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一想到出門就會看到阿祁, 阮喬其實還是有點心理障礙的。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出來竟然會看見這樣的情景。

她頓時吓了一跳!

阮喬趕緊走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了,頭又疼了?”

阿祁脫力地靠在她的身上, 聞着她身體散發出的讓人感到舒緩的氣息,慢慢恢複了平靜。

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對着她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 輕聲說:“我沒事。”

看到他如此虛弱的模樣,阮喬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她用手在阿祁的腦門上用力戳了一下, 罵道:“什麽沒事?你看看你這張臉白得跟死人一樣,像是沒事的樣子?

你現在不聽話了是不是, 我剛才有沒有說讓你回去休息?怎麽,我說話對你沒用了?!”

阿祁從來沒有見過阮喬發這麽大的火, 心虛的低下了頭, 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看阮喬氣得要推開他,他想也沒想就用手攬住了她的腰, 将頭深深埋進她懷裏, 還蹭了蹭。

就跟之前做噩夢時一模一樣。

阮喬倒吸了一口氣, 聲音戛然而止。

只覺得腰間的肌肉都變得僵硬了。

她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會用這一招。

居然會耍賴!

可, 她偏偏還沒辦法推開。

阮喬終于停止了唠叨。

她垂下眼眸盯着那家夥的腦袋,不自在的動了動。

然後故作嫌棄的說:“少撒嬌,撒嬌也沒用, 起開。”

阿祁仿佛完全沒有聽見, 将頭埋得更深了。

好一會兒才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小聲試探:“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敢了。”

阮喬想回一句:“你還有不敢的事兒?”

話沒出口忽然想起了剛才做的夢, 神情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她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懷裏的這個人将會是未來星際最強指揮官。

在書中他燒了這家養育院, 還把原主追得無處藏身。

他——自然是英勇無敵的,哪裏會因為自己一句恐吓而害怕?

又看一眼這個到現在還裝傻抱着自己,膩在自己懷裏耍無賴的少年,阮喬怎麽也無法将他與夢裏的那個江祁畫上等號。

她什麽也不想說了,沉默地伸手在少年黑亮的長發上捋了捋。

感覺到他不再那麽緊張之後,就用手指在他的頭頂按壓了起來,試圖通過按摩給他緩解疼痛。

雖然理智告訴阮喬應該與這人保持距離,至少應該有所防備。

可她實在沒辦法把眼前的少年與夢裏那個冰冷的指揮官聯系在一起。

總覺得這少年還是她心裏的大貓,是她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後,最先熟悉也最親近的人。

不忍心看他受疼。

阮喬的按摩讓阿祁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只差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了。

好一會兒,她才停下來,再次拍了拍他的腦袋,說:“起來吧,別膩着了。”

阿祁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

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動作有多不妥,耳廓再次慢慢染上了緋紅。

“你還在查愛馨義助會的資料?”

阮喬刻意忽視他的不好意思,望着電腦問道。

“嗯。”阿祁點了點頭。

“找到什麽了嗎?”

“沒有。”

“沒有就別查了,先回去休息。醫生昨天專門說了,讓你注意休息,別太耗費精力,你把醫生的話也給忘了?”

強制性的把阿祁攆走,阮喬重新坐回到電腦前。

經過了最初的震蕩之後,此刻看着打開的頁面,她的內心一片平靜。

沒有了剛起床時,以為自己會有的憤怒,擔心,恐懼等等情緒。

雖然知道自己确實是穿書了,可阮喬卻并不覺得自己會按照原主的經歷重新走上一遭。

或者說,她內心篤定,一切都會改變。

而且只會變好,不會越來越遭。

畢竟,她的穿越就已經使這本書出現了巨大的拐點。

就好像現在接手養育院的是她,不是原主。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土地賣給衛丘的,那麽養育院就不可能變成垃圾站。

而小朋友們也不可能再重複之前那種悲慘的命運。

小望不會死,那麽阿祁就沒有殺她的理由。

她好好待在養育院,種她的菜,交她的稅,自給自足。

又怎麽會窮困潦倒到要死在大街上?

