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Y市

黑色邁巴赫在清河小區門前轉了個圈又很快駛離。除了在超市門口遇到的記者,清河小區大門前竟然也有不少正在蹲守的年輕人。陸予坐在副駕駛座上隔着一扇單向的窗戶望出去時,甚至還能看到有記者在采訪門衛大爺。

他斂下眼眸,與傅雲朝回了岐山兇宅。路上花費的時間太長,抵達兇宅時晚霞已經盡數消散,天穹之上繼而鋪起了一層濃濃的陳灰色。

傅雲朝拎着菜走進了廚房,陸予便靠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安靜的客廳內緩緩響起溫柔舒緩的音樂聲,淡淡的熏香沒有刺鼻的味道,反倒令人心神都清淨了幾分。張弛的消息是在這個時候發過來的,是很簡單的一個鏈接。

陸予垂眸看去,指尖輕輕一點。

頁面跳轉之後露出了全貌,赫然是一個叫做異能者happy的論壇,而張弛給他轉發的帖子帶上了他和傅雲朝的大名。

【兄弟們聽說了嗎?今天陸神把特殊部門一幹兄弟全打趴下了。季哥不止沒有給他們找回場子,還讓他們今晚別睡了——好好訓練】

1L:還有人不知道?這事兒都傳到我們部門來了。

2L:兄弟們,季哥為什麽不給他們找場子?還不是因為季哥聰明。哪個想不開的要和陸神打,你爹媽辛辛苦苦養你長大,怎麽腦子沒跟着一起長!

56L:這是關鍵嗎?關鍵難道不是傅少對陸神說了什麽導致陸神沖冠一怒為紅顏嗎?

76L:說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傅少一定是藍顏禍水[微笑]

87L:終于有人跟我一樣的想法了。我還覺得傅少這個人假的很!你們看他平時老溫和一個人,還總是笑盈盈的,但我覺得他的心應該比黑墨水還要黑!

89L:@87L這話你都敢說?@張弛每天都在加班異種什麽時候死完,哥,快把這留言轉發給陸神看看。

90L:狗東西你要不要臉!

……

張弛估摸着時間,覺得陸予應該将帖子內容看完了,才悄悄問他:所以你今天怎麽下那麽狠的手?

張弛當時将傅雲朝送到訓練場便有事離開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在場。後面只聽那些異能者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說着自己都沒靠近陸神,就被那個黑霧撞飛了十幾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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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弛當時想的并不是——我艹!陸予好猛!

而是:幸好我沒想着跟陸予切磋請教,幸好我不是個異能者,否則我起碼得飛一百米。

如今倒是反應過來。

很快,他也收到了陸予的回複:傅雲朝受傷了。

張弛:……?

張弛:你确定是傅雲朝?你确定是真的受傷?傅雲朝怎麽可能受傷?他們說自己根本就沒碰到傅雲朝的衣角,你知道嗎?

陸予偏頭去看廚房,男人下廚時衣袖彎起,黑色襯衣看上去松松垮垮的,但淺色的圍裙勾出了他修長勁瘦的腰和長腿。目光往上,男人手中端着一盤可樂雞翅,注意到他的視線後便道:“可以洗手吃飯了。”

陸予嗯了一聲,将腦袋扭回來,并回複張弛:知道。

張弛:“?”

你知道他們沒碰上傅雲朝的衣角,那傅雲朝怎麽會受傷的?

不等張弛準備措辭詢問,陸予便像是猜測到了他的想法:自己劃的。

張弛連連讀了三四遍,終于明白了——傅雲朝自己劃拉的傷口,陸予明明知道還沖冠一怒為藍顏。

這他媽真是禍水啊!陸予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怎麽能這麽縱容他!你知不知道有的人越縱容越無法無天!

但這些話心裏想想就得了,說是肯定不敢說給陸予聽的。

只是在和陸予說再見之前,張弛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也不要老是縱容他呀!有損你一家之主的威嚴!

陸予:“……”

按掉手機,傅雲朝也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男人身上的圍裙還沒有撤下,雙手撐在沙發上微微俯身,目光在‘一家之主’四個字上一掃而過,卻并未對此發表任何看法,只是似笑非笑道:“怎麽,張弛跑來打小報告?”

“不是。”陸予将手機放到一旁,目光直直望着男人,語氣平靜,“指責你藍顏禍水。”

若是張弛在現場聽到這麽句話多半要上蹿下跳,誰他麽指責傅雲朝了,誰還敢指責傅雲朝!他就是單純的感慨,感慨!

