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醋
我一把推開鄒海陽:“別瞎說,我沒有。”
鄒海陽噙着笑,自個兒倒了一杯酒。
喬娜牽着羅雪姍走過來:“哥哥去跳舞嗎?”
“你們去吧,我不會。”我拍拍鄒海陽的肩膀,“麻溜點,去陪人家。”
鄒海陽喝下半杯酒,站起身和姑娘們進入正中央的舞池,任子晨和趙嘉嘉早就下去玩了,卡座剩下我和寧泓。
我問:“你今兒下班這麽早?”
“上午回來的,飛通宵。”寧泓打個哈欠,坐在我身旁,腦袋靠着我的肩膀懶散地閉上眼睛,“困。”
“困還跑來酒吧?”我撕開一顆薄荷糖放進嘴裏,祛除酒味。
“抓奸比睡覺重要。”寧泓說,“那個卷發小姑娘對你有意思,你喜歡她這類型的嗎?”
“人家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我有什麽可喜歡的。”我說。
“也對,小姑娘沒個定性,哪有我好。”寧泓沾沾自喜,趁着光線昏暗,他握住我的手,“去衛生間?”
我不明所以地擡眼看他,他笑着說:“你願意的話,在這裏親你也可以。”
“……”這便是威脅了,我站起身跟着寧泓的步伐,他緊攥我的手腕穿過擁擠的人群朝後門走去。
酒吧後門有一條狹窄的小巷,他說:“出來就別回去了,裏面又吵又亂,不适合你大學老師的身份。”
“那我一個大學老師,适合去什麽樣的地方?”我問。
“圖書館。”寧泓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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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街角昏黃的路燈下,方才看清寧泓今天穿着一件煙灰色襯衫,和一條休閑款的西裝褲,襯得他整個人修長挺拔。我心中泛起一陣蠢蠢欲動的癢意,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後退兩步隐入屋檐下的陰影,将他拉進我懷裏:“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寧泓順勢環住我的腰,“一會兒沒看住,你連搖骰子都會了。”他像只貓兒蹭了蹭我的脖頸,“我就知道你弟會把你帶壞。”
“海陽玩性大,我不看着他,萬一又搞出人命怎麽辦。”我說。陰影下隐約看到寧泓銳利流暢的下颌線,或許是夜色誘人,必須是夜色誘人,我咽了一下唾沫,小心的低頭吻上。
寧泓本想反駁,話語被我堵在嘴裏,發出一聲惱怒的悶哼:“唔。”
我沉溺于親昵柔軟的觸碰,全身心的貼近。寧泓來勢兇猛,不服輸地探出舌尖,吸吮舔舐,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我松開他,擡起手指擦拭他眼尾的一抹豔色,路燈的光影照在他眼中,水光潋滟,漂亮又脆弱。
“你犯規。”寧泓控訴我。
我舔了一下嘴唇的傷痕,被他的虎牙劃了一道口子,有點疼。
寧泓眼神定住,他小聲嘀咕:“色誘也是犯規的。”說着便吻上來。
我:?
鄒瀾生是真的渾,極其擅長揣着明白裝糊塗和模糊重點。
寧泓被鄒海陽一席話氣得捏着杯子說不出話,鄒海陽的話可謂捅心窩子,鄒瀾生二十九快三十的人,結婚成家天經地義,況且人家哥倆血脈相連,寧泓沒有立場反駁。他冷眼看鄒海陽攬着鄒瀾生的肩膀,親親熱熱地拉皮條,心中滋味難言。
鄒海陽帶着妹子下舞池蹦迪,寧泓立馬拽鄒瀾生離開酒吧,多停一秒都不行。
他們躲在屋檐下親吻,像兩只擠在窩裏的雀鳥。鄒瀾生的眼瞳明亮如星,厚薄适中的嘴唇濕潤豔紅,柔軟的舌尖探出,舔過唇邊的傷口,寧泓感覺自己被扼住喉嚨,萬千思緒擰成一股繩,耳膜恍惚聽到心髒的尖叫聲——親吻他。
鄒瀾生當真狡猾,一通親吻便讓寧泓把剛剛吃醋的事情抛在腦後,滿心滿眼是眼前溫潤的湖光山色,微瀾靜波。
脫離吵鬧嘈雜的酒吧,我和寧泓坐在街邊的石凳上,寧泓買了兩根雪糕,塞給我一根:“綠豆沙的。”
“謝謝。”我接過雪糕,朝地鐵口走去。
“哎,你幹嘛去?”寧泓跟上我的腳步。
“送你回去睡覺。”我說,“昨天熬通宵,今兒還想通宵?身體受得了嗎。”我低頭看一眼手機,“十點了。”
“不早了,你睡我家?”寧泓提議。
我似笑非笑地暼他一眼:“不。”
寧泓舉起右手:“我發誓,我動手動腳是王八蛋。”
“你不是嗎?”我反問。
寧泓不死心地抓住我肩膀迫使我停下腳步,他眨眨眼:“真的,信我。”
手機适時響起,是鄒海陽打來的,我接通電話:“喂?”
