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一還是十七
公孫遏将雲希甩到馬背上一路回到館驿,一進內院,他就一把把雲希推到馬下。
雲希也顧不得跌得像個翻了殼的烏龜,直接騰地起身一把也把他拉下馬。公孫遏顯然沒想到雲希會如此大膽,也是措手不及,但只趔趄了一步便穩穩地站住了。
雲希拉着他遠離那匹嘶鳴不安的馬,“你說,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阿音為什麽會變成烏魯女王?你跟依娜幾次提到烏魯女王,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認識阿音,她為什麽說不認識我?”
公孫遏不耐煩地扳開雲希的手,“松開!”
雲希仍舊歇斯底裏地朝他叫着,“快說,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止一次去過無名島,當初帶走阿音那個小男孩明明就是你。”
公孫遏甩開她的手,“你也說是小男孩,怎麽會是我。”
雲希近乎失去理智地喊道,“我認得你右額的那顆痣,原來我是沒有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突然長大。可是我錯了,不是你突然長大了,而是這個世界變得太快了。我身在無名島并不知外面的滄海桑田,看看靖瑤不就知道。她明明是你的妹妹,不是靖瑤老得太快,而是你幾次前往無名島滞留了時間。”
公孫遏理了理衣服,對雲希輕描淡寫地道,“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說罷便轉身離去。
雲希怒氣不止地朝他的背影喊,“我不是想探究你為什麽不變,我只想知道你把阿音帶走之後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不認識我。公孫遏!”
旁邊的侍從早都吓得匍匐在地,随在他的身後爬走了,爬走了……
雲希朝着公孫遏離開的方向大叫,“混蛋!”
雲希一路氣呼呼地回到房間,只見靖瑤躲在榻上,正納悶大白天的她怎麽在睡覺。卻見靖瑤的身子抽噠噠地抖。
雲希平息了一下情緒,輕輕地走近,柔着聲音,“靖瑤,你怎麽了,為什麽哭?”
這一看不要緊,只見靖瑤半邊臉紅腫的厲害,隐隐還透着血絲。
雲希忙上前拉起靖瑤問,“這是怎麽回事,是誰這麽大膽?”
靖瑤顯然被她扯得很痛,捂着臉眼淚巴噠巴噠地打在雲希的手上,“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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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事啊?這是傷哪了?”雲希心急地想扒開她手,靖瑤死命的阻止,“真的沒事。”
“這是怎麽弄的?說話呀!”
哪知靖瑤一把甩了雲希的手埋着頭,“都說了不關你的事!”
靖瑤越是不說,雲希越是能猜到,一定是公孫遏,靖瑤雖是一個沒什麽地位的公主,但是一直以來奴才們頂多言語上不夠恭敬,除了他又有什麽人能讓靖瑤維護着隐忍不說呢。
雲希原本就是氣頭上,又見靖瑤這般模樣自是火上澆油。甩了房門便朝公孫遏的住處闖去。
“公孫遏!”
公孫遏擺了擺手,讓阻攔她的人放她進來,仍低頭看着手裏的公文,氣定神閑地問道,“什麽事風風火火的?”
“靖瑤受傷了,這事,你肯定知道。”
“是我。”
雲希感覺自己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風吹燃,“她是你妹妹!什麽大錯能讓你這樣對她?”
公孫遏嘴角一扯,合上文書,“雲希,你的禍事多半從口而出知道嗎?”
“大王可以不聞不問,但是我不能視而不見,我只知道,她是一個女孩子,沒有什麽大錯能值得你下如此重手,何……”
“若是殺人呢?”
“殺人?”
“若是叛國呢?”
“叛國?這怎麽可能,靖瑤不會……”
“你了解她嗎?就像我認為你不會,也不應該如此魯莽地闖進來,你不是也進來了嗎?”
雲希自知失禮,軟了語氣,“我知道我不該闖進來,可是靖瑤并沒有你說的那樣啊。”
“還有,我是王,再若讓我從你的口中聽見本王的名字,絕不輕饒你。”
雲希剛欲張口,只見侍叢彎身進來,“大王,沃澤王來訪。”
不待公孫遏說“請”便聽一人垮着聲音,“公孫,見你一面怎麽總是這麽難。”
面對不請自來的沃澤王,公孫遏低聲對雲希道,“你先下去。”
待雲希走到門口給來人讓出路時,沃澤王笑吟吟地瞄了一眼雲希,突然想到什麽地擋在門口,“等等,你留下。”
雲希前路受阻只好低頭戳在原地。
那人着一身墨綠銀絲萬壽無疆紋長袍,一雙蟒皮短靴上面嵌着銀珠子。直繞着雲希走了一圈才呵呵笑道,“公孫,這姑娘我見過呀……”
“浮屠,來來。”公孫遏一把拉了浮屠密朝上座去。
雲希悶頭轉身便要借機走,哪知剛一轉身便撞了端茶來的丫頭,“啊~!”
