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章
“是的小姐,她還在睡,完全沒有醒的跡象。”
“靳先生好久都沒回家了,應該不知道她滾樓梯的事情。”
“今天的晚宴?好的……我明白了。”
小聲講完電話,保姆陳瑜将手機放進褲子口袋,轉頭看了眼床上的女人。
一頭紅毛卷發淩亂的散着,臉上濃妝豔抹。在床上躺了一天兩夜,臉上油脂分泌導致妝早已經花了。蒼蠅腿似的假睫毛掉在眼睑,睫毛膏将眼袋染成了黑色,看上去一副活生生的鬼樣子。
如果不是胸口平緩起伏,說是睡死了都有人信。
想到這,陳瑜撇撇嘴,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滾樓梯怎麽沒把你摔死。”
死了她就清淨了,省得每天像個特務一樣彙報這個家的一舉一動。
房間門被砰一聲關上,離開的陳瑜沒注意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兩邊長短不一的睫毛輕輕顫唞幾下,随後慢慢的睜開雙眼。
沉睡的有些久,蘇淺迷茫的眼神有點渙散。直勾勾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良久才如夢初醒的坐了起來。
頭好疼……
她難耐的揉了揉太陽穴,靠着床頭緩了緩。
她困在這個身體裏一天兩夜,也徹底的接受了自己穿書的事實。她穿進了一本狗血的小說裏,成了結局十分凄慘的女配。
“昏迷”的這兩天裏她的身體沒辦法動彈,可是意識卻十分清醒。
她能感覺到醫生幫她檢查身體,能聽到剛才那個女人每天都會打電話向某個人詳詳細細的彙報這個家的動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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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聽到了她剛才的詛咒。
蘇淺擡眸瞧了眼緊閉的房門。呆了一會兒,她發現情況有些糟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勁還沒有完全褪去,她竟然想不起來劇情走到了哪裏。
蘇淺掀開被子下了床,正想打開房門走出去,不經意的轉頭讓她看到了出現在全身鏡裏的“女鬼”。
蘇淺:“……”
如果不是還沒有完全緩過來導致反應慢了半拍,她可能直接就被吓得撅過去了。
為什麽總是這樣,惡毒女配就不配有好的審美嗎?!
蘇淺放棄頂着這副鬼樣子走出去的想法,從衣櫃裏随便翻了件浴袍走進浴室。
洗掉臉上的濃妝和一身酒氣後神清氣爽。蘇淺将這一頭顯老二十歲的小卷發綁起來,認真仔細的做了個護膚。
睡得太久,臉腫的像個發面饅頭。
回到房間,陳瑜正好端着餐盤走進來。看到穿着浴袍的蘇淺明顯吓了一跳。
她就沒想着蘇淺會醒過來,所以午飯根本沒好好做。餐盤上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小鹹菜,着實寒酸得緊。
“既然醒了就出來吃吧。”說完也不等回應,徑自走了出去。
蘇淺沒有吭聲,跟着往外走。
粥就粥鹹菜就鹹菜吧,她真的好餓。
陳瑜将餐盤放到餐桌上,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別忘了晚上還有宴會。”
“嗯。”
蘇淺拉開椅子坐下,舀起粥剛要吹吹,發現粥根本沒有熱氣。她以為溫度剛剛好,吃下去後眉頭緊緊皺起。
粥是涼的不說,還非常非常甜。吃一口就感覺齁得慌。
“還有其他吃的嗎?”
“沒有了。”
蘇淺放下湯匙,看向陳瑜,“這粥沒法吃。”
陳瑜脖子一梗,“我沒做別的,我又不知道你會醒。”
“那你現在知道了。”
她沒好氣的撇了下嘴,“我就這手藝。你吃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蘇淺覺得好笑,挑挑眉,“拿着工資卻做不好份內的事,你還有理了?”
“給我發工資的是靳先生。”又不是你!
“這樣。”蘇淺纖細的食指摸了摸碗的邊緣,嘴角輕輕勾起,“這麽有力氣頂嘴一定更有力氣幹活。”
哐啷——
精美的瓷碗從手中脫落,砸在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緊接着是裝着鹹菜的碟子。
瓷片四散,白粥和醬油崩得到處都是,陳瑜的褲腿也沒能幸免。
似乎是沒見識過這場面,陳瑜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蘇淺起身,張着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收不收拾看你心情,反正靳先生會給你發工資是不是?”
