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憶(13)

扣,一件一件褪去,直至*相對。

看着如此完美誘人的身體,俊傑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他恨不得*她的每一寸肌膚,讓眼前的這個人兒徹底只屬于他。

“我愛你。我愛你。”

康麗欣一臉紅潤,眉眼春光蕩漾。她調皮地用手玩弄着俊傑烏黑柔軟的頭發,主動吻上他的唇,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俊傑更加激動,一只手托起麗欣纖細的腰,另一只手反複摩挲着她的酥胸。康麗欣在他的愛撫下,發出歡愉的笑聲。

俊傑,當你醒來,發現身邊睡的竟不是葉冰。你會是何種表情呢?

一股複仇的快感油然而生,麗欣笑了,眼角噙着不甘的淚。

“會後悔的!”

“不會……”俊傑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回答她。

是麽?

俊傑的激情持續了很久。那種痛快淋漓的感覺讓他一次又一次向康麗欣索取着,而麗欣也毫不吝啬的予取予求。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俊傑愛的就是她。他是那麽認真,那麽小心的把她捧在手心裏,愛護着,占有着。

可是,夢終究是夢。

是夢,過了夜就會醒。白光是夢結束的征兆。

不遠了,夢就要醒了。

早晨的陽光和煦地将帶着絲絲*的金色光芒灑到上海的每個角落,将黑暗驅逐。只不過一瞬間,那溫和的力量突然強大起來,天色更亮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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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灑在人們身上暖暖的,讓行走在街上的路人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對于現代人來說,忙碌的生活,忙碌的工作,就連曬太陽也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來不及享受自然界恩賜的上班族陸陸續續地踏進了鋼筋水泥的辦公大樓裏,無奈與美好的太陽公公說再見。

忙裏偷閑對于那些上班族來說已經是一種不可能的狀态。而此刻,徹夜宿醉又風花雪月的蕭俊傑正拜酒精所賜而享受着難得的閑散早晨。溫暖充足的陽光,柔軟舒适的大床,美女佳人在側,讓俊傑的嘴角始終呈現着滿足的弧度。可是,一陣急促的頭痛卻讓他無法再安睡下去。掙紮地睜開眼睛,右手捂着陣陣發痛的腦袋,俊傑有些緩不過神。

這是什麽時候了?太陽怎麽那麽旺?

望一眼床頭的小鬧鐘,時針不偏不倚地剛剛跨過11點。

蕭俊傑皺眉,赫然意識到自己睡過頭了。随着迷迷糊糊的腦袋逐漸清醒過來,俊傑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懊惱不已的情緒油然而生,他洩憤似的用拳敲擊床面。

身邊早已空無一人,難道昨晚的事情只是因為酒精作用而産生的幻覺?精神恍惚的他真的和葉冰徹夜銷魂?他這樣反複自問,可身邊淩亂的床鋪将他唯一幸存的僥幸心理也給澆滅了。

這怎麽可能是夢呢?那種暢快淋漓,水*融的感覺怎麽可能是假的呢?餐桌上的豐盛早餐更證明了昨夜并非夢一場。

蕭俊傑的心頭頓時涼了一半。

他該怎樣向葉冰解釋昨晚發生的一切呢?告訴她是因為自己醉了,不能控制自己才會犯下如此的錯誤,并不是有心這樣的,然後依舊當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麽?

這種不負責任的混賬話讓他怎麽說出口!

原本為了倉庫那天的事已經讓蕭俊傑煩惱透了,現在可好,又多出來這麽一筆該死的風流帳。蕭俊傑啊蕭俊傑!說你什麽好!

氣餒地将一桌美食掃落于地,卻意外發現一張便條随着掃落的碟碟盤盤飄然落地。

俊傑彎腰拾起紙條,乍一眼,這不是葉冰的筆跡。再仔細一看,蕭俊傑氣憤地把便條揉成了團。

“林飛燕!”

