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過年的時候,楊宜還在坐月子,一應事宜只好麻煩老太太操心。夫妻倆人有些過意不去,老太太卻說,“這有什麽?事情都是交給管事及下人去操辦的,我不過是攬個總罷了,值當你們這樣?”
童家在欽州的頭一個春節,楊宜是在月子中過的。虧得有老太太照看,加上人口也簡單,這個年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因為小家夥極粘父母,所以楊宜就順勢将孩子留在身邊,奶娘就安置在他們隔壁房,只是吃奶的時候讓奶娘喂一下,睡覺什麽的話都是自己哄睡了放在身邊的。關于大寶的事,楊宜不說事事親為,卻也是事事都要過問的。她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寶貝疙瘩,自然得仔細照顧了,況且她也不想有孩子對奶娘比對她這親生老娘還親的情況出現。所以童府的奶娘除了偶爾奶一下孩子外,基本沒什麽活幹了,比別家的奶娘不知清閑了多少倍。
再怎麽精心,楊宜畢竟也是一個産婦,所以照顧孩子的事其實有一部分是落在二爺身上的。除了生産那晚外,二爺一直都沒和楊宜分房睡過。
對于自家夫人坐月子期間,老爺不守規矩地同房,雖說不能做什麽,卻與理不合這點,下人們都極有眼色的視而不見。沒看到老太太都沒說什麽嘛,他們這些當下人的,操那份閑心做什麽?
下人們其實也納悶,老太太這婆婆當得也太好了點。夫人懷孕時沒給老爺擡一兩個通房,坐月子了,老爺還和夫人同床共枕,也沒見老太太吭一聲。
不過他們也只敢在心裏想想或者回到家裏與丈夫或妻子嘀咕一二,別忘了,再怎麽說老爺夫人還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呢,哪有人議論衣食父母的?又不是不想幹了。
可他們哪裏知道,老太太是看明白了,就如她之前說的,男人要納妾旁人十頭牛都攔不住。若是不想,她又何必上趕着做那個壞人?這會她看兒子過得日子過得滋膩,兒媳婦又剛為他們童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她對她乖孫可滿意極呢,自然愛烏及烏,看楊宜沒有一處不順眼的。再說了,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看着溫馴賢良,一擡進來,地位不同了,心思就大了,難保不起什麽壞心思。若是她的寶貝乖孫因此有個什麽閃失,她可要心痛死了。
老太太是每天必要過來一兩趟看乖孫的,本來楊宜說,若老太太想見大寶,叫宋媽媽仔細包好,然後披上披風,抱去老太太屋裏的。可老太太嫌外頭風雪太大,天寒地凍的,怕孩子在路上着了涼,寧肯自己辛苦些,也不讓孩子冒那個險。其實楊宜這麽說,心裏也是心疼的,老太太肯為了孩子這般,楊宜心裏也是感激的。
小家夥如今可乖多了,比起剛出生那會,除了爹娘奶奶誰也不讓抱,現在只要呆在楊宜身邊,奶娘及楊宜的貼身丫環嬷嬷等,都能抱上一陣。不過每隔一陣子,小家夥必會發出啊啊的聲音,似是詢問娘在不在?如果得不到親娘的回應,就會扯開嗓門大哭。要是得了回應,就會自個兒喜滋滋地玩上一陣。睡覺的時候呢,小家夥必定是要楊宜抱着,聞着熟悉的問題才肯睡的。
大寶滿月的前一晚,童家本家那邊來人了。楊宜平安生下兒子的事,二爺也給通州那邊去了信報喜。
通州這些童家的本家,原都是京城童氏的旁枝,當年因前朝皇帝昏庸,誅殺忠良時逃了一些出來,後來一直颠沛流離,直到童二爺的老爹童傲雲封了安樂候,在他的召集下,那些旁枝才歸攏到了通州紮根。初到通州時,這些人沒少得到安樂候的幫助。就連當年第一批走上仕途的童家學子也沒少受安樂候的恩惠。正是因為童傲雲的識趣放棄了核心權力,開國皇帝對他扶持一些本家男孩進入仕途的做法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這才有了後來旁枝童氏的蓬勃發展。
安樂候去得早,基本上沒等到本族子弟的回報便去了,可他們卻未曾忘卻當年安樂候的幫助,都記在心裏呢。
去年,童家本家那邊來了幾十個人開荒,随後又是在那片田地裏規劃出幾條小溪來灌溉農田,這些小溪都是與欽州渠相接的。費了好些時間與功夫,一直到了臘月,才算完工。
本家的十幾個叔伯在欽州也呆了小半年,臘月的時候才走的。叔伯中當然也有精明的,則倒騰收集了好些欽州城的特産或者附近城鎮有特色的東西,準備一塊兒帶回通州去。可他們的是他們的,自己這邊也得有點表示不是?于是,他們走的時候,楊宜叫人收拾了兩三車年貨叫他們一起拿回去給本家的人分一分。當然,大房那邊也有一份,是與本家這邊分開的。不管之前再怎麽嫌隙,他們當人弟弟的,該表示的時候還是得表示的。