“哥,你人呢?”鄒海陽問。
“裏面太吵,我和寧泓出來散步,你們先玩,我十二點在酒吧門口接你。”我說。
“哦好。”鄒海陽說。
我挂斷電話,寧泓失望地看着我:“你這麽不相信我嗎?”
“今晚沒空,下次吧。”我說,“我弟有多不靠譜你又不是不知道。”
寧泓嘆氣:“我陪你待到十二點。”
“十二點沒有地鐵了。”我說,“你回你的,我在外面溜達一會兒。”
“我開車來的。”寧泓說。
我尴尬地輕咳:“哦。”我自己習慣坐公共交通出行,忘記寧泓有車的事情。
“走吧,去我車裏歇會兒。”寧泓說,他擡腳離開。
白色的途觀停在馬路邊的免費停車位上,寧泓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你坐駕駛位。”
我坐進駕駛室,寧泓坐在副駕駛,他調整座椅後背成一個大開合的鈍角,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伸懶腰。我低頭玩手機,刷一會兒微博,再擡頭,寧泓躺在副駕駛睡着了。
寂靜的夜晚,我搖下車窗,蟲鳴聲聲,寧泓躺在我的右手邊,毫無防備地緊閉眼睛,有規律的呼吸,帶給我一種莫名的觸動。我的手肘搭在車窗上,點燃一根煙,打開頂部天窗,仰頭看暗藍的天幕。
馬路兩旁昏黃的路燈照亮一圈樹葉枝杈,細小的飛蛾蚊蟻繞着燈光晃動盤旋。我抖了抖煙灰,倏忽想到很久以前我和寧清的一段對話。
寧清大半夜敲響我家的門,神色驚惶形容狼狽,我問:“你怎麽了?”
“我出任務回來。”寧清說,“來看看你。”
“看我?”我側身讓他進來,“喝口水歇會兒。”
寧清走進來,坐在沙發上,我端給他一杯水,他突兀地開口:“瀾生,我不是個稱職的警察。”
“怎麽?”我問。
寧清握緊杯子,手指骨節青白:“我怕死。”
“人都怕死。”我安撫他,“你是警察,又不是個沒心的物件。”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心底發毛,他咕咚咕咚将杯中的水喝幹淨,說:“瀾生,你是我的一盞燈。”
這句話乍一聽有些暧昧,我觀察寧清的神色,嚴肅正經,看不出半分除兄弟情義以外的情緒,我壓下心中的異樣,颔首:“嗯。”
“篤篤。”
我回神,鄒海陽醉醺醺地笑,開口一股酒味沖了我一臉:“哥,我們回家。”
“噓。”我示意他,“你坐後面。”
鄒海陽拉開車門,搖搖晃晃地坐進去,關好車門身體前傾趴在椅背上:“哥,你會開車啊?”
“嗯。”我發動汽車,載着睡得人事不知的寧泓和醉得依靠潛意識支撐行動的鄒海陽離開。
七拐八拐地到達小區樓下,我拔掉車鑰匙,對鄒海陽說:“我先送你上樓,然後我送寧泓回他的房子,今晚我住他那,你不用給我留門了。”
鄒海陽眯着眼睛,酒精入腦顯然處理不了那麽多信息,他晃晃腦袋,說:“哦。”看樣子是下意識反應。
我嘆氣,打開車門扶着他上樓,打開門走進卧室将他扔到床上蓋好毯子免得着涼,我再下樓回到車裏,系上安全帶,發動汽車朝河東方向開。
我想着進入河東的地界再叫醒寧泓問問具體地址,上立交橋等紅燈的間隙,我掃了一眼寧泓,他睜着眼睛,精神無比地看着我笑:“我們去哪啊?”
媽的,我暗罵一句,我被這混賬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