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說…我們去約會吧？”石元連嬉皮笑臉地說道。
默默地抽回自己的包帶，顧佐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人。
“啊，等一下，等一下啦！”石元連緊緊跟在後面，不一會就追到了顧佐，跟他并肩走着。
“我是男的！”一般來說，約會的對象是女孩子吧？
顧佐提醒石元連，不過看到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再次說道，“還有我是你的學生。”
這個世界上正常的倫理觀呢？老師和學生不能有那種關系的吧？
“這有什麽關系？”石元連笑着說，“一起去吃個飯，消減一下我的哀愁，就算你是我的學生也是可以的啊。”
“一起去吃個飯？”真的就這麽簡單？顧佐稍稍加快步伐，遠離了石元連，“你剛才說的可是約會啊。”
“那個？口誤啦，口誤啦？”石元連突然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顧佐，“我說你啊，不會是…當真了？”
當然是當真了！顧佐有些頭痛地想，難道自己又被石元連耍了嗎？他就不能認真一點嗎？！
顧佐嘆了一口氣，“老師，我可沒有帶錢。”言外之意，這要的話可以放他走嗎？
“當然是老師我請客啦！讓學生請我，這下我真的不用活了！”石元連拉着顧佐的包帶，将他從回家的道路上脫離。
被拽離得顧佐有些抱怨地說，“真的，請您不用活了。”
怎麽會有這種無良的教師？不過畢竟是大人的力氣，顧佐完全沒有辦法抵抗，只能跟着石元連搭乘地鐵來到市中心。
還真是第一次沒有亞修、紅葉的陪同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顧佐看着來來往往的人，一瞬間有些茫然。
“快點刷卡出來啊？”石元連催促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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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也是裝出來的吧”，顧佐的看向石元連，一搭乘上地鐵就變得活蹦亂跳的，全然找不到別學生‘抛棄’的那份悲傷。
“啊？哪有，我可是非常悲傷哦！”石元連湊近顧佐，小聲地說，“因為電車上完全沒有看到猥/亵女學生的癡漢呢……沒有英雄救美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啪！”顧佐忍不住拍了拍石元連的頭，他這番話真的是非常欠揍啊，忍不住就下手了。
“啊，你居然打我”，石元連幹脆耍起了無賴，“你要請我吃飯，作為精神損失。”
“你真的是老師嗎？能不能有點腦子？我之前說了我沒帶錢”，顧佐扶額，果然跟石元連出來就是一種錯誤吧？
“沒帶錢也能請吃飯啊，我們吃霸王餐好啦！”石元連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大聲詢問顧佐的意見，“霸王餐，怎麽樣？”
“你啊！輕一點！”顧佐低下頭，托了石元連口無遮攔的福，路過的路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啊。
“霸王餐什麽的堅決不行！”忽然靈光一現，顧佐的聲音中帶了些慌張，“石元老師，該不會是…你也沒有帶夠錢吧？”
“不愧是我的課代表！真聰明”，石元連眯起眼睛，哈哈地笑了，“那麽我就獎賞你吃霸王餐吧~”
“說了霸王餐絕對不行的！”顧佐也忍不住提高聲音果斷回絕。總而言之有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顧佐掏着零錢，“老師，我要回去了！”
真是的，他絕對不要吃霸王餐！回去的車票跟來時一樣的價錢吧？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坐電車無法否認，這種從未經歷過的交通工具還是蠻有趣的——不過他口袋裏只剩下……
“十、二十、三十…”
“別數了啦”，石元連打斷顧佐的數數，“你都已經數了三遍了，就你這個七十円，是絕對沒有辦法回去的。”
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顧佐看向石元連，他該是不會借給自己的吧？
“好啦，我們走吧，吃飯去”，石元連向前走上幾步，他回頭看顧佐還呆立在原地。
顧佐扯出微笑，“那個、老師，我還是想回家，你借我一點零錢可以嗎？”
石元連也笑了，就像是親密的好友見面時，展露笑靥。但是他的口氣與笑容完全相反，用着不容反駁的口氣，直接讓顧佐死了心，“借錢？不行！”
不管是因為石元連沒有錢抑或故意不借給他，無論哪個都讓顧佐感到頭疼。
“走吧走吧。”
