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宋行之

白玉燭臺上燈火忽明忽暗,書案上傳來聲響許久才停了下來。

姜玉堂捧着腰間手稍稍松了力道,這才有時間去看這人。沈清雲縮在他懷中,抽咽着,雙腿還時不時打着顫。

她之前是沒哭,但是剛剛是真哭了。

一張臉上都是淚,哭眼尾泛紅,白皙臉上都是淚痕,水潤淋漓,抱着他脖子淚眼朦胧求饒。

但姜玉堂沒饒了她,她越哭他便越狠。

沈清雲氣要去撓他,可隔着衣服撓不到。到最後,她縮在他懷裏,邊哭邊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嘶。”停下來,姜玉堂才察覺到痛,瞥過頭往肩膀處看了一眼,見血了。

倒是肇事者垂着眼簾,一臉無辜。

“夠狠啊!”姜玉堂笑着伸出手,卻毫不留情掐住她下巴,大拇指壓在她唇瓣上,微微腫起唇瓣往下陷:“這嘴可當真厲害。”

沈清雲還坐在他懷裏,烏黑眼睫垂下來。

眨了眨眼,朦胧眼睛裏透着一絲水色,迷茫又委屈。

唇瓣上傳來一股刺痛,眼神才漸漸回過神,目光落在他身上,肩頭處牙印格外明顯,隐約還透着血絲。

只看了一眼,她眼裏便全是心疼,像只做錯事貓,在他懷裏蹭來蹭去,一臉心虛:“你疼不疼。”

“都是我不好,你饒了我。”

“沈清雲……”姜玉堂擰着眉,看着她這幅模樣只覺得好笑。當真兒是沒人比她更會:“你再蹭下去,待會兒就別怪我又讓你哭了。”

那雙水霧淋漓眼睛放大,緊挨着他身子也猛然離開。她是真怕了,渾身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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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疑眼神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看了眼。姜玉堂氣笑,輕啧一聲,手伸出去掐她下巴。

“怎麽,不相信?”

“你就會欺負我。” 剛剛都快一個時辰了,沈清雲擡起頭,看着他臉:“腰還酸着呢。”

放在一側手捏緊,姜玉堂緊閉着眼簾又睜開。開口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他看着沈清雲臉:“小騙子!”

沈清雲歪了歪頭,就見他手指落在她唇瓣上。殷紅唇瓣被他壓水光淋漓,他才道:“ 剛剛哭着說受不住,我看是假。”

姜玉堂聲音有些暗啞,看着她眼睛:“下次可就真不放過你了。”姜玉堂這話說是真,那只手放在她腰上,稍稍用了些力。

沈清雲松了口氣。

除了頭一次他手下留情外,之後每一次,他都比上一次還要狠。她如今雙腿就在打着顫,要是真再來一次,可就站都站不穩了。

風吹開了窗戶,屋內那股麝香味淡了些。

姜玉堂垂着眉,伸手過去給她籠着衣服:“知道剛為什麽對你那麽狠嗎?”

沈清雲搖了搖頭,垂眸看着他手,又道:“因為我想你了。”

唇瓣往下壓了壓,他眉眼透着一絲愉悅,卻是道:“再想想。”

沈清雲想不出來,擡起頭對着他臉眨了咋眼,又出了神。他垂着眉眼替她整理着衣裳,修長十指沒半分不耐煩。

說出話也是淡淡:“姜文林馬上就要娶妻了,你雖穿着男裝,但該有男女之防你得清楚。”

“他要娶妻?”沈清雲仰起臉,随後又點了點頭。

難怪這段時日沒瞧見過人。她每日那個時辰都去姜老夫人那請安,之前姜文林時常在那兒堵她,倒是最近沒再來過。

整理衣擺手停住,姜玉堂下垂着眉眼透着一絲冷。他起身,拿起桌面上濕怕擦了擦手,眉眼淡淡道:

“叫人進來備水。”

沈清雲不懂,剛還好好,怎麽現在就陰陽怪氣?

姜玉堂站在洗漱架子旁,起身時候眼尾往她那兒瞥了一眼,開口卻是毫不留情:“你剛坐在書案上了,臀上都是墨汁。”

婆子們擡着洗漱用品去了西側殿,頭都沒擡又離開了。沈清雲坐在軟塌上,一道簾子隔着倒是無人瞧見。

她洗漱完後才出來,淡青色長袍穿在身上,又是往日裏那那副生人勿進清冷模樣。

等瞧見書案後姜玉堂後,她一雙眼睛才像是亮了。

趙祿在一旁瞧着,将這一幕收入眼底,低下頭時還感嘆,表少爺對待世子爺當真兒是用情至深。

對待旁人與對待世子,完全是兩個模樣。

姜玉堂正在低頭看卷宗,人出來時候他正好擡起頭。他眉眼透着一股滿意,畢竟這樣一個一心一意,眼裏只有自己人,是個人都會喜愛。

他笑了笑,招手讓人上前:“過來。”

沈清雲看向他目光依舊溫柔多情,頭卻是搖了搖:“我得回去陪我貓。”看着那張臉,她又解釋道:

