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一會兒,門咿呀一聲開了,一人走了進來。

馬強聲音激動,說:“二十五,車禍,內部大出血,屍身完整,品相極好。”

那人問:“你從哪裏搞來這麽好的貨色?”

費南斯挑了挑眉。

毫不意外,正是劉佳平。

馬強說:“這你就別管了。”

劉佳平說:“我先看看。”

從小屋裏出來,馬強興奮地說道:“好久沒這麽好的貨色了,這次得20萬以上才出貨。”

劉佳平說:“哪來那麽多有錢人?價格合适的話,差不多得了。早點出貨,早點安生。”

馬強說:“那就先放着,等有人願意出20萬再出貨。”

劉佳平嗤了一聲,說:“況淩琳才賣了18萬,她能比得上況淩琳?”

馬強說:“怎麽比不上?這姑娘比況淩琳年輕,還是個本科生呢,況淩琳也才專科。而且,她連男朋友都沒有,還是個小姑娘。我看過照片,長得很漂亮,不比況淩琳差。”

馬強只問過年紀和死因,別的什麽都沒問,更別提要照片了。

費南斯擰了擰周淮腰肉,輕聲說:“真能瞎掰。”

周淮蹭了蹭她頭頂,低聲說:“這樣說,才能賣得出高價。”

費南斯咬牙切齒罵道:“這王八蛋不把人當人,真該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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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摸了摸她頭,沒吭聲。

馬強說:“像況淩琳和這個姑娘這樣的貨色,應該再多弄幾個,囤在手裏,價高者出。”

劉佳平說:“說得容易,哪裏找得到那麽多好貨色?不是每個人都像吳蓉她老公見錢眼開,那麽狠心的。”

“吳蓉她老公找你要了多少?”

“四萬。”

“這麽貴?我聽說國外好像比較便宜,要是能從國外弄貨進來……”

劉佳平嗤了一聲,說:“說得這麽容易!國外哪裏便宜?”

“像越南、柬埔寨、緬甸這些國家,女的多,家裏也不嬌慣。”

“你能弄得進來?”

“從廣西、雲南那邊也許……我們花點錢去找找人,說不定真能搞進來。再說了,又不是活人,還要辦簽證。”

劉佳平罵道:“這他媽也太缺德了吧。”

馬強笑了一聲,說:“是你膽子太小。”

劉佳平說:“你不怕太損了,禍及子孫?”

馬強說:“我又不像你,我就一個兒子,早就結婚了,生的也是兒子。”

劉佳平罵道:“你他媽真的缺德事做盡,還子孫滿堂。這世道真是沒天理。”

馬強笑了,說:“怕什麽?她們又不會說話,還能坐起來告我們不成?”

劉佳平冷笑了一聲,說:“她們要是能站起來告我們,那真是活見鬼了。”

馬強說:“你爸費了那麽大勁兒把況淩琳接回來,結果18萬就賣了,換個買家絕對20萬以上。”

劉佳平說:“18萬還少?我倒想問問你,你嫌棄張一彬家給的錢少,給他換了個六十歲的能當他媽的,你缺德不缺德啊?況淩琳人呢?後來你把她賣給誰了?”

馬強沒說話,呵呵笑了兩聲。

劉佳平質問道:“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又賣了一個?”

馬強看了他一眼,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根,開始吞雲吐霧了起來。

劉佳平臉色一沉,連帶着聲音也擡高了,道:“馬強,我可不是我爸,我沒他那麽好糊弄。這裏出去的每一筆,我必須一清二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馬強從抽屜裏拿出筆記本,扔給他,說:“都在這上面記着,自己查。”

劉佳平把筆記本放到一邊,說:“不用看,我心裏都記着。除了屋裏躺着的三個,還有兩筆你沒記上。一筆是吳蓉,還有一筆是孫雨婷。”

馬強看了他一眼,說:“吳蓉賣給了隔壁縣一個孤老頭子,10萬。孫雨婷賣了12萬。”

“那況淩琳呢?”

“況淩琳賣了18萬。”

劉佳平大聲問道:“賣給誰了?”

馬強笑了兩聲,扔掉煙頭,用腳踩滅了。

“這你就別管了。”

劉佳平道:“為什麽不管?她爸爸死在她靈位前,你不知道嗎?你不怕報應嗎?”

“你怎麽知道她爸死在靈位前?”

“你沒看新聞嗎?昨天發布的消息,說況榮案已破,真兇為入室殺人。兇手說的,他在況淩琳的牌位前,把況榮捅死了。你也不怕況淩琳的冤魂來找你,你也不怕報應!”

馬強冷笑了一聲,罵道:“媽的,這個世界上哪有鬼?都是人吓人。”

小腹墜墜地疼,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沒想到陣陣絞痛襲來,連帶着整個腹部有如刀絞。

費南斯忍不住開始發抖,漸漸站不住了,人往下墜。

周淮一把撈住她腰,蹭了蹭她臉。

頭臉上全是汗,周淮愣了,趴在她耳邊輕聲問:“怎麽了?”

