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從中隊大樓出來已是八點多,周淮直接帶費南斯去馬路對面的快餐店吃早飯。

一頓飽餐過後,困意席卷而來,費南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

周淮買了三個熱菜和兩份米飯,兩人開始吃午飯。

飯吃到一半,周淮突然放下筷子,拍了拍費南斯的手。

“走。”

費南斯問:“去哪?”

周淮拉着她起身,說:“快點,蔣隊放況世鋒出來釣魚。”

費南斯眉頭一跳,忙放下了筷子。

周淮攔下一輛車租車,跟在面包車車後。

費南斯問:“車費報銷嗎?”

周淮問:“什麽報銷?”

費南斯說:“打車費、租車費、修車費,還有夥食費、住宿費……你們隊裏給報銷嗎?”

周淮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她,說:“我和隊長申請。”

費南斯問:“他不批呢?”

周淮看她兩秒,笑了,說:“不批的話,我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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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南斯問:“私人掏腰包哇?”

周淮移回視線,盯着前方。

“嗯,私人掏腰包。你想報多少就報多少。”

費南斯考慮片刻,說:“不行,還是得找你師父報銷,線人還有線人費呢?我都喂到你們嘴裏了,怎麽着都得給點好處費,我還要精神損失費。”

周淮問:“你缺錢?”

費南斯撇了撇嘴,問:“你不缺錢?”

周淮說:“我夠花。”

……

兩人跟着況世鋒逛了半天,快七點的時候,來到了城郊結合部一棟寫着“标間出租”的樓下。

樓房一共四層,臨街而建,對面是個待開發的荒地。

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周淮拉着費南斯走進了荒地旁一個廢棄的電話亭裏。

天氣驟變,晚風乍起,冷得厲害。

亭內黑暗潮濕,涼意滲入骨髓,膝蓋陣陣發涼。費南斯蹲下來,抱住了腿。

見她抱着腿瑟瑟發抖,周淮說:“斌子說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你找個暖和的地方待着,有情況我叫你。”

費南斯問:“你呢?”

周淮說:“我在這看着他。”

費南斯沒動,把頭枕了膝蓋上。

“之前你是不是也是一直在我家樓下,貓在一個地方,這麽看着我?”

周淮看她一眼,随即把視線定在了一樓門口。

“嗯,你作息還蠻蠻規律的,除了某些時候……”

費南斯問:“累嗎?”

周淮說:“看着你的時候不累。你在樓上不出門,我和小江在樓下車裏待着,一人一天,一人一夜,還可以輪着休息。”

費南斯說:“那我倆也換着休息。”

周淮沒吭聲。

費南斯問:“你們看了我多久?”

周淮笑了笑,說:“也沒兩天。”

費南斯嗯了一聲。

周淮說:“去吃點東西吧。”

費南斯搖了搖頭,說:“太冷了,我腳麻了,不想動。”

周淮看她一眼,說:“你就盯着一樓出口和那輛車,如果看到他出來就叫我。我去買點吃的。”

費南斯點頭,說:“好。”

梁曉斌到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見兩人挨在一起取暖,梁曉斌唉聲嘆氣道:“可憐啊,可憐。”

費南斯瞪了他一眼,問:“你怎麽回去?”

梁曉斌說:“打車啊。”

費南斯說:“打車費找他報銷。”

梁曉彬愣了一下,哈哈哈笑了。

費南斯說:“每天多少錢,也記個賬,到時候找他一起報。”

梁曉斌喲了一聲,看着周淮,道:“這就當家作主管賬了?以後,你是不是得領生活費過活了?”

……

費南斯咬着牙,說:“再多嘴,不給你報銷了。把你車撞了,扔到河裏喂變形金剛。”

梁曉斌說:“你當我傻,變形金剛又不吃車,人家有能量塊。”

周淮打斷他倆,說道:“別扯了,快回去。”

梁曉斌說:“你當我想和她扯啊,我這不等出租車呢嗎。”

周淮攔下一輛出租車,将梁曉斌塞進了車裏。

車子啓動,梁曉斌從車子伸出頭,趴在車窗上,說:“大美女,費大美人,你可一定要溫柔一點啊。那可是我的婚車,我買給我未來媳婦的……”

費南斯看向那輛“婚車”。

半舊不新的酒紅色起亞,款式老舊,少說也得五年了。

當婚車?恐怕人家姑娘要嫌棄死。

兩人鑽進了車後座。

周淮打開空調,搖下車窗留出一條縫隙換氣。

很快,車裏暖了。費南斯吸了吸鼻子,不再抖了。

“梁曉斌人真不錯。”

周淮看她一眼,說:“豈止不錯,還英俊帥氣,古道熱腸。”

費南斯笑了,說:“你說的對。”

周淮涼飕飕地說:“所以,你什麽都願意和他說。”

???

費南斯眨了眨眼。

周淮冷哼了一聲,說:“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費南斯說:“我以為他那大嘴巴,肯定會和你講。我以為……”

周淮說:“你還以為什麽?以為我吃飽了撐的,每天陪你玩?”

