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院
單人病房內,四壁雪白,顯示心髒跳躍的機器不停的叫着。機械的節奏單調的聲音,屠蘇并不覺得厭煩,反而安心。他握着阿霆的手,輕輕的卻又牢牢的。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抱着一個本子,靜靜的站在床腳,揶揄的笑着:“你不會這次又要告訴我,這是你們兄弟打架吧。”
天知道為什麽他每次值夜班都會遇見這兩個人,上次還好是攙扶着進來的,這次……居然已經昏迷不醒到要抱着的地步了,下次……唉……還是不要有下次了吧。
醫生推了推半框眼鏡:“如果我沒猜錯,受傷的這麽頻繁的,只有黑社會了吧。”
屠蘇轉過頭,一語不發的盯着他,醫生隐隐覺得很危險,似乎有一把無形的刀架着脖子上。唉……醫生掏了半天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叫我阿傑吧,這是我的電話。”
屠蘇蹙起眉頭,并不接住這張名片,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他,就在阿傑以為自己的手臂快舉不動的時候,屠蘇終于伸手抽走了那張紙:“你為什麽要和我們扯上關系?”
“呵呵。”阿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怎麽說,他也是我的第一個住院的病人。”
屠蘇緊張的瞪着他,阿傑尴尬的放下手,整理了下白大褂:“我剛剛實習結束,不然幹什麽一天到晚的在急診室值夜班啊。”
“但是我保證,他我是可以醫好的,相信我!”阿傑做一個握拳狀,眼睛亮亮的。
屠蘇不放心的看他一眼,琢磨着要不要換一家醫院。但是為了不讓阿姨操心,兩個人是分兩個醫院的,屠蘇每天除了上班還要練劍,剩下的時間就是給病號做飯,照顧病患起居,已經是忙得不可開交,這家醫院已經是路程上最方便的了。那就……湊合吧。
阿傑看屠蘇的臉色逐漸緩和,哼着小曲兒轉身出了病房:“我去吃早飯了,你自便吧。”
“你确定?”Irene坐在沙發上吸了一口煙。
子健脖子上纏着白紗布,一只手綁着石膏吊着,倒三角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厭惡:“沒錯,一定是他,他親自說出手不留活口的,上次我們的兄弟被殺的太幹淨我還納悶呢,都是一個社團的,兄弟都是可以借用的,為什麽這樣趕盡殺絕。”
“屠蘇……”Irene深深吸了一口煙,順手在沙發上撚滅,“你去查查。”
“好的!”子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把手機鍵摁得直響。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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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屠蘇忙活完開店門,看完阿霆媽媽的情況,再回到阿霆病房的時候,坐在阿霆身邊溫柔的削着蘋果的不是米雪還能是誰?早上安排在阿霆身邊看着的阿祥早已不知去處,一束鮮花插在水晶瓶子裏擺在床頭。一雙男女說說笑笑,一雙璧人的畫面讓屠蘇生生剎住了腳步。
上次在咖啡店對米雪說的話,屠蘇至今猶記得一清二楚。但是……與其說是為了吓唬米雪讓她封口,不如說是在為自己壯聲勢。
屠蘇靠在走廊的白牆上,低垂着頭。
本來看見米雪的時候就已經死心,天墉城裏除了紅玉姐和芙蕖再無女人,師兄一心修仙,也是為了增進修為替他壓制焚寂,所以男女情愛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他真是太天真,師兄現在是普通人了,難道還不考慮男女之事嗎?這個女人……顯然是師兄喜歡的類型吧。
三年之諾已然困住師兄一生,仙身不得,執念難忘。
而現在,他是不是應該放手……
放過他的……這一個百年。
但是……師兄又是為了什麽,在小巷子裏和自己擁吻呢?