阮喬用力咬了咬嘴唇,自己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合上電腦前特意看了一眼阿祁之前看的文件,目光同樣在江望的名字上徘徊了一陣。

雖然阿祁沒有說,可阮喬卻能夠感覺得到,他想起的事比他說出來的要多。

她覺得自己和這大小兩只貓咪能夠待在一起的時間可能不會很長了。

按照書裏的時間線,阿祁現在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差不多要在一年後才會從戰場回來,才會發現已經犧牲的哥哥唯一的孩子江望,因為化形沒成功被家族送到了廢星。

才會追過來。

而現在,他卻早早的出現在了這裏,還喪失了記憶。

阮喬不知道為什麽故事線會崩塌成這樣?

這和自己有沒有什麽關系?

但她明白,江祁總會想起過往的。

等他想起來,自然會帶着小望離開,那本就是他來此的目的。

“只希望他醒來後發現小望在這裏生活的很好,發現我們都愛他,然後會放我一馬吧。”

阮喬輕輕的說了一句。

說完,心裏忽然湧上了一陣不舍。

雖然是還沒有發生的事,可還是讓她有點難受。

阮喬不想沉浸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裏,幹脆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結果剛一出門,就聽到操場那邊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她循聲走了過去。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阮喬看着圍着阿祁,叫鬧成一團的小家夥們,不解的問道。

“我們要去捉魚,阿祁要帶我們去捉魚。”001搶先回答。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小朋友們學的,也轉着他的底座,和小崽兒們一起圍着阿祁轉圈圈。

搞得跟院裏多了一個小朋友似的。

“你們要去捉魚?”阮喬不敢相信的重複着001的話。

然後看着阿祁,又指了指機器人:“你們,還帶着他?”

阿祁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微帶笑意的用手在001的腦袋上戳了一下,糾正道:“是我們要去捉魚,不包括你,你留下來看家。”

說完不顧001的小屏幕上笑臉瞬間變成哭臉,面帶希翼的看向阮喬,邀請道:“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不是,你們真要去啊?還選這會兒正中午的時候?”

阮喬很是驚訝。

來自異世的她,自小就被灌輸了太多烈日可怕,紫外線致老的觀念。

這裏條件不允許,大家好像都沒有防曬的意識。

以至于她連瓶防曬霜都買不到。

這種情況下大中午出門?

阮喬發自內心的抗拒。

“不了,不了。”她連連搖手:“太陽太毒了,我不去。”

阿祁不解的望回阮喬,似乎不理解她為什麽會怕曬太陽?

他沒有追問,而是進一步誘惑道:“河邊有樹,你可以坐在樹下。那邊還有風,很陰涼。”

他說着擡眼看了看天,解釋:“這會兒太陽好,會把河水曬得很熱。他們年齡小,水溫太低的情況不适合下水。”

阮喬又是一愣:“你還要帶他們下水?”

她原本以為阿祁只是要帶小家夥們去河邊玩玩,順便釣個魚之類的,并沒有想過他們會下河。

她不可思議的指着滾滾和林山:“他們倆也下?”

“不然呢?”阿祁一臉莫名的反問。

阮喬:“……”

她不知道要怎麽和這個人解釋,但是——

誰家會讓兔子和松鼠下河捉魚啊?!

萬一引發了什麽應激反應那可怎麽辦?

雖然他們将來會化形,但是現在畢竟還是動物,天性是可以不顧的嗎?

“我跟你們去!”阮喬果斷的回答。

雖然她不認為阿祁會将孩子們置于危險的境地,但終究無法放心。

小河在山腳下,與在半山腰的養育院并沒有很近,走路還需要半個多小時。

之前阮喬雖然能看見它,卻并沒有去過。

到了她才發現阿祁說得果然沒錯,這裏的環境比山上好太多了。

不僅有幾棵很大很粗的樹,樹下有一片綠蔭可以遮陽,甚至在河邊附近還有綠草叢生,看着很有生氣。

這讓很久沒有看到過大片綠色的阮喬驚嘆不已。

河水不深,大概也就是一米多點兒,清澈得能夠很清楚的看見河底的小石頭。

小家夥們也是第一回 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景象的他們,頓時全都激動瘋了!

