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7捧觀音土

樓孝珩和于佩佩下樓去了, 只留顏堇昀一個人在屋裏躺着——倒不是他們兩個太冷血, 樓孝珩一開始還試圖表示顏堇昀不能一個人在屋裏呆着,需要人陪, 暗示自己也在樓上吃午飯就好。沒想到于佩佩聽出了他的潛臺詞之後,立即表示自己也不是非得在餐廳吃飯, 可以把飯菜端上來, 仨人都在這屋裏吃。

最後, 還是顏堇昀堅持讓他們兩個下樓吃飯, 說自己在床上躺着睡一覺就好, 才終于把他們兩個打發出去。

于佩佩一開始還有些放心不下, 但是當樓孝珩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帶出房間的時候,她頓時就把顏堇昀忘在了腦後。好在樓孝珩幫顏堇昀帶上了房門, 讓她可以在一個安靜的環境內好好休息。

顏堇昀閉上眼,不知不覺睡了兩個多小時才醒過來。窗外陽光正好,顏堇昀的心情卻半點都好不起來。

腦袋不暈了,她就又開始回想起了自己觸碰到星天司南的時候經歷的那些事——這一次和她之前用塔羅牌給人占蔔的時候還不盡相同, 不僅僅是看到圖畫或是片段那樣簡單, 她這一次, 是直接靈魂出竅, 去了另一個地方——起碼她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靈魂出竅, 這可不是好玩的事,這次因為于佩佩的到來, 樓孝珩即時斷開了她和星天司南的聯系。下一次, 萬一沒能這樣幸運, 萬一……

她猛地轉頭,看着房間的門被人悄悄推開了一個縫隙,縫隙後的人穿着一件天青色的格子襯衫和黑褲子——樓孝珩今天就穿着這樣一身衣裳。

樓孝珩沒想到自己一開門就正和顏堇昀的視線對上,也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喉嚨,“我一個小時之前上來的時候看你睡着了,就想着過來看看……”

顏堇昀收回視線,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衣衫完整——就是有些皺巴,不過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女為悅己者容,她在樓孝珩面前,還真沒什麽保持形象的必要。幹脆也就大方起來,“我已經睡醒了……覺得好多了。”

樓孝珩默然地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才推門進來,又在背後把門阖上。

顏堇昀從床上坐起,倚着枕頭,漫聲問:“于小姐呢?”

樓孝珩面無表情地回答,“她媽媽臨時找她有事,她就出門了。”

昨天晚上沒見到于家的女主人,顏堇昀還有些疑惑來着,今天聽樓孝珩這樣說,這其中明顯是還有一段故事了,她就有些好奇:“于局長的夫人不和他們住一起?”

樓孝珩淡然地看着她,“幾年前離婚了,于小姐自願跟着父親。”

“哦。”顏堇昀點了點頭,随口問:“都是于小姐告訴你的啊?”

“是啊,今天上午去逛花園的時候,叽叽喳喳,恨不得把家裏祖宗三代的事都告訴我。”樓孝珩厭煩地一撇嘴,向前走了兩步,“剛才下樓吃中午飯的時候也不消停,一直問我家裏的事,還有……”他看了顏堇昀一眼,“你家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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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顏堇昀一愣,“我家裏的事有什麽好問的?”

“沒什麽。”樓孝珩抿了抿唇,敷衍着回答。

談話進行到這裏,就有些繼續不下去了,顏堇昀一時也沒想出什麽別的能說的。樓孝珩一點一點向前挪着,終于移動到了顏堇昀床邊,“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顏堇昀擺了擺手,“不餓,大概還有些後遺症吧。”

樓孝珩蹙起眉頭,“你用星天司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怎麽你的手指一碰到勺柄,就差點暈了過去?剛好于佩佩在外面敲門,我正準備扶着你去床上,她就推開門……”

“我一碰到勺柄就暈過去了?”顏堇昀悚然動容。

“是啊。”樓孝珩露出些後怕的神色,“你的手指剛碰到勺柄就暈了,到底怎麽回事?”

顏堇昀搖了搖頭,“我懷疑我當時是靈魂出竅了——你別說,我還真看到觀音土了,被存放在一個透明的舍利塔裏。”

“舍利塔?”

“很小的那種……”顏堇昀擡起胳膊比劃了一下,“那地方挺黑的,只有一點光,但是能看清舍利塔裏紅棕色的土,還有一塊匾額,上面寫着某某禪院。”

樓孝珩對桑城說不上太熟,桑城內聞名遐迩的古剎也只知道禪隐寺一座,他低頭盤算了片刻,又驀地擡頭,“下次,還是用塔羅牌來算吧,這星天司南除了你父親外,也沒有別人會用,萬一使用不得法,靈魂出竅可不是說着玩的。”

顏堇昀點了點頭,沒想到樓孝珩會突如其來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好。過了幾分鐘,才斟酌着開口,“現在只能确定觀音土在桑城的某一座禪院裏面,起碼縮小了一點範圍。”

“等于伯伯回來,我問問他,他管的就是土地規劃的事兒,對桑城大大小小的寺廟禪院應該心中有數。”

顏堇昀點了點頭,“就算他不知道,也總認識知道這些的人。”

***

當天晚上,于樹坤和于佩佩是一起回來的,于佩佩一回來就立即開始尋找樓孝珩,“樓哥哥……啊,顏姐姐,你睡醒了?覺得好些沒有?”

