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選擇
“我覺得這個好。”客廳裏本來就算大的茶幾上堆滿了層層疊疊的小學資料之後顯得有點小,高檔的紙質硬的像是薄金,阿霆盤着腿坐在地毯上,和玉泱一起趴在茶幾上東挑西選,弄得更加混亂,屠蘇面無表情的一手拿一個坐墊正在考慮要不要一人賞一個暴栗,阿霆就拉着玉泱着急忙慌的站起來,聽話的把墊子墊在屁股底下繼續糾結,“離家又近,學校又漂亮。”
“可是我不喜歡。”玉泱從一堆介紹中認真的扒拉着,最後抽出一張不起眼的展開,“這個有興趣班,我喜歡這個。”
“電腦興趣班?”阿霆接過,若有所思的開始讀上面洋洋灑灑的溢美之詞,“唔……好像還不錯。”
“師資力量不行,誤人子弟。”屠蘇瞟了一眼花哨的開頭介紹當機立斷的否決,“編程我們可以另外報培訓班,念書的時候就要專心。”
“……”阿霆和玉泱挎着一張臉苦大仇深的對視一眼,“哦……”
“昨天我已經看過了,就這三所還不錯。”屠蘇手腳麻利的從一大堆的紙裏面準确的拿出三張展開,“師資我已經看過了,地理位置和住宿條件都挺好的。”
“住宿?”阿霆不滿意的皺着眉頭,“這麽小的孩子你忍心?我不嘛……我要和我兒子一起住,我不舍得。”
屠蘇眼神一變,慢慢的挑眉:“要從小鍛煉獨立自主。”
“……”阿霆拉着還一本正經站着的屠蘇的胳膊一把拽進懷裏,看着屠蘇皺着眉忽然紅起來的臉心情大好,屠蘇猝不及防倒下去的時候姿勢暧昧,玉泱想要驚呼又懂事的捂上嘴,“屠蘇……你舍得?”一雙眼睛裏慢慢的全是委屈和懇求,壞笑着的嘴角卻出賣了阿霆此刻真實的心理活動,屠蘇縮着脖子回避他越來越近的唇瓣,還是被追上吻住。
玉泱一邊慢慢的趴到地上企圖學習毛毛蟲爬走,一邊在心裏面默默的贊嘆阿爸和Daddy關系真好雖然有哪裏好像不對勁。那裏阿霆已經勸說完畢,将屠蘇松開來,扶着屠蘇有些癱軟的肩膀等他平息氣息。
“我們不住宿了好不好。”不忘初衷的誘騙屠蘇點頭。
“每天你去接送?”屠蘇垂着眼語氣有些動搖。
“我們輪着接好不好?”阿霆笑得像是一只得了便宜的黃鼠狼,不懈努力的捏了捏屠蘇的手,眨着眼觀察屠蘇微妙的改變。
“……好。”屠蘇氣弱的妥協,眼疾手快的撐住阿霆的肩膀制止他再次靠近自己,“別。”
“再一次,就一次。”阿霆哀求的撲上來,将屠蘇的拒絕全部吃進去。
唔……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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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屠蘇和阿霆都睡得很熟,呼吸淺淺的,很平穩。
靠在牆角上的焚寂劍一點一點悄悄的亮起來,做賊心虛的随着阿霆的翻身又忽然暗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能看得見紅色輕紗一樣的煞氣慢慢的彙集成為巴掌大的人影。劍靈剛形成人性馬上嘴角抽搐的暗暗唾棄自己:“這麽膽小幹什麽!老子可是焚寂大爺!”
阿翔蹲坐在一襲月光下,歪着腦袋看着劍靈罵罵咧咧的跺腳。
總算是想起正事的焚寂劍靈若有所思的從劍柄上跳下來,艱難的爬上大床,坐在枕頭上阿霆的耳朵邊,小心翼翼的拍上阿霆的太陽穴,紅色的煞氣洩露一點纏繞着劍靈全身,稍微輸送一點進入阿霆的大腦,劍靈就已經體力不支的喘了口氣:“喂,我知道你在,快回答我。”
“……吵死了……”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嘆息聲絲毫沒有懊惱的感覺,但是聲線确實像極了阿霆……或者……陵越。
“你怎麽又老實了?前段時間不是還想要出來的嗎?”劍靈閉上眼單純用意念交流。
“他的身體又恢複了,硬來會受傷的。”那個聲音輕輕的笑起來,“怎麽說也是我的身體,我很愛惜的。”穩重的清朗的男聲一句一句的說出來,行雲流水一般,聽起來都是享受。
“你是打算占領這個身體?”劍靈驚訝的睜開眼睛,“……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你們不是同一個靈魂嗎?”