金戈最近被阿祁遛得狠了,動作比以前那不知要敏捷多少倍,今天竟然跑在了最前面,第一個沖到了水裏。

雖然瞬間變成了落水鳥,可小家夥一點沒覺得哪裏不對。在水裏将兩個大翅膀用力的撲扇着,掀起一陣陣的水花。

他嘎嘎的叫着,似乎是在召喚着同伴,又似乎是在顯擺自己的速度,總之看那模樣開心得不得了。

貓咪的天性裏多少還是有點怕水的,小望站在岸邊躊躇了一會兒。

可是看着水裏的金戈,他猶豫片刻還是試探地走了進去。

因為水淺,小望站在水中甚至肚皮上的毛毛都沒有被浸得很濕。

而由小腿處傳來的清涼的感受更讓他感到說不出得舒服。

他喵了一聲,朝着金戈就走了過去。

看到小望這樣,林山和灰灰這兩個天生怕水的小東西也不再遲疑,全都跟了過去

灰灰個子大,河水對他來說,和在浴缸裏泡澡的感覺應該沒差,沒幾分鐘就完全适應了。

讓阮喬覺得好笑的是,林山這小家夥也勇得很,即便一進水就被淹沒了,可他愣是搖晃着大尾巴又浮了起來。

那金紅色的大尾巴在水裏來回歡快的擺動着,充當着游泳圈和船帆的作用。

阮喬活了二十年,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情景?

拿尾巴做帆的松鼠,趴在兔子腦袋上,還時不時伸出小爪子想去撩水玩兒的刺猬……

這樣的情景讓阮喬甚至有點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穿到了童話故事裏一般。

“神奇的世界。”

她驚嘆了一句,然後轉頭望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阿祁:“你不下去?”

“我等一會兒。”阿祁觀察着水裏開心的孩子們,簡單的回答。

阮喬沒有再多問,她頂着烈日跑向了河邊,沖着小家夥們喊道:“都游過來一點,我給你們拍照!”

這麽溫馨的畫面,不留下點影像實在是太遺憾了!

阮喬舉起特意拿過來的,埃拉留下來的攝錄機對着小家夥們就是一陣狂拍,将他們憨态可掬的模樣全都記錄了下來。

這個攝錄機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可對于阮喬來說卻相當的好用。

主要是像素特別高,抓拍效果也非常不錯。

随便按下去,出來的成像給人的感覺都像是專門修過圖的大片一樣,小崽崽們毛毛上的水珠都看得清清楚楚。

實在是讓人越看越愛。

又讓他們玩了一會兒,阿祁也下了水。

可是他并沒有急着去捉魚。

而是将一路提過來的鐵桶拿到了河中,打開蓋子,把裏面放着的十幾二十個小球全都倒進了河裏。

那些球的材質類似于塑料或者橡膠,阮喬也分不清楚。

倒入河裏後立刻四散了開來,然後被河水帶着順流而下,飛快的朝遠處飄去。

阿祁不緊不慢的用手指了指小球,然後開始給幾個崽兒們下達指令,讓他們去撿回來。

他之前應該已經做了計劃,指令下達得非常具體。

甚至連哪個小崽兒要撿幾個,在多少米之內必須撿到也做出了明确的要求。

剛才還嬉笑打鬧,看上去乖萌可愛的小家夥們這一刻全都嚴肅了起來,這邊阿祁話音一落,那邊五個小崽兒就立刻四散開來。

連之前一直只敢在小夥伴們腦袋上蹦來蹦去,不肯下水的滾滾也勇敢的跳入水中,揮動着四個小短腿努力的往前追。

阮喬目瞪口呆的望着這一幕,震驚到無以言表。

直到眼看着崽崽們越游越遠,看到金戈第一個叼住了小球,才驚嘆的轉回身看向阿祁,沖他豎起了一個大拇哥。

剛才還板着臉不茍言笑的“教官”,在與阮喬目光碰觸的一刻,立刻又變回了那個腼腆的少年,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睑。

直看得阮喬想過去撸撸他的頭。

小家夥們将撿到的球送回來後又飛快的游離去撿第二波,搞得阮喬也不禁替他們擔起了心。

“那些球都沖遠了吧,能撿到嗎?”

