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學校裏見過立定跳遠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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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會所就在酒店附近,保镖隊裏的兄弟們經常在這裏訂個包廂,一起吃個飯、聊個天,打牌唱唱歌什麽的。因為第二天餘琅易和唐鷺還得乘飛機,吃到十點多兩人就先回來了。
頭一回出門二人旅行,都顯得有些鄭重似的。
餘琅易是因為忽然明了內心的愛重她,唐鷺則是單純覺得出去玩的鄭重。
唐鷺到家就開始收拾起來了,大件的東西晚上先得整理好,小件的比如洗漱用品等等,明早再歸攏。
雖然最南方的G省這個月已經入夏,但四月底的西北部應該還是冷氣餘存的初春。連着飛機來回的時間一共出去六天,唐鷺明天身上穿一套,還想準備三套衣服,餘琅易也至少要兩套,再加內衣褲襪子、紙巾、醫藥應急物、零食、幹糧之類的,她不小心就整理出了一座小山。
餘琅易在那邊收拾望遠鏡、相機,一轉頭看她塞了滿滿的兩大箱子,甚至把晚上睡覺擱枕邊的那只小毛熊都塞了進去,怕再不管管她就差搬空半個家了。——家,他下意識已經把現在兩人住的這裏,當作了家的形式。
男人便俯下腰來,發揮他在特種訓練裏的超級整理能力,把能不要的就不要了,該留的留下。滿滿兩大箱子縮減為一箱,經他整理完頓時僅僅有條,東西沒減多少,竟還夠他塞下一副手套和三盒電池。
另外還有兩個背包,一個是唐鷺的雙肩包小些,一個是餘琅易的戶外行軍包,體積則比較大。
問手套是做什麽用的?那粗糙的新手套,看起來像修車用的,一答果然是用來路上防備車子出問題而買的。他可愛幹淨,大抵也不想徒手沾得油兮兮。
唐鷺不由問他說:“餘琅易,你之前有跟人一塊出去旅游過?”
餘琅易答說:“有啊,小時候和家人一起,難道你沒去玩過?”
他成年前,父親和周太就時常帶他和兄長,在寒暑假期間世界各國去見識風景,旅游對他而言倒是沒什麽稀奇的了。只是看唐鷺這麽起勁,滿顆心新奇的,便配合,當然也想哄她高興。
他現如今覺得那天吵個架也挺好,吵完架之後這女人大概一層遮羞布都被他看穿了,也就沒什麽好裝的。對他說話變直接,想黏糊他就黏糊他,喜歡他抱、喜歡他寵也都直接表達出來,不像之前,撒嬌讨歡只在做暧後或者吵架和好後,和短信消息裏。
他問得随意,唐鷺答的也随意,說:“我沒有啊,為了省錢,我上學到現在只來過G省。”又說:“我是問你成年後,你有和別人出去旅游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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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這話好像又帶有一點挖掘他料的意思,實在他看起來對她而言太多未知了。不過問就問了,又如何。唐鷺就偏問。
餘琅易默了一下,他倒是有和翟欣去旅游過,去他們在的異國的周邊國家,也有曾一塊住過酒店。只是那時候的他竟對翟欣并無其他念頭,都冷淡謙謙君子地保持着客氣,雙标間的客房,雖然也有做些表面唇觸,卻各睡各的。
餘琅易為了避免麻煩,便含糊答道:“有,不過沒有小時候多了。”
隔日九點多的飛機,八點就要到機場,此刻都已十二點過,就一塊沖了個澡洗漱睡下了。
天亮早早醒來,兩人下了挂面,把冰箱裏頭該吃的整理,又檢查完水電,這便提着行李往門外走。
對面隔套住的女生大概最近換了工作,七點多也打開門來,看到唐鷺對她笑道一句:“早。”
見他二人大包小包的,并不互相打探隐私,自己先行出去上班了。就是每次看見餘琅易那高俊的模樣,從不對他打招呼。
唐鷺回應“早安”,等人走後,問餘琅易:“她為什麽都不理你?”
她要是理我,你特麽又該想七想八。餘琅易淡漠噙嘴角:“誰知道,當我黑澀會班頭吧?你看我像?”