“已經好多了。”顏堇昀在床上坐了一下午,也有些膩歪,聽到樓下的動靜,就想着和樓孝珩一起下樓向于樹坤打聽消息。她扥了扥上衣下擺,試圖讓其平整一些,“多謝于小姐關心。”

“你中午那個樣子,可是吓了我一跳。”于佩佩撫了撫胸口,又去看樓孝珩,“樓哥哥,下午我出門去了,也沒能好好招待你……你沒生我的氣吧?”

樓孝珩恨不得她幹脆回學校去,再也不出現在自己面前才好,但是這個念頭可不能當着于佩佩的面表露出來,微微一笑,沒有搭話。

于佩佩轉了轉眼珠,“我爸在客廳坐着呢,咱們去找他說話吧——說不定呀,就有你們找的那種土的消息了呢。”

這個提議和樓孝珩、顏堇昀的目的不謀而合,三人一齊下樓去了客廳。有客人在,于樹坤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不是換衣服了,他就穿着白天的那身西裝,略有些費勁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報紙,盡力維持着自己的長輩形象。

看到三個小輩聯袂而至,他笑着開口招呼,“孝珩啊,我聽佩佩說,你們兩個逛了一上午花園?還是你們年輕人更有話聊,佩佩就很少一整個上午都陪着我。”不等女兒發出嬌嗔的抱怨,又關懷顏堇昀,“小顏啊,我聽說你中午的時候低血糖犯了差點暈過去?現在好些沒有?要不要叫個醫生過來幫你看看?”

“不用、不用。”顏堇昀連忙擺手,“那低血糖偶爾才會犯一次,睡一會兒就好了,不是什麽大毛病。”

“唉,不是大毛病就好……但是你也要心中有數,千萬別小小年紀就得上什麽怪病,又不知道重視,耽誤了治療。”

顏堇昀一邊聽一邊乖巧地點頭附和。三人各找位置坐,依舊是樓孝珩和于佩佩坐在雙人沙發上,顏堇昀自己坐在單人沙發上。

于樹坤還在勸顏堇昀珍惜自己的身體健康,“聽說你家裏就你一個人了?沒爹沒娘的孩子,就要比別人多注意一些,我記得你爸爸當年身體就不太好,在火車上偶爾會犯低血糖……”他說着說着,自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這樣說起來,你們父女這病還是一脈相傳啊。”

在來到桑城24個小時之後,在見到于樹坤24個小時之後,顏堇昀終于第一次聽他主動提起了顏言,并說了一件自己不太知道的,關于爸爸的舊事。

“于伯伯的意思是,我爸也有低血糖?”顏堇昀和樓孝珩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些猜測。

“是啊。”于樹坤不疑有他,“我記得顏兄弟的身體看上去很好——比孝珩的爸爸還要更好一些,但是動不動就犯低血糖。有一次我實在看不過去了,你們也知道,那個年代糖還是珍貴的東西,我身上也就帶了一點冰糖,想說掰下來一小塊喂給顏兄弟讓他緩緩,樓兄說什麽都不讓我碰他。”

低血糖的人有什麽不能碰的?但是靈魂出竅中的人,真的不能亂碰……

顏堇昀緊抿着嘴唇,對于樹坤的印象倒是稍微好轉了一些。

興許是因為說到了興頭上,又難得在說這些舊事的時候有忠實聽衆,還随聲附和,于樹坤又連着說了兩、三件當年在火車上發生的小事,感嘆道:“這一晃都過去将近三十年啦!當時我還是和顏兄弟更聊得來一些,樓兄雖然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但是看上去要老成一些,也更沉默寡言……沒想到,顏兄弟去得那樣早,我和樓兄卻一直沒斷交情。”

顏堇昀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傷懷,不過随即她就注意到,于樹坤的目光一直在樓孝珩和于佩佩身上徘徊。她順着于樹坤的目光,才注意到原來于佩佩的手一直挽在樓孝珩的手臂上,樓孝珩也沒有躲避的意思……她終于知道,于樹坤眼底露出的老懷甚慰是源于何故了。

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雖然她爸去世得早,但是起碼沒亂給她訂娃娃親不是?

樓孝珩恰在此時清清嗓子開口:“于伯伯,您知不知道,桑城裏一共有多少家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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