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川美紀垮着肩膀走出下野家，今天她依然沒有說服下野夫人将狗狗們還給她——當然了，下野夫人除了不斷吩咐她做事，其他的根本不讓她開口。
美紀打開之前已經關機的手機，裏面有好多父母的來電提醒，因為已經九點多了啊，想必他們相當擔心吧。只要相當父母忠厚老實的笑容，美紀就越發堅定，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狗狗們被關在下野家的事情……連父母們都卷進去的話，上川家就完蛋了！
美紀回家的時候，對面顧佐家還燈火通明。
顧佐正在認真地看着作業本，太久沒有寫作業了，現在都生疏了。他這麽想着，又翻了翻書本，在腦海的角落裏找到了解題方法。
亞修端着水果走過來，真的只是随意瞥了眼顧佐寫的作業，他立刻忍俊不禁地指出錯誤，當然口氣很委婉，“少爺，這裏……”
顧佐迷茫地看了看作業，又看了看亞修，無奈地放棄正在苦苦思詢的題目，“我前面的也做錯了吧。”
“嗯”，亞修越往上看，越發現更多的錯誤。
知道自己已經漏洞百出了，顧佐放下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本來想一個人解決作業，好歹找一些成就感，現在看來果然是個不正确的決定。
“亞修…你來幫我檢查一下吧”，聲音比平時更輕，顧佐的耳朵悄悄泛紅了。
“是，少爺”，亞修坐在顧佐旁邊，用鉛筆将顧佐寫錯的地方迅速圈了出來，再寫上正确的解題方式。
雖然錯誤極多，亞修幾乎在一分鐘之內就全部修改完畢，“少爺，完成了。”
“啊？”沒有想到亞修能夠如此快的完成，顧佐有些自暴自棄地說，“下面的也模仿我的筆記寫完吧。”
他已經完全放棄了，跟亞修比智商——真的好無用。
顧佐将下巴擱在手肘上，看着亞修毫無挑剔的坐姿——他的執事一如既往的完美無缺。燈照射在亞修的發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被劉海陰影掩下的棱角分明、俊美無瑕的臉龐。這是第一次顧佐意識到，他正在看着亞修，而亞修并沒有注視着他的時刻。
有什麽不一樣。
總是有着王子般矜貴的亞修，此時此刻沒有散發着那股傲視天地的強勢，而是全神貫注地寫着顧佐丢給他的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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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件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亞修卻是如此全身心投入。
在顧佐的心底，有某個地方忽然變得柔軟了下來。亞修對于他的好，一直讓顧佐戰戰兢兢地以為，下一秒亞修就會想起自己真實的記憶——他根本就不是顧佐的執事。
一旦亞修恢複了記憶，執事與主人的游戲也就結束了。顧佐破天荒地希望亞修永遠都不要記起真相，那該多好。
因為亞修在最初時刻，履行執事的義務也總是與顧佐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可是漸漸地，随着經歷過的世界，亞修陪伴着顧佐度過了漫長的時間，顧佐慢慢可以感受到亞修變得更加溫柔了，那份執事的僞裝終于與他合二為一。
就這樣，保持下去吧？！顧佐漸漸地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直到亞修的話讓他回過神來。
“少爺，作業完畢了。”
“啊，這樣啊”，顧佐将其他快堆起來的作業本默默推到亞修面前。
亞修一挑眉，裝作不解的樣子問，“少爺，您剛才已經坐在這裏兩個小時了哦？”潛臺詞是難道顧佐你就只做了化學作業嗎？而且有一半都是做錯的。
已經能夠感受到亞修聲音中的笑意，顧佐的耳朵全紅了，“啊，那個沒辦法…我實在是做不來呢。”
“那麽我來吧”，亞修看到顧佐略略放低的頭，不由得摸了摸他的發，就像他過去安慰紅葉那樣。
那一霎那，顧佐沒有反抗，亞修立刻收回了手。
沉默的氣氛。
顧佐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低着頭，他并沒有感到排斥。
而亞修也對這一刻自己做出的動作感到訝異，他的驚訝比在他了解“想殺了顧佐”來的更甚。
為什麽我不想動手？我在猶豫什麽？
明明…已經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的意願打算殺掉顧佐，卻為什麽不由自主地地告訴顧佐解題思路，甚至覺得無法順利解題的顧佐再那一刻露出了讓人極為憐憫的表情。
其實可以冷靜地抹殺掉這個存在吧？
就像和以前一樣。
其實可以輕松卸下這個人的脖頸吧？
為什麽沒有下手？
‘完全變成了一名執事了啊！’亞修只能如此解釋。
為了化解尴尬，顧佐拿過作業本，亞修寫得整整齊齊的字體就在眼前，幾乎和自己的字跡相差無幾。就連顧佐也開始懷疑起來，這些是不是自己寫得？