女生走遠,過道裏無人,唐鷺仰頭看着男人。還別說,除了英俊一百分,其實不戴墨鏡的時候并不十分覺得,但總之就給人一種不太像百分百好人。
她就故意扯扯他領子,說:“我看還挺像。”
餘琅易俯身啄了她一口,豐澤唇瓣貼上那櫻桃小嘴,發出一聲脆響:“那你是多大貓膽,敢做老大的女人。”
說着兩人便往樓梯下去。
車停在機場地下車庫,九點多的飛機,中間在一個城市做了中轉,吃上一頓午飯,到達目的地嘉峪關機場時,已經是夜裏七點鐘了。
索性西北部的天黑得比南方晚,倒不覺得有多暗。打車往市區預定的酒店開,車子從西域的公路上開過,車窗外的黃土大山與入夜涼寂的天空,給人一種陌生而新鮮的激蕩。
因為是組團自駕游,組成團後大家便建了個微信群,酒店也是在群裏商量後定下的,當地一家還不錯的四星級酒店。
在前臺辦理好入住手續,剛進到樓上房間把行李放置,還不及喝幾口水,群裏的小劉劉便撥了語音通話過來。
小劉劉是同行四個大學生中的其一,比較富有組織性,在學校也擔任着組織委員。問唐鷺道:“唐鷺你們到了嗎,我們剛在樓下聚齊,這會兒就等你倆咯。”
唐鷺便答說到了,挂着餘琅易的手腕往電梯下去。入到2樓的茶座室,看到進門處的幾張沙發上坐着一群風塵仆仆的旅客,猜着應該就是大家了。
在群裏隊友們都已事先發過照片,為着見面後更好認出來,果然他們看到他二人也招起了手。
這次的組團一共有十二個人,兩對是來自不同地方的夫妻,其中一對夫妻家在周邊城市,自己開車來。包括小劉劉在內的四名大學生,三名女生一名男生。還有兩個男人,應該是在一塊的,站前面的看起來三十出頭,生得俊朗,皮膚白,略瘦。比餘琅易矮半個頭,就挺耐看的,很有人緣氣的一男人。
大家互相介紹完,輪到那男人時,他笑笑道:“各位剛才已經見過了,再跟你倆介紹一下,我叫王曜,這位是我助理兼兄弟,叫裴順。我們做生意的,沒啥客套,認識了就都是一家人,有啥盡管開口,兩位怎麽稱呼?”
說着睨了眼唐鷺,在她臉上和頸下飄過,眸光悄然地一亮。又看了看她身邊高挺冷逸像個軍士的餘琅易,堪堪地那亮起的眸光又收起來,爽朗一笑。
唐鷺便介紹道:“我叫唐鷺,我們自G省過來,各位小夥伴叫我名字叫小唐或者鷺鷺,都随意。這位是我……”
她還未提及餘琅易,餘琅易已經先行開口了:“我是鷺鷺丈夫,餘琅易,認識各位很高興。”
低醇的嗓音,非常的帥,說着伸出手跟各位握了握手。
整個旅游團就他們兩的模樣氣質最出挑了,小劉劉和她的同學打诨說:“G省來,你們會講粵語嗎?來兩句聽聽。”
唐鷺說:“我們也是外省的,只在那邊上班,能聽懂部分,講起來蹩腳。餘琅易你會嗎?”
餘琅易淡淡道:“會一點。”說着從他口中醇潤地吐出一句:“雷侯,見面系朋友,有乜事就講。”
結果純正得,把大家聽得捂嘴嗚呼。
王曜和裴順一直不自覺打量餘琅易,裴順先低聲喃道:“王哥,你沒覺得這位餘兄弟很像是一個人。”
王曜直點頭:“像啊,你看像不像周硯戦?”
