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怵呼吸都被遏制住,看着那輛馬車猶如五雷轟頂。

偏偏不早不晚,就剛好迎面對上。

他急得立馬去捂住陳禦的眼睛。

“你這是在做什麽?”一瞬間視線全部被黑暗覆蓋,讓人極為不适應。

“哎哎哎,別急。給你一個驚喜!”

他強硬半摟住陳禦,就着姿勢拖拽着人一步一步往林府大門挪去,生怕他突然發力掙脫束縛。

車廂打開了。

沈怵瞪直了眼睛。

卻只見只有林舒安一人下車。

他松了一口氣,不放心四處張望了許久,又探頭,想看清馬車裏頭還有沒有人。

林舒安好整以暇得站在原地看着他,心中若有所思。

嘴角挂起溫柔的笑,“沈二少爺,別尋了,沈韞沒來。不好意思耽擱他太久,便放人回去了。”

喲,這就開始直呼大名了,沈怵傻不拉幾咧開嘴,露出大白牙,“您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手上松開了人,拍拍衣服,大手一揮,“我突然覺得困得厲害,陳禦,酒就先不喝了,改明兒再說。走了!林小姐,告辭。”

“你這人……”陳禦無語至極。

“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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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怵的背影,林舒安半響沒動,發出一聲輕笑。

兩人一道回府。

陳禦好奇得問:“今晚去尋你,丫鬟說你出去了,原是去了沈府啊。如何,姐姐對沈韞可還滿意?”

“噗嗤——”她不禁覺得有趣,側頭看去,身邊之人長了一張風流的臉,眉眼含情脈脈,哪怕不用出聲,你都會覺着他在勾你。

不該問出這種話來。

天空拉了一塊黑布,上頭星星點點是它随手作的畫。

林舒安擡起頭,無甚表情地說:“陳禦,你怎麽會這麽天真。我滿意重要麽?林家滿意就行。不過,沈韞人還不錯,想必會是個盡責的夫君。”

兩人在拐角處告了別,陳禦卻是還沒走,他靠在牆上,諷刺地扯起嘴角,明明就是動了心,還要死鴨子嘴硬,倒還不如不滿意。

不滿意就不會落得像他娘親一樣的下場。

外人皆道陳夫人風流不堪,肆意圈養小倌。

可是在他七歲前,她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娘親,有時候嘴上雖然很兇,哄起人來又好溫柔。

那時候她和父親的感情還是不錯的。

直到父親被外面的人迷花了眼睛,娘親才開始這樣。

娘親有時候會帶着他一道,玩樂過後她就會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哭,問他,為什麽他爹爹還不來找她。

他隐約可以感覺到娘親最喜愛的是哥哥,但哥哥和父親太像了,性格也極其相似,不過沒關系,他會陪着娘親。

後來陳禦才知道,他的哥哥是在父親和娘親最相愛的時候出生的,而他的存在,只是母親為了挽回這個家所做的最後一次努力。

她是那麽的聰明,怎麽可能沒有發現父親早就已經心不在焉了。

林舒安像極了他的母親。

……

本想着回丞相府的沈韞,鬼使神差般又去了子清街的宅子。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宋清玹盤腿坐在美人榻上,半趴着上半身伏在案幾臺前,不知道在擺弄些什麽。

肉肉的臉頰鼓起,嘴裏包着糖,吃得津津有味。

“在幹什麽?”他走近了問。

映入眼簾,是一桌子的糖人碎塊,用紙墊了好幾層。

見是他,她笑彎了眼睛,“沈韞哥哥,你看。”

回來也沒多久,想着既然都買了,反正裏面也沒髒,還是撿了回來。

下回再找老伯。

橫豎也沒其他的事情,拼着玩,可是忍不住吃了起來。

就一會兒功夫,“沈”字被她啃得差不多了。

案幾上的“宋”也只剩下了一個“木”。

沈韞瞧了一眼,捏起宋清玹紅嘟嘟的嘴唇,像捏一只小鴨子,略帶訓斥的意味:“這般愛吃。”

“唔”她仰了仰頭,往後退,卻甩不開沈韞的手。

幹脆張開了嘴唇,他的兩根手指齊齊落入了她口中。羞惱咬了一口,舍不得用力,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沈韞發出低沉的悶笑。

反手扣住她的下巴,手指卻沒抽出來,攪着她的軟舌戲弄。

又濕又滑,水膩膩的,頗有手感。玩上了瘾。

可憐宋清玹嘴裏糖都還沒吃完,一部分化作了糖水粘在他手指上,沈韞舔了一口,甜得發膩。

“喜歡吃這麽甜的?”

