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非馳汽車投資案(五)
新動影視和非馳汽車的事兒泛海已經無力回天,經鴻自然也不再想了。
沒幾天,經鴻要去重慶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活動——中國國際智能産業博覽會,簡稱“智博會”。
智博會由工信部、發改委、科學技術部、國家網信辦、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等十幾個部委聯合舉辦,合作方包括新加坡貿工部等多個國家的官方機構,今年是第一屆,四川省是唯一主賓省。
這次并非研讨會,而是tradeshow,核心是展覽和展銷,此外也有會議、論壇以及自動駕駛挑戰賽、無人機競速大獎賽等等比賽。
官方希望智博會能将中國的智能産品帶到國外、帶向世界,因此,本屆智博會将對重大項目采取集中簽約的形式,并舉辦集中簽約的儀式。
泛海市場部的老總早帶着一群精兵下屬呼啦啦地去布展了——在智博會,泛海集團的“攤位”将在會場的正中央,與清輝集團挨着,展臺很大,布置也很華麗。人工智能事業群的老總和雲計算事業群的老總昨天晚上也出發了,同行的還有兩個大群的市場部高級副總裁、銷售部高級副總裁、大客戶部高級副總裁、港澳臺及國際部副總裁,以及多個參展産品的總負責人,其中有SVP也有VP。當然了,各産品的産品經理、前臺經理、後臺經理也去了一些,他們将在展臺裏負責講解各個産品的核心賣點以及回答客戶們的各種問題,而銷售部中,大客戶部及國際部的精英們将主要負責對接、聯絡。
泛海太大了。
最晚出發的兩個人是經鴻和他的助理。
這次經鴻只會在主論壇發表一個小的演講,而後看看其他公司的參展産品,再看看自己公司的簽約情況,最後出席一下簽約儀式,整個行程比較輕松。
首都機場的貴賓廳裏,經鴻正在等待登機的消息。
晚上6點的航班,落地重慶是9點左右,他睡醒之後正好參加明天早上的主論壇。
經鴻靠着一扇窗子,坐在單人沙發上,翹着長腿,看一份報告。
中間門有兩個人經過,經鴻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正好與周昶四目相對。
周昶輕輕一颔首,經鴻也點點頭,算打過招呼,心裏知道對方要搭的大概率是同一趟航班。
打過招呼,經鴻的目光重新落在手裏的文件上,餘光瞥見周昶他們走去了自己身後,也不知道在哪一排坐下了,氣氛重新安靜下來。
經鴻一直等着登機的消息,可到了某個時候,也不禁覺得這等待時間門是不是忒長了點兒。
沒多久,經鴻再次被證明了他的感覺是正确的——機場廣播說,因為起飛前的常規檢查出現了一點問題,現南航2704次航班的起飛時間門需要延遲,起飛時間門不确定。
貴賓室的地勤人員又來通知了經鴻一遍。
“……”想了想,經鴻叫助理談謙讓貴賓室的地勤人員過來,看能不能換成最近的其他航班,他不想等了。
北京并非南航基地,這種情況下不管維修還是調配都不方便,可能要花大量時間門。
助理照辦。
過了會兒,地勤人員又過來,對經鴻及他的助理說:“接下來有幾趟航班,但商務艙和經濟艙全都滿了,不過10點15的川航還有些位置,落地時間門是1點30。”
“10點15?”經鴻看看表,“要等将近四個小時?”他的眼睛向上,露出一點下眼白。
地勤人員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是。”
經鴻點頭:“好,謝謝,我想想。”
地勤人員:“好的先生。”
地勤走後,經鴻合上文件,右手手指在沙發的扶手上邊敲了敲。
接着,就在經鴻正猶豫着的這個時候,經鴻聽見自己耳邊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經總。”
“……?”經鴻轉眸,發現來者是周昶的助理。
“經總,”周昶助理彎着腰,道,“周總問,您要不要跟着我們走?周總的私人飛機早些時候申請過去重慶的國內航線,馬上可以走。周總問,您要不要跟着一起?”
