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不到自己想象中的反應,鐘嬷嬷看起來就不善的嘴唇扯了扯。這張側妃昏迷一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不用了,改招式了?
哼,任你使百般手段,江小姐成為瑞王妃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江小姐可是太後看重之人,也是王爺放在心上的人,等江小姐真成了王妃,那才是張側妃日子難過的時候!
等江小姐入府,或許她能求一求太後娘娘,讓她去伺候江小姐去。她一個宮中嬷嬷伺候一個農女出身的側妃,真是大材小用!
姜魚未給眼神中有着幸災樂禍又有着輕視的鐘嬷嬷一眼,話落便擡腳繼續往長樂宮走去。至于橋廊上的兩人,她也未曾再側頭看一眼。
耳邊滋滋的機械聲再次響起,姜魚面不改色地緩步往前走。
給她打着傘的朱夏心中卻是不放心,一步一個眼神偷偷看着姜魚。
人都說一個人難過到極致是沒有表情沒有情緒很冷靜的,側妃娘娘現在這麽冷靜,心裏肯定已經難過到了極致了。
想着,朱夏覺得鼻頭有些酸澀,她好難過,替側妃娘娘難過。她一路紅着眼眶認真地給姜魚撐着傘。
長樂宮在大齊皇宮最東側,那裏是整個皇宮地裏位置最好的地方。大齊皇帝明成帝是個大孝子,自然把最好的宮殿給他的親生母親孝慈太後。
大半個時辰的行路,姜魚的額頭上滴落了不少汗珠。李萍娘給她精心畫的妝容也花掉了一半。
觐見太後妝容不整那是大忌,原本今天太後讓側妃娘娘進宮就不是什麽好事,側妃娘娘這樣去見太後,肯定落不着好。
朱夏對此焦急不已,以往側妃娘娘進宮從未遇到這種事,所以進宮前她沒有想到這一着,身上便沒有帶着能給側妃娘娘補妝容的胭脂水粉。
她心急如焚,又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她們身後跟着的鐘嬷嬷,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态。
“帕子給我。”大齊的化妝品根本沒有防水一說,在額頭出汗的時候,姜魚就已經知道她臉上的妝容會花。既然沒法補妝,那就擦掉。
她從朱夏手中拿過帕子,一點一點地把臉上花掉的妝容擦掉,只留下嘴唇上的殷紅。
在炙陽下走了大半個時辰的路,即使有朱夏打着的傘,姜魚的臉也悶熱出來一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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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紅,正好彌補了她臉色的蒼白。
想看姜魚笑話的鐘嬷嬷看着她那張擦掉妝容後,反而顯得紅潤透亮白皙的臉,扯了扯嘴角,板着臉跟着她進了長樂宮。
長樂宮裏樹木繁多,不過每天都有宮女太監驅鳥捕蟬,很是安靜。一進入正殿,姜魚便感受到了清涼,因走路太久而導致的胸悶氣短也緩解了不少。
她輕扶了肚子,在宮女通報後,緩步進了正殿。
正殿裏,一身深紫色華服的孝慈太後端坐在正上方,雍容華貴。在她的右側,坐着一身淺黃鳳服的鄭皇後。
兩人面前都放着一盞還冒着一絲熱氣的茶,孝慈太後保養甚好的右手拿起杯蓋輕輕劃挂杯口,動作高貴優雅。
而坐在她右側的鄭皇後動作也是如出一轍的優雅美麗。
當然,兩人的優雅高貴美麗若是沒有在忽視姜魚存在的情況下展示,朱夏肯定會在心裏誇贊。
此時看着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品着香茗,仿佛沒有注意到側妃娘娘,讓大着肚子的側妃娘娘一直站着,朱夏心裏就焦急。側妃娘娘走了那麽久的路,此刻肯定累壞了,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怎麽還沒讓側妃娘娘坐下?
高座上了的兩人依舊不緊不慢地品着茶,任由朱夏心急如焚。一旁的鐘嬷嬷眼觀鼻鼻觀心,心裏卻是嗤笑一聲。她就說張側妃聽不進她的話,自然有人會讓張側妃有自知之明。等着吧……
姜魚神色不變的站在下方,緩慢呼吸調節着身上的不适。
也不知過了過久,鄭皇後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對着孝慈太後溫聲贊道,“茶香清高,湯色明亮,綠潤鮮爽,這金壇雀舌确是好茶。”
“這茶正和我心意,語霜有心了。”孝慈太後笑着拿起茶盞又輕輕地抿了一口,神色中皆是滿意。
鄭皇後跟着笑道,“金壇鐘靈毓秀,風光雅致且人才輩生。這茶産自金壇,自然沾了雅意與靈毓,不是一般茶能比得上的,難怪它入了母後的眼。”
“那也要分人。”一直站在孝慈太後身邊的一個中年嬷嬷笑道,“若那人太後娘娘不喜,再是雅致靈秀的茶都入不了太後娘娘的眼。太後娘娘就不喜那祁蒙雨露,一口都沒喝就給扔了呢。”
祁蒙雨露這茶的名字朱夏熟悉,是側妃娘娘送給太後的。朱夏一聽嬷嬷的話,心裏就替側妃娘娘委屈。祁蒙雨露長在祁蒙山腹,産量稀少,采摘艱難,一年也就能得到那麽一兩。
為了把茶獻給太後娘娘,側妃娘娘花了不少精力才得到的,然而太後卻嫌棄它,把它扔了。太後嫌棄茶,就是嫌棄側妃娘娘,太後借由楊嬷嬷的口告訴側妃娘娘,側妃娘娘是太後不喜之人。太後娘娘喜歡江語霜送給她的茶,江語霜才是她喜愛之人。
朱夏垂下眸,心裏又替側妃娘娘難受起來。
姜魚依舊神色不變,姿态與以往一樣恭敬地站在下方。
孝慈太後眼皮往上一掀,眼神終于朝她看了過來,“張側妃,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聲音嚴厲,已經沒了剛剛與皇後談笑中的和藹。
姜魚垂眸,“妾身不知。”
“不知!好個不知!”孝慈太後手中的茶盞猛地磕到桌上,聲音大的吓了朱夏一跳。她心砰砰跳,擔心起側妃娘娘來,想要去看側妃娘娘,卻在太後迫人的視線下,連悄悄擡一下頭看看側妃都不敢。
她心慌無措下,卻聽孝慈太後嚴厲的聲音繼續朝側妃娘娘砸來。
“一哭二鬧,以死相逼,仗着瑞王這些年給你的寵愛就大了心思,連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是個什麽身份都忘了,竟敢使起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以為自己有了瑞王的寵愛就有恃無恐,沒資格得到的東西也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