“我在前面事先拉了網子,沖不走的。讓他們來回跑跑,鍛煉一下肌肉的力量。而且不會中暑。”阿祁解釋。

聽到不會中暑,阮喬勾了勾嘴角。

自己随口的一句話,這小夥兒卻上了心。

她又舉起了攝錄機,對着在河裏來回撲騰的小家夥們錄起了相。

剛才查看照片的時候,她才想到自己應該多給孩子們留一些影像記錄。

少年期實在是太短暫了,小家夥們的年歲都差不多,前後相差也不過幾個月。

這就意味着用不了一年的時間他們都會化形。

化形成功還好說,化形不成功……那孩子的生命很可能就會永遠定格在這個時候。

但無論怎樣,他們無拘無束的童年期都會在化形後宣告結束,所以這段時間寶貴無比。

想到這兒阮喬又想到了小望。

繼而想到了阿祁此行的目的。

所以——

他們甚至可能會在小望化形前就離開吧?

感受到了阮喬的目光,阿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阮喬清了清嗓子,問:“你介意我把你也拍進去嗎?”

她舉了一下手裏的攝錄機:“我想留個紀念。”

“你喜歡就好。”阿祁一臉的不以為意。

阮喬離開阿祁,選擇了一個合适的角度繼續錄制後面的比賽情景。

雖然阿祁表示并不在意她的拍攝,可阮喬在已經知道他身份之後,做事自然不可能再随心所欲,

在她的鏡頭下,雖然也有阿祁入鏡,但都被她刻意的避開了臉,偶爾出現個全景也一定只有背影。

小家夥們把球都撿回來後,阿祁就讓他們上了岸。阮喬拿起事先特意準備的大毛巾幫他們挨個擦幹毛毛上的水,然後讓他們去河邊的草地休息,曬太陽。

等忙活完,她才發現阿祁真的在捉魚。

少年身高腿長,即便只是一個背影,那緊實的肌肉,優美的線條也看着帥氣逼人。

阮喬忍不住又舉起了攝錄機。

阿祁顯然是很有野外生活經驗的,即便是空手,也很快就從河裏捉住了一條魚。

那魚大概半尺長,被抓出水面後用力的掙紮着。被陽光映照着反射出銀色的光,竟說不出的好看。

阮喬通過鏡頭記錄下了這精彩的一幕。

原本累了半天,趴在草地上已經昏昏欲睡的小家夥們,看到居然真的捉到了魚,再次興奮了起來。

他們瞬間就不困了,全都跑了過來,叽叽喳喳叫着,蠢蠢欲動全都一副要再跳下水去的架勢。

然後,被阮喬給制止了。

她好容易才給這幾個小崽兒洗幹淨,哪兒讓他們再折騰一身泥啊水啊的出來?

許是真的累了,這一次崽崽們倒是聽話。

只是圍着河邊眼巴巴的看着阿祁,每當他丢上來一條魚,都會很捧場的發出歡呼,喝彩聲。

阿祁站在水裏看着這樣的他們,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麽。

待抓了五六條之後,他終于上了岸。

不待阮喬送上熱烈的褒贊之詞,他已經走到簍子跟前,從裏面抓出一條魚丢在了金戈跟前。

“吃。”他命令道。

金戈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其他小家夥們也停止了嬉鬧,同樣茫然的坐在一邊,靜靜的圍觀。

“吃了它。”金戈又指了指魚,沖金戈再次命令。

“嘎?嘎嘎!”

金戈終于明白了阿祁的意思,頓時驚得毛都炸起來了!

他飛快的倒退了好幾步,驚恐的撲扇着翅膀,嘎嘎的叫個不停。

眼神裏全是抗拒。

仿佛簡直不敢相信阿祁居然會下達這樣的命令,竟然讓他吃活的東西!

阮喬也怔了一下。

不過她的反應并不是針對阿祁,而是金戈。

畢竟在阮喬的意識裏,魚也在很多大鳥的食譜裏。

金雕本來就是肉食動物,吃條魚并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可金戈顯然不這麽覺得。

看阿祁上前撿起那條還在撲騰的魚朝自己走來,金戈吓得簡直要哭出來了。

他尖叫着朝阮喬飛撲過來,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

這還不算,還用那對翅膀将他的小毛腦袋緊緊捂住,仿佛這樣阿祁就會看不到他一般。

阮喬被他沖的朝後趔趄了兩步。

可看到崽兒被吓得都開始發抖了,也不忍心把他推開。

她只得一手拿攝錄機,一手護住金戈,朝阿祁尴尬的笑了笑,和稀泥地說:“那個,金戈膽兒小,他不習慣。咱先讓它适應适應行不?”