就是這樣的一星希望,相信它,幾乎是成癡了吧。
呵呵。
我百裏屠蘇,到頭來,也不過是這紅塵中,一人,而已。
一個月後,阿霆完全恢複,出院。
屠蘇和一幫兄弟幫忙收拾東西,把一個小小的病房擠得滿滿的,轉個身的餘地都沒有。結果能收拾的根本就不多,一個小旅行包就裝好了。阿霆笑着看他們忙活,在屠蘇第三次掀開他的枕頭看有沒有漏掉什麽的時候,終于無奈的開口——
“屠蘇?”
“怎麽了,師兄?”屠蘇瞬間擡頭,一臉認真的看着他。如果阿霆說不出什麽像樣的話來,似乎就要繼續掀開被子去看看。
“呃……”阿霆撓了撓頭,“沒什麽。”你別太累。
屠蘇嫌棄的看他一眼,放回枕頭,繼續去掀被角。
“啊!對了!”阿祥版一驚一乍大家已經見怪不怪,“我們幫阿霆辦一個出院的part吧!”
是個好主意。
屠蘇總算從角角落落裏回過神來,征求意見般的看着阿霆。
“好啊。”阿霆點頭同意,“反正剛買了游艇,就在那上面辦吧。”
“哦也!大哥最好!”小弟們開心的舉起雙臂,叫嚣聲掀翻屋頂。
“篤篤”阿傑抱着病例惡狠狠的敲門:“這裏是醫院!”
“抱歉啦,他們有點激動。”阿霆抱歉的笑笑,上前拍着阿傑的肩膀,“你也來吧,這段時間多謝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阿傑的臉一下子垮了下去,“我今天又是夜班。”
華燈初上,海邊的風浪有些大,屠蘇穿着加厚的風衣還是抱住了胳膊。一艘雪白的游艇安靜的停在岸邊,新上的漆平整靓麗,燈火通明的船內,小弟們忙着布置,一箱箱的洋酒不斷的抱上船,打電話訂大廚的聲音此起彼伏,熱火朝天的氛圍下,阿霆的臉上也泛起興奮的紅光。屠蘇在路燈下躊躇着,卻被阿霆一眼看見:“屠蘇!快上船啊!”
阿霆跑下船直直向他走過來:“等你好久了,怎麽才下班。”
“今天有點忙。”屠蘇雙手□□口袋裏,摩挲着一只綢絨盒子。
“還以為你不來了正打算去強搶呢。”阿霆一把摟過屠蘇的肩膀,“快上去吧,這裏冷。啧,你怎麽就穿了這麽點。”着急跑下來的阿霆也沒有穿外套,只有一件襯衫外面裹了羊毛背心,無奈之下,只能把屠蘇幾乎摟進懷裏,幫他擋着點風。
屠蘇的臉一紅,但是天色已晚阿霆也沒有看見,半推半就的也就讓他抱住。
汽車引擎的聲音劃過天際,一個漂移的急剎十分刺耳。酒紅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岸邊,長發飄飄的米雪穿着一身真皮短裙圍着貂絨夾襖款款的下車。眼尖的看見阿霆珍惜的摟着屠蘇,張口要喊的動作僵在半空。
倒是這兩個人難以忽視這麽嚣張的停車聲,雙雙回過頭來。阿霆露齒一笑,毫不放松摟着屠蘇的動作,但仍然停了下來:“你來啦,上來吧。這小子穿得太少了,我帶他上去添一件,不然肯定感冒。”轉身離開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腦子裏全是屠蘇的阿霆鈍感的讓米雪懊惱。剛才難道應該裝一下打個噴嚏什麽的嗎?