放學時分,麗源高中的校門口一如往昔的熙熙攘攘。操場上,是渴望在女生面前一展身手的男生們,三兩成群打着籃球。網球場裏,網球隊正在進行常規練習。整個麗源高中沒有因為放學而顯得寂靜,反而更加生機盎然。

天臺上,三個平排坐在矮圍牆上的女生們,有節奏地晃着腳,而另一個女生則靠在圍牆上,離她們并不遠。她們說着什麽,愁眉不舒。

“李志明說的是真的麽?”亦夢低低地問,若有所思。

“他是這麽告訴我的。”打開綠色的水果蘭姆酒喝了一口,林飛燕幽幽地回答。

消了長假的林飛燕今天終于出現在了學校裏。早上,剛踏進教室的她可是将葉冰的詫異與俊傑的憂憤統統收入眼裏。兩人看起來好像并不好。雖然表面上還是出雙入對,可是燕知道俊傑已經快被自己的猜疑打垮了。可是葉冰的平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為,葉冰的情緒會比較起伏,沒想到……

果然很多事情靠猜是猜不準的。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林飛燕已經相當滿意了。

“你一天不喝酒不行麽?”芳敏奪過燕手中的瓶子,喝了一口,問。

“你一天不喝酒不行麽?”燕依樣畫葫蘆地把酒又奪了回來。

“喂喂,說正事!”華文西用力拍拍手,一本正經地說。

第四幕 複活3

“亦夢,有什麽問題麽?李志明說的那道白光是什麽呀?有那麽強的力量。”

“李志明說的時候語氣緊緊張張,好像很後怕的樣子。”林飛揚努力回想着昨天李志明在電話裏的話,“他說他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大大的漁夫帽,而黑影的那張臉,卻是葉冰……”

聞言,有片刻的震驚,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亦夢沉思中的眉頭越擰越緊,心裏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

黑色的影子……漁夫帽……葉冰……和那個夢真的好像。

難道……

這事兒說出來貌似太玄了點,誰會相信呢?

“亦夢,你有什麽想說的?”芳敏探出頭,越過林飛燕好奇的視線,望向亦夢。

“我說出來的話,你們會信麽?”亦夢不答反問。

“李志明都說得那麽玄了,難道你還會說出更玄乎的?”華文西呶呶嘴,示意亦夢有話直說。

“之前,我做到過類似的夢。夢裏的那個黑影告訴我,他是葉冰召喚來的,他說他聽到了葉冰求救的呼叫。那個黑影也是一身黑衣,還有那個大大的漁夫帽……”亦夢從書包裏掏出一張塔羅牌。這張牌面的圖案和李志明描述的黑影有幾分相似。黑衣,漁夫帽,只是沒有了手中的鐮刀。

“你的意思是,那個黑影是死神?”華文西困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亦夢不明所以地搖搖頭,陷入了沉默。

天臺上的空氣随着亦夢的沉默也沉寂了許久。須臾,天臺上只留下了芳敏與林飛燕。

“燕,回去麽?天冷下來了。”

“亦夢剛才說的事,你相信麽?”跳下天臺的林飛燕轉身趴上圍牆,地面上的行人小小的,移動着。燕看着看着,笑了。

“鬼神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芳敏也笑了。

“喲,拽起文來了。”

“嘿嘿,回去吧。”挽上林飛燕的手臂,兩人說着笑着下樓了。

一身酒氣的蕭俊傑搖搖晃晃地走出蔓延酒吧。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原以為林飛燕來正常上課之後,自己對燕的猜忌心會少許收斂一點。可是,當他看見燕的一瞬間,當他看見林飛燕用挑釁的眸子注視着自己的時候,所有的戒心,警惕心都爬了出來。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腦子開始不聽使喚地轉悠起來,思考着燕那雙閃亮的眸子後面藏着的是什麽樣的陰謀詭計。

這樣的時間特別難熬,只不過一節課,蕭俊傑就已經按耐不住心底的煩躁。一甩頭,一溜煙,拿起書包便一頭鑽進了蔓延酒吧裏。直到現在才出來。

因為酒精的作用,讓蕭俊傑頭疼欲裂,但腦子卻清醒異常。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他斜靠在學校的鐵門上,就是莫名其妙地确信林飛燕還沒有離開學校。

果然,不過一支煙的功夫,林飛燕和芳敏有說有笑地朝俊傑走去。

見燕信步而來,俊傑站直了身子,酒精把他內心的不快與積怨全堆到了臉上,不等林飛燕挨近,他便發作了:“你到底想幹什麽?這麽害我!”

燕在俊傑跟前住足,皺眉凝視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吼什麽。她怎麽害他了?