蘇淺聲音輕飄飄,眼神輕蔑得仿佛在踐踏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她沒有像平時那樣惱怒狂躁,可是現在的反應卻更加瘆人。
讓陳瑜從心底打了個冷顫。
頭腦漸漸恢複清明,思路也清晰了不少。蘇淺想起了不少書裏的情節。
上帝視角讓她知道陳瑜敢這樣嚣張因為她不是一般的保姆,她是周冰顏的人。
而周冰顏,是蘇淺那個契約老公靳烈的青梅竹馬。當然,最後蘇淺落得凄慘的下場也跟她脫不開聯系。
這關系可能乍一看有些繞,簡單來說就是周冰顏作為靳烈十幾年的愛慕者,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時不時讓陳瑜激一下蘇淺,誘發她三五不時發頓脾氣。這樣靳烈會越來越讨厭蘇淺,兩人離婚是遲早的事。
周冰顏費盡心思破壞人家婚姻,顯然并不知道蘇淺和靳烈的婚姻是有期限的。
他們瞞着所有人簽了契約,按照現在的劇情算,滿打滿算還有一年就可以離婚了。
在穿過來之前,蘇淺在娛樂圈混了将近十年,什麽人都見過,陳瑜這種壞在表面的并不難對付,想給她下套還得多練練。
她坐在梳妝臺前淡定的用卷發棒捯饬頭發。原主這一腦袋快趕上非洲人的小卷發必須消滅,再怎麽糊她在書裏也是個十八線演員,怎麽可以頂着一坨紅色方便面出門。
足足用了兩個小時,蘇淺才弄好。雖然發色差強人意,但發型好歹變好看了。蓬松自然的大卷讓她多了幾分嬌豔和妩媚。
陳瑜拿着剛送到的禮服進來時,眼底充斥着滿滿的驚訝。
這麽一打扮,蘇淺漂亮了不少。
這發型還是當初她游說蘇淺燙的,她明明被洗腦得很喜歡,怎麽忽然改主意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今天一直有些奇怪。平時被圈攏的很聽話,剛剛竟然疾言厲色的發了脾氣。
難不成是腦子摔壞了?
在鏡子裏對上蘇淺的視線後陳瑜立刻轉開眼,“這是晚宴上要穿的禮服。”
蘇淺慢條斯理的畫底妝,聲音頗淡:“沒人教你進來前要先敲門嗎?”
陳瑜神色一僵,沒有了方才的放肆,“我會注意。”
“出去吧。”
蘇淺輕輕瞥了眼她的背影,目光重新落在鏡子上。
其實原主的底子非常好,肌膚白皙如瓷,幾乎沒有瑕疵。五官也特別精致,尤其是那雙眼睛,輕輕一個轉眸就媚意橫生。差就差在審美不太行,不怎麽會打扮。
蘇淺穿進來前本身也是個大美人,在娛樂圈那種美女如雲的地方都可以做到豔壓群芳,所以怎樣凸顯自己的優點簡直輕車熟路。
用了一個多小時蘇淺終于把妝化完了。恰到好處的妝容完美展露了她五官上的優點,明眸善睐的模樣與之前那副“鬼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蘇淺起身活動活動久坐的身體,然後走過去将裝禮服的盒子打開。
裏面裝着一條純白色的修身中長裙。抹胸款,領口幾片精致的荷葉邊,裙身碎鑽點綴,一眼看去仙氣滿滿。
十分漂亮,但不是合适蘇淺。
按照書裏的劇情,這是蘇淺和周冰顏第一次共同參加宴會。這條裙子被掉了包,到時候在宴會上她會和周冰顏撞衫。_
氣質不一樣穿出來的效果天差地遠。周冰顏身材嬌小長相清秀,特別适合這件禮服。再加上原主不同于大衆的審美,會被對比得十分慘烈。
蘇淺随手放下禮服,時間還剩一個多小時,她套了件常服出了門。
陳瑜看到她這一身打扮,心裏一緊,質問的話脫口而出:“你去哪,為什麽不穿那條裙子?”
