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兇兆

“靈蝶……”屠蘇把旅行箱放下,順手接過晴雪的包包,讓她去開窗通風。

“知道啦,一直跟着大師兄呢。”晴雪賭氣的嘟着嘴,“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擔心大師兄……”歪着頭見屠蘇沒什麽反應,晴雪沒趣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就等他坐館。”屠蘇看着焚寂的劍鞘,輕輕的擦拭着灰塵,“我就跟你回去。”

“蘇蘇……”晴雪擔憂的出聲,又剎住車。

你要是真的不想回去……你就說出來吧。

不要忍在心裏。

但是,晴雪不能說。她心裏清楚,屠蘇心裏也清楚。這句話,這樣的任性,他們都不能開頭。不然……就會不肯回頭。

思過崖面壁一個月,屠蘇每每回想起師兄吐血昏厥的場面,就恨不得自斷經脈。他竟然傷了師兄,傷了這個從小處處呵護他寵溺他的師兄。如果不是焚寂的煞氣,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師兄就不用天天為他擔驚受怕,不用自損修為替他壓制了?

如果他死了……

陵越只打過他一次。

氣急敗壞的,卻是一臉的心疼。

“這樣的話,不準再說第二遍!!”陵越初現少年風華的棱角分明,眼中的不敢相信和被誰負了一般的情緒幾乎漫出來,漫出來将屠蘇的驚慌全都淹沒。

“聽見沒有!”陵越瞪着一雙晶亮的眼睛,快要哭出來,“不準再說!”

屠蘇眼暈的捂着左臉,淚珠子斷了線一樣的吧嗒吧嗒的掉,卻沒有回話。

“要是讓我再聽見……”陵越攥緊了發紅的疼得麻木的右手,背過身去,“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師弟。”

“師兄!”身高剛剛開始往上竄的屠蘇雙腿經常發酸,一個激動站起來卻不穩,刺痛的感覺讓他再次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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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蘇不敢了……”小聲嗫嚅着,魔怔了一樣的重複。

陵越離開的腳步聲重新出現,卻是很猶豫,一雙白底鈎花鞋面剛剛出現在視野裏,屠蘇看也不看準準的撲進陵越蹲下來的懷裏:“哇!師兄不要不認屠蘇!屠蘇錯了,屠蘇再也不敢了!哇……”摸着屠蘇油亮的黑發,陵越已經數不清這個愛哭鬼到底弄髒了自己多少件衣服了,只知道,這次是真的,濕透了……

普通的地下停車場裏,一輛銀灰色轎車停在角落裏的位置,過了五分鐘,另一輛面包車慢慢的開過來,并排停好。副駕駛上的窗玻璃搖了下來,裏面的人面目不清。

“做了這個人。”小轎車的窗玻璃也搖了下來,Irene伸手将一個大牛皮信封遞了過去。

接過信封,窗戶又搖了上去,擋陽光的暗色玻璃內,一片寂靜。

阿霆背靠着床癱坐在地上,手裏握着手機,死死的握着,恨不得把它捏壞。

屠蘇連一個電話也不來……難道真是那次開part吓到他了?

那我這邊打一個過去問候一下總可以吧……也不是一定要他回來……就聽聽他的聲音。可是,他這樣留下一個紙條就走人就像是離家出走一樣啊。連當面說明也不願意了嗎,真的被讨厭了吧。也對……有風晴雪那樣可愛的女孩子在身邊,屠蘇怎麽會老老實實的和一個算得上是強吻過他的人住在一起?

可是……

“啪啪!”誰在拍門?這麽大聲,鄰居會聽見的吧。

“阿霆!”阿祥在門外大喊,“你倒是出來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在家裏窩着多久了?你這樣很讓人擔心的啊混蛋!”

多久了?

阿霆摁了摁手機想看時間,屏幕已經不亮了。

對了……手機沒電了……

手機沒電了?

