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甜甜的

莫府,此時已經上了燈,廳裏高朋滿座,十分熱鬧。

觥籌交錯之間,魏知然心中已經升出了一股倦意。以前他很享受這種生活,如今,只覺得累。

先前莫清風只說請了幾個朋友,卻沒料到他的朋友,坐了滿滿三桌子。

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來向他敬酒,言語間都是恭維。

“魏大人年少有為,日後定是青雲之上。”

“可不是嘛,聽說孫大人跟您是舊友,往後還要魏大人多多照顧。”

魏知然扯出一個笑容,随意地舉了舉杯子,一杯酒剛喝完,門外又進來幾個人,直奔着他而來。

“哎喲,這不是醉雲樓的少掌櫃嗎?哦,不對不對,是前少掌櫃。聽說你到醴縣做了個芝麻官,我特地帶了幾個朋友來祝賀你。”

“童楓?哼,你消息倒是快。不過,你我早已經不是朋友,寒暄敘舊的事,就算了。”

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讓童楓感覺沒面子,本來今日是想讓魏知然出醜,沒想到,竟被他擺了個下馬威。

“魏知然,你有什麽好橫的?還真當你們魏家還是以前的光景?人走茶涼,看看醉雲樓如今成什麽樣子了?啊,忘了告訴你,我們童家把那破地方買下來,改成了一個享樂的地方,還別說,生意非常好,依照你這風流的性子,定想去看看吧。這樣,本小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只要你以後願意跟随我,在我們童家當牛做馬,就可以離開這裏,回鳳城府繼續過吃香喝辣的日子,怎麽樣?”

童楓說這些話的時候,衆人都轉頭看着他的反應,那些眼神中,沒有一份關切,都只是在看熱鬧而已,包括,莫掌櫃。

即便他有求于自己,卻也絕對不會為了自己出頭。

他深知這一點,所以也并沒有多在意。依舊從容地舉起杯子,自顧自地飲起酒來“童公子……”

話剛出口,就被門外的聲音打斷了“這位公子說話還真是不知羞恥。”

是渺渺,她怎麽來了,不可能呀。

Advertisement

但一扭頭,門口站着的,正是雲渺渺。身後的何言和秦鯉一人手裏抓着一個家丁,看樣子,是硬闖進來的。

“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闖我莫府。”

陸一文在後面搖着扇子進來,慢條斯理地說道“莫掌櫃息怒,縣衙也是接到消息,說有人要對大人不利,我們心中擔憂,這才冒然闖了進來,唐突了各位,還請見諒。”

他一提醒,莫清風也才稍稍清醒了些,魏知然再怎麽說也是縣令,自己身為主人家,放任客人羞辱他,實屬不該。想想,也就沒有追究,揮了揮手,讓阻攔的家丁退下。

雲渺渺拿出銀票,走到魏知然身邊“大人,這裏是三百兩銀子,你拿去還給莫掌櫃吧。”

“你這錢是哪裏來的?”

“大人放心,是我們自己的錢,酒鋪的事我都知道了,沒想到讓大人受了這種委屈。還有,我打聽過了,那間酒鋪還需得五十兩其他費用,我也一并帶了過來。”

魏知然拿着那幾張銀票,覺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道他們湊了多久才湊齊這些錢。

“本來是想幫你們的,沒想到,反而給你們帶來了麻煩。”

“怎麽會呢,大人,你把錢還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已經布置地差不多了。”

童楓他們在一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冷嘲熱諷“哼,真是稀奇,沒想到魏知然淪落到了要靠女子接濟的地步,你這縣令當的,還真是輕松。”

“夠了!”雲渺渺伸手拉着魏知然,生氣地看向那群人“方才進來就聽見你們陰陽怪氣的,怎麽了,我們家大人如此優秀,讓你們自慚形穢了嗎?他就算沒了錢,至少還有一身才華,還有一顆正直善良的心。你們呢,只剩下一副臭皮囊。千裏迢迢從鳳城府來,只是為了讓別人難堪,還真是游手好閑。”

“臭丫頭你說什麽?”童楓身邊的人氣急敗壞,想伸手推她,被魏知然快速捏住了手腕“何言,将他們請下去。”

“是!”何言早就憋了口氣,此時得了命令,一手拉一個,将人拖了出去。

童楓見他不給自己面子,氣得臉紅脖子粗, “魏知然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區區一個縣令而已,還想翻了天不成。你和孫霄孫大人那點事,早就有人告到了京中,等着吧,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我魏知然不知道什麽叫後悔,看你這副樣子,才明白了爹爹為何要我來醴縣。以前我不把你放在眼裏,以後,我也照樣瞧不上你。但有件事你給我記住,若是敢傷害到渺渺……”他湊近些,在童楓耳邊小聲說道“我會将你們童家,拉進地獄。告辭!”

