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蹒跚學步的神明之子

正常的人類孩子到了吉爾伽美什這個年齡，一般情況下就會滿世界亂爬，四處留下他的印跡以發洩身體內部多餘的活力，留給父母既驕傲又頭疼的複雜情緒。

當然，烏魯克的小王子可不會如此平凡。

別的孩子或許還在地上爬行，天賦異禀的或許跌跌撞撞地扶着物品前行，甚至有心急地嘗試起了跑步的滋味，吉爾伽美什給出了自己獨一無二的答案。

——他直接飛了。

是貨真價實的飛行。

普萊娅看着在空中四處亂竄漂浮着的他，頭疼地表示或許得把控制魔力的方法放在教學的計劃上了。

所幸神殿的設計并非露天，也就是說吉爾伽美什最多撞到天花板而不至于飛出這個地方，但為了避免他經受過多的磕磕碰碰，普萊娅用魔力将所有尖銳的東西全部用一層看不見的膜包裹了起來。

地板上鋪上了柔軟的地毯，冰冷的牆壁上挂上了上好的羊絨，池塘邊的青石磚都被這層果凍似地橡膠包紮的嚴嚴實實，原本清冷而又高貴的神殿在這麽一番的布置下看起來不倫不類，隐隐帶上了些許滑稽的味道。

但就算是這麽完備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

普萊娅拎着吉爾伽美什的衣領，看着這個朝着她眨巴着眼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讨好她的小家夥：“對不起，這種方式對我并不奏效。”

無論是盧伽爾班達還是瑞瑪特，都有着足夠出色的容貌，繼承了父母血脈的吉爾伽美什在幼年就已經長着一張足夠俘獲人心的臉了。

剛才如果不是她突然覺得心神不寧出來查看了一眼，就要被這個妄想偷偷離開神殿的小家夥給得逞了。

普萊娅在神殿的所有布置都是為了防止吉爾伽美什受傷，雖然神殿本身具備限制進出的結界，可那主要是針對外來者而非針對內部。更何況，吉爾伽美什作為她的義子，也獲得了神殿的部分權限。

“你知道你自己錯在哪裏了麽？你可別想說這只是偶然。”

這一次的情況，當然不可能是吉爾伽美什無意而為。

他想要飛出神殿的大門，以他如今能夠用魔力凝成光點寫出簡單話語的情況來看，說是無意而為……只是拙劣的借口。

當然吉爾伽美什并不是不會用語言交流，只是任由普萊娅百般逗弄這個小家夥，他就是鐵了心不開口，偶爾中計也會飛快地捂住自己還在長牙的嘴，嚴嚴實實地不肯露出一絲一毫，大大的眼睛裏面眼珠直溜地轉，這幅警惕的樣子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這一次，這個小家夥在空中寫道：“沒有聽話，對不起。”

“聽話？我有教你一定要聽從我的教導麽？何況，我從來也沒有說過，你不能夠離開神殿。”

普萊娅平靜地看着終于臉上流露出屬于孩童驚訝的神色的吉爾伽美什。

她承諾過她會好好養大這個孩子，而并不把他當做只會聽從她旨意的傭人——若是不需要他具備自己的思想，她又何必這麽大費周章？有這個功夫，她足以創造出更完美的煉金制品。

吉爾伽美什是獨立的個體，并不是她的附庸，也沒有必要将她的意志強加于他。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比她更加優秀，才能夠做到她不能做到的事情。

普萊娅看着自己這個從出生後就沒有離開過神殿的義子：“那麽，你認為你錯在哪裏？”

其實她挺理解他這麽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神殿的想法。

她的神殿本來就無趣得很，偌大的神殿也只有普萊娅、吉爾伽美什和安內伽爾拉三人而已，這個孩子無法忍受這般枯燥的生活也是情理之中，何況吉爾伽美什天生就挺會享受。

有一次他的生母瑞瑪特送來了黃金制造的搖籃之後，這個懂得享受的小家夥就對黃金情有獨鐘：他所有使用的器皿全部變成了黃金。鑒于“吉爾伽美什”的名字含義裏面有“火”的寓意，黃金作為不怕火煉的物品，很适合作為他的代表物，于是普萊娅也很幹脆地随了他的期望。