阿祁擰眉想了想。

看得出來他是真不理解金戈為什麽會這樣的反應?

可面對阮喬的提議,他也沒有再堅持,只是嫌棄的看了金戈一眼,又将目光轉向了小望。

金戈的表現其實已經把其他孩子給吓着了。

他們長這麽大,從有記憶起吃的就是幹糧,中間沒有更換過別的口糧。

連水果都是阮喬來了之後才第一回 吃。

肉都沒吃過,更別說還是活的,會蹦會跳的活魚!

雖然他們攝于阿祁的威嚴,剛才沒敢跟着金戈一起尖叫,卻也一個個提高了警惕。

這會兒看自己被阿祁盯上了,小望的毛也炸了!

他蹭地一下跑到阮喬的身後,緊貼着她死活不和阿祁對視。

好一會兒才探出半個腦袋,委屈巴巴的望着阮喬,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喵?”

他這一叫,其他的崽兒們全都行動了!

灰灰跑過去瑟縮着和小望貼在一起;

林山蹭蹭地跳到了阮喬肩頭他的專屬位置;

滾滾則努力地,揪着金戈的羽毛爬到的他的翅膀下面……

一個個全都恨不得能夠原地消失。

阮喬:“……”

看着站在一旁,一臉莫名其妙的阿祁,好笑之餘阮喬還真有點心疼。

自從少年接手了帶着小家夥們鍛煉之後,這還是她頭一回看到他吃癟的情景。

“阿祁啊,”阮喬試圖安慰:“事情得慢慢來,不能着急。他們可能以前沒有吃過魚,所以會害怕。”

“可他們需要吃肉,而這,是肉。”阿祁垂着頭,盯着地上還在垂死掙紮的魚,聲音裏透出了隐隐的委屈。

阮喬這才意識到阿祁為什麽明明很累了,今天卻非要出來捉魚的原因。

他應該是看到了自己貸款受阻,想讓自己安心,所以在想辦法解決孩子們的營養問題。

想到這兒,阮喬的心裏五味雜陳。

而小崽崽們這聽到了阿祁的話以後,也明白了他這麽做的意義。

都是受過罪,懂得感恩的孩子。

即便對于那條魚,小朋友們還是打心眼兒裏害怕,卻全都默默松開了緊抱住阮喬的手。

金戈還在試圖與自己的膽量做鬥争,林山已經第一個走了過去。

林山個子雖小,卻是這群孩子中年齡最大的。

也是最懂事,最機靈的一個。

他心裏明白,自己距離化形的時間應該比金戈還更早一些。

林山走到了阿祁跟前,伸出前爪,默默抓住了那條魚。

那魚比成年人的手掌還大一些,看上去都要趕上林山的個頭兒了。

按着那條魚,林山半天沒有動。

顯然還是很害怕。

好一會兒之後,他終于“吱”的叫了一聲,一口咬了下去!

魚兒受痛,拼命的蹦跶了起來。

林山個頭小,愣是被它甩到了一邊!

小林山撲過去再次咬住不放,直到從魚身上咬下了幾片鱗。

……是的,他費了好大勁兒,只咬下了幾片鱗。

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腥味讓林山瞬間睜圓了眼睛,他再也控制不住的丢下魚,跑到了一邊嘔了起來。

阮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跑過去把小林山抱了起來,心疼的給他喂自己帶過來的水。

然後無奈地問阿祁:“一定要這樣吃嗎,做熟了行不行?只要吃肉就可以吧?我煮熟了給他們吃可不可以?”

哪兒有逼着松鼠吃活魚的?

這操作實在是太反人類了,阮喬覺得自己都不能忍。

林山的表現也是阿祁沒有想到的。

這讓他很困惑。

雖然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可是本能還在。

在阿祁的意識裏,自己、還有身邊的同伴從小都是這麽過來的。

現在還有自己捉魚給他們吃,而從那些記憶碎片中,阿祁感覺到——

以前他想要吃什麽,都要靠自己去争奪。

可看着阮喬那一臉的心疼和崩潰表情,阿祁又有點動搖。

覺得或許是自己的感覺出來了偏差?

