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幾分之一的概率,我必不可能這麽倒黴
葉瑟震驚于輝流局的眼光。
在沒認出魅魔的情況下,竟然能抓住他的專業屬性!
局長以為他是疑惑不解,解釋道:“神光越來越灼熱,只有讓神明動凡心才能讓人類免于毀滅。我們找了很多人選,一直失敗,直到這次遇到你。”
“為什麽是我?”
神明用假身份體驗人間,而葉瑟顯然不知道與自己交往的對象就是神明。局長組織語言:“你的容貌與衆不同。你是獨一無二的。”
他并未說謊。他們的确震驚于葉瑟的容貌,也相信葉瑟擁有獨特的魅力。
他們見葉瑟不說話,便繼續抛出誘人的條件:“你如果答應,那便是輝流局的特殊項目專員,可以享受輝流局核心成員的一切待遇!”
“我不想知道這個。”
衆人微愣:“那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葉瑟輕輕舔了下嘴角,“魅惑神明,是要将他拉下神座的意思嗎?是要讓他為我癡狂的意思嗎?”
局長連連點頭:“對,對!”
“輝流局會提供幫助,為我助攻?”
所有人齊齊點頭:“那是當然!”
還有這種好事!
吸收凡人的感情只能緩慢地回複法術能力,這哪比得過吸收神明的感情?
等玩弄了神明的感情,将他拉下神壇、神力大減,而自己卻恢複邪神真身,這個世界将迎來史無前例的巨變!
人類回想起他們今日的行為,會為将自己推入火坑而後悔莫及!
想着想着,葉瑟笑了起來。
紅色的眼眸在黑夜裏仿佛一輪不合時宜的血月,純淨卻詭異,清澈且誘人。皮膚白皙得沒有血色,與黑發形成鮮明的反差,仿佛沒有活氣;而雙唇卻鮮紅得誘人,在觸碰間仿佛吐露出咒語。
面對人類世界最強大的這幾位高手,葉瑟坦然地雙手插袋,微微昂起下巴。
衆人眼巴巴地等着回應。
“好啊。”
紅唇間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少年彎下眼眸,慶祝人類與邪神達成了一場單向毀滅的交易。
所長生氣而無奈。
首都教養所沒有代表能夠發言,其他教養所的人對他們竊竊私語,讓所長氣壞了卻不能翻臉。
誰知道葉瑟竟然這樣就吓暈了?
翌日上午,車輛在賓客下榻的酒店外集合。一衆教養所的所長和自家孩子站在門外,一邊等車一邊寒暄。
首都教養所的兩人從電梯下出來。衆人的眼色都很微妙。首都教養所一直都是獨領風騷的存在,這次無疑丢臉丢大發了。
所長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瑟一眼,沒有埋怨卻很無奈心酸。
“算了,”他嘆了口氣,拍了拍葉瑟的肩,“身體恢複了嗎?”
葉瑟少見地對這位老人感到歉意:“沒事了。”
遠處,所長的幾位老朋友——其他城市教養所的所長招呼他們過去,熱情地邀請他們加入談話。
“昨晚埃蒙家的孩子發言很得體。”
“你們家孩子也是,而且年紀輕輕已經會風旋術了,真是少年英才。”
“黎英,我看你們這次的代表很有可能可以通過輝流局測試!說不定過幾年教養所排行榜就得你們領先了!”
……
缺席了昨晚宴會,所長和葉瑟站在人群中,一句話都搭不上。
有些人笑臉盈盈之下,不少話仿佛是在對着所長刺,即幸災樂禍又自得自滿。
忽然,一道金燦燦的流光從天而降!
“這是輝流局的專用車!天吶,它朝我們過來了!”
衆人吃驚于輝流局的專車停在他們門口,詫異地左顧右盼,但仍捉摸不透輝流局是來找誰的。
轟——
車門打開時一股調節氣壓的風流席卷而過!
車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紋路,裏面流淌着作為能源的神力,整輛車看上去宛如一件精巧絕倫的藝術品。
身着制服長袍、挺拔英俊的神語者站在門口,謙虛地對門外等候的衆人行禮。所有人,除了葉瑟,全都誠惶誠恐地行禮回去。
有人的餘光瞟到葉瑟,冷笑。
看來首都教養所完了,今年竟然選了這麽一個膽小如鼠又沒禮貌的代表。
“葉瑟,我們來接你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這裏有人竟能讓神語者大人親自開車來接?!
他們的視線随着神語者落到那個少年身上。
少年溫和一笑:“請把所長大人一齊帶回首都教養所吧。”
神語者欠身:“好的。”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根本無法相信,而所長本人也雙目發愣地盯着葉瑟。
他有什麽能量,竟然讓神語者為自己服務?
直到車輛在天空劃過,縮成一個小點,衆人還找不到自己的下巴。
首都教養所內。
神語者去所長辦公室,将“吸收葉瑟為神語者”通知了激動的所長,并留給葉瑟整理行李的時間。葉瑟也沒東西可收拾,唯一要帶的,就是蘇醒後收的第一個随從。
吸納自己的族民是邪神的天性!
葉瑟蘇醒後只有這一個随從,他寶貝極了!