“千金這幾日心情不好,我得回去陪它。”

那修長身影消失在門口,轉身就走,毫不留念。直到瞧不見了,姜玉堂伸出去手才收了回去。

趙祿擡起頭,就瞧見世子爺那漆黑臉。他趕緊彎腰走過去,語氣裏滿是讨好道:

“這……表少爺心裏滿滿都是世子爺。”

頓了頓,他又道:“只要世子爺在,奴才就沒見過表少爺看過別人。”回想剛剛沈清雲看見世子爺那個表情,他感嘆道:

“表少爺是當真兒喜歡您。”

緊握毛筆手收緊,姜玉堂低下頭,面上這才好看許多。是,她那雙眼裏從來就只有自己。

這點不用旁人提醒,毋庸置疑。

至于那只貓?

腦子裏一閃而過那姜黃色肥胖一團,不過是只貓,他跟貓置什麽氣。

姜玉堂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去看手裏信。

這次從南疆回來人,聖上已經一一論功行賞。沈陸兩家聯合,包攬了大部分軍功。

據說劉滿在南疆時就已經投奔了陸家。

劉府幾代單傳,如今他膝下唯一血脈沒了命根子,斷了香火。陛下賞賜再多,也難撫慰他心中大痛。

姜玉堂眼神從那挪開,眼神往下落在最下首。

此次回京,大部分人如同劉滿一樣早早30340就投奔了沈陸兩家。求得一個平安與榮華富貴。

能在從中脫穎而出。既不投奔沈陸兩家,且還不被搶占軍功,唯有一個叫宋行之。

姜玉堂目光往下,落在了那三個字上。

宋家算是出身貴族,其祖輩皆為武将出身。宋父乃是上都護府副都尉,正四品。

宋行之出身之高,根基又都在南疆,也難怪沈陸兩家不敢過于得罪,這次回京,倒是不知為何他也跟着回來了。

姜玉堂眼神落在上面,搭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

“宋府之前是不是送了東西來?”趙祿眼神落在上面,點了點頭。他彎腰往裏走,沒一會兒手中捧着個長錦盒出來。

“入京第二日東西就送到侯府了,世子您不在,這才一直擱着。”

錦盒細長,大約一尺。黑檀木雕刻,上面蓮花栩栩如生,光從錦盒表面來看,這東西就不是凡物。

趙祿彎着腰,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

姜玉堂看了一會兒,才道:“打開。”

錦盒打開後,裏面用紅絲綢包着。趙祿拿在手心,一點點攤開後,這才愣了:“世子,是一幅畫。”

姜玉堂一眼就認出來:“是離老《秋月圖》。”

離老畫幾乎是千金難求,無價之寶。當初,姜文林要送沈清雲那副是假。

而面前這幅才是真跡。

姜玉堂自己那就私藏了幾副,自是知曉這幅畫名貴。幾年前曾在蘇州出現過一次,他還派人私下去買過,但他人還沒到,就被人半路奪走了。

當時,還聽聞買畫人出了天價。

兜兜轉轉幾年,沒想到這幅畫居然又出現在他手裏。

姜玉堂眉心卻是皺了皺,宋家地位不低,宋行之這人在南疆又立下過不少軍功,未來前途無量。

他不巴結沈陸兩家,卻在入京第二日就送永昌侯府這麽大禮。

着實蹊跷。

“收起來吧。”姜玉堂眼神落在那上面片刻,随即挪開:“找個時間,将畫送回去。”

趙祿點頭,彎腰小心翼翼将畫給卷了起來。

翌日,姜玉堂還未找到機會去會會這位宋家少爺,宋府禮箱又擡入了永昌侯府。

這回是直接送到了姜老夫人那兒。

沈清雲一大早,就被叫到了壽安堂。她昨日在書房被折騰不輕,回去後也沒睡好。

那張雪一樣白皙臉上,眼下帶着淡淡烏青。

她行禮起身時候,姜玉堂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那略微僵硬腿上,又很快挪開。

“都起來。”

姜老夫人倒是高興,手指着箱子道:“去瞧瞧有沒有喜歡,挑一些。”

沈清雲看過去,地上兩個箱子裏都是些金銀珠寶,大部分都是女子喜愛首飾,其中一個小匣子裏居然擺着十來顆夜明珠。

夜明珠珍貴,往常小小一顆就賣出天價,極為稀有。

前方,林靜婉正拿着一顆夜明珠握在掌心中。

林家家世顯赫,但這樣稀罕東西京都少見,她自然喜歡。

沈清雲看了一眼,就搖搖頭:“不用了。”她垂着眉眼,興趣不大:“多謝老夫人,只是都是女兒家喜愛東西,清雲拿着不便。”

姜玉堂在一側喝茶,聽聞後眉心皺了皺。目光落在她那腰上,昨日坐在他腿上時,也不見得她說自己是男子。

他眼神落在那匣子夜明珠上,側過身朝趙祿吩咐了一句。

于是,回了墨荷園,沈清雲推開門,就見一顆夜明珠擺在她桌面上。

而千金跳在桌上,伸出爪子,熟練勾着夜明珠滾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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