不打了,錢都不賺了跑去約會。

季然下午請同事喝奶茶,說心情好。

別人不知道,她可知道!

心情好。

哼,不就是戀愛了上頭了心情好麽!

她們也睡過,還不止一次,怎麽不見她心情好請人喝奶茶?!

人比人,氣死人。

池今喝了一杯,又點一杯。

白皙的面容上染上醉色,淺淡的緋紅,握着空酒杯出神,醉美人添上幾分稚嫩的迷茫,反差更顯誘|人。

季然經過卡座時,随意的一瞥,見到的便是池今這副模樣。

呆呆的出神的醉美人。

兩人第二次見面時,池今也是醉酒的模樣。

她才忍不住下手。

季然上前,從她手裏拿下杯子,池今手心猝然一空,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怔怔的看着眼前人,目光因醉意有些水汽,迷迷蒙蒙。

“你……”

“喝醉就不認識人啦?”季然皺起眉:“就這點酒量,怎麽敢在外面喝成這樣?”

第一次也是,不是她出手,搞不好又多一次酒後失|身的女人。

想到這裏,如果今晚不是恰好和朋友約在這裏玩,這副樣子不管被男人還是姬崽看見,恐怕她都不好脫身。

池今伸手想拿回酒杯。

她的手軟綿綿的,被季然輕輕一擋,就垂了下去,身體也跟着癱軟在卡座柔軟的沙發上。

季然單腿跪上沙發,俯下|身,想抱起她。

醉酒的女人真不容易抱,太不配合,季然忍不住用手拍了幾下她,懷裏的人竟就嗚嗚咽咽地低聲控訴起來。

“……打我……”

池今的兩只手揪着季然的毛衣,軟軟的衣衫被她一拉,光潔柔皙的一邊肩便露在外面。

季然也不去拉回衣服,任她扯,低下頭笑:“對啊,我打你了,你能把我怎麽樣?你又認不出我。”

“誰說我、我認不出?”

揪住衣衫的雙手往上,托住季然的後腦。

“季……然!”

不及季然反應過來,含着酒氣的唇重重印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送上!

我好能幹嗚嗚嗚,三更估計在十二點左右了【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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