畢竟以前的事情他确實忘了。

“那就煮熟了給他們吃吧。”他不得不做出了妥協。

雖然阮喬争取到了給孩子們喂熟食的機會,可她又開始為難。

——她要拿什麽煮?

養育院裏連個爐子都沒有。

一樁樁,一件件,全都需要錢,而且哪一樣都是很緊急,無法往後拖的。

這讓阮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差,卻還不得不努力掩飾,不敢露出半點兒。不想讓小夥伴們擔心。

阿祁默默的看着,然後走到她身邊接過了她手裏拎着的包,将一頂不知道什麽時候帶過來的草帽扣在了她的頭上。

阮喬連忙擡頭:“不用,我自己拿,包不重,你還拎着魚呢。”

阿祁卻沒有松手,只是又幫她将帽子正了正,好遮住刺眼的陽光。

而這時,林山再次跳到了阮喬的肩膀上。

小家夥的嘴裏銜着一小束金黃色,開得特別絢爛的小花。

待坐穩後,他抓住阮喬戴着的草帽站起了身,将花朵插在了帽檐上。

其他小家夥們也紛紛圍了過來,将阮喬包圍在中間。

叽叽嘎嘎揮舞着爪子和翅膀,似乎在向她顯擺哪朵是自己摘的,讨論哪朵最漂亮。

被這樣一群小寶貝圍在中間,看着他們晶晶亮的眼睛,感受着他們發自內心的親近……

阮喬心裏剛剛升起的那點子頹一下子就消失不見,重新變得溫暖又敞亮。

她的臉上重新綻開笑容,只覺得為了這樣一群乖崽兒,再辛苦也值得!

一行人回到了養育院,阮喬重新給他們分了工:“阿祁,你帶着小望在這個位置挖個坑,我和另外幾個去撿些石頭和柴火,咱們先建個臨時土竈吧。”

“土竈?”阿祁目露不解,顯然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就是篝火,先生一堆火。”

阮喬指了指魚簍,解釋道:“生了火才能煮魚啊。”

阿祁更加不解了:“煮魚為什麽不能去廚房?”

“這裏沒有廚房。”阮喬的語氣裏帶着說不出的怨念。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她不知道煮飯要去廚房嗎?

可沒有怎麽辦!

她這兩天搜了好些購物網站,這個世界因為大部分人是靠營養液維生,開火做飯的都是富裕人家。

所以廚具貴得離譜。

可不是像她這種,一個星幣都恨不得掰開花的人能置辦得起的。

阿祁想了想,若有所思的問:“你很介意用埃拉留下的東西嗎?”

“不介意啊……你什麽意思?”

阮喬回答完,才意識到阿祁這話好像意有所指。

“埃拉的房子裏有廚房,廚具什麽的都有。”阿祁并沒有賣關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棟獨棟,說道。

阮喬!!!

她二話沒說,甚至不帶解釋的,撒腿就往那邊跑。

埃拉夫婦在養育院有一套獨立的住宅,與員工宿舍是分開的。

之前001給阮喬介紹院裏設備的時候,介紹到一半兒就跑去充電了,當時沒有來得及帶她去那房子裏參觀。

阮喬對于別人住過的房子并沒有什麽好奇心。

更何況自從丈夫去世後,埃拉應該是不想睹物生情,也從那房子裏搬出來,占了一間員工宿舍。

那間房子已經閑置好久了。

院裏房子那麽多,人卻只有這幾個,根本用不着那麽多房間。

所以阮喬來了這麽久,一直沒有動過去看看的念頭。

甚至于當初為了找廚房她在院裏走了一個遍,都沒想起去那房子裏找找看。

把001叫過來打開房門,阮喬走了進去。

這才發現房子裏的東西應該都提前處理過了,屋子裏空蕩蕩的。

可盡管空曠,設備卻很齊全,裝修也比員工宿舍好很多,從留下來的物品讓人很容易的能夠感受得到曾經的生活氣息。

這屋子的廚房并不很大,臺面上也只有簡單的幾瓶沒有開封的調味品,顯然還是以前剩下來的。

可該有的電器,諸如電爐,烤箱,鍋碗瓢盆這些一樣也不缺。

看上去材質也非常好。

能讓人感覺得到,曾經的埃拉夫婦非常注重生活品質。

“001之前帶我來找過埃拉丈夫的衣服,所以我進來過。”

阿祁看到阮喬驚詫的樣子,才意識到她應該沒有來過這屋子,解釋了一句。

“嗯嗯嗯,幸好你進來了,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吃熱食了!”