“是不明白還是裝傻?為了讓我和葉冰分手,你就随便找一個女人……你怎麽不直接拿把刀殺了我呀?我死了,不就永遠屬于你了麽?”俊傑忿忿地咒罵。

凝視着俊傑的眼眸裏滿是疑雲。燕思量着他的話,女人?什麽女人?

“俊傑,你在說什麽啊?”芳敏被俊傑說得越來越糊塗了。

蕭俊傑狠狠睨了她一眼,剛想扭頭就走,又被林飛燕拉了回來。

“把話說清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注視着燕疑惑的眼神,俊傑突然收斂住了氣焰,難道是他冤枉她了?

“真的不是你?不是你讓康麗欣來和我玩一夜情的麽?”俊傑将那張皺巴巴的便條遞到林飛燕的面前。

接過紙條,迅速掃了一邊,臉色立馬變得難看了。

這個康麗欣!竟然敢……!

“俊傑,燕那麽喜歡你,怎麽可能找別的女人來跟你*呢?笑話!這個康麗欣,八成是自己英勇獻身的吧。”芳敏不屑地哼哧。

芳敏說得在理。

“對不起……”

“俊傑,葉冰知道了麽?”林飛燕并沒有在意。

“沒有。我怎麽可能告訴她呢。”說着,蕭俊傑在校門口的花壇邊坐下,雙手掩面,那般失落。

“你和葉冰……怎麽樣了?”目送芳敏離去,林飛燕在俊傑的身邊坐下,那種平靜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像是感受到了燕所感受的平靜,蕭俊傑的話匣子就這麽開了:“能怎麽樣。哼,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葉冰有沒有被李志明……燕,我該怎麽辦?”

“你沒有問過葉冰麽?難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原來,俊傑一直不知道真相。難怪那眉頭皺得快連在了一起。難怪這俊朗的面容裏滿是哀愁。

“我不敢問。我怕葉冰覺得我嫌棄她。燕……真奇怪,我怎麽會跟你說這些。”轉眸,幽幽地注視着林飛燕這張熟悉的臉,表情是以前熟稔的溫雅與柔和。

“朋友之間,不可以說麽?”回望着俊傑,林飛燕溫柔地笑了。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麽?你不恨我了麽?”蕭俊傑玩笑地問。此時此刻,心裏的那份恬靜與滿足将前幾天的不安與擔憂全都沖走了。

這就是友情的力量麽?經過了考驗,歷經了困難,這樣的友情可以讓人的心裏滋生出無限的美好的感受。

“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喂,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林飛燕俏皮地皺皺鼻子,表示不滿。

“知道你對我好!”

“知道就好!”

漆黑黑的夜裏,空落落的街道上,兩個漂亮的人惬意地走着,任由背後的身影被昏黃的路燈無限拉長。一路上的歡聲笑語讓早已安靜的街道又活躍了起來。

對于俊傑來說,這真的是最糟糕的早上,最美好的夜晚。重拾友情,讓他沉重已久的心得到了救贖,得到了解脫。這一夜,連夢境都變得特別愉快。

輕松愉快的心情讓蕭俊傑眉開眼笑了好幾天。學校裏的日子也變得不再那麽難熬,可以和燕和好如初,曾是他不敢奢求的夢。昨天的談話一遍遍回蕩在俊傑腦海裏,那種自然親切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第四幕 複活4

嘴角,不自覺地露出晴朗的笑容。

甜蜜的空氣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蕭俊傑沒有來得及看一眼來電顯示便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只有不斷抽泣的聲。

“是葉冰麽?”蕭俊傑試探性地問。

“……俊傑……”葉冰哭得很傷心,連說話都困難。

“葉冰?怎麽了?怎麽哭得那麽厲害?”