費南斯咬着下唇,從牙縫裏溢出:“我肚子疼,可能那個來了。”

周淮愣了一下,右手伸進她衣服裏,捂在她小腹上。

馬強道:“我本來以為你比你爸強,誰知道和他一樣膽小怕事。”

劉佳平說:“我爸怎麽了?如果不是他,你能找得到這麽好的地方?”

馬強說:“城郊,像這樣的房子多的是。你家這房子少說也十來年了,新建的房間比那小房間大多了,還能多放幾個。”

劉佳平冷哼了一聲,說:“人家願意給你放她們?別做夢了。再說,房子越舊越不引人注意。要是讓人知道了,你能安全幹到退休?”

馬強說:“我還有兩年不到就退休了。反倒是你,呵呵呵……”

突然,角落裏吹來一股冷風,将兩人包圍住,周淮敞開棉衣将她緊緊裹住。

肚子越來越痛,似乎有個電鑽在小腹裏瘋狂攪動。費南斯渾身開始低聲嗚咽。

周淮立刻捂住她嘴。

手上觸到的卻全是眼淚。

周淮親了親她額頭,低聲安慰道:“忍一下,等他們進去了,我帶你出去。”

費南斯疼得抽泣起來。

女人的哭聲哀怨壓抑……

劉佳平心一驚,忙看向馬強。

馬強愣了片刻,眉頭一跳,打開了小屋的門。

屋內只有機器的嗡嗡聲。

馬強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劉佳平,上前一步推開門走了出去。

拐角處的角落狹窄黑暗,廳內燈光斜斜地落在角落外的地面上。

最裏面一處,兩人縮着身子,緊緊相擁,看不清模樣。

馬強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在兩人身上。

待看清兩人時,馬強驚呼道:“你們倆怎麽在這兒?”

費南斯撐着周淮的身體站直了,盯着兩人,問道:“你們把況淩琳弄到哪去了?”

馬強回過神來,罵道:“臭娘們,敢騙我。”說着,上前就要抓費南斯。

周淮松開費南斯,兩下把馬強壓制住。轉眼看到劉佳平拿着棍子朝自己襲來,周淮一個飛踢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費南斯問:“人呢?”

聲音低沉,異常嘶啞,似乎嗓子被人掐住了。

周淮轉過頭看向她,卻不由得心猛然一窒,伸手欲去扶她。

黑暗之中,費南斯直直地站着,躺在地上的手機手電筒光正好落在她臉上。

滿頭大汗,唇色發白,面色如白紙一般。

馬強見狀,掙開他手,伸手便要去抓費南斯。

周淮剛要上前,費南斯身影一動,緊接着馬強嗷了一聲,捂着下體癱倒在了地上。

費南斯又是一腳踹在他下體上,喝問道:“人呢?!”

馬強縮着身子,大聲嗷叫。

費南斯轉頭看向劉佳平,呵道:“說,你們把況淩琳弄到哪裏去了?”

劉佳平看了周淮一眼,随即垂下了頭。

費南斯只覺心口陣陣發寒。

4120公裏,90個小時。迎接況淩琳的不是入土為安,卻是一群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将她生吞活剝的豺狼虎豹。

人為刀俎,她為魚肉!

一個存在了幾千年的習俗,一個紮根在全中國人甚至全地球人心裏的習俗,此時此刻,卻是如此可笑。

“你們沒有老婆?沒有媽媽?沒有女兒嗎?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馬強大口喘氣,惡狠狠地看着她,說:“你他媽到底是什麽人?是警察?”

費南斯盯着他,冷笑道:“不是警察就收拾不了你嗎?”

馬強一聽,哈哈哈笑了,說道:“況淩琳就在我手上,我就留着她指望她賺錢。有能耐的,你把這些都告訴警察,看誰會信你?”

面孔猙獰,非但無半絲愧疚,還洋洋得意。

費南斯沖上前,雙手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

周淮愣了。

馬強嘴巴大張着,嘴裏發出痛苦的嘶叫聲,臉色漸漸紫紅。

周淮回過神來,伸手去拉費南斯。

費南斯紋絲不動,周淮只得拿拇指用力按在了她右手的虎口上。

費南斯嘶了一聲,松開了手。

周淮看她一眼,将兩人扔進小屋裏,拿劉佳平外套将兩人捆在了一起。

費南斯說:“要是有那兩個東西在,他倆熬不了多久就……”

周淮擰緊了眉頭,打斷她,沉聲說道:“我沒有追問你那兩樣東西的來處,不代表我不知道。那些都是管制用品,都是違法的。”

費南斯看着他,說道:“你在心疼那兩個畜生?”

周淮聞言,盯着她道:“不要總想着以暴制暴。別忘了,還有法律。”

費南斯冷笑了一聲,說:“當初,你們審問黃力審出什麽了?審出了他說我殺了劉大昌?”

周淮愣了。

“法律是給有良知的人準備的,不是給這些泯滅人性的畜生們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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