啊……對了……屠蘇的電話怎麽打也不通……打到沒電了……好像……

阿霆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頭暈暈的渾身都沒有力氣。他這樣幾天了?不就是家裏少個人嘛……不就是……

少個人……嘛……

幹嘛這樣要死要活的。

呵,他不是沒試過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但是每次從床上醒來,邊上的床都冷冷的,一點褶皺都沒有,這麽大的床……這麽大……看完場子回來,一進門燈總是黑的,安安靜靜的喊什麽都是回聲。阿媽身體好一點之後就被專門護養起來,家裏除了他,真的沒有人了。

想念到這種地步,阿霆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麽一點不一樣了。

但是嘗試着在那個館子裏摟一兩個文弱的少年,總是惡心的推開然後跑回家。但是當天晚上一定會夢見屠蘇,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夢,不是他在做咖啡就是靠在床頭看書。但就是這樣的夢,讓他不願意醒來。

“阿霆!阿霆!”阿祥的拍門聲不停,門口嘈雜起來,來了一大幫人的樣子。

“阿霆。”阿棟的聲音從門口透進來,穩重而不忍,“你已經在裏面呆了三天了。”

“阿霆!你出來啊!”阿祥改拍為捶,咚咚聲吵得阿霆腦仁疼。

“阿霆……”阿棟語氣猶豫躊躇着,不像他啊,“你要是真的想屠蘇,就去找他吧。”

他還在那家咖啡店。

他知道啊……

但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的種種擔心都變成現實,他害怕面對屠蘇的眼睛,在那雙似乎什麽都能看穿的眼睛下,他的心意萬一被看出來了呢?他會不會厭惡,會不會逃走,這個兄弟……是不是就沒得做了?

“蘇蘇,你真的不去看看?”晴雪的指尖上停留着一只翩翩舞動的彩蝶。

屠蘇看着手裏的書,沉默不語。

“蘇蘇……”晴雪指尖一挑,蝴蝶扇扇翅膀在屋頂盤旋,“你那一頁,已經看了半個鐘頭了。”

合起書,屠蘇閉上雙眼向後靠在椅子上,半晌:“總要有這一天。”

“而且,還有一周。”屠蘇睜開眼,皺起眉,深呼吸,“長痛不如短痛。”

“蘇蘇,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真的好狠心。”晴雪笑得勉強,心疼的看着屠蘇。

這個月的月圓,屠蘇還是沒有發作。

到底……要攢多久?

晴雪的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Irene姐買了人要殺阿霆!”阿祥帶了一幫小弟聚在耀文的水果店,開了一桌子的啤酒,卻一滴沒動。

“知道是誰嗎?”耀文穩坐在椅子上,一支雪茄剪了頭,卻不點燃。

“只知道車牌號。”阿棟從街角走過來,沾血的手上夾着一張紙條,兩個肉泥一樣的東西趴在街角的垃圾堆裏,嗚嗚呀呀的說不出人話。

“帶去看醫生。”耀文塞了一把錢給身邊的小弟,讓他們扶着那兩個人上了面包車,“說了多少次,下手要能救得回來。”

“一時着急。”阿棟找紙巾擦着手。

阿祥側頭沖着那些手下吩咐:“把我和阿霆在巡地盤的風聲放出去,就說我們在一輛車上。”阿祥從椅子上起身,轉轉脖子,卡卡直響:“阿棟你繼續找阿霆,找到就帶回來,有耀文哥在,他們不會動阿霆的。”

“你要小心。”阿棟遞上一把砍刀。

“放心!”阿祥扯起嘴角,眼底卻是決絕。

“蘇蘇!”晴雪沖進屠蘇的房間,看見他緊閉雙眼盤腿坐在床上,一身煞氣紅光沖天。

“說。”屠蘇疼得額角細密出汗,只能蹦出一個字。

“有人在跟蹤大師兄。”晴雪觀察屠蘇的臉色不對勁,“蘇蘇你是不是發作了!”

“在哪?”屠蘇睜開眼,又撐不住的閉上,過一會兒,又睜開一條縫。嘴唇發白,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蘇蘇!你先讓我幫你壓制焚寂!”晴雪不由分說盤腿坐在屠蘇對面就要開始運功。

“說!”屠蘇眉心的紅痕從未有過的清晰,似乎是剛剛劃開的傷口,血珠一點點的滲出來,順着屠蘇的眼角鼻翼滑下來,像是泣血。

晴雪一雙美目瑩亮蓄滿淚水:“蘇蘇……你不能去,你這樣會沒命的!”

“呵呵……”屠蘇莫名的笑起來,擡頭瞟了晴雪一眼,豔麗驚人——

“命?”

“失去他。”

“要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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