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墓園
接連兩天的時間,網上對于異能者修複劑的讨論熱度居高不下,甚至有一些媒體妄想找到陸予這位異能者本人詢問他的意見。趁着這個時間完成這個月的KPI,簡直是個最好的抉擇,但還是像以前一樣,沒人知道陸予的住所。
也沒有人想到,他們再一次見到陸予出現在鏡頭前,竟然是在墓園。
符玔忌日的當天,陸予等人并未早早就去了墓園,中午時分韓青岩、賀錫儒兩人還與陸予和傅雲朝一起在餐廳吃了頓飯。餐廳的包間內,賀錫儒對陸予解釋道:“符玔離開之後不久,媒體就得到了消息,公開了符玔的墓園,所以到了忌日會有很多粉絲自發過來祭拜。”
“剛開始的時候把墓園弄得一團糟,後來我找人和大粉們談了一下,情況倒是有點好轉。粉絲大部分都會上午去,我們就晚一點。”
陸予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其實在岐山兇宅的後院,他也為符玔立了碑。但符玔有韓青岩和賀錫儒這對好友,死後骨灰就裝在眼下首都最貴的清景山墓園內。清景山墓園三面環山,價格昂貴。光是符玔的墓地,就花了大幾百萬。
而傅雲朝說要他去見父母後,陸予才知道傅祈夫婦也被埋在清景山墓園。這還是傅鳴當時選定的地方,當然不是因為他有多敬愛自己的兄長和嫂子,而是因為大衆盯着,他得做出這副做派來。盡管心中恨傅祈夫婦恨得想鞭屍揚骨灰,但外在的面子以及名聲,傅鳴卻還是在意的。
想到這裏,陸予的眼眸深了深。
別的他不知道。
反正要是他教訓傅鳴,不會在意所謂的名聲。
傅鳴沒生不如死就是對他這個岐山兇宅名聲的最大影響。
陸予喝了口水,聽到韓青岩和傅雲朝也在讨論清景山墓園的事情,注意到他的視線以後,韓青岩轉移了話題,對陸予道:“最近這段時間陸氏內部在內鬥。陸霄聯合了一些股東把陸鴻維給踹了。”
陸予擡起眼,但眼中卻并未露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韓青岩也不能介意,像是彙報任務似的直言道:“不過陸鴻維本事還是有的,加上畢竟在陸氏呆了這麽多年人脈也不容小觑,估計陸霄想要跟他鬥,沒那麽容易鬥贏。”
陸予嗯了一聲,“兩敗俱傷也不錯。”
韓青岩聞言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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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沒想到陸予會說出‘兩敗俱傷’這四個字來。畢竟在他看來陸霄不管以前做了什麽,現在是在彌補的,否則他也不用趁着陸氏遭受輿論風波大亂時,還不顧一切地跟陸鴻維作對。但,這畢竟是陸予的家事,更何況他在陸氏這潭深水中也攪渾了不少次。
如果陸予看那個坐上陸氏家主之位的人不順眼,他也不是不能繼續往裏搗鼓兩下。
…
吃過午飯也才下午一點多,四人準備離開時隔壁包間的大門也被人打開了,而從中出來的人卻是四人都沒有想到的——鄒粲、陸鴻維以及一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夫妻。
陸予覺得眼下這場景有點眼熟。
好像什麽時候也經歷過一回。
他擡起眼淡淡朝着陸鴻維看去,許久不見陸鴻維在他面前早已沒有了剛開始的高高在上。很顯然,在和陸霄的争鬥中,即便身為長輩和過來人,他也沒那麽輕易拿到勝利。男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向來用發膠固定的黑發此刻散落着白發,乍一眼看去十分淩亂。他臉上的皺紋密布,面對那對夫婦時,甚至露出了谄媚讨好的笑容。
如果此刻站在這裏的是真正的陸予,必然會驚訝得閉不上嘴巴。
那個時常用嫌惡目光盯着他,看見他就像看見污穢髒東西的男人,此刻像被風吹過的野草終于彎下了腰。在他以前看不上眼的人面前,還要賣笑來求全。
大概是陸予的視線過于集中,很快便讓陸鴻維注意到了。最近這段時間陸鴻維對目光的感知力可謂是無限上升,自從陸氏風雨飄搖陸霄又暴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後,陸鴻維便經常覺得那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裏染着幾分不同——
同情。
遺憾。
還有譏諷和嘲笑。
天知道陸鴻維當時是什麽反應,他低着頭擋住了眼中的陰鸷和暗沉,手掌捏成拳頭恨不得将對方的脖子都給擰斷。他從出生成為陸氏的繼承人便是別人仰望的存在,可人到中年竟然從頂端跌落下去,那群曾經只能仰望他的人此刻不止嘲諷他,甚至還要來踩他一腳。