屠蘇若有所思的跟着阿霆上了游艇,被他逼迫着又穿了一件呢絨背心才終于能得到人身自由。師兄沒覺得,作為米雪的男朋友,也太不溫柔貼心了吧。好笑的揉了揉額角,屠蘇四處轉轉,正看到阿棟指揮人在搬煙花。
煙花這種東西,倒是和那邊的世界一樣。
果然人這種生物,享樂的時候也是翻不出新花樣的啊。
音響中的舞曲變了又變,酒杯空了又空,沿着游艇放了一圈的沙發上,喝醉的人東倒西歪的躺着,剩下這些沒喝醉的正在興頭上,哪會放過阿霆。但是他剛出院,阿傑出胡子瞪眼睛了半天才得到屠蘇的承諾讓阿霆少喝酒,所以,屠蘇成為了替阿霆擋酒的第一人。玩大了的小弟們堅持喝混酒,三五瓶倒在一起,原來絢麗的顏色此刻讓人毛骨悚然。屠蘇拿着酒杯雙頰通紅,雙眼迷離,阿霆着急的要奪,奈何屠蘇怎麽也不願意,只能看着他一杯杯的下肚,眼中的水光泛的更加明顯。
“這樣多沒勁啊!”阿祥不甘心的扔下手裏的撲克牌,推開一個貼上來的妹子,大聲的嚷嚷起來,“阿霆你不能多喝就參加活動啊!”
“可是我要看着屠蘇。”阿霆扶着倒在懷裏的屠蘇,吃力的笑着。
“那這樣。”阿祥從沙發上跳起來,坐在桌子上,“我們在紙條上寫內容,抽簽,抽到的人要按照紙上寫的做,不然就喝酒!你抽到你做,不然屠蘇喝酒總好了吧!”
“屠蘇已經醉成這樣了……”阿霆用力拖着屠蘇不讓他滑下去。
“那你就努力完成任務啊。”阿祥大聲招呼了幾個還算清醒的小弟,四處找筆和紙。
米雪一雙眼睛清清醒醒的看着這一切,阿棟的老婆坐在她身邊哄着孩子,時不時的和她聊着天。
“他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米雪抓着手裏的高腳杯,死死盯着屠蘇。
“玩的開心就好了,他們平時都沒有什麽機會一起瘋的。”小棟總算睡着了。
“……”米雪沉默片刻,抓起手提包,“我送你們回去吧。”
“好的,謝謝啊。”
“恩……第一個是——”阿祥眼前的紙條內容好多重影,他晃晃腦袋,“阿霆抽的對吧。”
“對對!是大哥抽的!”幾個明顯也多了的小弟拍着手起哄。
“我看看我看看,咦?”阿祥一字一頓,“和……身邊最近的人……放煙花。這誰寫的啊,一點勁都沒有!”嫌棄的丢掉紙條。
“我覺得挺好的。”阿霆扶着屠蘇向夾板走去,輕手輕腳的放下屠蘇讓他靠着躺椅。
“阿棟,打火機呢?”阿霆拿起一小根煙花,轉頭找尋。
“在這。”阿棟遞上。
閃亮的火花印出阿霆的臉,熱乎乎的溫度那樣溫暖。屠蘇勉強着睜開眼睛,看着柔光下的阿霆——
“師兄……”小小的肉團子圓乎乎的一步一晃。
“屠蘇怎麽了?”比他高出兩個頭的陵越張開雙臂接住屠蘇。
屠蘇撅着紅潤潤的小嘴,一雙黑亮的眼睛裏蓄滿淚水:“陵端他們欺負我。”
“他們怎麽又欺負你!他們做了什麽!”陵越一張青澀的臉上全是稚嫩的怒氣。
“他們放煙花不給我玩。”屠蘇一個勁的往陵越懷裏鑽,悶悶出聲。
“這有什麽,師兄帶你玩。”陵越眼睛笑意盈盈,“我偷藏了好多漂亮的煙花,師尊都不知道。”
“真的?”小臉鑽出來,鼻頭紅紅的。
“恩。”
“師兄……”屠蘇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試了幾次都失敗。
阿霆手裏的煙花正好燃盡,看到屠蘇醒了,快步上前拖着他站起來。
“等等!”阿祥從旁邊竄出來,“這個紙條……好像後面還有字。”
“什麽?”阿霆苦瓜着一張臉,“屠蘇再吹風要生病了。”說完就要扶他進屋。
“別着急嘛,不費時間的。”阿祥把那張皺皺巴巴的紙展開,“恩……這個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