被感慨的藍顏禍水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唇角藏着笑意:“下次再讓他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藍顏禍水。”

藍顏禍水準備的晚餐味道非常好,陸予安靜地吃掉了大半。将筷子放下前,他低聲道:“以前看他們吃,我還挺羨慕的。”

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座單純的宅靈,時常隐藏在陰暗的角落裏。他會安靜地觀察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那些模樣漂亮,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盤盤擺在他的面前,陸予只能眼睜睜看着。但看多了也就習慣了,畢竟他也沒有嘗過味道,不知道有個詞語叫食髓知味。

現在不一樣。

“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傅雲朝将碗筷收拾掉,深邃的眉眼在溫暖的燈光照耀下多了幾分莫名的溫柔,“你男朋友什麽都會。”

頓了頓又補充:“等空了還給你做小蛋糕,做奶茶,做炸雞。”

只要是陸予想吃的,他都能做。

“芋泥啵啵奶茶也會嗎?”

“會。”

夜晚降臨,穹頂之上卻并未只有暗沉的黑色,閃爍的星光與皎潔的月色緩緩落在岐山之上,照亮了牆壁。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照出兩道相擁的身影。陸予的注意力落在手機上,大半夜了賀錫儒還讓他上網看看。陸予登陸了微博才知道原來是有人将今天超市門口發生的一切都上傳到了網上。

倒是那位記者沒能得到陸予的半點回複,因此不見他的的身影。

打開評論,大部分都在噴記者。

至于陸予,不是沒噴,是沒敢噴。

因為就在一個小時前,傅雲朝趁着男朋友洗澡的時間以自己的微博賬號發了一條微博,大致內容便是會對網絡上不經過任何證據便污蔑陸予是鄒粲案兇手的網友提起訴訟。一開始還有黑子沒當回事,結果沒多久後官方也發布了聲明,言明網絡非法外之地,肆意妄為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希望在具體情況調查出來前,大家都保持中立的态度。

再然後,大概就是有人p出了自己收到法院電話等內容,證實傅雲朝那些話并不是說說而已。

陸予捏着手機眨了眨眼睛,夜晚之下他的聲音都像是融化的風雪,帶着幾分溫和,不似往常的料峭與凜冽:“其實我也沒有那麽善良。一座兇宅,從來不會放過傷害自己的兇手。”

“相比之下,還是我壞一點。”

傅雲朝的薄唇貼着他的後頸,說話時會令陸予感覺到一陣酥麻的觸感。他眯了眯眼睛,強行忍住了想要逃避的想法,只是輕輕地偏了偏頭。透明玻璃上印出了兩人相擁的景象,他的手指虛虛搭在傅雲朝的手臂上,低聲道:

“我剛誕生的時候,正是這座宅子血流成河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于混沌之中蘇醒,望着被染紅的一切,無知和渾噩之中只感覺到渾身激動的顫栗,那是喜歡的感覺。他嗅着那股令人着迷的血腥味,殷紅的舌尖舔過指尖殘留的血,更大程度将內心那種兇殘和暴虐擴大。

可是後來,途徑百年,這座位于岐山之上的兇宅孤零零地坐在山頭,聽着風聲雨聲鳥鳴聲,心頭逐漸平靜。

再後來,別人只聽說這座岐山兇宅發生過多少恐怖的事情,他看得更多的卻是溫馨和喜悅。男人摟着妻女,一家三口随着女兒的長大變成了一家四口。沒多久之後又變成了一家五口。女兒和夫婿琴瑟和鳴,男人和妻子含饴弄孫。

一代一代更替。

“其實我一開始是有模樣的。”陸予道,“剛剛蘇醒時便是人的樣子。不過後來發生了一點意外。”

陸予在男人懷裏轉了個身,目光平視時只能看到傅雲朝的下巴。手指輕輕蹭了蹭,順着下颌線一路滑至喉結的位置,輕輕地按了按。

在傅雲朝的手倏然按上他的手時,陸予忽然笑了一聲。

他笑起來時風雪般冷淡寂寥的五官瞬間染上了稠豔,生動耀眼過山間綻放的花束,他低聲道:“主要是好事做多了。”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聽着有些迷糊,最後幾個字消散在喉嚨間,陸予只能聽到傅雲朝的喘息和心跳聲。

男人咬着他的耳垂低低笑了一聲:“那阿予現在也做做好事吧。”

三更半夜,浴室的水聲再度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山間顯得格外明顯。陸予眯着眼睛被按在濕漉漉的牆壁上,還能聽到男人低笑的嗓音:“阿予,我發現岐山深處有一座天然溫泉,到時候我們去泡溫泉怎麽樣?”