“我奶奶……奶奶……走了……”才說着,隐忍的哭聲再也控制不了,哇的一聲爆發出來了。

走了?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的蕭俊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我現在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了。俊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哐哐當當的聲音,之後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葉冰!葉冰!”不論俊傑怎麽叫喊,電話那頭硬是沒有辦點動靜。扔下電話,蕭俊傑拿起外套,開了自行車,朝葉家騎去。

将電話線拔斷了扔在一邊,葉冰趴在床上,痛哭流涕。奶奶臨走前,還惦記着父母的事情。如果爸爸媽媽還是決意要離婚的話,奶奶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思及此,葉冰哭得更兇了。

耳邊,嗡嗡地響着。腦海裏滿是熟悉的聲音。他不斷地說着什麽,誘惑着,吸收了那藥丸的手臂開始一陣陣地發熱發燙起來。也許是黑影的關系,那熱灼燒着葉冰僅剩的一點理智。

“不!我不要!我有俊傑!我不是一個人!不……!”葉冰淚流滿面,雙手不斷擠壓着腦袋。頭随着越來越灼熱的手臂開始疼痛,太陽穴突突的,伴随着陣痛有節奏的襲來。

“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你覺得姓蕭的那個男人知道你已經被奸污的話還會要你麽?或者,你還有臉賴在他的身邊?”黑影突然停止了糾纏,一語中的。

“你說什麽?”灼熱停止了,疼痛停止了,淚也停止了。她真的被李志明奸污了?

“說得還不清楚麽?”腦海裏,黑影露出了邪惡的笑容,那笑容似有隐情,可葉冰卻看不明白。

“你不是答應會救我的麽?”心感覺一直往下沉,沉到了冰涼的湖底。一陣冷顫,葉冰凝滞了一切感情,只有心裏的恨意在不斷不斷地盛開綻放。“你騙我!你騙我!”

黑影沒有再搭話,一臉狡黠的笑容。

“你騙我……”葉冰憤憤地重複着。她怎麽會那麽輕易地相信了這不人不鬼的話。到現在,他的模樣她都沒有看到過,她怎麽可以就這樣相信了他呢?

“不要怨天尤人。我只是順從了你心底的意願而已。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像是真的會讀心術,葉冰心底想什麽黑影都知道。不等葉冰回答,這次黑影倒是很爽快,直接拿下了黑色的漁夫帽。

葉冰被帽子下面的熟悉面容震呆了。微張的嘴巴說不出一字一句,瞪得杏園的黑色眼珠差點就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嘴唇,熟悉的臉龐,那張臉……根本就是自己的。

“為什麽……?”葉冰向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跄,跌坐在地。

“我說了,我只是順從了你心底的意願而已。葉冰,你早晚得和我締結契約。否則,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

一陣陰風從窗縫裏鑽進來,黑影從葉冰的腦子裏消失了。世界仿佛又恢複了原有的世界,又恢複了原有的安靜。門口,是蕭俊傑猛拍門板的焦急叫喊聲。

“葉冰,開門!葉冰!葉冰!”

“俊傑……”剛從夢裏緩過神的葉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打開門,那皺成川字的眉頭讓葉冰心頭一暖。

“你沒事吧?我敲了好久的門,你一直沒反應。”

“我……我好像睡着了……”葉冰雖如是說,可自己也不确定。剛才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醒了,一切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你吓死我了!”蕭俊傑走進房間,看見了被摔在地上的電話機。

“對不起。”

“傻瓜。你奶奶……”蕭俊傑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葉冰坐下。這兩天的好心情讓俊傑對那天事情的态度也淡定了。燕說的對,還是應該問清楚。不論葉冰有沒有被李志明奸污,他都不會背棄葉冰,背棄自己的承諾。

“今天早上離世的……奶奶臨走之前還擔憂着爸爸媽媽的事。俊傑,你說我該怎麽辦呢?先是爸爸媽媽離婚了,而後奶奶又離開我了。一個一個都走了,現在我只有我了。我該怎麽辦,俊傑?”葉冰安靜地靠在俊傑肩上,默默地哭着。

“你不是還有我麽?葉冰,我有話問你。”蕭俊傑将柔弱如水的葉冰摟進懷裏,安*。

“什麽?”

“那天,你到底有沒有被李志明……?”

哭泣聲停止了,葉冰從蕭俊傑懷裏跳起來,坐直了身板,一雙恐慌的眼睛裏透露着露骨的脆弱:“俊傑……你什麽意思?”

“葉冰,你先別胡思亂想,聽我說。被綁架的那天的事情,我們終究是該弄清楚的。否則,這件事就會像一根魚骨頭一樣卡在我的喉嚨裏,擱在我的心坎裏,讓我渾身難受。那種猜疑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葉冰,不論你是不是被李志明……我都不會離開你。葉冰,我們曾經說好的要永遠在一起,不是麽?”

