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抽絲剝繭(上)
等到藍光退去,依娜和公孫遏都在眼前消失了,或者說雲希感覺自己似乎被依娜送到了禁林的另一處,不同與先前的昏黑,這裏明亮了許多。
她繼續往前走發現禁林裏的樹越來越粗壯,起初只是比腰粗的,再往裏走竟有需要幾人合抱,路也越來越難走,濕漉漉的地面覆蓋着厚厚的青苔,踩上去非常濕滑。空氣變得很潮,伴随着泥土與密林獨特的氣味,若不是雲希不敢大意時刻提醒自己身在禁林中,單就這裏的空氣來說是非常怡人的。再往裏面走幾乎都是十幾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連裸.露在青苔地面上的樹根都有手臂粗細,有的提根部分能輕松鑽過一個成年人。雲希必須盡足地後仰才能看到渺渺的樹冠。
她小心地走在濕滑的苔藓上,只見前方最大的古樹根部出現一道鏽跡斑斑的栅欄門,門上挂着兩指寬的鐵鏈,一個手掌大小的如意頭鎖牢牢地挂在上面。
一棵大樹的樹根為什麽要鎖住?雲希好奇地扒着鐵栅欄朝樹根裏面張望着,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清。她雙手托着大鎖端詳着,“這我好像在哪見過?”
對了!是在昨晚的夢裏嘛。她夢到過一模一樣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想把這鎖打開的沖動。只是這鎖上面密布了鏽跡與青苔。雲希用手刮了半天才在鎖的正面中心找到鎖眼。
“咦?這麽大的鎖,鎖眼怎麽這麽小?”雲希原以為這古色古香的鎖至少應該是那種特殊形狀的槽孔。可是這個鎖的孔卻是一個規正的圓形。
她找來幾個細小的樹枝往裏探了探,阻力很大,并不是空洞的,這說明這個鎖并不是一個空殼,她忙抽出了細枝,以防折斷在裏面。
雲希繞着這顆最大的古樹走了一圈,這樹大概需要二十人才能合抱的樣子。地面上那些起伏的樹根有的甚至比她的個子還高。有時單單就為了繞過它的一段根脈,就要走出十多米遠。
古樹周圍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雲希大概花了半個時辰才又繞回了原處。她坐在一處齊腰高的拱形根脈處休息着。
突然自己肚子“咕嚕”一聲叫,竟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沒有感覺到餓,但是肚子似乎在抗議。
感覺進來禁林也有兩三個時辰了,她無聊地摸着自己的腰包上的花,望着那個神密的大鎖發呆。
突然她想到,自己的包裏有一把鑰匙。那時當時吳先生給她的租房鑰匙,也許她可以去撥弄一下試試,至少現在她的手邊也沒有什麽細鐵片之類的工具。
想到就做,她掏出那把鑰匙,來到古樹前試探地将鑰匙插進鎖孔,雖然可以插進去,可順時針一擰,卻紋絲不動。她失望地把鑰匙拔下來又試了一次,還是徒勞,雲希習慣性地在拔鑰匙前朝反鎖了一下。
“咔噠!”鎖居然開了!!
雲希右手拿着黑色塑料柄頭的白銅鑰匙,左手托舉着花紋繁雜的如意鎖,這兩樣東西無論如何都看不出會是一套的。她突然覺得這世界就是這麽奇怪,就像她與公孫遏,又像公孫遏與無鹽或是靖瑤。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不相配,可是明明他們就被放在了一起。
她拉開一人高的鐵栅欄,朝裏面喊着:“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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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裏面傳來回音,雲希探着腳步往裏只走了兩步,就感覺腳下一空,“啊——!”
“雲希,醒一醒。”一個男人的聲音喚道,身體被人輕輕地搖晃着。
雲希費力是張開沉重的眼皮,見到一張男人的臉,“你是誰呀?”雲希晃了晃木然的腦袋坐起身來,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不要起身太快。慢一點,你會适應的。”
雲希立馬閉了雙眼,片刻才慢慢地睜開雙眼,那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襲白衣,就連頭發都是雪白的,他手執透明長劍,直直地駐立在自己面前。
看着雲希眼中的防備,那男人左手一揮,将自己換了容貌,雲希只見面前的是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吳,吳先生?!”這不是她的房東吳先生嗎?
雲希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着他,短發,身穿着一件對襟墨藍長褂,灰色的長褲,一雙黑布鞋。雲希左右看了看,這裏不像是禁林,非常地明亮,四周被濃重的霧氣包圍着。
“吳先生,我這是在哪裏?你怎麽在這?”
那男人立馬收了幻象,恢複一襲白衣,“我叫無盡。是大乂的守護者。”
“大乂?你是說這裏仍是禁林?”