如此一來,陸鴻維便更恨陸予這個罪魁禍首和陸霄那畜生。
此刻見到陸予,陸鴻維有一瞬間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在倒流,他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陸予清瘦修長的身體,見他人模人樣一改以前當乞丐時的卑微怯懦,心頭更是被無盡的怒火纏繞。真是可笑,乞丐被簇擁着成了紅人,甚至能與韓青岩這類人吃飯。而他這個天之驕子卻像乞丐一樣,卑微等待着別人的資金資助。
如果說以前陸鴻維對陸予這個兒子便沒有半分父子之情只有厭惡的話,那麽此刻,陸予于他而言跟死敵毫無區別。
“陸、予。”陸鴻維的嘴裏擰出兩個字來,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對方是殺了你爸嗎你這麽氣’。
陸鴻維感覺到自己呼出去的氣都帶着被火焰灼燒過的溫度,他眼睛通紅地扔下幾個字:“小、畜、生。”
陸予看他一眼:“過獎,哈巴狗。”
賀錫儒:“……”
韓青岩:“……”
這大概是他們和陸予認識這麽久,第一次發現原來陸予在陰陽怪氣諷刺人的方面也非常擅長。他們一直單純的以為像陸予這種冰冷冷的人,面對陸鴻維的怒罵,只會動手。
韓青岩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一旁似笑非笑的傅雲朝,遲疑了一陣,眼神示意對方:你教的?
傅雲朝挑了下眉。
他可沒教陸予罵他爹哈巴狗,這只能說是陸予愈發融入人類生活,感知到了人類的正常情緒,從而由心而發,将最合适的标簽貼到了陸鴻維的身上。
沒什麽毛病不是嗎?
傅雲朝從來不擔心面對陸鴻維之流陸予會吃虧,所以他随意調整了姿勢,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含笑的目光落在陸予的臉上,肆無忌憚地描繪對方的五官和不同的模樣,将收集來的記憶再封存到腦海裏。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陸予和傅雲朝這麽淡定的。除了陸鴻維之外,還有個人的視線正直勾勾的盯着陸予。鄒粲看着青年那冷淡的模樣,連眉眼間都染上了陰沉之色。然而此刻,他卻打斷了陸鴻維和陸予的對峙,臉上揚起虛僞的笑容:“這不是大明星陸予嗎?不知道警方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情——KHUN的賬號雖然是我的,但把你的位置告訴殷舒傑的可不是我。”
鄒粲故意嘆了一口氣,“哎,誰能想到張垚竟然能為了陸栎做到這個程度呢。”
陸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好像很得意的樣子。”
鄒粲聞言便是一笑:“我得意什麽?我沒什麽好得意的。”
他盯着陸予的眼睛,嘴唇無聲地動了動,說出了一句只有陸予‘看到’的話:你不是還沒死嗎?
鄒粲把陸予當做了眼中釘,但是對于陸予來說,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鄒粲是誰。和對方對話顯然有些浪費他的時間影響他的心情,他擡起眼眸目光淡淡地掃過對方的臉,那眼神看似冷淡毫無情緒,但鄒粲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被風雪掃過臉頰肌膚寸寸開裂的錯覺。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臉,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被陸予的一個眼神吓到了——
簡直是個笑話。
想起那個晚上做的噩夢以及董文育的一番話,鄒粲不動聲色地咬了咬嘴裏的軟肉,朝陸予露出了一個陰沉沉的笑容。
鄒粲自陸予出現後注意力都在陸予的身上,但其他人卻都在關注他。韓青岩看着與自己同齡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來,眸光閃了閃,上前一步忽而道:“看鄒少這樣子确實沒什麽得意。”
韓青岩一開口,鄒粲就被那對夫妻給拽到了身後,随即中年男人微笑着和韓青岩握了握手,“韓先生中午好,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
商人之間很快就開始了他們的交談。
鄒粲的身高比起鄒先生和鄒夫人都要高上一點,這會兒即便站在兩人的身後,也能輕易越過父母将視線投到陸予的臉上。一旁的陸鴻維更是毫無遮掩,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陸予應該已經死上很多回了,而且回回都是被分屍的程度。
