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咄咄逼人的神明之子

“你的身份決定了你的權利和責任，從而又決定了做事的準則——你既是烏魯克下任的王，卻也是神明渴求的神明之子——若是兩者沖突，自然應該由你自己進行抉擇。”

“對待你的子民你可以沒有愛意，你可以随性而為，他們理應供奉你，然而權利義務向來對等，你自然也應該給予他們相應的庇護。”

“我并不懂得為王之道，亦不知曉人間世俗，我所傳授于你的僅是我所相信的真理：你既有反對的權利也有聽從的本分。”

這個被稱之為“神明的預言書”的女神這般教導過他。

最早的時候，她說：“弱小是罪。”

她沒有教給他善惡的區別，所有判斷對錯的真理只分為“有用”和“無用”，絕對的利益主義者，她雖口中不曾明言，但從骨子裏傳來的身為女神的優越感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并不熱愛人類，亦不偏袒神明。

偌大的神殿中鮮少有人拜訪，女神卻也自得其樂。

“一分的情緒亦可流露出十分。”

一如她所說，她是一個習慣僞裝和說謊的神明。

“全然隐瞞并非上策，偶爾的真相透露更亦博得他人信任——無論處在多麽看似獨一無二的地位，都應确保有足夠分量的夥伴或者同盟者。”

所以，你的夥伴是阿魯魯麽？

吉爾伽美什其實問過自己這位深藏不露的老師：“普萊娅老師，您為什麽要這般細致地教導我呢？特別是在人與神有可能對立的這件事情上——神明不應該希望我絕對會以‘神’的立場來處理一切麽？”

這是他能夠誕生的原因。

哪怕沒有人告知他，他也能夠從蛛絲馬跡的線索中得出這個結論。

他沒有為此感到悲傷，只是恍然地知道為何他的生母，女神瑞瑪特會用那般複雜的目光看着他，為何他的父親，盧伽爾班達，這任烏魯克的恩對他少了些許愛意。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這位黑發黑眼的女神，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神色。

對于這位神明之子而言，太多珍貴的事物唾手可得，于是就變得廉價。

他擁有最完美的□□和看透真理的智慧，只要他想，世間萬物似乎沒有什麽得不到的；只要他願意，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他無法探知的真相——只有這個神。

只有普萊娅。

明明這位女神的身上藏有足夠深的秘密，明明他通過“全知全能之星”足以探知到某些關鍵的片段，但是，他掌握了謎題部分的拼圖，卻無法拼湊整個真相。

未知總是令人怦然心動。

這位一直教導着他成長的女性，這位憑借他的雙眼無法看透的女性，這位使得他變成了如今模樣的女性……用着一如既往的語氣回答了他的問題：“自然是因為，我雖然也為衆神之一，卻同時也是你的老師和母親，我說過的，我将對你視如己出。”

這句話是真話麽？

或許吧。

一半真實一半謊言，總比全然的真實和全部的謊話更能打動人心。

吉爾伽美什斂去了眼底的深思，露出了一個與以往相同的微笑：“嗯，我知道了！”

他曾經在普萊娅老師的藏書中看到過關于創世紀的那段話，裏面提到過寧馬赫和拉姆伽是創造人類的神明，可這樣相同類似的話語，在人間的記載卻變成了阿魯魯和尼達巴——唯一的不同，只在于神名。

吉爾伽美什放下了手中的石板，赤紅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

他好像，又找到了一個普萊娅老師的秘密呢。

自從那次聖婚，普萊娅就讓吉爾伽美什暫時放下了原本在烏魯克已經嘗試接觸的掌權，任由他自己去嘗試各種各樣的領域，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結果他一頭紮進了她存放起來的書本中，不知過了多久他興高采烈地和她說他發現了一個他感興趣的領域。

——建築學。

普萊娅看着這些的相關記載，抿了抿唇。

也不知道吉爾伽美什到底是怎麽把這些資料翻出來的，她明明……都已經刻意壓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了。

“既然感興趣，那就自己去琢磨吧，我對這塊也并不了解。”

女神用着淡然的口吻道，她看着自己的學生全身心投入的樣子，建築……麽。

她對這一塊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的天賦，必須認真計算建築的每個受力的情況讓她惱火的很，甚至最懊惱的時候她差點一把火把這些東西全部燒了。

她以為這些東西，不會在她漫長的時間裏面出現了。

這些并不是她的東西，而是她的父神，身為工匠之神的拉姆伽記錄的。

普萊娅的父母是最擅長制作的神明，任何只要是和制造的相關領域，都多少有些涉獵——而不像她專攻于煉金術。

當年，她父親也為她這樣偏頗的興趣而頭疼啊，可是……卻沒有逼迫她。

因為……

倒是沒想到吉爾伽美什會對這個感興趣。

“火與斧的人”，看起來這個名字的寓意很是貼切。

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愛好，但仍然有什麽東西欠缺，或者說這份愛好還沒有到達狂熱的地步，這位成長中的小王子就算有着“我要将烏魯克的城牆打造的最為堅固”的念頭，卻認為這是他理所應當做到的事情，而不是源于某種更深的情感。

普萊娅有些頭疼，他在這方面的追求還比不上自己身為王的野心。

他仍然需要繼續尋找。

但是，當随着吉爾伽美什的漸漸成長，有了欲望後的變化……找到之後的結果更加……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

除此之外普萊娅不知道任何更好的形容。

昔日的少年已經成長成了這般出色的青年，原來溫暖人心的笑意不知何時漸漸帶上了流露于表的高傲，那樣赤紅色如同寶石般閃閃發光的雙眼也多少帶上了壓迫感，他無需開口就已經足夠咄咄逼人。

然後，這位已經長大的神明之子用着毫不客氣的口吻，單方面宣布道：“——本王将成為這世間的準則。”

這就是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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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想來想去還是和幼閃say goodbye。

因為沒什麽事情好寫的了。

前半章算是偏幼閃視角對這一卷的總結吧。

他擁有最完美的□□和看透真理的智慧：來自fc閃閃sg02的自述。

第一卷 寫完啦。

接下來我有兩個主意，一個是直接跳到FZ，走插敘回憶穿插；另一個還是乖乖按照時間軸寫……兩個想了想手感差不多，就由大家來決定吧br />

千年後別久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