砰——
回應她的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
晚上七點,宴會廳裏。
周冰顏看了一眼手上昂貴的腕表,算到時間差不多,紅唇微微勾起。而後裝作不經意看了看落地窗反射出的身影。
确認每個細節都做到完美後,以最自信的姿态迎接一會要見面的人。
七點零五分,一對年過五十的夫婦走了進來。他們相攜而行,一身矜貴的氣質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周冰顏正要迎上去,緊接着看到了緊随其後走進來的女人。
她妝容精致明豔,舉止優雅大方,表情管理的恰到好處,唇角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風。尤其是身上那條火紅的高開叉拖地長裙,将她身材近乎完美的展露出來。
每走一步筆直修長的大腿便若隐若現,裙擺随着穩健的腳步搖曳生姿,宛若一朵張揚帶刺的野玫瑰。
在娛樂圈混跡多年,論走紅毯蘇淺絕對是專業的。從容淡定的氣質再加上優越的長相,讓她瞬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周冰顏從周圍人的眼神裏看到了驚豔,看到了訝異,看到了欣賞。她臉上的笑容頃刻皲裂,不由低頭看了眼身上清淡如水的禮服。風頭都被處處不如自己的人搶去,她氣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揚起笑容迎了上去。
“幹爸幹媽你們來了。”
周冰顏笑顏如花的挽住靳家二老,站在他們中間意味深長的看向蘇淺,“你怎麽自己來的,靳烈呢?”
周冰顏給人的感覺跟書裏描寫的差不多。表面綠茶小白花,實則手段了得。
如若不是,原主也不會被欺壓得那麽慘,在娛樂圈混了幾年連個像樣的資源都沒有。
蘇淺淡淡應到:“他忙。”
“不會吧,我前幾天還見過他唉。”周冰顏眨眨眼,“等下要不要我幫你聯系一下?”
蘇淺笑了聲:“可以啊。”
想用這個刺激原主或許還能成功,刺激她就算了。雖然她有原主的記憶,可是因為書裏蘇淺和靳烈的對手戲描寫的非常少,導致她對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幾乎沒有印象。
靳母看蘇淺混不在意的樣子,有意提醒:“蘇淺你應該跟顏顏取取經,她從小跟阿烈關系就好。”
結婚了一年多,雖然算是隐婚,但夫妻倆還相敬如賓,怎麽也說不過去。
“哎呀幹媽,人跟人不一樣。靳烈吃我那套不一定吃蘇淺的,您就別難為她了。”周冰顏挽着他們離開,“我爸媽還等着你們呢。”
臨走前還不忘耀武揚威的兜蘇淺一眼。
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離開,蘇淺落了清淨。長時間沒進食讓她饑腸辘辘,找了個無人在意的角落吃東西。
算下來接觸過的人她大致都有了了解。說實話周冰顏這種人她見的太多了,都是狐貍精還想拿聊齋吓她。誰的道行深,還不一定。
即便餓急,演
員的自我修養讓蘇淺只吃了一盤蔬菜沙拉。剛放下叉子,手包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靳母在電話裏說讓她到樓上的某個房間來一趟。
挂斷電話,蘇淺第一反應就是有麻煩了。仔細想想,原主這一天天日子過得真挺精彩的。
蘇淺緩緩起身,拿好手包施施然上了樓。
如她所想,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壓抑。靳父靳母坐在雙人沙發上,而對面其中一個單人位置上坐着周冰顏。
“你好慢啊。”周冰顏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吹了吹指甲。
蘇淺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落座,不卑不亢的看着靳母,“您找我有事?”
二老對視一眼,靳母将一張照片放在茶幾上,“靳烈一會兒會過來,我希望你先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照片上蘇淺和一個男人并肩走進某個場所的大門。天色漆黑,兩人的姿态看似親密。男人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蘇淺卻被拍到了側臉,就連嘴角向上的弧度都十分清楚。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畫面竄進了蘇淺的腦海。是周冰顏将原主從樓梯上推下去的!
她看到了周冰顏大晚上和靳烈共處一室,喝的酩酊大醉後上去質問,推搡間被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蘇淺放下照片,神色自若的看了眼周冰顏。
呵。
今晚鬧這麽一出,原來是準備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