“俊傑,我……”葉冰欲言又止。俊傑這麽說真的讓她動容,只是,那黑影的話就像預言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兌現,葉冰真的怕了。

“葉冰,我想把事情弄清楚。”

“俊傑,我……”葉冰沉默了,在俊傑無比誠懇的眼神中默然了。這樣的沉默像是一把刀子劃開了俊傑的心。

事情真的是……

“葉冰……”蕭俊傑緊緊将葉冰抱在懷裏,眉頭皺成了心碎的川字,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怎麽樣也流不出來。

“俊傑,你會信守諾言麽?”葉冰無聲地哭了。

“……會……”

他猶豫了……葉冰在心裏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小聲地嘀咕着。那個聲音不屬于葉冰,葉冰知道。但是,那也不屬于黑衣葉冰,她也知道。她更知道俊傑不會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以前,或許可能。可是現在……

俊傑遲早會食言的。像是信了黑衣葉冰的話,葉冰在心底這樣想到。

第四幕 複活5

…………

……

突然之間,好想寫些東西來記錄我現在的心情。可拿起筆卻不知該從何寫起。

分手的話終究還是說出了口。真沒想到,我與她也會是這個結果。本以為我和葉冰會一直攜手走下去,不論遇到什麽困難、挫折,我們都可以熬過來,就這樣一直走上紅地毯,走到我們人生的盡頭。

可惜。我錯了!我天真的以為愛情就是你願意我願意,然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其實,它是一株最豔麗的玫瑰,卻有着最可怕的毒。人一旦沾染上了,便解也解不掉。只有懂得自救的人才能安全擺脫。也許愛情,事實上,并不适合我。

……

…………

蕭俊傑顫抖着關上日記本。他有點冷,額頭不停地冒着冷汗。他小心翼翼地将日記本放入抽屜中。天已經很亮堂了,撲面而來的熱氣透過半開的窗戶湧進屋子裏。明明是大個大熱天,為什麽自己卻那麽冷呢。

起身,睇一眼時鐘,已然是中飯時間。換了一件衣服,蕭俊傑下了樓,騎上自行車,朝老地方出發。

在蔓延酒吧前停下車,酒吧已經封了大門,裏面空空蕩蕩,桌椅板凳,吧臺洋酒都已經沒有了。濕漉漉的酒吧門口,只有幾片粘在地面上的樹葉做着過去的見證。

“俊傑?”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蕭俊傑轉過頭。

“亦夢?!”

“沒想到會遇見我吧!”亦夢笑嘻嘻地走上前,“中飯吃了麽?一起吧?”

蕭俊傑有點懵,對于那麽活潑開朗的亦夢有些不習慣。安靜地跟着亦夢随便找了一家餐廳坐下,蕭俊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對面麗源高中的五樓上。而亦夢,則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俊傑出神的側臉。

這個男人依然那麽俊朗出色,可是那眉頭絲絲的憂郁與哀傷卻怎麽樣也揮之不去。那種淡淡的情殇似乎已經深刻地按在俊傑的心裏,再也抹不清楚了。

像是感受到留滞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蕭俊傑回眸,不出所料地撞上了亦夢的雙瞳。

“怎麽了?臉上有東西麽?”

亦夢搖頭。

“你一點也沒變,只是頭發長了,更成熟了。你……還好麽?”

“還可以吧。你呢?”下意識地扯開嘴角,揚起了淺淺的笑容。

“我?還可以啦。”亦夢羞澀地低下頭。

有片刻的沉默。

亦夢無意瞥見俊傑那游離的目光,也許,他又想到了葉冰。那朦胧的眼神讓人看得有些薄醉。

是真的忘不了麽?對于容易健忘的人類來說真的會有刻骨銘心的事麽?或許,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虧欠葉冰太多,因而內疚,因而不敢忘懷。

亦夢挖苦地提提嘴角。她為什麽要懷疑俊傑呢?俊傑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他和那些眼中只有銅錢的人不同。如果用竹葉青的鏡子照一下俊傑的話,顯示在鏡子裏的一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

“燕去巴黎了。”蕭俊傑靜靜看着窗外,有的沒的胡亂扯着話題。

“我知道,聽說過得還不錯。”亦夢順着他的眼神望去,“芳敏也出國了,你知道麽?”

