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齊諾看着吳天,沒什麽其他的表情，語速也不快,淡淡的問道：“你說你喜歡我，想吻我,那你有沒有想過,可以為了我跟家裏出櫃？然後只喜歡我一個人，不會再喜歡別人？”
他這麽問吳天是因為他覺得吳天只是對他感興趣,想親近，卻不會真的為他做到什麽事情。
比如出櫃,比如專一。
連手機卡有兩張都瞞着自己的人,你怎麽知道他說的其他話是真是假。
他不歧視任何種族的感情,他歧視感情騙子。
如果為了得到肉，體上的歡愉而在一起，那還談什麽喜歡。就像從書裏看到的那些一樣，随随便便找個人解決生理需要不就得了。
喜歡，在他看來就是要能互相付出彼此珍視，哪怕有困難也可以一同克服。
吳天徹底被他問愣了，他沒想過那麽多，出櫃？他才十九歲而已，正式需要父母幫襯的年紀，他怎麽可能會離開父母。
但是看着齊諾那雙黑黑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否定。
“我當然可以為了你出櫃，只要等我大學畢業以後有了穩定的工作，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齊諾你要相信我，真的，我真的會的。”
他急切的表達着自己，可齊諾卻搖搖頭，示意他坐好，這種半個身體探過來的樣子已經惹得其他人頻頻轉頭看向他們。
“你坐回去，這樣我不自在。”
“剛才封墨拉着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不自在，難道你喜歡他？”吳天怒了，他一直想要齊諾的一句話，但是齊諾卻不說，總是回避他這個問題。之前不回答自己可能是因為怕影響高考，但是現在又不回答，肯定有其他原因。
在他心裏，這個其他原因就是封墨，絕對是因為齊諾喜歡上封墨才會拒絕自己。
“你是不是喜歡封墨？他不就是有錢長得比我帥點麽，他肯定沒有我對你好，再說了我以後也會賺很多錢的。”這話不經過大腦就問了出來，吳天瞪着眼睛，那樣子有些猙獰。
“你能不能有點理智。”甩手将他的手掙脫，齊諾的聲音也不自覺的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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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坐在這裏吃飯到現在一個小時，吳天居然因為封墨跟他吵了兩次。
他就很是不理解，到底封墨哪惹着吳天了，要讓他在背後這麽說。
封墨有錢怎麽了，封墨對自己稍微好點又怎麽了。
他和吳天除了是朋友外沒有其他的關系，憑什麽要用這種語氣來質問自己。
而且他剛才說什麽？比封墨對自己好？開玩笑！
就算是他的父母都沒有封墨關心他的多，雖然只是平時的小小接觸，但是齊諾能感覺到，封墨是真的惦記自己。就像他送自己圍巾，關心自己穿的衣服夠不夠暖和，還有自己喜歡吃什麽他都記着。
這種在日常生活中的小小的關心，對別人來說可能就是順嘴八卦兩句笑笑就算，可對于齊諾來說卻深深記在心底。
說句不不好聽的，齊諾覺得除了爺爺奶奶以外，只有封墨是真的在意自己，關心自己，起碼要比其他人強上百倍。從他上學到現在，除了每個月定時定點給家裏打電話以外，家裏人沒打過電話問問他的情況，也沒說周末的時候叫他回家吃頓飯熱鬧熱鬧。
估計父母也習慣了，要是他不打電話他們也想不起來打給自己，不過有一點他知道，父母和自己不親近，也不會特意的排斥自己。
“吳天，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你這樣。你讓我覺得陌生，可怕，甚至想遠離你。”他回過神，兩只手放在一起搓了搓，歪過頭叫來店裏的服務員，“麻煩，能不能把你們店裏的空調稍微調高一些，有點兒冷。”
服務員帶着歉意的微笑，搖搖頭，“不好意思，空調是整個大廈統一調試的溫度，實在是很抱歉。”
齊諾也同樣對她笑了下，然後轉臉看向吳天，立刻面無表情的對着他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如果有一天我喜歡了誰，那我一定會告訴我的父母，哪怕他們不接受，我也會告訴，因為他們有權利知道。”
吳天的眼神明顯是沒辦法接受齊諾的說法，在他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抵觸的。
同性間相戀在這個社會不被接受，會被唾棄，只有少部分人會理解，但并不支持。
