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人皆知沈府大公子沈韞年輕有為,無人知曉二公子沈怵滿腹經綸。
陳禦推門進去時,裏頭已經喝上了,沈怵見着陳禦立馬招呼人趕緊過去,親自倒了一杯好酒奉上,“多謝陳兄款待。”
“謝歸謝,今日這賬你可還得結。”陳禦不推辭,一口飲盡,與衆人笑鬧打趣很快融入進去。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不必把自己放太低,也無需自視甚高。
“還得是你沈怵這小子!出息了!”
“好好幹!下回還來這喝酒!我請!”
“去去去,你請什麽請?誰有好事誰花錢!”
酒過三巡,已然醉了大半。
陳禦酒量極好,還十分清醒,懶洋洋地把玩手裏的琉璃酒杯,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年。
眉清目朗的少年也不勝酒力,臉頰被酒氣熏得微紅。
陳禦初來乍到,至今還沒見過沈韞,但也聽說過兄弟倆是有幾分相似的。
配舒安姐姐,應當也是配得上的。
少年揚起酒杯,笑起來還有一絲稚氣未脫,“陳禦,喝!”未等人動作,自個兒一仰頭一杯酒又下肚。
陳禦沒喝,打了個哈欠,托着臉看着。
年紀輕輕就在典客蜀為官,上頭除了一個典客令,就再無官職。
說好聽點是典客蜀二把手,難聽點就是個領錢沒活幹的,典客蜀主要掌管邦交和邊陲部族村落事務,沈怵卻一次也沒去接見過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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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沈家出了個丞相,已經足夠。
難得這次上頭派了一個不錯的活給他,他确實應當高興。
少年人,一身熱血,總不能成天游手好閑吃家底,懂的享受這份快樂的也只有陳禦自己了。
近年來邊疆戰事烽火不休,小國頻頻鬧事,因戰事吃緊,百姓日子也并不好過,繳納的稅款大半都流入軍事籌備上,國庫空虛,一層層剝削下來,最後只能是落到平民身上。
陳禦就曾聽他們讨論,前陣子被流放的一個官員,名喚宋朝,是撞着刀口上了,皇帝哪還管是不是他宋朝幹的,先抄個家填一填國庫再說。
天時地利人和,自認倒黴吧。
而沈怵這個活為什麽不錯呢?
這回要來觐見的正是邊境其中一小國——南蠻,苦戰事久矣,特來求和稱臣,派遣使者共同商議納貢事宜。
他雄心勃勃勢要辦好這個差事,少年心高氣傲,也不跟家裏頭說,打算得了賞再給老祖母和父親母親一個驚喜。
天下沒有突如其來的餡餅,吃的時候當心噎嘴。陳禦從小就懂得這個道理,他半點兒也不看好這差事。
這些個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勳貴子弟們已經太習慣別人的贈予了,是好是壞都照單全收。
不過這與他半點幹系都沒有。如果是沈韞,他或許還會說上一句。
陳禦又轉念一想,萬一這沈怵不小心惹出大禍來了,嚴重到足以牽連沈府……
他坐直身子,又瞧了一眼此時已經醉趴下的少年,哎,下次等人清醒時碰見了,就多嘴上一句好了。
來時個個都稱自己千杯不醉,現在這一個一個的,都栽倒在了地上。陳禦仔仔細細吩咐好手下,務必要将貴客們安全送到其府邸,半點差錯都不能出。
轉頭去了另一雅間,宋清玹早就已經走了。
……
她一身酒氣,醉醺醺趴在沈韞身上,溫熱的呼吸打在沈韞白皙修長的頸側,嘴裏還在說着醉話∶“嘿嘿……沈韞哥哥……要吃糖葫蘆……不……不許吃……”
說着說着含進一根手指去,以為是糖呢,像模像樣吸了兩口,“唔……不好吃……”傻笑兩聲,攀着沈韞的肩頭爬起身子,“吧唧”一口咬在沈韞無瑕白玉般的下巴上,留下一個小小的齒痕。
她雙眼迷離,罩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朦胧又美麗。
呆呆盯着那痕跡看,沒有再鬧。
沈韞不攔她,随她發酒瘋,小姑娘細細的腰就像沒有骨頭支撐般,上半身搖搖晃晃。他只好攥緊了她兩側腰線防止人一頭摔下去。
軟軟的,是真沒有骨頭,掌心好似都陷了進去。
沈韞控制不住捏了一下軟肉。
笑她:“這是吃了多少好東西?”
