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場好戲
一見她回去,守門的下人趕緊抽身回去通報了。
“大小姐回來了!”
一聲聲響徹夏府的通報聲,讓夏青棠産生了一絲錯覺,像是回到了一年之前自己剛拿下女狀元的那一天。
只不過今天大家的聲音裏面好像不是那麽高興。
“怎麽了?”夏青棠不明所以,問了問身邊的半夏。
半夏表示,她也在宮門外等人等了大半天,不太清楚家裏的事情。
不過等他們步入正廳,看見裏面的情景就清楚了。
滿滿一廳堂的人。
夏老爺子老當益壯,坐在主上位,瞪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夏青棠,似乎有滔天怒氣。
不過夏青棠已經習慣了,這老爺子每次見自己都沒什麽好臉色。
夏坤也坐在他旁邊,臉色不明,似怒又似是有些憐惜。
下首坐的是夏青蘭的母親,王氏,王幼紛,前宰相最疼愛的小女兒。
還有..夏青蘭,正低着頭,肩膀不住地顫抖,不斷拿着手帕擦拭不知道有沒有淚水的眼角,做出嘤嘤哭泣的姿勢。
夏青棠走進廳堂,對夏老爺子和夏坤恭敬行禮。
默了片刻,夏老爺子突然将手中的拄拐往地上一敲,“混賬東西,你娘就是這麽教養你的嗎?見到長輩不知道行禮嗎?”
夏青棠面若冰霜,仿佛回到了第一世:“我已經行禮了。”
Advertisement
“你見着王姨娘就是這個态度嗎?眼裏的長幼尊卑呢?”
夏青棠沒有接話,只是微微側頭看向王幼紛。
王幼紛見那看過來的眼神中似乎藏着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将自己吞沒。
可再一看,那裏面又像是什麽都沒有,只是一些連湖水都被凍住了的寒意。
她像是很勉強地笑了一聲:“沒事的,棠兒有官職在身,無妨的。”
夏青棠收回目光,“祖父,若無他事,孫女便先退下了。”
哪知,夏老爺子卻是更怒,“放肆!不孝女,你給我跪下!”
夏青棠站着沒動:“若是因為孫女擅自做主定了自己的婚事,昨日父親已經罰我在祠堂跪過了。”
“你父親讓你跪,你便跪得,我讓你跪,你便跪不得了嗎?”
“不是,只是就事論事,一件事情已經受了罰,就沒有第二次再受罰的道理。”
“你!”夏老爺子被氣得臉通紅,騰得一下站起身來,“那你說,你陷害嫡親妹妹一事,該不該罰!”
原來今天的重頭戲,在這裏等着。
“第一、嫡親?”夏青棠搖了搖頭,“算不上。她算不上我的嫡親妹妹。”
“第二、我沒有陷害任何人。”
“信口雌黃!蘭兒,你過來,給她看看你的傷!”
只見那夏青蘭站起身來,低着頭走到夏老爺子身邊,然後遲疑着放下了原本擦淚的手。
此時,夏青棠才見到,她脖子上覆了一圈白色紗布。
回想到上午,在那片假山中剛見到夏青蘭的時候,她脖子上确實是有一圈紅痕。
可是這是夏青蘭自己作死,把歪主意打到殷湛身上,得來的下場。
她不會有臉把這種事情對家裏長輩說吧?
夏青棠眯着眼,思緒轉了幾個彎,還是說就算拼着她自己的清白不要了,也要拖殷湛下水?
夏老爺子指着夏青蘭的傷處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要狡辯?”
“我狡辯什麽?就算三堂會審,也應該先把案件發生的時間、地點、原由、過程先陳述一遍吧?斷沒有像祖父這般上來就問罪的道理。”
夏老爺子冷笑一聲,“那是,死也要死個明白。蘭兒,你莫怕,把下午跟我們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讓她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姐姐,你将我約去皇宮,說有一些皇家賞賜,讓我去清點帶回,我便去了。誰知到了那後花園中,那..那湛王不知從哪裏沖出來,竟然将我..”夏青蘭說到一半又低聲哭了起來。
“将你如何?”
“将我..”夏青蘭做出難以啓齒的樣子。
“蘭兒,有祖父在,你盡管大膽說。”
夏青蘭想到上午殷湛掐住自己脖子,再用點力就能折斷的樣子還是有些猶豫的。
她咬了咬牙才再次開口:“湛王竟突然從假山後面出來抱住了我。姐姐,我實在太害怕了..”
“你說你這傷是被抱出來的?”夏青棠冷笑。
“不是..是..情急之下..”她根本無法自圓其說。
也就是夏老爺子偏心她和王幼紛,強出頭。
夏青蘭将犯錯的人推到了殷湛的身上,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說非他不嫁了?
夏老爺子猛地一敲拐杖,指着夏青棠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當然有話說。半夏,取筆墨紙硯來。”
等半夏将東西都準備好之後,夏青棠環顧一周,滿堂人裏,只有自己這位父親還算得上公正。
她走到夏坤的身邊耳語幾句。
夏坤面上有些不解,但也不多問,起身走到鋪了宣紙的案桌旁坐下。
夏青棠身上的官服未脫,負手而立,“一問:妹妹你說是我将你約去皇宮,有誰能做見證?”
夏青蘭哽咽着說道:“我身邊侍女迎莺可作證。”
“妹妹,這侍女是你的人,僅她一人做人證可不夠。”
“還有..母親院子裏的迎鹿,她剛好來我院裏說點事,你不是也看見的嗎?”她向王氏投去求助的目光,王氏了然,推了迎鹿出來。
夏青棠瞥她一眼,睜眼說瞎話真是在行。
“我沒去你院子裏。但是我們現在是在各執一詞,誰的話都不一定是真的。既然你說迎鹿能作證,那就請迎鹿先出去吧,父親,請派你的人帶她去偏廳等候。”
等夏坤身邊的副官将人帶出去之後,夏青棠目光掃向迎莺:“你說,我是如何說的,怎麽約的,幾時幾刻約的,一字一句,告訴大家。”
迎莺見到夏青棠的目光,腿一軟,跪倒在地:“大小姐今早上朝之前說..說..‘妹妹,宮中賜下許多珍稀奇物,你與我一同進宮去清點一下’..”
迎莺越說越小聲,直到沒了聲音。
“說完了?”
迎莺點了點頭。
“确認無誤,沒有補充的了?”
“沒有了。”
“半夏。”夏青棠示意了一下,半夏就走過去将夏坤親自記好的供詞拿給迎莺畫押。
“這..”
迎莺面露難色,看向夏青蘭。
但是夏青蘭垂着頭,避而不見。
面對夏坤親自寫下的供詞,迎莺不得不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