他怕社會輿論，怕父母親戚的責怪，更甚至他怕自己沒辦法做到齊諾所說的那樣。
“你不怕被趕出家門？萬一他們不接受呢？親戚朋友也會因為這樣不理解你，不接受你，你就成了他們眼中的異類，被排斥。”吳天還是問出了疑惑，他覺得自己和齊諾想的東西不一樣。
他喜歡齊諾，所以他跟齊諾表白，想和他在一起。
這并沒有錯，誰都有沖動的時候，誰都會在十八九歲的年紀有顆不受控制悸動的心，可那并不能代表在以後的時間，随着你一年年的長大，這種悸動會消失，甚至到時候，你可能後悔，可能責怪。
齊諾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那種感覺也曾有過，看着班裏漂亮的女生也有過愣神的時候，但他清楚，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早戀，暗戀，無論男女都會有過這種內心的小萌芽。
他伸手拿起果汁杯，喝口果汁，随後看向吳天，認真的說道：“你不得不承認一點，就算是異性戀也會有家人反對的時候，你不能保證找到的女朋友就一定會被家裏人喜歡，接受。
所以同性戀異性戀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差別，我要找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能跟我面對的，既然說了喜歡，談了感情，就要對對方負責，不然，還說什麽在一起。”
他第一次對吳天說這麽多話，或者應該說，除了上課回答問題外，他很少對人說這種大道理。
這些只要他自己心裏明白就行，沒必要跟誰都說。
今天是不得不說，因為他發現，自己和吳天是兩路人。
吳天追求刺激，一時的開心。
他追求平淡，兩個人在一起時的感覺。
他們兩個，別說是他不喜歡吳天，就算他真的喜歡吳天，聽見吳天今天的話後恐怕也會考慮考慮，自己是不是喜歡錯了人。
吳天對齊諾這種說法明顯不同意，他緩緩的搖搖頭，又搖搖頭，一直搖頭，就好像是要把齊諾剛才說的話從腦子裏甩出去一樣。
“你怎麽可能不去在乎別人的眼光，齊諾我喜歡你，這我知道，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現在就告訴我父母，你……願意等我幾年嗎？”
最後一句話問的小心翼翼，他的眼神帶着期盼，帶着懇求，他怕聽見齊諾說不願意這三個字。
齊諾看着他的樣子，微微皺眉。
被人喜歡是什麽感覺他從來沒體會過，所以他沒辦法去分辨到底吳天是不是喜歡自己，可以為了自己做這些事情。
但是他知道，自己對吳天沒有那種想親近想看見他，更甚至只要聽見他的聲音就會很開心。
可能以前有，但現在絕對沒有。
他的思考沉默，卻讓吳天認為他是接受了自己這種說法，驚喜的咧着嘴笑道：“齊諾，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複習考試，明年，明年就能跟你在一所學校，到時候咱們每天就可以在一起吃飯聊天，散步。”
“……你……”齊諾想說你誤會了，他沒有這個意思，可吳天卻急忙的打斷他說的話，還裝模作樣的拿出手機看了看，對他說道，“你吃飽了嗎？要不然咱們換一家，這家的味道我看你也不太喜歡，走吧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素齋，我請客。”
說到底，他還是對于這次吃飯是封墨出錢的事情感到惱怒。
齊諾看了眼桌子上幾乎沒怎麽動過的幾碟菜品，抿着嘴點點頭。
都已經涼了，就算他吃下去也只會胃疼。
“吳天，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走在街上，齊諾将圍巾圍好，歪過頭看他，“我沒說過……”
“我知道，我知道，齊諾，”吳天站住腳轉身看他，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低着頭與他對視，認真且嚴肅的說道：“齊諾，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值得你去喜歡。”
齊諾瞄了眼抓着自己的兩只手，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退後一步。
他算是看出來了，吳天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就算他現在說什麽吳天恐怕都聽不進去，然後會歪解他的意思。
算了，他不說了。
他拿出手機看看，突然就沒有了跟吳天面對面吃飯的欲望。
雖然這會兒他很餓，但他不想繼續對着吳天的臉，會讓他難以下咽。
