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幫忙嗎？”石元連走到樓梯口，這個時候紅葉正圍着跌倒在地的下澤久手足無措。
“啊，老師…他…他”，好多血，紅葉期盼似地望向石元連。
石元連輕松的抱起下澤久往醫務室走去，“這個時候，你和他怎麽不在教室裏？”
“…被趕出來了”，紅葉有些無奈的說，“老師這節沒課嗎？”
“哎？”大概是沒有想到這麽快被反問，石元連愣了一下，很快臉上堆起笑容，“學生們都在跑步呢，我啊，來乘個涼~”
其實應該說，剛剛在看戲，不由自主地入戲了嗎？
石元連将下澤久抱到醫療室，雖然出血出的吓人…但傷勢并不重，沒有需要送醫院的可能。
即便如此下澤久的頭部也被紗布重重纏繞了好幾層，幾乎是在床上躺了大半截課的時間，下澤久才悠悠轉醒。
“怎麽樣了啊？”石元連湊上去問，紅葉也坐到下澤久的床邊，關切地看着他。
下澤久伸出手指向紅葉，“是你…是你将我推下去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澤久看向石元連，顯然是在向老師求助。
“啊，這樣有點麻煩了呢，受了這麽重的傷必須通知家長”，石元連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怎麽做。真的是需要好大的力氣才能隐藏住笑容，石元連想着終于到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做了那麽就的觀察者，那麽也來參演一下吧！
石元連擡起頭，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質問紅葉，“是這樣的嗎？”
“…對不起。”
意料之外的是紅葉居然輕易地低下了頭，向着下澤久道歉，“我不是想故意和你吵架的，并不是想讓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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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下澤久有了動搖。
似乎有點和好的趨勢，石元連立刻插話，對醫務室的老師說，“對了，麻煩您通知草摩的監護人。”
本在一旁忙碌的老師一愣，“我怎麽知道草摩的監護人是誰？”
“是新來的亞修老師，還有高二（3）班的顧佐，請麻煩通知一下”，石元連有些壞心眼的算上了顧佐……‘那麽讓我覺得更有趣一點吧？~監視對象一點動靜也沒有，真是無聊死了呢~’
“這樣啊”，醫務室的老師有些躊躇，按理說她似乎不應該随便離開教室。
“通知的話，由我來好了”，門口出現了一名高挑的女性，那是體育老師曾根安娜。
“啊，麻煩你啦”，石元連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也只有熟知他的人知道他其實是在笑。
曾根安娜嘆了一口氣，紅葉十分愧疚地低下頭，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似乎将顧佐與亞修叫來一件事，給了他很大打擊。
只有石元連知道，曾根安娜是對着自己嘆氣。
幾乎是奔走在走廊裏，沖向醫務室。拉門的聲音如此刺耳，顧佐喘着氣，鬓發有些汗濕地貼着頰。跑進醫務室第一個反應便是——“紅葉怎麽樣了？”
曾根安娜緊接着出現在醫務室，她在下課後先通知了亞修，之後才去高二（3）班尋找到顧佐。話還沒有說完，顧佐只是聽到‘紅葉…跌下樓梯…’，她還沒有說完他就一臉緊張地跑了起來。
大概是太久沒有運動了，跟着顧佐一路跑過來的曾根安娜搖了搖脖子，骨頭嘎嘎作響。
“紅葉你沒事吧？”
是因為太久沒有出現這樣溫暖的存在了，就像一簇陽光照亮了陰郁的內心。顧佐前所未有地看到了自己的膽怯——無法去争取友誼、無法相信別人的真心。
看似是紅葉一直依賴着顧佐，其實真正依賴紅葉的……其實是顧佐自己。沒有人會這樣對待他，紅葉是特殊的。
顧佐一直盯着病床上坐着的、頭部被層層包起的人。紅葉的聲音卻從其他方向傳來，“對不起。”
挪動視線才看到紅葉正站在病床邊上，亞修也在，和石元連站在一起。
紅葉很清楚，他沒有推下澤久。但是的确是因為他才有了現在一系列的事情，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冷靜一點，絕對不會造成現在這個情況，還害的顧佐如此擔心。
但是不能隐瞞，一定要誠實的告訴顧佐，告訴大家，“因為我的關系…下澤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看來是個好孩子啊’，曾根安娜瞥了一眼石元連，仿佛在告訴他，‘你沒戲可唱了吧？’
‘未必呢’，石元連浮現一抹笑容，極快地又從臉上消失，他和亞修站在一起就像是擔心學生的老師。