費南斯抿了抿嘴,說:“我以為,他給我的資料都是你讓他給我的。”

周淮看她一眼,抱胸靠在了椅背山。

“臉是黃力打的?手腕也是他劃的?”

“嗯。”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遇到這種情況不要硬碰硬。”

費南斯怒了,說:“什麽叫硬碰硬,我他媽被擄走的時候,連個求救的人都找不到。要不是我媽保佑我,老天開眼,你現在見到的就是我的鬼魂了。”

周淮問:“還疼嗎?”

費南斯說:“當然疼。”

周淮轉過身,擡手摘下帽子。

淤青消了很多,還剩下淡淡的痕跡,也許再過一個星期,就消了。

周淮擡手摸上額頭,費南斯啪地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罵道:“你有毛病啊?”

周淮嘶了一聲,看她手一眼,道:“你他媽手真重!”說着,搓熱了掌心,按在了那淤青處輕輕按摩。

“忍忍,這樣消得更快。”

費南斯問:“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

周淮看她一眼,說:“看到了。”

“所以,為什麽生氣?”

周淮沒說話。

“說話,我不喜歡憋着。”

“氣你不聽我話,自己逞英雄。張鋒是什麽人?你心裏不清楚?”

“哦,你看不起女人。”

周淮彈了彈她額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費南斯說:“我喜歡靠我自己。”

周淮縮回手,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說:“那為什麽還讓斌子幫忙?”

費南斯頓了頓,沉默。

周淮怒了,咬着牙道:“你把我當成你什麽人?寧願求一個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也不願找我!”

費南斯說:“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空間。”

周淮哼了一聲,嘲諷道:“把我攔在你的生活之外才叫空間?”

費南斯抓住他手,周淮一把甩開她手,說:“我不是你的洩欲工具,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

費南斯眨了眨眼,呆愣半晌,看着他。

“你把自己說得那麽難聽?”

“那我換個詞彙?你包養的小白臉?高興了,哄我兩句;不高興了,就甩臉子走人?”

“你到底在氣什麽?”

周淮盯着她,說:“你做了什麽,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不希望像現在一樣,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你的一切,更不希望你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後悔終生。”

費南斯道:“你是這麽看我的?”

周淮搖頭道:“貓爪鋒利,如不修剪,終會傷人傷己。張鋒、黃力,不是沒有別的方法,可是你偏偏選了最危險的法子。更何況,你還有我。”

費南斯眼神暗了暗,看着他,說:“我為什麽要求一個壓根不相信我的人?”

周淮嘆了口氣,道:“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你。從我在你家裏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仔仔細細看過你的監控記錄。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做過。”

費南斯盯着他,說:“那晚我問你,你為什麽不回答?”

周淮轉身看着她,道:“我是警察,審訊室裏的每一句話都帶着責任,不是……”

突然,唇上一陣溫熱柔軟,周淮愣了愣,随即閉上眼睛,摟住了她腰。

半晌後,費南斯退開來,摸了摸他頭,說:“好了,這事兒翻篇了。”

周淮問:“答案滿意嗎?”

費南斯皺了皺鼻子,說:“不滿意,太晚了。”

周淮張嘴咬了咬她下巴,然後吻了上去。

喘息漸漸平複,費南斯趴在他胸口上,吸了吸鼻子。

“我聞到你身上有一股酸味兒。”

周淮蹭了蹭她頭頂,說:“我聞到你嘴巴裏一股大蒜味兒。”

……

費南斯擡起頭,往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誰讓你剛剛買辣炒花蛤的?!”

周淮噗嗤一聲笑了。

費南斯問:“你是不是在吃醋?”

周淮頓了頓,說:“沒。”

費南斯哦了一聲,抿着嘴笑了。

“為什麽第一時間不給我打電話?”

“手機被黃力扔了,那個鍵盤機裏面什麽都沒有,我就記得小江的號碼。”

“你不記得我的手機號?”

“不記得。他的號碼是他一個字一個說給我聽的,你的號碼是人家發給我,我自動保存的。”

“那現在把我的手機號碼背一遍。”

費南斯拿出手機看。

片刻後,周淮伸手拿過手機,說:“背一遍給我聽。”

費南斯想了想,重複了一遍。

號碼沒錯,周淮這才将手機還給她。

“這手機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

“你的?”

“我媽的。別小看它,我就是拿它給小江打的電話,續航能力超強。”

“手機號也是你媽媽的?”

“嗯。”

“這麽多年一直往裏續費?沒注銷?”

“嗯。”

“你媽托過夢給你嗎?”

“從來沒有。”

周淮将她攬在懷裏,嘆了一口氣,說:“我媽也從來沒托過夢給我。”

費南斯摟着他腰說:“你以後你媽想你了,我就讓她托夢給我,我告訴你。”

周淮親了親她頭頂,說:“好。”

“還說梁曉斌沒告訴你,那大嘴巴,我不信。”

周淮笑笑,說:“有的說了,有的沒說。”

“讓我住進你家,真的是可憐我?”

周淮笑了笑,說:“不是,其實是想每天都見到你……”

半晌沒聽到回答,周淮低下頭看,懷裏的人已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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