“吳天，我不去了，一會兒還有課。”齊諾轉頭看向吳天，對他笑笑，你也該回去複習了，要不然肯定被你爸媽罵。
吳天知道自己勉強齊諾也沒用，所以只能點點頭，不舍得的說道：“那我送你回去，正好我去拿車。”
齊諾嗯了一聲，擡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
他故意坐在了副駕駛，就是不想與吳天有什麽肢體接觸，他排斥。
車上，他拿着手機，想了想還是給封墨發了短信，告訴他一聲。
封墨在家，正坐在大床上一手抱着靈靈，腿上趴着澤澤，曹源蹲在電腦桌邊，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哥哥，諾諾哥哥什麽時候來呀？”靈靈撅着小嘴，不滿的擡手扒封墨的臉，她想諾諾哥哥了。
澤澤也晃晃身體，嗯嗯兩聲。
“明天就能見到了，急什麽。”封墨板着臉看他們，心想着齊諾這會兒肯定吃的正開心，都不知道給自己打個電話。
正想着，手機短信叫了。
澤澤反應快，竄起來就把被封墨扔在一旁的手機抓住，然後解鎖，還像模像樣的看着屏幕，吭吭哧哧的讀道：“封墨，我回，回，恩……回……了。”
封墨失笑，擡手揉揉他那一頭小短毛，然後拿過手機看了看。
“封墨，我回學校了。”
“曹源，你弄着，弄完了就自己打車回學校，我有事先回去。”把靈靈放在地上，他對曹源說道。
“哦，好。”曹源點點頭，反正自己被抓來當勞動力不是一次兩次，早就習慣。
封墨一手一個拉着弟弟妹妹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你們兩個乖一點，明天帶你們見諾諾哥哥，要不然，誰也見不到。”
兩個小家夥趕緊點頭，他們要見諾諾哥哥，他們會乖乖的。
封墨開車回學校，車還沒到校門口就見到齊諾和吳天從一輛出租車裏下來，他将車慢慢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觀察。
吳天跟齊諾說了兩句話，然後騎着車走了。
齊諾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後回頭，一眼就看見封墨的車。
他撇撇嘴，自己剛才就感覺到了封墨的視線，帶着灼熱與侵占的視線。
封墨挑挑眉，按了下喇叭，示意他過來上車。
齊諾小跑着來到車邊，副駕駛的車門被早早打開，他直接鑽進去。
“餓~~！”屁股都沒坐穩，立刻扭頭對封墨叫了一聲。
封墨心肝都被他這一聲餓給叫的顫了顫。
“沒吃飯？”他擡手過去将齊諾圍得嚴嚴實實的圍巾摘下來扔到後座，盯着他白皙的脖頸咽了下口水。
怎麽辦，他好想過去狠狠的啃一口解饞。
齊諾有些委屈的吸吸鼻子，擡手拿了紙巾擦擦，然後點點頭撅撅嘴，那樣子明顯的就是在跟封墨撒嬌，可他自己卻沒覺得。
“他哪是要跟我去吃飯，從下車以後就跟我置氣，吃飯的時候無緣無故的發瘋，白白浪費一桌菜。”想起剛剛自己才吃了幾口的素食，他有點兒可惜的哼了一聲。
“跟你發瘋？為什麽？”封墨啓動車子，轉了下方向盤掉頭。
齊諾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他跟我說喜歡我，還說讓我等他幾年。”
封墨皺起眉頭，轉臉看他，“你答應了？”那語氣，那表情，吓到齊諾了。
就算封墨跟他發脾氣的時候也沒這麽冷嗖嗖的說過話，就好像大夏天刮陰風一樣，背脊都涼了。
“我沒有。”他趕緊搖頭否定，迫切的解釋道：“我想拒絕他，但是他總打斷我的話，所以我就早早回來了，他本來是打算去別的地方請我吃飯的。”
“哦，”封墨點點頭，收了一身的冷氣，然後帶着點兒笑意的瞄了他一眼，問道：“想吃什麽？你中午就沒吃飯吧。”
齊諾可憐巴巴的點點頭，撇撇嘴說道：“還想吃素食，你說的那家店做的素食真的很好吃，要不然咱們還去吧。”實在是餓了，所以什麽淡定從容都見鬼去吧，他現在就想吃飯。
“他家好吃？算了，我帶你去專門做素齋的飯店，肯定讓你吃的肚圓。”封墨擡手摸摸他的耳朵，輕笑一聲，“把後面那條毛毯拿過來蓋着，路有點遠，要是困了就睡會兒。”
齊諾對他眯着眼睛笑，明顯很開心。
他就知道，封墨一定不會讓自己餓着凍着的。
這會兒的街上稍微有點堵車的狀況，封墨開車挺穩，齊諾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車停在了郊區的一棟房子，獨門獨院，但是挂着大牌子，上面幾個大字。
鼎味軒素齋。
将車停好，封墨轉過頭看向齊諾，見他沒有醒來的意思，他擡起手輕輕的放在齊諾肩膀上，湊過去解開安全帶，原本想叫醒他，可鬼使神差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