這一次，顧佐只能跟着石元連，不知道向前走了多少路，經過好幾幢百貨大廈，拐了幾個彎，終于在一條小路上停了下來。
“居酒屋？”
小小的店鋪林立在街道兩邊，還有許多攤販推着車，擺着露天小吃攤。
“哇，真的是很久沒來了，大家還是沒怎麽變啊”，石元連和幾個老板揮手致意，與大家都很熟悉的樣子。
顧佐也稍稍安心下來，還以為石元連真的會帶他去吃什麽霸王餐，看來也只是開開玩笑。如果是這種平價的地方，以教師的工資來說綽綽有餘。
“那麽我們買點小吃吧？”石元連剛剛站在一個小攤面前，攤主就開始招攬生意。
“湯面怎麽樣？我這裏可是一絕！”
“真的嗎？來一碗！”
“不光湯面好吃，連餃子也十足地道。”
“真的嗎？來一盤！”
其他攤主也推着車過來推銷自己的産品，“魚丸怎麽樣？很Q的~”
“真的嗎？來一份！”
“韓國年糕怎麽樣？別家吃不到的。”
“真的嗎？來一碗！”
“……”，一旁的顧佐已經徹底無語了。石元連真的是老師沒錯吧？招聘他的校長沒有問題吧？為什麽成年人的他看到小吃如此興奮？還有那麽大的胃口，真的是人類嗎？
“啊？你不吃嗎？”嘴巴裏還有年糕和餃子沒有咽下去的石元連開口，囫囵吞棗地，顧佐勉強能夠聽清楚。
“請問…我能吃什麽？”顧佐看向石元連手上空空如也的盤子、碗，他已經全部吃掉了啊！全部啊！顧佐還能吃什麽？！吃碗嗎？！
再一次對自家班主任的智商森森懷疑着，就算胃口小，那麽晚了沒吃飯顧佐也覺得有些餓了，自然給了石元連一個白眼，低頭嘆了一口氣。
“哦，這樣哦，不好意思我胃口很大，吃起來就會顧不上其他人”，石元連倒是老實地道歉，詢問了顧佐的口味之後幫他買了一份烏冬面。
小小的街道只有幾百米，很快就走完了。石元連一副流連忘返的表情，還有他未見減速的下咽速度，很明顯地說明他還沒有吃飽。
難道還要再走回去嗎？顧佐捧着還沒有吃光的烏冬面，自己已經飽了啊。這個就是他與成年人的差異嗎？
不，這種差異顧佐一點也不想要。
“呼”，石元連有些遺憾地伸懶腰，“我們喝點什麽吧？”
“還喝？”完全沒有胃口的顧佐已經放棄了，他果然太小看了石元連，這個人在胃口這方面大概是無敵的吧。
“喝點酒嘛？”石元連沖着顧佐眨眨眼，自顧自地買了兩壺清酒，其中一壺遞給顧佐。
就算拒絕也會被硬塞的，認識到這一事實的顧佐接過了酒，兩個人踱着步來到公園裏。石元連坐在秋千上晃蕩着，高大的他硬是塞進兒童秋千裏顯得非常奇怪。不過本人毫不在意地喝着酒。
從公園內可以看到很多人匆匆地走過，這個時間正是上班族下班回家的時刻。
“這些人到底是為了什麽啊，忙忙碌碌的”，石元連又喝了一口酒，“恨着別人，又被人怨恨着，人生啊…真的很無趣呢。”
驀地一下，石元連就轉過頭問顧佐，“你覺得，我是老師，你是學生，這種事情有什麽意義嗎？”
“沒有”，顧佐快速的回答倒是讓石元連有些驚訝。
“上學、工作，這個是被社會定下的鐵規而已，執行這些的人，只是很單純的想要活着。”
沒錯，想要活着而已。顧佐已經隐隐約約地察覺到了這點，即使是在那段最不堪的過往，他有想到過自殺，可是終究沒有這麽做。
因為想要活下去，無論是如何絕望的境地，還是想要活着。
已經不恨了，早就無法再怨恨抛棄自己的母親，顧佐知道，就連她也只是想活下去，抛棄了負累了而已。
因為想要活下去，過去發生了什麽，未來又即将發生什麽，全都要接受，那是都是他，全部的他。
顧佐畏懼着那些肮髒的回憶，總是抗拒着別人的碰觸，可是這也是年幼的他所做下的決定。因為想要活下去，而選擇承受了那種對待。
“活着…也是很無趣的啊”，不知道為什麽，石元連發出這樣的感嘆，“所以，這個世界上自殺、他殺…之類的，也總是無窮盡的。”
“無論怎麽樣，借故堕落總是不可取的。生命是自己的，越是沒有人愛，越要愛自己”，顧佐如此說道，經歷過了光怪離奇的世界，他仍然尋找活下去的機會。
越是遠離原本的世界，确實能夠意識到，自己是如此渴望生存。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必須要接納過去的自己。
“愛自己啊？有時候真是無法提起興趣呢…”，石元連晃動酒壺，就在此時顧佐忽然從秋千上站起來，沖着公園門有走去。
站在燈光下注視着顧佐走來的，是他完美的執事——亞修。
“收到您的短信就立刻趕過來了，少爺。”
“佐佐~”，停在公園門有的車上，紅葉正坐在裏面沖着顧佐招手。
“那麽我回去了，老師”，顧佐回過頭對石元連道別，亞修打開了車門讓他坐了進去。
随即，執事也坐進了駕駛座将車駛離。
“什麽啊，留下我一個人”，石元連吮吸着已經空了的酒瓶，擡頭仰望星空。
好像被自己的學生教訓了一頓啊，石元連想起之前顧佐一本正經的說明，嘛~也挺有趣的。
“愛自己？正是大膽的發言”，他咯咯地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黑夜籠罩的公園，石元連的身影漸漸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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