俊傑搖搖頭,“什麽時候的事?”

“半年之前的事吧。”

俊傑沒有答話,随意扒了兩口盤中的色拉。一擡頭再次陷入了亦夢那雙幽灰色的瞳仁裏。

“那個時候,你很喜歡我麽?”

亦夢有些驚訝,趕緊收斂起愛慕的眼神。

“應該是吧。太久遠的事情了……你還在想她麽?”

“我想……我還是沒有放下吧。也許是因為葉冰離開我的方式太特別了,時不時總會想到她。可是,當我去機場想要送燕最後一程的時候,我又會覺得葉冰一下子變得不那麽重要了。一個走了四年的人,和一個依然還活着的人哪個更值得我去付出。我想這種事不需要比較,答案也很明顯。對燕,我也有着許許多多的愧疚……我……我真的是……當我想陪着燕去巴黎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早已經愛上了燕。偏偏,她又拒絕了我……我真的很亂!”

“俊傑,你可能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你對燕并不只是朋友那麽簡單。你對燕的好,對燕的在乎程度,我們都看在眼裏。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也許是你和燕相處的時間太長了,長到連友情發生了化學變化也不知道。”

“是麽?我有喜歡過燕?我愛的明明是葉冰呀。”

“男女之間的事情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去的事你也不要那麽介懷了。葉冰走了,燕也走了。可是你還是要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如果你一直對過去那麽耿耿于懷,以後那麽漫長的路,你要怎麽走完呀。”亦夢語重心長地勸導着。嘴角是贊許的笑容。她就知道俊傑他不會因為自己的錯而刻意隐瞞自己真正的心思。他會反思,他會自省。當他把事情都想明白,想清楚以後,就會大踏步前進。

時間在默默的流逝。他又開始神游了。

“俊傑,俊傑。”亦夢見蕭俊傑看着窗外發愣,便安靜的結了帳,走出了餐廳。

當蕭俊傑回過神來,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他發現留在自己餐盤旁的紙條,上面寫着亦夢的手提與聯絡地址——她搬家了。

下午兩點左右,由于無處可去,蕭俊傑只能又一次坐在書桌前,無力地從抽屜中取出日記本。他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麽一定要重溫昨日那個他想忘記的傷疤呢?曾幾何時,他想把這本日記本付諸一炬,帶着那些刺痛他心扉的回憶一起随着跳躍的火焰消弭,從他的腦中徹底拔除。

可是,不論如何他都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毀掉它。畢竟這是如今他和葉冰唯一的連系了。也許正因為太想忘記,所以才會時時刻刻惦着這個傷口。越想忘卻更忘不了,除了回憶又能做些什麽呢?

在重新振作後,俊傑打開日記本。心伴着翻開的紙一點一點的撕開了……

重拾友誼的快樂并沒有能維持多久。從知道倉庫事件真相之後,葉冰就變得多疑起來。總是圍着我問東問西,問得我不知該怎麽回答。

雖然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這個答案還是給了我不小的打擊。腦子裏到今天還嗡嗡作響,懵得很。

就是如此情形之下,葉冰還那麽纏着我。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

葉冰,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想明白麽?

第四幕 複活6

說好了不分手我就一定不會和你分開,只是我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畢竟,你是我愛的女人,我無法随便接受這個事實。

請給我時間,葉冰……

……

…………

自從在葉家得知真相的那天起,葉冰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有機會就逮住俊傑問他同一個問題:“你還愛我麽?你不會離開我吧?”

那種接近于歇斯底裏的病态令蕭俊傑對她望而卻步。俊傑已經不再去接葉冰,他怕了,真的怕了。葉冰并不是不自知的,俊傑的冷漠,自己的點點變化,葉冰都了然于心。她知道自己是信了黑衣葉冰的話,所以才會如此瘋狂地盯着俊傑,想要俊傑給她一點信心。只是俊傑那不肯定的話語與躲避的态度實在讓葉冰無法相信。那一次次被拒絕的問題就在葉冰心中種下了黑色的種子,陰影點點滴滴地堆積起來,她的心正在被黑暗一口一口的吞噬。

睇一眼俊傑的位置,他今天又翹課了。葉冰收回哀傷的眸子,心裏難過極了。俊傑,你究竟準備躲我到什麽時候呢?