以陸予對傅雲朝的了解。

泡溫泉不過只是借口罷了。

他真正的目的,惡劣又明了。

第二天陸予是被張弛的電話叫醒的。傅雲朝靠在床上,單手将陸予摟在懷中,被子只虛虛蓋到陸予的腰腹,青年雪白肩頭的紅痕以及傅雲朝肩膀的牙印都顯而易見。陸予的臉抵着傅雲朝的胸膛,接聽電話時懶洋洋的喂了一聲。

那一瞬間,張弛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

這種語氣,這種音調,他從來沒有在陸予那兒聽到過,倒是很像傅雲朝。

但一看此刻的時間,張弛又覺得自己了然了。

大清早呢,還是有對象的人,理解理解啦。

張弛嘿嘿笑了兩聲,“昨晚和藍顏禍水翻雲覆雨,吃不消了?哎呀,以後我盡量下午聯系你哈。”

陸予:“……”

沒有翻雲覆雨。

事實上他和傅雲朝同床共枕幾次,連床都塌了三張,但他們還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即便如此,陸予也逃不過傅雲朝的手。那雙手漂亮,五指修長,卻時常攪得陸予連呼吸都是支離破碎的。

耳根的潮紅仿佛又要上湧,陸予抿了抿唇,那股慵懶的氣息一閃而過,消失得幹幹淨淨,冷聲問:“什麽事?”

張弛:“……”

這态度這語氣怎麽變得這麽快?

不過有一說一他還是比較适應這個樣子的陸予。

沒有再浪費時間,他道:“今天早上江舒凡被發現死在監獄裏,根據屍檢結果說是自殺。”

江舒凡自殺?

這是陸予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江舒凡之前死活不願意開口就是想多活一段時間。

陸予問:“你們做了什麽?”

張弛聞言就嘶了一聲:“你這腦子轉的也太快了吧。昨天在你離開之後,我們去了一趟議庭,老大告訴他們你有辦法可以從江舒凡的嘴裏撬出秘密來,雖然今天效果不太好,但你向我們保證一定能做得到。”

張弛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結果有的人呢,他急了。”

這招啊。

這招叫做引蛇出洞。

張弛和衛鈞在聽到陸予說還有很多個研究室以後,商量了半天,他們将已知的各種事情整理在一起,愈發覺得不太對勁。那麽多研究室,那麽多異種,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它們建造、實驗、關押的?

衛鈞當時的猜測是有人叛變了。

雖然張弛不願意相信這一點,但他沒有對衛鈞提出來的‘試探一下’的想法提出異議。于是,趁着議庭找他們過去的機會,衛鈞三言兩語便讓那藏在背後的人着急了。

“我們決定兵分兩路,老大盯住議庭。我帶領一部分異能者前往Y市,時間就定在半個小時後。你要是有想法也可以跟我們一起來。”

“知道了。”

陸予應下後也沒有直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挂斷電話,他擡眸看向正摟着自己的男人,傅雲朝只是懶懶地挑了挑長眉,語氣淡定:“特殊部門很信任你。”

這話仿佛只是一個簡單的闡述。

傅雲朝能理解。

衛鈞大概将陸予當做王牌了。

“去看看嗎?”

“去。”

Y市。

與C市的硝煙彌漫、首都的繁榮昌盛相比,Y市這個靠近邊境的城市多少顯得有些混亂。傅雲朝和陸予沒有跟随張弛的大部隊,而是跟度假旅游似的慢悠悠走在主街道上。

正值白天,這條街上的酒吧以及大部分娛樂場所都陷入安眠。只有咖啡廳的大門晃蕩了兩下,有風鈴的聲音順着風傳來。陸予的目光落在咖啡廳的透明玻璃上,透過這層薄薄的玻璃他可以看到其中有幾個年輕人正談笑着。

但陸予很快看向了角落。

忽然,街道的拐角突然沖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在即将撞上陸予時,青年身體往邊上輕輕側了一下,那小孩兒便順利跑過。

注意到沒有撞上人,那小孩還回頭沖陸予揮了揮手,燦爛的笑容印入陸予的眼中。

兩分鐘後,陸予接到了張弛的電話,男人的聲音暴躁極了,張嘴就是一句罵人的話:“我們到那家酒吧了,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準确的來說,應該是現在什麽都沒有。”張弛咬牙看着眼前的一切,這裏和C市的研究院沒有多少區別,但比起那邊這裏卻幹淨地像是全新的環境,只有跌落的幾只幹淨針管,證明着在今天之前,或者是哪天之前,這裏确實存在江舒凡所說的研究院。

可是……他們怎麽會撤退得這麽快?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張弛低聲道。

陸予和傅雲朝對視一眼,後者道:“稍等,我們過來看看。”

挂斷電話,陸予再次擡頭時,那個坐在咖啡廳角落裏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在等待陸予和傅雲朝的這段時間裏,張弛和一群異能者也沒有閑着。周奕和石琪在四處轉了轉,又彎腰撿起地上的針管。這針管是幹淨的,沒有脫下包裝,乍一看好像是在搬動東西時不小心掉下來的。周奕捏着針管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異常正要扔掉時,手指一頓。他趕緊勾住大舅子的脖子,将注射器遞到了他面前。

石琪眯起眼睛:“幹啥??”