從莫府出來,已經是月亮高挂,夜晚的風,稍稍吹散了一些酒意。

雲渺渺拉着魏知然,也不說話,只一個勁兒往前走,看她的樣子,定是在生氣。

就故意嘆氣道“哎,真是可惜了,今夜的酒,味道還不錯。”

“那你回去喝呀!看樣子你很喜歡那裏,早知道我們就不該來。”

她說着,想放開手,被魏知然牢牢拉進了懷裏,沒想到,他的力氣竟這麽大,先前還總覺得他斯文過了頭,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懷中的人掙紮了兩下,知道是徒勞後,就任由他去了。

“別動渺渺。”頭頂有溫熱的氣息傳來夾雜着酒氣,“讓我抱一抱你,真的,就這樣抱一抱。你說奇不奇怪,方才我在裏面喝酒,突然很想你,我當時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不過是出來這麽一會兒,就害了相思。”

“我不想聽這些假話。”

她還在賭氣。

魏知然忍不住笑了,言語更是溫柔“那怎麽辦呢,就算你不信,可我還是想說。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小草包。喜歡到想睜開眼就見到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可我只是個賣酒的丫頭,吳姑娘是大家閨秀,無論是什麽事,她都會幫到你的。”

“你想什麽呢?當初他們吳家都退了婚,我還巴巴地和她好。不,就算她們沒退婚,我一開始也不喜歡她。我是誰,魏知然,哪裏需要他們幫忙,放心好了。”

雲渺渺點點頭“吳姑娘來找我說了你買酒鋪的事,我雖感激她,但也氣她貶損我,她還讓我離開你,我沒同意。自小爹爹就跟我說過,凡事不要和人争論置氣,但別人若是欺負你,萬萬不可軟弱,要反擊回去,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大人,我雖不識字,但道理我都懂。你處處為着我和爹爹,以後,我也會處處為着你相信你。”

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讓魏知然感慨萬千,得此良人,此生無憾。

酒鋪眼看着都布置完了,但修繕的匠人還沒能找到,連着問了幾個地方,都沒人接活,說是要找就去小築找。

老陳他們出去打探了半天,帶了個不好的消息回來,醴縣房屋修繕之事,都只能找小築。街上的工匠也不敢私自接,必須要等到小築給自己分活幹,否則免不了一頓打。

而且,這些工匠還需得向小築交錢,否則,就不準做這些事。

“小築的主人是誰?”

“不好說。”

魏知然往前探了探身子“怎麽不好說,難不成是什麽了不得的人?”

“當朝太傅的胞弟,董逞董老爺。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要謹慎為之,萬一得罪了太傅,只怕麻煩不斷。”

“我明白。陸師爺,你們先去找找別的工匠,将房屋修繕一下,讓酒鋪這兩天可以開張,盡量避開小築。”

幾人商量完,準備出門時,縣衙外面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一個婦人領着個五六歲的孩子,“撲通”往地上一跪。

“求大人,替我們做主呀。”

“你是何人?發什麽了什麽事,好好說與大人聽。”

婦人磕了個頭,紅腫着眼睛哭訴道“民婦是醴縣人,我夫君是個工匠,平日裏替人做些木工活,修繕房屋。因為手藝好,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可前幾日,有一幫人把我夫君拉去,說是要他交什麽錢,否則不準他再接活。我那夫君,是個倔脾氣,就沒答應,誰想到,今日一早,竟被那幫人拉去生生砍斷了三根手指。”

說到此處,她早已經哭的肝腸寸斷,緩了一口氣這才繼續“他是靠手藝過日子的,沒了手指頭,我們班以後還有活路,大人呀,求求你,幫幫我們,替我夫君做主。”

“竟有此事?那幫人是做什麽的?”

陸一文猜出了大概,心想着此事到底是躲不過去了,便不再隐瞞,實話實說“回大人,砍傷她夫君的,正是小築的人。”

“混賬!簡直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砍人手指斷人活路。陸師爺,此事本官不能不管了。”

“大人說的是。”

而丁焰他們都站在堂下,等着魏知然的回答。

“你們兩位請起,放心,本官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好一個小築,我偏要與他們,鬥上一鬥。”

夜府別院裏,逸王駱瑾正在和夜闌下棋,棋盤上,白子明顯占了上風。

“沒想到夜神醫不僅醫術了得,棋藝也如此精湛。真是難得的人才,不知道你可有興趣走仕途。”

夜闌放下一枚棋子,謙卑地搖搖頭“王爺過獎了,草民胸無大志,只想和心愛之人過平淡的日子,看病救人,相伴一生。”

“世間難得有情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倒是個重情之人。這樣也好。”

駱瑾看了看棋盤,知道自己輸了,将棋子放下,起身走到院子一角,“本王來這一趟,本也是為了一份情,但到底還是白跑了。她不願意見本王,她還在會埋怨我。”

“憂思傷神,王爺要保重身體。草民猜想,那位故人之所以不想見王爺,有沒有可能是為了保護王爺,或者是其他什麽人。草民雖不懂朝中征事,卻也聽說過,太傅和王爺政見相左,要想免除後顧之憂,就不能讓王爺有受制于人的把柄。”

“你是說,她可能不是埋怨本王,而是擔心太傅的勢力,在保護什麽?”

駱瑾細細思量着,往日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浮現眼前,相愛過,肌膚之親也有過,她到底,在擔心什麽?

猛然間,他想到什麽事,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身子晃了晃,她離開那會兒,曾有一段時間身體不适去看過大夫。

難道,難道是因為孩子?

“來人!去給本王查清楚一件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