“是這樣啊”，知道不是紅葉受傷，顧佐已經松了一口氣，緊迫感沒有之後才覺得自己剛才跑的如此之快，以至于腿都有些抽筋。
亞修注意到顧佐的異樣，走到他身後，終于開口，“下澤今天就回去吧，好好休息，改日我會帶着草摩去你家上門道歉。”
下澤大概是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他極其不安地看向紅葉，紅葉卻反而對他報以笑容。
“那個…我…”，其實不是紅葉推我的，事到如今，下澤久已經無法将真相脫口而出。
“好哦，今天先回家吧”，曾根安娜輕輕拍了下澤的肩膀，帶着他返回教室拿書包。
“草摩，今天第一天就犯事”，石元連‘啧啧’地搖着頭，卻擺出班主任的姿态，“來我辦公室寫檢讨。”
“好的”，紅葉乖乖地點點頭，在臨走之前看了顧佐一眼。
“沒關系，我等你”，顧佐對紅葉揮揮手，他的話讓紅葉篤定了下來。
“恩！”像往常一樣紅葉露出大大的笑容。
直到人全部都離去，顧佐這才忍不住摔坐在病床上。醫療室的老師正巧捧着急救包走進來，不由得問道，“同學，你沒事吧？”
“應該沒事，我和他說幾句話就離開”，亞修對着老師點點頭。
等到醫療室只剩下他和顧佐兩個人的時候，亞修才蹲下身，開始幫顧佐按摩他的腿。
下意識地避開了，顧佐不習慣別人這樣碰觸自己。
“…少爺”，宛如被抛棄一般，發出破碎的聲音，白發在亞修的臉上蓋下了陰影。
“對不起，我有些怕癢”，雖然是蹩腳的理由，顧佐認為這樣解釋沒有問題。
“抱歉了”，亞修抽回手站在一旁。
真是奇怪亞修居然都沒有堅持一下，顧佐緩緩地揉着自己的腿。
亞修沒有出聲，他無法忘記那一刻顧佐沖進醫務室的表情——慌亂，恐懼，從來未曾出現過的表情。
顧佐臉上的脆弱……卻并不是因為亞修。
顧佐已經不完全屬于自己了啊，亞修紫眸在黑暗中近乎妖媚，那樣堅定的目光落在正在揉腿的顧佐的身上。
終于有什麽，在這一刻破碎。
終于有什麽，在這一刻分離。
“少爺，如果”，如果那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亞修幾乎是起了一個頭就住口了。
沒有意義，問這樣的事情，還需要什麽答案嗎？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為什麽沒有能夠相信那個發自內心的聲音呢？
亞修沉默着，直到顧佐可以正常走路之前，他們都待在醫療室裏。
在教室走廊的分叉路上，顧佐問道，“亞修還要去上課是吧？”
看見亞修點點頭，顧佐感嘆了一句‘辛苦了’，于是返身回去上課。
在轉身的那個瞬間，亞修抓住了顧佐的手臂，第一次在亞修身上感受到接近人類的熱度，顧佐不由得驚訝地擡起頭來。
胸口高昂到幾乎撕裂般的疼痛，亞修的瞳孔中如同籠罩了紫色的薄霧，殷殷如凝贅之色，緊緊盯住眼前的人。
顧佐等了好一會卻并不見亞修開口說話，反而亞修率先放開了他。
“抱歉…我沒有看好紅葉”，亞修又像以前那樣，為了其他的事情對顧佐抱歉。
“這不是你的過錯吧”，顧佐微微一笑，“別放在心上，紅葉沒有受傷就好了。”
“遵命。”
伴随着上課鈴，亞修與顧佐分別，顧佐走上往三樓的教室走去。
亞修卻仍站伫立在原地，凝視着顧佐漸漸離去的背影。眼瞳竟是散發近乎零度的冰冷，然而同時也翻滾着從未有過的灼熱，沸點的憤怒與零度的失望，熱浪亂舞卻又寒冷凍結的負面情感。
将下澤久送離學校的曾根安娜正經過走廊的另一端，不知道為何她看見亞修時躲了起來。
亞修用那樣異樣的目光追随顧佐，全都落在曾根安娜的眼睛裏，而她所讨厭的氣息也在這個學校裏變得越來越濃厚了。
‘好像變得糟糕了啊！’曾根安娜不由得恨恨地罵了一下石元連。
“阿嚏！”正在檢查紅葉檢讨書的石元連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
已經接近放學時分，他搖了搖軟弱無力的手，相當随意地将紅葉的檢讨書塞進一旁的書堆裏，“你回去吧，記着對同學們友善點。”
記着顧佐會在放學後等自己一起離開，紅葉胡亂地答應了石元連，興奮的跑離教師辦公事。
雖然第一天上學發生了這麽多令人煩心的事情，無論如何能夠和顧佐一下放學還是一件高興地事情。一路上許多同班同學圍在紅葉的身邊，七嘴八舌地問着他與下澤的事情。
因為無法靠近，一個方向的上川美紀和顧佐、亞修走在一起。
回到家裏，晚餐過後便是作業時間，有全能的亞修在也并不費力。
當夜的十二點，某處的電腦屏幕仍然亮着。主人拼命地刷新着頁面，當看到地獄少女的頁面終于出現的時候，鼠标光标停在‘想要詛咒’的人名那一欄。
遲遲無法輸入名字，放在鍵盤上的雙手最終用鼠标關掉了網頁。
“已經反複好幾次了啊”，石元連站在窗外，他的身邊有一位身穿華麗和服的美麗少女站在身邊。那雙凝血的瞳孔倒影着窗簾，仿佛可以看到屋內場景似的。
少女一聲不吭，最終和石元連消失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