本家那邊的人收到年禮,都說童二他們有心了,這些東西或許不是很貴重,可都是他們每家每戶都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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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收了信後,各家都收拾了些給孩子的東西,一過了年,便使了人馬不停蹄地趕來欽州,就怕錯過了孩子的滿月。
孩子滿月前夕,楊宜終于能洗澡了。那天她瞅着時間,一過未時,她就忙讓宋媽媽叫人擡熱水進來。
宋媽媽笑她,“夫人,你現在還算好的呢,在冬天裏坐月子。想當年,老奴生我們家老二的時候,就在七月份,正中的三伏天,坐完月子,身子都發臭了——”
楊宜叫人又換了一盆幹淨的水,才笑道,“可不是?不過一個月沒洗澡,我覺得渾身發癢——”
“夫人就是太愛潔了些。”宋媽媽嘟囔,以前她們在通州那會,差不多都是五六天才洗一回的。如今夫人要求他們這些跟前伺候的,經常抱小少爺的,每兩天必洗一次澡,五天得洗一回頭。不過夫人每個月補貼三百文錢的柴火錢,也不算虧了。
不光他們,小少爺更麻煩些,除了每天都要洗澡外,衣裳什麽的都得用開水滾過,然後用火籠烘幹,可麻煩了。顯而易見,夫人在照顧小少爺方面那是用了心的。
知道宋媽媽的意思,楊宜只是笑笑,“孩子小身子弱,照顧精細些準沒錯的。”
楊宜回到屋裏時,看到童豁然在屋裏,大寶也醒了,正對着他爹啊啊地揮舞着小拳頭呢。
洗了澡,楊宜心情正好,頗有閑情地倚在門欄處笑看着他們父子倆胡鬧。
二爺擡眼望去,只見自家媳婦半濕着頭發,用一根檀木簪子绾起,身上一件月白色繡牡丹的袍子随意地系着。白裏透紅的臉蛋,水潤的雙眸,比之前略顯豐滿妖嬈的身段,整個人懶懶地倚在那,少婦雍雅的容姿看得二爺火熱了幾分。
見自家男人被自己所吸引,楊宜心時暗暗得意,有些挑釁地給了他一個媚眼。她之前有些瘦了,生産後,豐腴了一些,特別是胸前,二度發育,雖不是波濤洶湧,可也是鼓鼓的。
她才不怕他呢,蘇大夫之前可是和二爺說過的,生産後最好是四十天後再行房。要收拾她,還早着呢,現在才堪堪一個月,她安全着呢。這十天裏,她好好表現,搞不好到時他就忘了這事了。可惜楊宜忘了,男人都是愛記仇的,特別是在某些事上。
接到她挑釁的一眼,二爺的雙眼微微眯起,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段,“不錯不錯。”就不知道這個不錯指的是她膽敢挑釁的态度還是指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了?
二爺專注而富有侵略性的視線叫楊宜略顯不自在,臉上有些發熱,站姿也沒了之前的閑适。最後,楊宜惱羞成怒,忍不住瞪了自家丈夫一眼,“看什麽看?”
二爺好脾氣地搖了搖頭。
被自家爹娘忽視了好一會的小家夥啊啊地叫了兩聲,試圖喚回老爹的注意力,當他老爹沒像往常一般低下頭逗他時,大寶委屈地扁了扁嘴。
眼見兒子就快哭了,楊宜忙走了過去。
二爺一把抱住她,雙手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脖子間嗅了嗅,慰嘆道,“真香——”
楊宜臉紅了,她掙了掙,“放開我啦,人家剛洗了澡,又被你弄髒了——”二爺回來一般都把外頭的衣裳換掉,再換上幹淨舒服的袍子,所以也沒怎麽髒,楊宜只是想叫他放開自己才用這麽個借口。
二爺好笑,接着故作委屈地道,“你之前一個月沒洗澡我都沒嫌棄你,你現在反過來嫌棄我了,兒子,你說你娘是不是很沒道理?”
小家夥又啊啊了兩聲,似是附和。
楊宜見掙不開,而身後這家夥的手又不老實地在自個兒身上摸來摸去,她被弄得有些發熱,不禁嗔了他一眼,“兒子看着呢,成什麽樣子?”
二爺瞥了一眼正睜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們的兒子,那微張的小嘴,似是很吃驚一般,“怕什麽?他那麽小懂啥?別說只是抱抱而已,就算咱們那個——”
二爺話還沒說完,腰眼便被擰了一下,接下來的話也不用說了。面對臉皮薄的妻子,二爺只能無奈地打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