“……”經鴻回頭望了一眼,周昶正坐在後面的一張米色沙發上,見經鴻望過來,禮貌地笑了笑。
經鴻扭回頸子,琢磨了半晌,最後還是對那助理道:“好,麻煩周總了。”萬一下趟航班又出現問題,他就徹底耽誤事兒了。
助理點點頭,對經鴻說:“五分鐘後咱們出發。”
“好。”
經鴻又翻了幾頁文件,便感覺到有只大手在自己右邊的肩膀上捏了捏,而後一個熟悉的帶着磁兒的聲音在右耳邊響起:“經總……去重慶了。”
耳朵癢癢的。
經鴻沒想到周昶竟然親自過來了。
他将手裏的那份文件遞給談謙裝起來,站起身子,跟上了正故意放慢速度的周昶。周昶一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手拿着手機,好像在看電子郵件。
于是經鴻默默跟着。
等周昶帶着經鴻走出了機場大廳時,周昶司機已經回來了。
經鴻一看,嚯,又一輛勞斯萊斯。
上一個勞斯萊斯給了ChrisWells,這又一輛。
不知道下一個被派發勞斯萊斯車鑰匙的幸運員工是哪一位。
周昶、經鴻一塊兒坐了勞斯萊斯的後座。
周昶已經收起手機,車門一關,他便笑笑:“幸虧申了國內航線。”
經鴻于是也笑了笑,問:“那為什麽又改坐民航了?”
周昶手指在旁邊車門的操作板上敲了敲,道:“看到新聞,昨天晚上LasVegas一架私人飛機墜毀了,吓死我了。”
“……”經鴻完全無法判斷這個說法是真是假,便沒作聲。
“不過現在也沒法子了。”周昶又撩撩嘴角,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問經鴻,“經總現在還敢不敢走?要死一起死。”
“走啊。”經鴻覺得身邊這人确實沒個正溜兒,也将安全帶咔嚓一聲扣死了,回周昶:“我相信周總沒那麽倒黴,我也沒那麽倒黴。”
“當然,”周昶也開玩笑道,“經總人中龍鳳,是老天爺最眷顧的那一批。”
兩人之間門的氛圍,完全沒有前一陣子“一個多次拒絕另一個投資非馳,而另一個絞盡腦汁投進去了”的劍拔弩張。
很快到了公務機的航站樓。
安檢過後,經鴻看看機場遠處,突然說:“彭正也在。”彭正,四巨頭中“行遠”的CEO。此時他的那架私人飛機就顯眼地停在左邊的第一位,經鴻認識。
經海平和經鴻自己其實也有私人飛機,只是如果可以直飛的話經鴻一般搭乘民航,飛行過程平穩一些,因此經鴻自然知道,如果不執飛,這些飛機平時是在托管公司那邊兒的,這家飛機停在這兒就說明彭正今晚也要走。經鴻見過智博會的嘉賓名單,彭正也會出席。
知道經鴻父子與行遠的關系比與清輝的好多了,也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不認真的,周昶問經鴻:“那你跟他走?”
經鴻真是搞不明白周昶這個東東,望着那邊,說:“彭正又沒邀請我。”
周昶于是又确認了遍:“所以還是跟我走?”
“難道,”經鴻腳下稍頓,揶揄道:“……周總反悔了?”
“冤死我得了。”周昶一哂,“我只是怕經總反悔。”
周昶的私人飛機是去年年初中國民航局才認可其型號的灣流650,之前周不群的那個想來已經被淘汰了。
經鴻想起經海平對周家父子“一模一樣,驕奢淫逸”的評價來了。
經鴻琢磨着,下一次見經海平時自己應該報告一下:周昶不僅換了車,還換了飛機。
灣流650內部空間門是同等級公務機裏最大的。經鴻掃了一眼,包間門的門是關着的,裏面一般是雙人床和LED電視。外頭是四張單人沙發,也是米色的,木頭桌板收着。單人沙發與包間門的中間門還有一個會議區,裏面可以坐六個人。
周昶說:“随便坐。”
“謝謝。”經鴻也沒大客氣,找了一張靠窗子的單人沙發,叫助理談謙坐在對面,兩人共用一張桌板。
這個區域一共只有四張座位,于是周昶的座位便與經鴻的隔着一道過道。
這個分配是最合理的,或者說,是唯一合理的——兩位大佬正面對着飛機航行的方向,兩個助理則背對着。
經鴻、周昶也沒熟到面對面聊上一路的程度,經鴻今天只是搭順風車,跟着周昶過去重慶,灣流650的過道不算窄,兩人一路各幹各的,等到最後下飛機前再寒暄寒暄、道別道別,非常合适。
幾個人準備好後,公務機便起飛了。
飛機裝有控壓裝置,機艙內外壓力一致,飛機升空時人并不會感到難受。
十幾分鐘後飛機進入相對平穩的
狀态,經鴻本來打算繼續看剛才那份計劃書的,拿起來後又想了想,最後覺得還是算了。
萬一周昶的公務機有攝影頭之類的呢?這份計劃是要保密的。
于是經鴻将那份文件輕輕地放在桌上,又插着胳膊,靜靜地看着窗外。
周昶擡起眼睛,問:“經總不工作了?”