“一直都只有一個靈魂,我只是保留的記憶。”那個聲音有些疲憊的低下去,“我能做的只是讓他恢複記憶而已,占領什麽的……我也做不到。”
“可是他明顯是認為自己不是同一個靈魂啊……”劍靈看好戲的戳破現實,“屠蘇也被誤傷到了,你怎麽賠我吧。”
“這個我也不清楚,明明是他自己做的事情,為什麽糾結些前世今世的。”那個記憶沉睡久了估計也有起床氣,對于自己拿不準的東西很苦惱莫名的煩躁起來,“靈魂最根本的東西一直都沒有改變,外界的變化其實也不能影響太多的……屠蘇一直喜歡的都是他的本質,和他們一起做過什麽無關的,不然換個人來做一模一樣的事情,難道屠蘇就會愛上他了?況且,有些事情只有他才會這樣處理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只看有沒有機會。”
“唔……就像是雞蛋的不同做法改變不了雞蛋的本質?”焚寂劍靈記憶裏只吃過雞蛋這一種東西,誰叫悭臾那家夥只能偷到雞蛋,所以變着花樣的做給他吃。
“雖然很奇怪,但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聲音勉為其難的接受了焚寂劍靈的解圍,又不耐煩的趕他走,“我要休息了,要是阿霆半路醒過來就不好了。”
焚寂劍靈嘿嘿一笑,從枕頭底下滑下去,氣場微微改變,背着光站着,筆挺堅毅:“我只有一個要求——”
“不要傷害屠蘇。”鳳眼一眯,寒光一閃,依稀能夠看得出當初上天入地只為了一個人攪翻三界欺師滅祖的狂傲風姿。
“我知道。”那個聲音認真的應和着,“……我不舍得。”
“組長,這是報告。”阿傑這幾天精氣神明顯下降了,眼眶凹陷,烏青着眼袋,坐在一家生意寥寥的茶館裏,對面的男人清洗的很幹淨一點也聞不出魚腥味。
“恩,我拿回去先看看,你過幾天等我消息,馬上就能回組裏了。”男人摸着胡茬,一手端起小巧的茶杯一飲而盡,“這段時間辛苦了。”
“組長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阿傑恍恍惚惚的端起茶杯,被喝進去的茶水燙得舌頭一麻,皺着一張臉不斷的呲牙咧嘴。
“哈哈,年輕人就是着急,所以才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陪着才行啊。”男人過來人一樣的揶揄阿傑,“這麽憔悴,難道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阿傑眼神一沉,整個人的人氣又沒了一點。
“還說沒有?快把手機交出來,就不相信你不用她的照片做背景。”男人開玩笑的一攤手,挑着眉毛催促起來,“快點快點啊,我倒要看看是怎樣漂亮的姑娘讓我們的範大才子這樣神魂颠倒。”
“組長不要嘲笑我了……”阿傑苦笑着喝幹茶水,起身告辭,“我先走了……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宜過長,會惹人懷疑的。”
“我知道。”男人揮揮手,端起茶杯再次一飲而盡,“回去小心點。”
“好的。”阿傑從包間裏出來回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筆記本電腦還開在治療方案那一頁,裝作上廁所的阿傑擦了擦并沒有沾水的手,慢慢的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清茶。
男人結了賬從房間裏出來,還和幾個大廳裏看似關系不錯的人打了招呼,一路哼着小曲兒一步不停留直接推門而出。再過了半個小時,阿傑伸了個懶腰,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合上電腦,放進包裏,心事重重的走出門。
夕陽似乎每天都是一樣的……只是這次……沒有陪着他走回家的人了……
“喂?”陌生的電話號碼,好像是從公用電話亭打進來的。
“……喂……”熟悉的女人聲音一響起,瞬間攜帶着鋪天蓋地的回憶洶湧的淹沒耀文的內心——
是她!是她!
“Irene?”耀文按捺住翻攪的心緒,盡量用平靜的聲音問。
“你明明聽得出來還問,真是一點都沒變。”女人難得用懷舊的語調講起了過去,“還記得從前,我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娃子,只能躲在你的背後逃過那些壞蛋的捉弄……”
“你還記得……”耀文深深吸了一口煙,覺得從來也沒有的酣暢痛快。
“我當然記得……我還記得我問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說的嗎?”女人心情很好的笑出聲,清脆婉轉一如從前。
“那麽久的事情誰記得。”耀文抿着嘴說謊——
他怎麽可能忘記……
“你說謊。”女人似乎是能透過電波看穿一切,卻也不惱,“你怎麽可能忘記……”
“我……”耀文張了張嘴,也很懷疑當初自己是怎麽說出那麽肉麻的話的,也許當時年輕氣盛,為了能追到眼前的青梅竹馬,他也是豁出去了吧。
“你說……”女人翹起的尾音勾着耀文回到那段陳舊的時光——
那個尚且青澀的男孩,肌肉都沒有練出來就敢跟那些古惑仔揮拳頭,最後滿身是傷的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血漬,呆傻着看眼前的女孩子哭得稀裏嘩啦——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世界,都系在你的身上。”
“我問你……”女人吐氣如蘭,輕輕發問,故意停頓很長一段時間。
耀文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聽的話是有毒的,如果自己聽進去,落實到行動上,會失去很多的人不止他一個,但是他不能挂斷電話,他再也不想失去和她的聯系,他就自私一次,就這一次,因為——
那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