賀錫儒站在一旁在心底接連感慨,他湊近陸予小聲道:“你看他們倆的眼神,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有仇啊?跟惡狼似的,多少遮着點吧。”
“沒必要。”陸予淡聲開口。
賀錫儒心想也是,目光不經意往邊上一看,猝然間便注意到傅雲朝的目光。這段時間裏傅雲朝一直都是沉默的姿态,賀錫儒都快将對方的存在忽視了。這會兒陡然注意到對方,眼眸中清晰地印出了傅雲朝的模樣。
男人渾身放松地靠在欄杆上,冰冷的欄杆抵着後腰,随意的動作襯得他神情愈發顯得漫不經心。他擡着眼眸,眼中透露出來的卻是一片暗沉的黑,那種黑色幾乎能将人團團包裹瞬間吞噬——
賀錫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産生這種形容,但他覺得傅雲朝的目光确實有種要吞了鄒粲和陸鴻維兩個臭垃圾的感覺。
想到這裏,賀錫儒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視線。
…
陸予這方和鄒粲這方告別之後,鄒家父母站在一側目送着韓青岩的背影離開,兩人自然是知道陸鴻維和陸予之間的矛盾,但他們下午還有些事情,便懶得和陸鴻維多說家長裏短,也懶得聽陸鴻維抱怨,索性只留了鄒粲下來。
鄒家父母的面子功夫做的還是相當好的:“鄒粲你等會兒送你陸伯父回公司吧。”
鄒粲應了一聲好。
卻在父母離開之後看向了陸鴻維,笑着問:“陸伯父看陸予好像不太順眼,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的想法——譬如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哪想陸鴻維聽到他這話竟然半點沒覺得驚訝,男人的眸光冷冷,如蛇吐信子一般帶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他壓低了聲音問:“你有辦法?”
“當然有。陸伯父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車裏聊一聊。”
陸鴻維沒回答,但卻很迅速地跟在了鄒粲的身後。他看着對方的背影,眼神深沉。
還是個沒長大的兔崽子,膽子倒是挺大。
半個小時後,陸鴻維從車上下來,鄒粲心情甚好地看着陸鴻維的背影說了句:“陸伯父,合作愉快。”
陸鴻維往公司走去的步伐一頓,回頭露出溫和的笑容:“合作愉快。”
…
前往清景山墓園的路上。
車是賀錫儒開的,韓青岩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陸予和傅雲朝坐在後座。兩人的身旁放着幾束花,都是等會兒要用的。賀錫儒一向話多,此刻車內安安靜靜的,路程起碼還得有個大半小時,他便憋不住了。
“鄒粲那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他直接找了個人頂罪是不是?”
陸予嗯了一聲。
賀錫儒便啐了一聲:“還有人想不開幫忙頂罪的?這不是想不開嗎?”
“張家本身便是靠着鄒家發達起來的。鄒粲想要張垚做什麽,張垚不會拒絕也沒有能力反抗。”韓青岩手裏夾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随意地将手臂搭在車窗上,解釋道。
張垚便是鄒粲口中那個朋友。
“那鄒粲呢?就這樣放過他嗎?”
“不會。”
這次說話的人是陸予,青年擡了擡下巴,露出一雙冷淡仿若裝着風雪之境的眼眸,在後視鏡與賀錫儒對視之後,他淡聲道,“他會來找麻煩的。”
只要鄒粲來找麻煩,就證明他會留下痕跡。
警方想抓他都會變得好抓。
“其實——”身側傳來聲音,陸予偏頭看去,只見傅雲朝單手撐着下巴,手臂半擡起的動作讓他蒼白的手腕展露無疑。光線穿過玻璃窗落在佛珠上,竟是詭異地将佛珠照出了幾縷深邃的暗紅色。
傅雲朝低低笑了一聲:“也不用這麽麻煩不是嗎?如果你想的話,他會是第二個傅毅。”
男人說着像是感慨,又覺得這樣的懲罰不太夠,便繼續道:“或者,改變一下懲罰的方式。”
陸予:“嗯?”
傅雲朝修長的手指捏過他的手指,摸着那截勻稱的骨頭頗為漫不經心的問:“你喜歡看他怎麽死?讓楚魇給你推薦幾種适合鄒粲的死法怎麽樣?”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車內的氣氛如死一般的寂靜。
賀錫儒雙手緊緊握着方向盤,但他覺得自己或許需要騰出手來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可以發誓,他剛剛什麽都沒聽到!