嘴被撐得有些難受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不像話。”

沈韞也不否認,最近這段時間他有時候惡趣味起來,是很愛欺負她。

不知怎的,年紀像是越長越回去了,樂在其中,不想改。

含着笑,擠過去坐在她旁邊,想與她說上一會話,但目光不由自主又在她臉上打轉。

她嘴唇好像紅的格外厲害,剛剛也就玩了沒多久,怎麽生得如此嬌弱?

“你嘗一嘗,很好吃的,咔嘣脆。”宋清玹塞了一塊給他,眼裏亮晶晶的,直直盯着。

沈韞興致缺缺地放下,他今夜已經嘗過了,無甚滋味。

湊近了過去,單手捧起她燦若玫瑰的臉蛋,“嘴裏還有沒有?”

蹭地一下,宋清玹頭冒青煙,腳趾忍不住蜷縮起來,推了推他的胸膛,沈韞紋絲未動,又湊近了一分。

他其實本質真的很惡劣。內裏的黑藏在皎白的外表下。

一寸一寸靠近,嘴唇貼了上去,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黏膩的觸感傳到舌尖,他其實不愛吃這個東西。

“你好慢,我幫你。”探了進去,一口卷進自己口中。

舌尖相觸,宋清玹打了個激靈。

只聽一聲脆響,沈韞含糊的聲音又響徹在耳邊,“我好像也吃不完。”

窗戶被風吹得嘎吱作響,瞧見這一對交頸鴛鴦,反而響得更帶勁了。

夜色正濃,月光傾灑,她攥緊了沈韞梨花白的袖子,他逼得更近了,她清晰得感受到沈韞身上毫不掩飾的強烈攻擊性。

呼吸劇烈,在他克制不住就要向下啃噬時,及時推開了她。

兩個人的嘴唇都已經紅潤極了,泛着淡淡水光,沈韞的眉眼好似染上了瑰麗色彩,一張臉變得漂亮又迤逦,活生生像換了一個人。

他依舊捧着她的臉,指腹柔緩地摩挲宋清玹水靈靈的臉頰,垂下眼簾,不知怎地突然有一點點羞赧,不大好意思看她的眼睛。

一碰上她,自己就跟魔怔了似的,都不敢相信會說出那種……狎昵的話來。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人總有放縱自己的時候不是麽?

不能再任其發展,她對他的影響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超出了可控的範圍。

必須遏制住。

“荞荞,想出去游玩一段時間麽?”慢慢松開她的臉,沈韞坐直了身子,看着虛空處淡淡問道。

聞言,宋清玹愣了一下,沒緩過勁來,她眼裏還泛着朦胧的一層薄霧,努力平緩下呼吸,舌根在隐隐發麻,他太用力了。

“去哪?”有點懵懵的。

“荞荞不是一直都想去姑蘇麽?”他還是忍不住,扭過頭看着她,好像只要她在,他的視線裏就沒有辦法不裝着她。

婷婷坐在那兒的小姑娘僵直了身子,眼睛撲棱撲棱眨得飛快。看得沈韞手心又麻了,又想去戳一下她纖長的睫毛。

指甲用力扣住掌心,讓疼痛清醒腦子。

“我現在還不想,到時候我會跟沈韞哥哥說的,好不好?”

面對心儀之人哀求的目光,他敗下陣來,縱容答應,先頭的想法就跟灰塵似的,撒在空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卸下力氣,沈韞在這一刻選擇放棄掙紮,輕嘆一聲,攬過少女僵直的身子,“這是怎麽了?”

“沈韞哥哥什麽時候有空?陪我去一次京都山吧,聽說過段時間風景最是好。”她擡起頭看他:“我想去。”

“好啊,我去安排,你且放心等着。”揉了一把下巴處毛茸茸的腦袋,好笑的說:“就為了這個?把你吓成這樣,我平日裏什麽時候不都寵着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切有我。”

沒有回話,她靠在他懷裏,直愣愣發着呆。

手往下滑,沈韞扣住她的柔荑,與之十指交纏:“荞荞,無論什麽你都不要怕。你父親娘親在姑蘇都過得很好,你不是常常跟你母親通信麽?你記住,宋禦史一家四口人,除剩餘一子在邊關為國作戰外,其餘都不堪受辱自盡于流放途中。世間再無宋禦史,你,宋清玹,他唯一的女兒,也不複存在。”

“沈韞哥哥!”宋清玹回過神來,被驚得站起身,“你——”

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他也站了起來,“毛毛躁躁。”将人又拉了過來,在她額頭上烙印下一個滾燙的吻,“我說過我會護着你。我會讓你和你的家人都平安,過正常人的生活。永遠不會擔驚受怕。”

宋清玹踮起腳尖,緊緊摟住了沈韞的脖子。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就這樣輕飄飄說出來,好像是很簡單的事情,但哪有那麽容易呢?她已經連累了他。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顧後,踏錯即是深淵。

沈韞沒再說什麽,環抱住人安撫她激烈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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