那丫頭吓得忙跪在地上,李開桂見狀忙上前喝斥,“笨手笨腳的,還不去換了新的來。”
那沃澤王看了倒是哈哈大笑,“公孫,讓她上前來,怎麽我一來,她就走,你們這麽緊張。倒顯得不大方。”
公孫遏嘆了聲,“雲希,你來。”
浮屠密啧啧道,“一直摸不透你的口味,雖是感覺特別倒也不是很出衆。”
“浮屠,若論相人自是你更勝一籌。”
雲希心裏一聽,這沃澤王眼睛夠毒,孟裏女子千萬,單就他一進門就知道自己特別,嘴也夠毒,留了自己下來,說的又不甚入耳。
這時李開桂親自将茶端了過來,雲希轉接過去,“兩位大王,請用茶。”
公孫遏并不擡手接她的茶,倒是沃澤王笑吟吟地接了過去,“甚好。”
“大王!”雲希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又捏着嗓子恭敬地端着茶盞給公孫遏,“您請用茶。”
“放着吧。”
“哎,你看你,公孫,美人奉茶哪有不接的道理。”言罷,接了雲希手裏的茶,放到公孫遏手中。
“你多大啦?”浮屠密飲了一口茶道。
雲希惡意想整整他們便随口道,“十一。”
只聽沃澤王和公孫遏皆被茶水嗆到。
“十一?公孫,你喜歡這麽小的?”
公孫遏鎖着眉,強壓了嗓子,“雲希你多大?”
回大王,我十七。”
“哈哈哈,”沃澤王對待姑娘從來好性情,“是我聽錯了。擡起頭來,我瞧瞧。”
雲希緩緩擡起頭,只見這位沃澤王竟然是在故安望月樓的黃衣公子!
沃澤王三十歲上下,玉白的面皮,兩道不濃不淡的劍眉,卻生得一對狹長鳳目,轉盼多情,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萬般情絲盡堆眼底,雖比公孫遏少三分俊美,卻比他多三分柔情。
沃澤王向前探了下身子,“細看之下,倒是個別致模樣。雲希姑娘,你不是跟故安府的葉公子走得相近嗎?怎麽……”
“浮屠,你很少來蕃餘的,這次怎麽親自前來?”公孫遏将茶又遞到他手中。
“哦。我國的大祭司存晔年世已高,我們商議打算這次來尋找沃澤下一任大祭司的眉目。”
公孫遏淡掃雲希一眼示意她不要站在地中間紮眼,到他身邊去。“如此說來,你要進禁林?”
雲希悄悄地挪到公孫遏身邊一不起眼的位置站好,即便心中再多不平,也不好當着沃澤王的面發作,這人要是丢到國外去,公孫遏不殺了她才怪呢。
“我可不進去。你們哪個進去不是九死一生,我又沒那麽重的問蔔之心。存晔自己進去就好。我來只是等他得了神喻出來告訴我下位祭司是誰就好了。”說罷浮屠密朝雲希擠了一下眉眼悄聲揶揄道,“我怕留在國內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浮屠你倒是慣會偷懶。”
沃澤王慵懶地抻着聲音,“公孫,我就是一個承蔭祖業的國主,那些操心的活,是你們這些祭司該做的。我勸你也早交了祭司身份,安心享福為好。”
“要你這麽說,你那外父——奧來王也可以不來的。”
“他不來?他不來才怪呢。他都多大歲數了。膝下無一子,他能不急嗎?而且你也不用打趣我,人家不也送了一位公主給你嗎?”
公孫遏寒着臉,“我早與他說過不能娶東方如嫣。”
沃澤王讪笑,“公孫,祭司身份與國主本就是相輔才能相成,祭司不能成婚需要專修,國主卻要綿延子嗣,烏魯國向來是女王當政,咱們比不了,你們孟裏可是代代單傳,你不能不為國之大計着想。”
說罷沃澤王看了雲希一眼道,“雲希姑娘,你說是吧?”
雲希點了點頭,“沃澤王此言有理。”
公孫遏一聽起身輕推了她,“走,我送你回去。不要在這亂接話。”
沃澤王也起了身,“公孫,我這還沒走呢,你要不要這麽急。”
“你慢走,不送。”
轉回後院,雲希也算撐到給他臉面,見四下無人,“大王,你能告訴我,阿音到底怎麽了?而且你為什麽要傷害靖瑤?”
公孫遏只拉着她,“你操心的人太多了。”
雲希不由分說地拉着他,“無論如何,你跟我去見見靖瑤。”
“為什麽?”
“她一定想見你。”
雲希細軟的手不由分說地拉着公孫遏的大手一路來到靖瑤的房間,這次不待公孫遏示意,雲希已經上前為她輕推開房門。
靖瑤一看來人,眼淚斷線珠子般止不住,第一次當着公孫遏的面翻臉,“我不想看見你們倆!”
公孫遏的臉色立馬如同翻書一般,陰冷狠炙地對靖瑤,“我來只是告訴你,我從不懼怕跟你一同去見先王。先王給了你公主的名號,你恣意毀婚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既然舍了一切,就該安于本份。”說罷便毫無歉意地大搖大擺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