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碰見
那劍還未碰到伊圖的衣服，伊圖就先抓住那人的衣領，一把将那人按在地上。
13號用盡全力掙紮，可收效甚微。13號被砸得很狠，他感受到自己的肋骨斷了。
這時，一道黑色的閃電向勇者眉心劈去。與此同時，麗娜擡手釋放出一個護盾将伊圖包圍。
兩股力量相撞，最終還是12號落于下風。黑色的閃電消失，視野裏只留下毫發無損的護盾。
“是那個人？”麗娜不太确定地望向宵瞳。
“對，是那個人。”宵瞳向前抓住還打算反抗的12號，用魔力幻化出繩子将她綁了起來。這繩子不僅牢固，而且能将魔力封印起來。
“哪個人？”伊圖不懂那兩人在說什麽，于是好奇地湊近看了看身下的人。
13號此時正滿臉憤怒地看向伊圖，他的眼中滿是血絲，不知是因為太過憤怒還是太過絕望，眼眶中竟然還有幾滴淚水。他與伊圖的目光相對時，伊圖瞬間認出了他。
“是那個人！”伊圖看見13號那張充滿感情變化的臉，瞬間就聯想到了那天在巷子裏暗自悲傷的教會守衛。那脆弱而無奈的表情似乎與那天的他重疊了起來。
不同的是，那天的天空已是烏雲密布，暴風雨即将到來。而今天卻是萬裏無雲，是個讓伊圖看了就會感到心曠神怡的好天氣。
但是，這好天氣只是對于順利搶到龍血的伊圖一行人而言的，對于生命即将消逝的12號和13號來說，那陽光與溫暖沒有一絲關系，有的只是深入內心的刺骨的寒冷。鳥語花香的場景對于長期處于黑暗之中的他們只是嘲諷罷了。
“你們想怎麽樣？要殺就快點動手！”
13號的心已經涼透了，實力上巨大的差距擺在眼前。明明那東西就在那看起來最弱的精靈手中，可卻怎麽也逃不出束縛。
要是早點發現她就好了，又或是從沒記起她，她也沒認出我。
13號想着，他原以為讓相愛的兩人相認是上天給予他唯一的憐憫，卻發現那只是對他曾經殺戮的懲罰，是他化為非人的詛咒而已。
“別急着求死，我還有許多話想問問呢。”13號腦中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他側過頭去尋找聲音的源頭，沒想到剛好對上了宵瞳充滿威脅意味的紫色雙眸。
Advertisement
伊圖和麗娜看着突然安靜起來的13號倒也奇怪，不過都也沒太在意只當是他放棄了抵抗。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伊圖看向此時神色複雜的麗娜。
“他們和我們一起穿過的傳送門，別問我為什麽知道，你自己控制的門有幾人進去了還是有點數的吧？”
現在的麗娜臉上帶着幾分愠怒，伊圖不打算再去惹她，只得把更多的疑問咽進了肚子裏。
魔女和精靈都盯着被綁在一旁，臉色蒼白的12號。因為生命的迅速流失，她的發尖已變為白色，于宵瞳的銀白色長發不同，她的頭發黯淡枯燥，俨然一副老人的樣子。"你會黑魔法？”
宵瞳對着她說道。“難怪能這麽快跟過來。在下還以為哪個家族的成員竟然會愚笨到這種地步，去教會當個小小的守衛呢。”
黑魔法與一般魔法不同，它是以壽命為代價釋放的。因為這種法術不需要施法者有任何魔法天賦。
所以曾經有過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為了追求力量建立了黑魔法集會。
這種危險的法術威脅到了以血脈為紐帶傳承魔力的法師家族的地位。于是成員被追捕，這種魔法也被譽為不祥的黑魔法。
“對，而且整個這裏的教會裏只有我會。”
12號虛弱地說道。她開始劇烈地咳嗽，整個身體快要垮掉。透支生命和龍血的副作用讓她的生命宛如風中殘燭。
她看向逐漸激動的麗娜，那個女孩她在幾年前見過。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成為了魔女。
13號看見12號的虛弱的樣子，本已如死水般的內心又掀起波瀾。
“放開她！”
“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們提要求？你們這群手染無辜之人的血的家夥！”麗娜情緒失控地朝13號吼道，“她會黑魔法！那我告訴你，我的哥哥就是被黑魔法殺死的！”
麗娜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捏緊了拳頭。幾縷火焰在她的身旁環繞着，仿佛下一瞬間就會直奔12號。