周奕:“你看日期。三年前生産的注射器。”

三年前生産的注射器又怎麽了?

石琪張嘴就想要反問,突然就愣了一下:“等一下,這種一次性注射器的保質期應該只有兩年。一年前這些過期的注射器不就應該被扔光了嗎?”

“照理說是這樣沒錯的。”周奕站起來環視一圈四周,“而且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裏太幹淨了?我的房間都沒這麽幹淨,這地板都能當鏡子了!”

一旁的異能者聞言笑嘻嘻地擠過來:“老實說奕哥你是不是不愛打掃衛生?”

“這不好吧?好歹有媳婦了呢!”

話音一落,異能者們都笑了起來。

周奕翻了個白眼,這群單身狗還好意思嘲笑他。他沒理會旁人,徑自走到一旁撿起了另外的注射器包裝,這一看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注射器的包裝袋縫隙裏竟然披着一層薄薄的灰塵。

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

說話間,陸予和傅雲朝也終于來了現場。張弛被周奕拉着看那幾個注射器,眼角的餘光瞥到傅雲朝和陸予,趕緊道:“來了?正好,周奕你把你發現問題說說。”

一番交代後,傅雲朝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目光掃過這裏的一切,扔下幾個字:“确實太幹淨了。”

“是吧!”周奕眼睛锃亮,“短短幾天時間,一個那麽大的研究室怎麽可能将這裏搬得幹幹淨淨?何況不止是搬得幹淨,他們就好像在離開前還特地做了遍大掃除。幹嘛呀?難不成還歡迎我們來啊?這裏絕對有問題。”

但問題在哪兒,暫時還沒人知道。

張弛也适時補充:“頭頂酒吧的老板已經被我抓了,問他就是什麽也不知道。我問他那你知不知道這個地下室,他又說知道的。還說這地下室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什麽都沒有的。看樣子,不太像是在說假話。”

其實,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老板沒有說假話,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陸予從江舒凡那兒得到了一個假消息。

而現在,江舒凡又死了。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張弛恨不得将自己原地埋起來。可千萬別是這樣,否則他得以死謝罪。

相比張弛的緊張,陸予和傅雲朝就顯得淡定很多。傅雲朝順着房間四周走了一圈,對張弛道:“這個酒吧是什麽時候建的?”

“诶。這我倒是沒問,我去問問。”

兩分鐘之後得到回複,說是一年前。還說這裏在成為酒吧之前是一個餐廳,後來餐廳倒閉了就把地方轉讓給了老板。

“時間對不上啊。如果酒吧真的是掩人耳目的建築……研究院才建立一年?但這裏有個注射器一年前就過期了。”

“那就證明酒吧老板沒說謊。”

傅雲朝靠在一側的牆壁上,一句話惹得現場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但他沒有為人解答,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陸予身上。當看到青年閉上眼眸,身上湧起淡淡的黑霧時,薄唇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只在一瞬間。

陸予重新睜開眼睛看向張弛,言簡意赅道:“你讓一下。”

張弛:“啊?”

不等他詢問怎麽回事,只見陸予白皙修長的手指間緩緩凝聚起了一抹黑霧,而随着黑霧愈發濃郁,他手中的黑霧也逐漸顯露了全部的模樣,是一把巨大的斧頭。

張弛:“?”

這是想削了他嗎?

不用陸予再重複,張弛已經很自覺地蹬蹬蹬後退了兩步。

下一秒,手起刀落。

斧頭與地面觸碰的一剎那,仿佛連整個房子都震了兩下。一時不察的幾個異能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眼還透露着茫然。目光順着陸予而去,只見黑色斧頭已被收走,黑霧消散的那一刻,地面上已然多了一條裂縫。

那條裂縫在衆人的注視下一寸寸變大,張弛瞪大眼睛:“我草!我的陸神,你這是幹什麽?房子倒了我要賠錢的!”

賠錢兩個字剛剛從嘴裏冒出來,陸予便又是一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想象中的地面碎裂的畫面果然如期而至,但随即而來的是一抹陰影倏地從那個被破開的洞沖上來,如同一只八爪魚朝着陸予的臉撲了過去!

陸予面不改色,手指一揚掐上那玩意兒的腦袋,一只如飛鼠般的嗜血種睜着血紅的眼睛,在凄厲慘叫時一口将牙齒嗑進了陸予的手背上。

牙齒陷入血液裏,嗜血種幾乎控制不住的大口喝起血來。

但。

嘭——

異種的頭顱被輕易捏碎,陸予面無表情地一腳踹開那個大洞。垂眸時對上了幾雙人類的眼睛,他扯了扯唇,嗜血種的屍體順着洞口往下,直直落在幾個研究員的臉上。

濃郁腥臭的血腥味瞬間點燃了底下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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