“不工作了。”經鴻示意了下窗外,“今天晚上雲很漂亮。”
經鴻其實并非一個喜歡浪漫的人,這番話純粹是一個借口。
周昶聽了,也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而後竟也合上了膝蓋上的文件,放下桌板,将文件扔在桌上,說:“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工作了吧。”
窗外此時正是黃昏。
雲層全是橙紅色的,腳下的雲輕輕翻湧,飛機好像正在晨曦中柔柔軟軟的棉花地裏。太陽就在地平線上,圓圓的一輪,兩道金光向兩邊鋪開,金光之上是暗色的藍,之下是明亮的黃。由雲朵的間門隙望下去,大地仿佛巨幅油畫,一塊一塊生機勃勃,無邊無際盡情延展。
在這樣的黃昏之下一切都是橙黃色的,包括窗邊經鴻的臉。
周昶靜靜看了會兒被映上了一層暖色的經鴻的臉。
傍晚時的珍珠一樣,靜靜亟待人類拾取。
經鴻自然發現了,無聲地問:“?”
周昶笑了:“經總皮膚白得好像日光燈。”
經鴻:“…………”什麽破比喻。
周昶又重新瞥向窗外,随口說:“我在美國的那一陣子做咨詢,經常出差。”
經鴻被吸引了目光。
周昶繼續講:“有次飛機馬上要起飛了,但機艙裏一個黑人突然抓起自己的臉,血肉模糊的,應該是有精神問題吧。機組人員開始擔心那個人是恐-怖分子,叫所有人下了飛機,然後立即排查飛機,一共排查了四個多小時,那是我第一次在機場酒店過一整夜。”
說完,周昶視線挪了回來,二人目光碰了一下。
“這樣說的話……”對着自己的助理談謙,當然還有一邊的周昶他們,經鴻也分享了一段“延飛”的經歷,他笑了笑,說,“有一回我在阿根廷,飛機已經起飛了,但突然撞上一只鳥兒,據說窗戶都裂開了縫,于是飛機立即降落,也耽誤了好幾個小時。”
周昶:“挺危險的。”
“其實還好。”二人目光又碰上了,經鴻對着周昶說,“我也是那次知道的,‘撞鳥’一般是在起飛時和降落時,但客機體積大,可以馬上安排着陸。”
周昶點點頭:“這樣。”
過了會兒,周昶問經鴻:“你們吃過晚飯了沒?我叫廚房準備點兒?”飛機上有一個廚房。
“不用了。”經鴻朝着周昶,“我們兩個上飛機前墊了幾口,不餓。”
“那喝點兒什麽?”周昶又問,“我這兒有些好酒,但不知道經總喝不喝得慣。”
“不麻煩了。”經鴻說,“冰水就好,謝謝。”
周昶又問經鴻的助理,問:“那談助理呢?”
談謙說:“也是冰水,謝謝周總。”
于是周昶直接向乘務員要了四杯冰水。
十分出乎經鴻意料,周昶這的乘務并非年輕靓麗的小姑娘,而是大約四十幾歲、看起來經驗豐富的“空嫂”,而在中國,一般來說,女乘務員一般35歲之前、最遲40歲之前也要轉崗。經鴻揣摩着,這邊這位女乘務員應該曾在民航工作。
經鴻喝了幾口,捏着杯子撂在膝上,突然又說:“我上一回來重慶,其實都是20年前了。”
“哦?”周昶有些意外,“在泛海的這七八年,沒去過重慶?”
經鴻搖搖頭,看向周昶:“沒。很奇怪。”說完他又轉回頭,“不過可能因為童年濾鏡吧,對于重慶,我印象很好。”
周昶看着他,沒說話,經鴻便繼續說:“北京是個大平原麽,那個時候,對重慶的上上下下——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樓,一會兒走路與路或樓與樓之間門高高的天橋,覺得特別有意思。”
周昶颔首。
“還有重慶夜游。”經鴻接着道,“長江、嘉陵江。觀光船在江水裏頭走,兩江沿岸高樓林立、燈光密布,非常漂亮。”
“重慶的兩江夜游嗎,”周昶說,“我還真沒試過。”
經鴻告訴周昶:“印象中非常漂亮。”
“你小時候……”周昶思忖了下,“洪崖洞還沒建成吧?那現在應該是更漂亮了。”
“是嗎,”經鴻喝了一口冰水,“那有機會得再看看。”
頓了頓,周昶又問:“經總還有別的什麽回憶嗎?對于重慶。”
“有啊,”經鴻朝着周昶笑,“印象中,還吃了一家極品火鍋。”
“哦?”周昶問,“哪家?現在還在?”