裴順暗自比對,搖頭:“果然不止我眼熟,但論說像周硯戦,不如說更像周太。”
要知道周太當年哪怕放到現在,都可是個出名的滬圈美人。傳聞當年周太的丈夫也即人稱周相公,為了追求周太娶其為妻,堪堪不惜從大東北挪移家産過來發展。
眼前這位餘兄弟,不說還不覺得,一說頓覺跟人周太五官好不相似,仿佛把周太的俊目鳳眸等優良基因全都印刻了。只是在他的臉上,到底是個一米九身高的男兒,便覺得更加的隽逸英氣。
王曜便低語道:“別亂說,人周太有兒子的,回頭誤會謠傳她在哪蹦出個私生子來。”
他二位與周太本不熟,只是在圈子外擦着邊兒的見過幾面,聽得一些舊聞傳說罷了。具體的他們也不曉得,當下見餘琅易凝神看過來,曉得一定被他聽去了,便哈哈一笑道:“別見外,我兄弟裴順說餘哥看着像一個人。”
餘琅易自然聽到了,他的聽力本就非比一般,他自是像他的母親,把他父親母親的優良基因全都襲了過來。譬如父親的英俊,母親的貌美這些表象。
只是沒像他爹那般情窦早開與癡情,現在早已淪為了“周相公”。
餘琅易對于情感上的淡漠,也不知道是出自他母親還是誰人,大有青出于藍而遠勝于藍之勢,竟從小至步入社會,身邊沒個人可入心扉。當然,後來出國遇見了翟欣之後的種種到如今,就另說了。
兩個兄弟,雖兄長周硯戦與周太自幼生活,但其實真正像周太的是他餘琅易。
當年父親為了赴南方追求母親,把餘家的大半財産都轉挪去了滬都,連生下的第一個孩子都不管男女随周太的姓。老爺子再氣再無語也無法,畢竟只有他父親一個兒子。
豈料談情容易、日後生活相處難,他父親到底不能久适滬都的生活。再加上後來又生下個餘琅易,到了四五歲不會講話,夫妻倆就三天兩頭吵嘴,吵得雞飛狗跳,不死不活,家裏保姆只得偷偷去電老爺子。
為了小兩口日子能夠安穩過下,老爺子就把餘琅易接過去了。可好,一接回去後夫妻倆頓時和睦,過不多久餘琅易也在東北的黑土地上開了說話的口。
也正因為如此,老爺子臨去前的遺囑裏,北邊的老産許多是專門叮囑留給餘琅易的。他與哥哥周硯戦關系親厚,倒并不在乎這些分來分去的,反正都是一家。
當下也就淡然,并不足為外人道此事。何況他一直都隐瞞在國外,而成為周太的周相公的次子餘琅易,本來知道的人也少。若是被曉得他在G市與個女人,租住着一個月小幾千的90年代破房子,不定更加麻煩。
餘琅易遂只驀然附和道:“大衆臉,逮誰像誰,不足為怪!”
這還大衆臉啊,唐鷺默默。她知道自己男人有多隽逸的。
他雖看去冷冰冰,因着身高與氣勢,使人輕易不敢靠近。但其實接觸了并不難相處,基本就是寡清的,可有可無,不過分關注,但也不至于約束。
否則當年唐鷺在酒店男間求助時,餘琅易就不會因為看着她單純呆傻,而帶她出離落哥那幫人了。後來唐鷺說沒地方去想住在他那,他也淡漠地應許,各做各的事,沒有給她什麽難處。不觸及逆鱗,他基本就是随意而安。
這會兒大家路上都累了,便商量起了次日的行程,預備完事兒去休息。
兩對夫妻中的一對孟姓夫妻自己開了車來,王曜和裴順也一輛車。于是另一對夫妻,還有小劉那四個大學生,加上唐鷺和餘琅易,便準備租三輛車,明天上午吃完早飯,十點半出發,前往第一站嘉峪關。
這次的旅行路線是嘉峪關、敦煌、玉門關外,再前往入疆的第一個城市,行至古代邊塞的戈壁大漠,觀賞雅丹地貌魔鬼城,再踅去臨近的草場,然後散團。有些人還想繼續往北疆深處的則繼續旅游,要回家的便各自回家了。
因此對于餘琅易他們而言,六天的時間還是很緊湊。預備明天在嘉峪關逛完後,入夜直接開車去敦煌,在當地找到酒店休息一晚,後日在敦煌和附近的景區游覽。
一夜無夢,天亮是個大晴天,開着租來的越野車,馳騁在西部浩廣的天空下。正值四月底,春草吐新綠,空氣中還帶着特有的淡淡幹燥,其中混合着沙土的澀意,一切都是新鮮而曠達的。
索性唐鷺提前準備了高保濕的護膚品,不然從南方剛過來很容易起皮。路上餘琅易邊開車邊放着重金屬低音樂,她便側着身,柔瑩的手指揩起保濕霜往他的臉上塗抹。
餘琅易丹鳳眸眺視前方,薄唇微啓,跟個木頭人般無視她蹂躏。只忽而抓起她細白的手腕,在她上面啃咬一口,然後不自覺掖了一絲淺淡的笑弧。騷媚女人,是越來越嘚瑟,別當我整不了你。
嘉峪關號稱“天下第一雄關”,城關兩側的高牆橫穿沙漠戈壁。站在土黃色的城牆上,仿佛還能感知到千百年前的先民們,如何氣勢浩瀚地鎮守邊關,将士馳騁沙場磅礴,讓人的眼目與心胸為之開闊。
餘琅易也是第一次到這裏來,他的專業相機就用來拍照了,隊友們也常叫他幫忙拍,他都好脾氣照應。唐鷺雖然也用手機拍,但多拍些人像以及和餘琅易的合照之類,拍風景自然也有,但肯定不及他專業。
她今早起床,竟然發現大姨媽提前了。所幸她來姨媽從來不痛,只覺得有些疲乏,體力上有縮減。
下城牆時,餘琅易先把她的包提過來,擱肩膀上自己背,雖然她的包裏已經事先被餘琅易清整得沒多少東西了。後來走沒過兩步,他又站在一個臺階下,對唐鷺說:“跳上來,我背你!”