光點遲遲在空中停頓，吉爾伽美什用着不加掩飾的迷茫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進一步的解釋。

……這個孩子，還需要她花更多的功夫去教導。

“我和你說過，弱小是什麽？”

這一次光點非常迅速：“錯誤。罪。”

“那麽，假設你在沒被我發現的情況下離開了神殿，那離開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答案果然是她猜到的“去外面的地方看看”。

普萊娅只是笑着看着疑惑的神色徹底從小吉爾的臉上消失，然後慢慢變得凝重——也許這樣的詞語用在這麽大的孩子身上有些奇怪。

“是我的錯。”這一次他沒有用寫的，而是誠心誠意地用語言表達了出來。

由于牙齒尚未長齊，他說話聽起來有點漏風，鮮少開口的他聲音帶着幹澀，卻又同時具備着這個年紀的稚嫩。雖然知道他這話說得真情實感，可還是不免讓人覺得這樣的他因為過于成熟而顯得可愛。

他領悟的速度比普萊娅想象之中更快些，普萊娅本以為她需要把道理說得更明白點。

是，吉爾伽美什的魔力驚人，甚至足以用“天才”兩字形容他——可再怎麽天賦驚人，他本質上還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就算是天才，遇到了能力範圍外的危險，也沒有任何應對的方法。

想要探索外面的世界不是錯誤，想要背着她單獨行動也不是錯誤，錯誤的是他掉以輕心的心态——吉爾伽美什沒有足夠的危機意識。

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沒有考慮過這有可能産生的後果。

也許這樣的要求對這麽大的孩子實在過于苛刻，可前提是這個孩子是庸人，而非她眼前這位，即将創造歷史之人。

想要達到獨自出行的願望，再怎麽樣前提應該是建立在足夠的能力之上——他還是一位幼崽，所以她會在這一方神殿之中護他周全，而不是像鷹把他從懸崖上推下去任由他與自然搏鬥。

“向我請求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現在的你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完全可以請求我的庇護。”普萊娅淡淡地說着本來應該溫情脈脈的話語，“我是你的保護神，你的義母，是除了你的父母之外這個世界上與你最為親密之人，我既然給予了承諾，必然會承擔相應的責任。”

“那麽我現在可以請求你帶我去外面看麽，普萊娅老師？”

“普萊娅老師”是普萊娅允許吉爾伽美什給她的稱呼，他們的關系直接稱呼姓名不免太不莊重，若是以母親稱呼則多少有些別扭，老師二字反而恰到好處。

這個小家夥，倒是知道如何順杆上爬。

“你覺得呢？”普萊娅笑得危險，“我親愛的小吉爾，你覺得我會答應你的請求麽？”

吉爾伽美什閉上了嘴。

這麽多天來他已經發現，每當普萊娅用這個稱呼來叫他的時候，不是高興就是生氣的前兆。

顯然這個情況，不太可能是高興的表現。

“很好。”普萊娅滿意地看到自己的學生十分識相，“那麽我們就來讨論一下你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吧？——怎麽，你該不會以為你及時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代表不用為此付出代價吧？”

認真欣賞了一下如今的吉爾伽美什臉上的表情，普萊娅才慢悠悠道：“就繞着神殿完成兩圈的路途如何？除了飄着或者飛，用爬用走或者用跑完成都可以——順便一提，你可以持有異議，但我的回答只會在這個懲罰上翻個倍。”

“……您不是說過我不一定要聽從你的教導麽？”

“可是我親愛的小吉爾，你的吃穿住行都是依靠于我，何況我實力也比你強大——好了，我說的，四圈。”

普萊娅笑眯眯地看着一臉敢怒不敢言的吉爾伽美什，心情很好地繼續說：“如果被我發現了你中間用了魔力偷懶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咯？”

“……是，我知道了，普萊娅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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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為了交作業拍了一個下午的視頻……

躺倒。

吉爾伽美什（幼年ver）使用了紅顏美少年！

普萊娅并沒有被魅惑。

普萊娅使用了女神的說教！效果拔群！

吉爾伽美什K.O。

順便一提現在的閃閃寫來寫去可能性格不對……其實腦補男神小時候挺傷的。

我寫這一章的時候總覺得以後閃閃那麽惡趣味肯定是和普萊娅學的hhh日更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