輝流局也同意安略跟着他一起來,并給他安排了一個普通人的行政職稱。安略激動地跳了起來,收獲了所有人的豔羨。
對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輝流局是不可奢望的地方,就連輝流局在各地辦事處的接待員,那也是競争無比激烈的崗位,通常要求擁有極高的神明親近值,距離啓蒙也只差一線,甚至有不少啓蒙者。
兩人揮別了老淚縱橫的所長和各位老師,随神語者上了車。
葉瑟忽然發現,幾乎所有老師都出來歡送了,但他沒見到溫庭先生。但他沒怎麽放在心上。
車一路飛馳,即将到達第一域。而輝流局到總部就在第一域的上空。
葉瑟忽然提問:“神明,他的名諱是什麽?”
神語者微楞:“神沒有名諱。”
葉瑟:“那他的封號呢?海洋?烈火?”
神語者更摸不着頭腦了:“神為什麽會有不同封號?他就叫神,每當談起‘神’,指的只有那一位。”
葉瑟睜大眼睛。
他蘇醒月餘,這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曾經,十幾位神明生活在同一方天地,後來他和其他神鬧掰了,其他神聯合起來借人類之手将他封印。
雖然鬧掰了,但在當時那個節點,一切都是被選擇推着走的必然。他和一些神明私下的關系其實還未決裂。葉瑟嘆了口氣,他從未想到,自己再蘇醒的時候,大部分老夥計都沒了。
他自言自語:“只剩下一位……這位是當年的誰呢?”
經歷兩千年,“神明”的法力屬性和徽記都發生了變化,和任何故人都對不上。
是誰都可以,只要不是光明神就好。
呵。
他和安略先在總部安頓下來,休息了三天。然後,輝流局高層輪流來培訓。過程中,葉瑟試探了若幹次,但沒有人類知道這位神明曾經的封號。
葉瑟:算了,十幾分之一的概率,我必不可能這麽倒黴。
“懸浮大陸的後半片是雪山,聖殿就在雪山之巅,平日裏就算是局長也很難上去。然而,每年輝流局都會送十名年輕弟子上聖殿,負責侍奉神明。”
葉瑟皺眉:“這麽多?”
“送上去十位,但一周後神明會留下最合适的三人,其餘七人送返。這三人将在聖殿完成一整年的工作。”
喲吼,還整試用期。
負責培訓的神語者很自豪:“這是一段很榮耀的經歷!輝流局高層有三分之一曾在雪山上工作過!”
葉瑟和安略将被安插在十人裏送上山。至于能不能留下,那得看神明的選擇。
但如果葉瑟連這都留不下,那魅惑神明也就不可能成功,輝流局只能重新找人明年再試。
初冬到來,十人踏上了上山之路。
神明的住所終年陽光明媚晴朗,但神奇的是風雪交加,道路上積雪漫過膝蓋。十名少年施展法術,硬生生走出一條道。
其餘八位少年都是天之驕子,年紀輕輕,但全都通過了輝流局測試,也就是說他們的法術強度甚至超過年近半百的所長!
為了能被留下來,他們都将彼此當做競争對手。雖然不會惡言相向,但都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疏離。
葉瑟的法術不僅得護住自己,也得保護不會法術的安略。
接近終點,葉瑟快撐不住了。這一路上他根本沒有能量來源,只有安略的草莓汁,而卻要花兩倍的法力。
終于,他們到達了聖殿!
周圍的風雪仿佛被隔絕在結界之外,光輝和潔淨拂過身體,腳下也從山地變成了平整光滑的石磚!
葉瑟長舒一口氣,腳下一軟,幸好被安略接住。
安略擔憂道:“你快休息一下。”
“葉,安,請問可以遵守信徒的規則,勤勞不屈地起來嗎?”遠處,一名少年站得筆挺,扭頭微笑,“我們需要在落日前去向神明行禮。”
葉瑟:“……”
等着瞧,等我把神明玩弄在掌心,法術吸收飽!
他咬着牙,扶着安略:“我們去向神明行禮。”
他倒要看看,如今活得這麽滋潤的,是哪位故人。
聖殿無比巨大,分為內外兩個部分;他們作為侍從将住在外面,只有受到召喚才能進入宏大華麗、直聳雲霄的內塔。
少年們走到內外交界處,盯着那扇十幾人高的巨門,停下腳步。
安略:“我們不進去嗎?”
少年轉頭,略有失望地回答:“侍從是見不到神明本尊的。神明無所不能,不需人貼身侍奉。我們按照禮儀,在內塔外行禮,神明會察覺到的。沒有指令,侍從不許進入內塔。”
葉瑟猛然:“不會有人在這裏侍奉了一整年,連神都沒見過吧。”
“是的。只有很少的侍從見過真容。”那些少年古怪地看着他們,像是不明白他們怎麽連這些事情都不懂,“況且神明大部分時間都不在聖殿。”
葉瑟明白了。好家夥,侍從大概率是用來在出遠門的時候看門的。
萬丈高空,人煙罕見。
競争對手似的少年們,弱小可憐的安略,以及一位見不到面的攻略對象。
魅魔的肚子,絕望地發出了咕嚕聲。
我不幹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