唐鷺看着他健實的脊背,餘琅易還從來沒背過她呢,她雖然有貪婪,可這會兒周圍的隊友們都在旁邊。她就應道:“不用背,我又不累,還能自己走。等會大家都看到了。”
只她的手才觸到餘琅易肩頭,餘琅易便順勢抓過來,将她兜在了背後。
現在早已看清這女人愛裝腔拿調之勢,若非菜館門外那次吵架,他都要叫她給騙了。以為她真的那般自動自覺與剛強決絕,對他絲毫不在意,随時散随時離。這會她便說不累,他也要護着她多點。
旁邊的夫妻幾個見狀,紛紛調侃說:“各位男同胞們都學學,這才是做丈夫的楷模,對外能扛事,對內懂心疼妻子,看咱們小餘哥做得有多好!”
小劉劉也拍着同隊唯一的男生小鄭說:“看到了吧,堂堂八尺男兒,輕易不折腰,為着紅顏卻是可以折一折腰的,難怪你光棍到現在!”
聽得唐鷺既不好意思又很想笑,餘琅易也特麽是個光棍到二十幾歲。誰知道他幹嘛對人說是她丈夫呢,這個男人的狹氣醋缸子,摸不透。
出嘉峪關,大家用過飯便直接驅車開向敦煌了。路上近五個小時,到達提前預定的酒店已經夜裏很晚。唐鷺路上趴在車後座睡,後來覺得冷了,蓋了件薄毯,餘琅易見了便叫她坐回前面,然後枕着他的大腿膝睡了下半程。就忽然,變得很體貼。
回房間後,他定了兩份套餐,唐鷺的是她愛吃的醬燒雞飯,還特地給她點了杯熱騰騰的紅糖姜湯。吃罷飯,唐鷺看他連續開了一整天的車,太累,便關心地讓餘琅易俯趴下,要給他捏肩膀。
反正他現在也都知道自己喜歡他,愛他,就對他黏糊點、纏綿點兒也沒什麽,她才不怕。
她的手指纖柔瑩潤,撫在餘琅易硬朗的肩脊上,餘琅易感覺身心就像有小蟲子在爬。尤其是那軟香的雲團,蹭在肩骨上就更甚。為了出來旅游,從出發前一天晚上到現在,他都忍着沒碰唐鷺,生怕她疲累,現在來了例假,就更不可能了。
餘琅易便撇開唐鷺的手,想把她掀下來,說:“開兩天車有甚可累的,哥在國外特種訓練時,一天練的可比這重個十倍二十多倍,光摔坑都不知道摔幾下。”
唐鷺偏不,她就是想給他捏,想逗他這副又想又不想的樣子。他鼻梁挺拔,堅毅寸發根根豎,唐鷺側過身來,柔軟的臉頰抵在他頸窩裏,撫着他側臉線條說:“那你說,摔坑是怎麽摔的?”
餘琅易兀自默着臉色,随便她撩撥,啓唇說:“學校裏見過立定跳遠的坑?”
唐鷺不知所以點頭:“見過,然後呢?”
餘琅易答:“然後把坑裏的沙換走,換成黑泥漿,每天并着腿往下直砸幾十次,還有負重搏鬥,十公裏,你說哪個不比開車更消耗?”
竟然砸泥漿……唐鷺只在偶爾新聞裏見過個別畫面,竟沒想到餘琅易也做過這些特訓。想他一米九的健高個,猛地往泥潭砸下去,那得濺多少漿上來,臉都糊了吧。
她不由得問餘琅易道:“餘琅易,你為什麽要去做這樣的訓練?”
餘琅易眸光仿佛投向深遠的空無,随口應道:“生活得太順當了,想去磨練下心智,更多是意志。”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本章是甜的對吧~!評論還是随機送10個小紅包哦,求寶寶們多多資瓷,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