而在蕭家,在俊傑自己的屋子裏,床沿前,俊傑一個人坐在地板上。身邊是酒瓶與斟了小半杯酒的高腳杯。

他知道,自己對葉冰還有感覺。只是如果靠葉冰太近,很多事情他就又會看不清楚了。對于倉庫事件,他需要時間去接受。他已經向葉冰發誓了很多遍,一定不會背棄他們之間的承諾,他只是希望給他些時間冷靜一下。可是,葉冰就是把他這樣的話理解成為要分手。越是這般誤解,她就把俊傑盯得越緊,緊到俊傑幾乎已經不能呼吸了。

懊惱地啜了一口酒,酒杯裏竟然映出了葉冰笑盈盈的臉。她是那麽楚楚動人,那麽讓人憐愛。但那也只是以前。現在的她像極了到處傳染的瘟疫,讓人敬而遠之,躲避不及。

瘟疫?

哼,他竟然用這麽龌龊的詞來形容自己最深愛的人。

俊傑忍不住又啜了一口,挖苦地提提嘴角。

葉冰啊葉冰,我們何以至此呢?

蕭俊傑難過地将杯中的白蘭地一飲而盡,雙眼露出刺人的憤怒。但這又能怪誰呢?要怪就怪自己太無能,太懦弱,無法力挽狂瀾。

俊傑拿起瓶子猛灌了起來,惱怒的把它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寒冷刺骨的風從窗戶縫裏鑽了進來,在他身邊繞了個圈,又調皮地跑了出去。

風雖凜冽,但卻不怎麽刺骨,也許是因為他的心比這寒風更冷。

真的麽?心真的冷了麽?

對愛的熱忱消失了麽?怎麽會那麽快?才幾個月啊!

是啊!才幾個月啊!俊傑卻覺得有好久都沒有輕松的感覺了。那種自在,不被束縛的感覺曾是他最重視的。到底是什麽時候消失的呢?回想起來,應該是和葉冰交往後吧。

橫着躺在地板上,不顧身上的衣服多麽單薄,俊傑似乎是躺定了。他将左手搭在額頭上,右手随意的擺在身邊,閉起的眼睛前分明呈現出一幅幅的畫面。原以為他和葉冰的交往一定會順順利利,像其他戀人那樣得到朋友的祝福,愛人的相互理解。但是,他錯了。他和葉冰非但沒有得到燕、芳敏、文西和亦夢的認可,反而惹來了她們的憤怒,他又不得不時時刻刻擔心葉冰會因為燕而離開他。

現在回憶起與葉冰在一起的日子,總是苦多甜少。不是與葉冰發生口角,就是因為燕她們的阻擾。一段戀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原來,這一年,他放下了友情,談的竟是這樣的戀愛。而自己卻還一直沉醉在裏面,不可自拔,白日做夢。

心底泛起一陣酸澀,心在一幕幕的回憶裏被無形的鞭子抽得鮮血淋淋。随手摸向不遠處音響的門,打開,按下“play”鍵,又是熟悉的旋律。前奏部分低沉,悠揚;副歌部分高亢卻透着絲絲哀傷和無力。

蕭俊傑已經無法自己呼吸了,他需要将心底越來越濃郁的悲戚借着音樂釋放出來,否則,他會被那莫名而來的悲傷壓得喘不過氣,壓得心跳停止。深深倒吸一口氣,在呼吸的瞬間,他做了取舍。

“葉冰,拜托不要再說分手之類的話了,好麽?”耳邊響起自己當初的請求。看來這次食言的人是他了,面對這樣的葉冰,他再也沒有力量堅持下去。想起葉冰那惱人抓狂的糾纏,俊傑就覺得渾身無力。

是的,他決定放棄這段滿是苦澀的感情。他要重新開始生活,不再為了誰而傷心傷神。他要原來的他,他……

俊傑為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讓自己接受,讓自己心服,讓自己不後悔,讓自己所承受的痛減到最低。但那些無足輕重的理由毫無用途,他還是痛了。心口被利刃深深的刺穿,手臂、雙腿都像是被無數支箭給紮傷了,疼得叫他難受。卻偏偏有人用手帕,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讓他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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