“名字叫‘山城第一家’。”經鴻記憶力非常好,他對着周昶用手指頭劃了個“山”字,“至于現在在不在……倒不知道了。”
周昶身子一斜,掏出手機:“‘山城第一家’,是嗎?”他搜了搜,幾秒鐘後一挑眉,“有了,居然還在。老字號,現在也是最被推薦的幾家重慶火鍋之一。”這是周昶的私人飛機,wifi早就自動連上了。
經鴻點點頭:“以那家的口味,應該的。”
因為是并排坐着,脖子沒法一直扭着,于是經鴻、周昶兩個人就這樣,對着各自的助理,或者漫無目的地對着窗外的景色,時不時對視一眼,時不時看着對方說一兩句話。
經鴻的助理談謙發現,這兩個人之間門的氣場非常微妙。
正常社交中,一般人看着對方說話時,是看着對方眼睛之下,這樣比較溫和一些,最強勢的也就是看看對方的下眼皮了。可經鴻和周昶呢,可能當慣上位者,竟都是找對方的上眼睑的,顯得非常有進攻性。可當他們這樣做時,卻又有一種兩相交融的氛圍,并不顯得緊張。
北京到重慶的飛行時長差不多是兩個小時。
在整個航行的過程中,絕大多數的時間門裏經鴻、周昶都是這樣,時不時閑散地聊上幾句,偶爾對視一眼,從漫天餘晖,到滿天星鬥。
他們說了不少話題,一次飛機在雲端上時,他們甚至聊起了《在雲端》這部電影。
當時經鴻問周昶:“《在雲端》這部電影,周總看過嗎?”
“看過。”周昶回答,“故事本身貌似無聊,但主題還是挺深刻的,我也很贊同。現代人對自由的渴望與對陪伴的渴望是相互矛盾
的。幸好,我對‘陪伴’不怎麽執着。”
《在雲端》,2009年上映的劇情片,JasonReitman執導、GeClooney主演,次年拿到奧斯卡的最佳電影等等提名。主角是一位人力資源專家,一天天、一年年地輾轉于世界上的各大機場。之後他遇到了另外一個“空中飛人”,從此,他行李箱的另一邊多了一個美麗女人。面對女主,RyanBingham想改變生活方式,穩定下來、結婚生子。這部電影的結局很出人意料——他的女友早已成家,她只不過是一邊擁有家庭、一邊仍渴望自由。最後,Ryan再次踏上旅程。
“我也同意。”經鴻說,“但心裏還是隐隐希望,這兩樣東西不永遠是相互矛盾的。”
會不會有一個人,讓他有更多的成長、更大的自由?
周昶笑了,道:“經總一直很理想化。”
“謝謝。”經鴻一哂,“個人認為‘理想化’不是壞詞兒。”
兩個小時竟然很快。
最後,當繁華的重慶夜景在眼皮下徐徐展開時,周昶的第一想法是,不大舍得。
很奇怪的想法,但确實是不大舍得。
飛機終于成功降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昶“看到新聞,昨天晚上LasVegas一架私人飛機墜毀了,可吓死我了”的那句話,飛機輪子落在地上時,經鴻竟然真的松了一口氣。
他突然想:聽說好些有錢夫妻都是基本不搭一趟航班的,怕遇到事故。有些重要企業也是,公司高管幾乎不搭一趟航班。那這樣看來,他和周昶“要死一起死”的做法很不合規矩——飛機如果墜毀了,所謂的“四巨頭”可就一下塌下一半了。
解了安全帶後經鴻站起來,身高腿長的,周昶也随着站了起來。
周昶笑:“兩個小時無所事事,優哉游哉,看看天空看看雲的,我至少20年沒體驗過了,在記憶中搜尋不到,不知道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門”。
窮人拼命用時間門換錢,富人拼命用錢換時間門。對有些人來說,最值錢的就是時間門,而對另一些人來說,最不值錢的還是時間門。
聽到周昶這樣說,經鴻回憶了下,發現自己竟也一樣,于是禮貌回道:“彼此彼此吧,不過‘無所事事’一回,好像也還不錯?”
“是還不錯。”周昶一手落在兜裏,“那句話是怎麽說的?因過竹院逢僧話?”
“對。”經鴻不自覺地笑了笑,接了下半句,“偷得浮生半日閑。”
“嗯。”周昶說着,目光突然鎖在了經鴻的一雙眼睛上,“我之前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唯一一回‘無所事事’‘優哉游哉’,是和經總在一起。”
被目光鎖住,經鴻心裏一跳,表面上卻八風不動,說:“還是,彼此彼此吧。”
這時艙門滑開來,門外就是山城的風。經鴻檢查了下随身物品,尤其是手機和文件,與周昶又握了下手,再次告別,也再次道謝:“謝謝周總捎這一趟了。”
“不客氣。”可能因為在美國待得久了,周昶回了一句英文,可在美國其實又不大常用,“It' smyplea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