無盡點了點頭,對雲希道,“請跟我來。”說罷便朝迷霧中走去。那濃霧随着他的走動,竟像巨浪一般自動為他們分開了道路。
雲希随在無盡的身後,她留意看到濃霧散開的窄路,是光潔的石面,看上去像大理石一般。一路拾階而上,回首看去,濃霧在她身後又重新閉合,吞噬了來時的路。
她随在無盡身後一路來到臺階盡頭,只見方正的平臺中間閃着刺目的光,無盡示意她上前。
“那是什麽?”雲希感到奇怪,她像身處在一個桑拿房裏一樣,四周的濃霧翻湧在平臺周圍,像被屏障隔離着一般,明明沒有陽光,長方形的平臺中間卻反射着光。
雲希走到一角湊身上前,彎身一看,鏡中映着自己的臉,她不解地回望着無盡,“這是面鏡子?”
無盡長袖一揮,為她掩蔽了一些光亮,“你再好好看看。”
再向裏面望去,雲希吓得差點腿一軟直接堆坐在平臺上,那裏是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看她慘白、恬淡的面容,該不是死人吧,雲希顫抖着問,“她……她是誰?”又似乎想到什麽,雙手像摸到了火盆一般地彈開,“這……這是個棺材?”
無盡點了點頭,“這是大乂。”
“她,她為什麽長得跟我一樣?”
無盡蹲在雲希面前,直盯着雲希的雙眼,“雲希,你夢裏的場景可有成真的?”
雲希木讷地搖了搖頭。
無盡嘆了聲,“你想想,無名島的樹林,安茜之死,西吉遇險……”
雲希重重點着頭,“是的。這些我在夢裏都看到過,可是,安茜并不是我殺的,她為什麽朝我索死,那就是個夢啊。”
無盡攤開右掌心,呈現出一滴露珠一樣的水珠,“吃了它。”
“這是什麽?”雲希拿起那個晶瑩的水滴,竟是硬硬的。
“吃了它,你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雲希輕輕将水粒放進口中咕嚕着吞了下去。
無盡拉起她,又一拂那水晶棺材,那棺蓋立馬變成一塊投幕一般。
“這是故安?!”
只見侍衛拖着安茜出了客棧,安茜的身上還圍着當時她為她包紮的紅布。二人一路将安茜押回玉弓院……
“這就是我讓公孫遏放了她之後,我是希望她有機會逃走去找夕忘……”
無盡見雲希焦急地解釋,指了指棺蓋,“不要急,繼續看。”
夜已深重,燈紅酒綠的人們都已停止了喧鬧,安茜拽過一件衣裳,拾着殘破的身子站在房中,終于熬了過來,安茜拉過一條腰帶望着房梁。
這時她二樓的窗戶被人拉開,一個男人從窗口鬼魅一般地跳了進來。
“是夕忘!”雲希高興地給無盡指道。
無盡一笑,并不答話。
“你是誰?”安茜一驚,收了腰帶問道。
夕忘靠在窗口,完全沒有奴隸的恭順,打量着安茜,“你是安國的公主?”
安茜悵然一笑,“該信的不信,不該信的卻信。”她深吸一口氣,“好吧。我就是安國的公主。你想怎麽樣?”
夕忘一聽擡起右拳“嘭”地打在安茜的臉上,安茜在地上滾了兩三圈方才擡起腫脹的左臉,“我早知你來者不善。”
夕忘指着自己臉上的第一道刺青惡狠狠地,“我恨安國!是你們讓我成了一個不能見人的東西。”
說罷夕忘便一把拉過安茜,卻看見她身上包紮傷口的桃紅色的布,夕忘沒有一絲憐香惜玉,一把扯下紅布問,“為你包紮傷口的人現在在哪?”
安茜癫狂一笑,血水便順着她的嘴角流至身前,“死了。望月樓失火,她救了我,自己卻沒跑出來。”
夕忘一聽雙拳攥得咯咯響,赤紅着雙目,完全變成一個兇神惡煞的魔鬼一般,一拳一拳地朝安茜的臉上、身上砸去。直至安茜的身子變軟,散開。
雲希着急地拉着無盡問,“夕忘為什麽要殺安茜,他在故安追随安茜不是要救她嗎?”
不待無盡回答。只見棺蓋一黑,映出故安的夜色,夕忘擦了擦沾滿鮮血的雙手,仔細地将紅布蓋好放進懷中,便又從二樓窗口跳下。
腳步剛一落地。便只見白光一閃,還不待夕忘哼一聲,安力又是一刀砍在夕忘的胸口。夕忘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