“唔……吃了……”小傻子聽了個半話進去,圓不溜秋的眼睛瞪得更圓更大了,對上沈韞含笑的目光,咧開嘴來笑得傻兮兮。
宋清玹喝酒上頭又上臉,眼角眉梢蘊着春情,水光潋滟晴的眼珠子媚意橫生,是從未有過的風情。
這風情被她一笑就破。
笑得又傻氣又嬌憨,眼睛移也不移呆愣愣瞅着沈韞看,透白細小的牙齒不住地來回厮磨。
面前這張清俊到了極致的臉龐讓她充滿了食欲。
沈韞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他來不及防備就被她按在椅背上,狠狠地啃食了一口緊抿着的薄潤嘴唇。
小姑娘飽滿的唇嬌豔得像花一樣,沈韞還未來得及感受這香甜,人就離遠了。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沈韞愣住了,整個人僵在那,不知道動彈,不知道今夕何夕。
全憑本能,目光直愣愣就追着人嘴唇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手指也有它自己的意識,等沈韞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越距了。
軟乎乎呵着熱氣的,是嘴唇。
白生生齊整整的,是牙齒。
手突然抖了一下,被什麽燙着了似的。
“撲通——”
“撲通——”
誰的心在狂跳。
沈韞回過神來,立刻就收回了手指,兩只手掌同時攬住了宋清玹的後背。
她真的喝了太多,渾身發軟發虛,他微微用上一點力氣,她只能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整個人又栽倒在沈韞身上。
“咯咯咯”笑得花枝亂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氣息,以為沈韞在跟她鬧着玩。
被迫仰起了下巴,她還在笑。
沈韞連同笑聲一起吞了進去。
唇上溫度熱燙驚人,沈韞在小姑娘軟唇上輾轉反側,所有嘤咛被吃得幹幹淨淨。他不滿足,還是渴得厲害,妄圖再深入一點點。
但那人始終牙關緊閉,他喘息着擡起了身子,輕聲誘哄着:“荞荞,張開,看一看,給我看一看。”
手上加重一絲力道,輕易就讓人沒了防備。
他又俯下身去,勾住那暴露在空氣中,顫顫巍巍的紅豔舌尖,他滿意地阖上了眼睛。
喝醉酒的宋清玹只能任人宰割,懵懵懂懂的睜着眼睛。一開始還覺得難受,呼吸都困難,現下認命躺平,他們離得太近了,沈韞濃密如羽翼的長睫就在她眼前不安地顫動,像主人失序的脈搏心跳。
一下、兩下、三下……
然後她就被沈韞的大掌捂住了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被完全包裹住,呼吸間全是彼此的氣息,聽覺、觸覺、感受無一不被侵占。
……
七枝掀起床簾看了一眼,宋清玹還在睡。
這都日上三竿了。
昨個姑娘喝得酩酊大醉,還未來得及叫馬車,兩人剛出酒樓,就撞上了來尋人的沈韞。
他皺起眉頭,打橫抱起迷糊不清的人徑直上了車廂。
寶碌沖她擠眉弄眼,七枝也只是茫然。
“啧!”他屁股挪一挪,坐得湊近了她,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車廂,擋着嘴用氣音小聲說道:“怎的不看好你家姑娘?主子爺近日事情多,又是朝廷、又是府裏頭,兩頭跑忙的腳不沾地,你心疼心疼主子,多看着點,姑娘這邊就少操點心,讓主子省點心。”
“好你個寶碌!命令起我來了!我們姑娘自然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喝酒也就喝了。”七枝毫不留情推開面前寶碌那張小圓臉,啐他一口,“恁是愛瞎管教!”
寶碌自讨了個沒趣,摸摸同樣圓乎乎的腦袋,嘆氣∶“唉,你這人真不知好歹,丞相大人也算你這小丫頭半個主子了吧,講句不好聽的,我就算說丞相是你主子,你呀,也得認,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花的相府的錢?”
“你——”
七枝一時說不上話,這口氣悶在心裏,硬生生悶了一晚上。
氣哼哼的想,等姑娘清醒了,看她不告上一狀!要叫他好看!
她忍了又忍,總是時不時得撩起簾子查看一二。
姑娘可真能睡。
也好,能睡是福。
她就再忍一忍。
好七枝,不氣不氣,姑娘常常說她是個大氣的人。
宋清玹其實早醒了,臉埋在被褥裏頭發傻,越是清醒昨晚的回憶也就愈是清晰。
顫抖着手碰了下嘴唇,被燙得渾身一哆嗦。
她不純潔了!嗚咽一聲掀被把自個兒整個藏進了被子裏。
悶頭想着事情的七枝被這一聲動靜吓得不輕,又歡喜起來,“姑娘!可總算是醒了!”
探頭往床榻裏頭一看,宋清玹人影沒看見,只有一小團蜷縮着窩在牆角裏。
“姑娘,當心悶着自個兒。”
“荞荞,別胡鬧。”随着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男子幹淨的嗓音已經近在咫尺,宋清玹輕輕顫抖了一下。
沈韞早早就起身在書房忙活了一上午,都沒能聽到下人來報,眼看着午膳時間都快到了,趕來捉人。
他在床榻邊坐下,揮了揮手讓七枝出去侯着,看向角落裏,含着笑意道:“昨日不是說好要一道去郊外麽?”
什麽郊外,她壓根就不記得這檔子事。
昨晚沈韞将人吻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松開了人,還要時不時就輕啄上一口。
氣氛正好,他含着紅唇含糊不清地問人,要不要去郊外游玩,宋清玹根本就沒有聽清。
宋清玹在被子裏頭甕聲甕氣,一語雙關地說:“沈韞哥哥不知羞。”
“咳——”
沈韞聞言尴尬的輕咳了一聲,企圖轉移話題,“聽說郊外野地裏的花開得最是好。”
前言不搭後語,宋清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腳踹開被子,臉頰緋紅,不知是羞得,還是被沈韞的話給逗的,亦或純是被子給捂熱了。
沈韞也笑了,穩穩接住宋清玹爬過來的身子,順勢低頭又銜住她的軟唇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