顧佐笑了起來，“謝謝你，亞修。”
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笑，與顧佐面對紅葉時又有區別的笑，對着作業本眯起眼發出燦爛的笑。
什麽啊…還有很多很多的一面沒有被挖掘吧？那麽那樣做的話，顧佐又會露出怎麽樣的表情呢？
亞當的腦海裏閃過如此的念頭，而他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
“少爺。”
“嗯？……唔…”
驀地，顧佐的嘴唇被亞修封住了。
嘴唇相撞，疊在一起，連呼吸都變得渾喃。幾乎是片刻之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可是亞修的舌已經靈活的探了進來，濕潤的舌尖在口中蠕動。
顧佐想要揮開亞修的手，手腕卻被他牢牢鎖住。亞修地另一只手扣住了顧佐的腦後，一邊仿佛确認着什麽一樣變換着親吻。
想要叫亞修停下，卻被吻封鎖住了嘴唇的顧佐，無法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只能讓亞修更深入得放肆。
漸漸地，顧佐從鼻腔中溢出零散的聲音，他的兩膝有些無力地顫抖着，像是要得到依靠似的揪緊了亞修的外套，而亞修順勢将顧佐壓向榻榻米。
恰到好處的舔舐幾乎讓顧佐忘乎所以，身體被推倒的那一刻，他才回過神來、腦子裏一片空白。
很多事情他以為他忘了，可是亞修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顧佐的身體作出了極為誠實的反應，他因亞修的吻而産生了情、欲。
因為沒有被進一步的侵、犯而變得空|虛。
“少爺”，亞修終于放開了顧佐，他伸出指尖，在顧佐的眼眶裏截到了透明的液體，“你哭了。”
這只是一句簡單的陳述句，就像亞修往常一樣波瀾不驚地口吻。但是無法否認的是，顧佐起了變化的瞳孔正異常吸引他。
藍色的瞳孔盛着淚水，仿佛是被夜露沾濕了的藍色玫瑰花瓣一樣，晶瑩剔透。
顧佐的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快的抹去眼淚一言不發地從亞修面前離開了。顧佐回到自己的房間，将門關上。
亞修并沒有像個體貼的執事般追過去，而是站在原地，憶起剛才發生的的事情臉色漸漸變了。
剛剛那個片刻，他們貼得那麽近，甚至有一種不分彼此的錯覺，就好像他們彼此相愛一樣可笑。
然而現在顧佐在房內，亞修與他雖然只有一門之隔，卻隔着兩個世界——為什麽沒能動手，反而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顧佐是的反應是那麽熟撚，易屈膝的身體、被馴服的溫順，他剛剛意亂情迷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明明他是不潔的存在啊。
顧佐，顧佐……亞修默念着這個名字，他的眼中是痛到極致後的冷漠和幾近詭異的溫柔。完全不同的感情浮現在眼底，那張精致的臉因為痛苦和快感而微微扭曲，然而這依然無損他的美麗。
此時紅葉正打開門，走進客廳。亞修擡起頭看着紅葉，那目光十分銳利，仿佛帶了刺般冰冷。
一瞬間以為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被看透了，紅葉吓了一跳，“亞修，你怎麽了…臉好可怕。”
“少爺已經入睡了，請勿打擾。”亞修将顧佐遺漏下的作業全部塞進背包內，他自顧自地做着事情，紅葉也無法搭話。
房間內的顧佐并沒有入睡，他倚在窗前，風從大開的窗戶中湧進房間內。黑暗反而讓他那久久無法平息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顧佐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轉變的左眼。
“那是？”
顧佐正對面的上川美紀的房間，同樣沒有拉上窗簾。上川美紀正坐在電腦前面，而她的背後似乎站着誰。
黑發的背影，似乎只比坐着的美紀高一點，好似在注視着美紀的背，還是在越過美紀看着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內容？
但是這麽晚了，美紀還會在房間裏招待朋友嗎？
正當顧佐這麽想着，忽然對方回過頭來，那是穿着傳統校服的少女——如同人偶般精致的面孔，那血色的瞳孔——顧佐如同被釘在原地般，莫名地他感到一陣恐懼。
下一刻，站在美紀背後的少女便消失了。
是假象嗎？顧佐揉揉眼睛，再次望向美紀的房間。
美紀已經關上了電腦，她看到呆立在對面的顧佐，朝他揮揮手接着拉上了窗簾。
房間裏真的只有美紀一個人，确認了這個事實的顧佐怎麽也無法放下心來。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手掐住了心髒，好長一段時間都有些喘不過氣。
這個夜，依然無比淺眠。
作者有話要說：
囧~有些鬼片的趕腳了TAT腫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