麗娜沖到她的身邊，12號閉上了眼，那熊熊的火焰照在她的臉上，将她蒼白的臉上映出些許紅光。荒謬的是，她竟然感到這火焰是如此的溫暖。
可預料之中的燒灼感沒有出現，麗娜的拳頭狠狠擊中12號的臉，巨大的沖擊力使她倒在地上翻滾了幾圈。鮮血從她的口中流出，滴在青草地上。
“你們不是有感情嗎？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麗娜哭着，身旁的火焰消失，獨留麗娜一個人站在一旁抽泣。因為情緒太激動，她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怎麽用那樣的眼神盯着我啊？搞得我才是罪人，讓你們死去？可是這難道不是教會的錯嗎？”
麗娜自嘲地說着，她看着那條靜靜流淌的河流，深深吸了口氣，吐出一口濁氣，讓自己的情緒盡可能的平靜些。
“有很多人的屍體都順着這條河流去往其他地方了吧？血被河流沖淡了，但你們手中的血會一直存在.."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我手上的也是。”她的聲音很小，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場的各位都沉默着。
“你們來這裏的目的？”伊圖問道，從這兩人的表情裏面他看到了悲傷與絕望。
伊圖潛意識裏認為他們已經背叛教會了，或者說他非常希望是如此。
13號剛剛已經把一切向那個危險的精靈解釋了。可如今的勇者還是這樣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朝宵瞳望去，那個男人完全沒有想要說話的意圖。還擺出一臉驚訝的表情看向那邊渾身濕透的勇者。就像是在詢問着他為何問出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
對啊，一般都會認為我們是為了效忠教會才追來的吧。
13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又重複了之前的話。從他開始出現情緒到他和12號相認，再到現在追趕他們，13號都詳細地說了出來。
當他說到他發現自己的一小片記憶時，他的臉上出現了未曾有過的溫柔。
特別是說到夢中的12號時，笑容在他的臉上出現，他好像真的回到了曾經那樣。
可當他談到教會的所作所為，談到12號的身體情況時，談到這裏已經被教皇抛棄，他的臉上又布滿陰霾，死氣沉沉。
13號講得很慢，可沒人打斷他。麗娜低着頭，看不清表情。等13號說完後，那邊的12號已經泣不成聲了。
“這位魔女小姐沒有做錯什麽，可我們也只想活着啊？我們就是這樣貪心，即使我們身負罪孽。即使我們遲早會死亡，但我們也想再多陪着對方而已。”
伊圖在聽完他的故事後就将13號釋放，此時的他正拖着受傷的身體朝12號走去。
他将12號扶起，看向麗娜，說道：“即使被教會控制，我們也做了無可挽留的事情。雖然我沒有權力提要求，但我還是想由你親手将我們殺死，就讓我們對你作出點微不足道的補償吧..”
伊圖看向兩人，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即使是死亡前夕的短短一剎那，他們也不想浪費陪伴着彼此的時間。
伊圖不能否認的是，他确實心軟了。但他沒有經歷過麗娜經歷的一切，他沒有資格去阻止麗娜。
在旁人看來，那兩人是苦命的情人，但對麗娜來說，12號也是親手殺死她親人的仇人，他們是手上沾着麗娜同伴的鮮血的惡人。
若說他們兩人是個悲劇，那教會的守衛又有誰不是呢？沒有情感，沒有記憶的那些人，還真的是自己嗎？在伊圖看來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他們有多少是自願去的，又有多少是被迫抓去的呢？他們在注入龍血的那一刻是不是崩潰地發現自己被騙卻無法掙紮呢？這些伊圖不知道，也無法知道，因為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他們了。
這時，五芒星法陣從地上亮起。一個身着燕尾服的紅瞳男子和此前落荒而逃的主教殺氣騰騰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