阮喬才不在意阿祁比她先來,她這會兒興奮極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天降餡餅一般。

不,比掉餡餅還讓人驚喜!

習慣了吃熱飯熱菜,喝熱水的胃在這個世界過得有多痛苦,那種感覺只有阮喬自己知道

她甚至從來不敢想,等到冬天還賺不夠買廚具的錢,自己該怎麽活?

看着這個設備齊全的廚房,阮喬太滿足了。

覺得就算是拿下貸款,應該也不會比看到這個更讓人開心!

她捋了一把袖子,豪氣萬丈的說:“來,把魚拿進來,今天我給你們露一手,咱們蒸魚炸魚煮魚,做個全魚宴!”

全魚宴是不可能全魚宴的,阮喬沒那手藝,更何況小崽兒們也不可能吃那些加了調味料的東西。

她将六條魚分成了兩份,一半兒清蒸,一半兒放入了烤箱烤。

然後用現有的調料,給自己和阿祁做了一個料碟,這樣魚裏面就不放調味料了,省的吃了對崽崽們不好。

其實阮喬也不知道這些小家夥們是不是真的不能吃。

她覺得很可能自己以前的那些常識對于他們來說并不适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畢竟此時對于幾個孩子都是關鍵的時候,牽扯到化形,一點事兒都不能出。

難得能夠吃一頓正正經經的飯,光吃魚阮喬總覺得有點意猶未盡。

咬咬牙,她去了育苗室,拿起了種着生菜的育苗盤。

經過了十幾天的時間,種下的生菜種子已經長成了小苗苗。

因為當時是撒種,所以盤裏現在密密匝匝長出了很多。

阮喬原本是打算過幾天再剔苗的,這樣拔掉的苗苗能長得稍微大一點,好歹能吃也不算浪費。

而現在,她有點等不得了。

她細心的從育苗盤中将剛剛長出幾片小葉子的生菜□□了一些,寶貝似的拿到廚房,決定用它們來燒一個蔬菜湯。

雖然這些菜現在還小得很,單吃都不夠給人塞牙縫兒的,可煮成湯好歹能看到一點綠色。

不要小看這點綠,對于一個好多天沒有吃上蔬菜的人來說,阮喬光想想能有一碗熱騰騰的菜湯喝,都滿足得恨不得想掉眼淚。

剛剛從河裏撈上來的魚新鮮無比,這樣的魚怎麽做都會好吃。

雖然只是塗了一層薄薄的油,一點調料都沒有放,可烤出來後魚皮焦酥,魚肉雪白。

烤箱門剛剛打開一條縫,誘人的香氣就散發了出來。

別說小崽崽們了,連阿祁都忍不住湊過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喬給他們分配。

阮喬給她和阿祁留了一條,剩下的兩條分成小塊放在了小家夥們的盤子裏。

她原本還有點擔心,怕崽兒們第一次吃魚會被卡住,有心給他們剔一下魚刺,然後被阿祁給制止了。

而她的擔心顯然也确實有點多餘。

雖然是第一次吃,可崽崽們一下子就被這美味的食物給迷住了,全都埋着頭,吃得嗷嗚嗷嗚的。

吐魚刺?

不存在的,直接就被他們連魚帶肉的都吞了下去。

廚房裏的調料種類并沒有很多,其中有一些香料還是阮喬不認識的。

所以在她和阿祁吃的蒸魚裏,只是簡單的放了鹽還有一點點看上去應該類似于魚露的料汁。

可能是好久沒吃,實在是太饞得慌,即便就只是放了這麽簡單的調料,阮喬也覺得這魚是自己從來沒有吃過的珍馐美味!

實在是太好吃了!

而阿祁對這頓飯顯然也很喜歡。

低着頭,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小倉鼠般動作飛快。眼角眉梢都帶出了滿足的笑意。

直看得阮喬這個大廚,覺得比吃到自己嘴裏還開心。

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滿足,飯後幾個小崽兒更是四腳朝天躺在軟墊上,捂着肚子舒服的直哼哼。

說實話,這麽幾條魚這麽多人分,要說吃飽吃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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