韓青岩手指間細長的香煙被掐斷,其中一截順着風落在了地上。他沉默地看着後視鏡,後知後覺的想——他為什麽有閑心思去關心鄒粲,剛才車內抛物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拍到。
只有陸予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最後道:“鄒粲不能這麽死。”
經過KHUN的事情,鄒粲可謂是活在了大衆的視線下。如果他突然死了,且死的非常離奇,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的将認定兇手就是他陸予。
畢竟在明面上和鄒粲有仇的只有他一個。
傅雲朝顯然也想到了,頗為遺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轉而卻又補充了一句:“但也可以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賀錫儒:“……”
賀錫儒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敢在這種情況下開口:“那什麽,你們讨論這種的事情能不能回家讨論?這車裏還有兩個普通人呢,是吧韓青岩。”
韓青岩幽幽掃了他一眼,語氣聽似十分平靜:“來不及了。”
賀錫儒:“啥?”
韓青岩面無表情道:“剛才傅雲朝已經承認傅毅變成這個樣子是他做的了,你聽到了。”
賀錫儒:“……”
賀錫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哦,傅雲朝剛才說了句——他将會是第二個傅毅。
眼角微微一跳,賀錫儒果斷否認:“放屁,我昨天被車撞了一下今天還耳聾着,聽不見你們在說什麽。”
這麽一鬧,車內那種略顯沉悶的氛圍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車子停在了清景山墓園的停車場內,偌大的停車場此刻竟然塞滿了車,賀錫儒費了不小勁兒才勉強找到個角落的位置,往後倒車的時候他還在罵罵咧咧:“這車位留的好,肯定是因為他們都停不進去才留着的。”
大概是因為開車的人不是韓青岩,所以男人的表情非常淡定,甚至對後座的陸予和傅雲朝解釋道:“習慣就好,這三年來每次都是這樣的,來的人多,車位就少。”
陸予嗯了一聲,下了車後将花束抱在懷裏。
清景山墓園非常大,從未來過這兒的人指定要迷路,但賀錫儒和韓青岩顯然是熟客,在和墓園的工作人員碰頭以後兩人便帶着陸予和傅雲朝拐進了一條小道,這小道四處風景極好,在茂盛的樹木遮擋下幾乎曬不到陽光,大片的陰影附在人身上,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陰涼。
“這邊過去近一點,而且人少。”
說話已經靠近了符玔的墓地。
說實話,不用賀錫儒說,陸予也能認出哪裏是屬于符玔的。與周邊冷冷戚戚的墓碑相比,符玔這裏太熱鬧了。直立的墓碑前放着無數豔麗的花束,有的散落四周,有的疊成了小山丘。甜品、水果、奢侈品數不清數量,還有很多年輕的女生男生站在一旁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懷念什麽。
符玔出道那麽多年,沒有半點黑料,喜歡他的人一直很多。
賀錫儒走在陸予的身旁,低聲道:“這群粉絲真是的,怎麽還買奢侈品啊,這不浪費錢嗎?符玔以前就不收禮物,現在更收不了呢。”
對上陸予的眼睛,賀錫儒将聲音壓得更低了:“去年那些奢侈品都被我拿走賣掉捐給山區了,還特地發微博跟粉絲講不要送這些貴重物品了。”
他說着話,聲音雖然很低,但長相卻是符玔粉絲們都熟悉的。看到他來,一個個粉絲都打了個招呼,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直到他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陸予和傅雲朝,粉絲們的眼睛倏地瞪大,頗感震撼。
“……陸予?”
陸予怎麽出現在這裏?
蹭熱度嗎?
四個字從衆人的腦海中蹦出來,又很快被扔掉。這些年來也有蹭熱度來祭拜符玔的,但賀錫儒和韓青岩都是符玔的好友,既然兩人都跟着陸予,那麽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衆人雖然很好奇,但是這份疑惑最終還是被壓在了心底,沒再多說什麽。
他們看着陸予等人将花束放置墓碑前,花挑得也是符玔生前最喜歡的紅玫瑰。人群中有人低低的問了句‘陸予和符哥也認識嗎’,但是沒人回答。
陸予看着墓碑上的相片,符玔面對鏡頭露出很淡的微笑。
陸予記得,臨死前符玔就是這麽笑的。
有些無奈,有些不舍,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将這些情緒糅雜在了這樣的笑容之中。
想到這裏,陸予的思緒有些飄遠。但很快,他垂落在一側的手指被傅雲朝捏在掌心裏,下意識地偏頭看向身旁的人,只是傅雲朝的視線卻落在面前的墓碑上。
陸予眨了下眼睛,緩慢地朝着墓碑看去。
漆黑的墓碑倒映着他們的身影。
在他的身後,擁擠的人群裏,一人慢吞吞地靠到了他的身後。
那人戴着一頂鴨舌帽擋住了五官,只有垂落在一側的手臂被吹來的風卷起半點衣袖,露出了由人類手掌突變而成的利刃。
對方突然擡了擡頭。
剎那間。
兩雙眼睛在漆黑的墓碑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