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別人不知那鹿血酒的狠氣,福生卻是知道的。

他心中憂慮,退下後也沒走,玲珑見此,,只能陪着他守在殿外。

果然沒一會兒裏面便有了動靜,且動靜一直沒停,開始還正常,後來漸漸不正常了,聽見王妃那哭聲,玲珑也忍不住焦慮起來。

她不是沒在外面守過夜,可再是如何,也沒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過。

“福內侍,你看……”

福生也沒比玲珑好到哪兒去,斟酌道:“這可闖不得,也打擾不得,殿下可是會怒。”

“可王妃的嗓子都啞了……”

玲珑紅着臉,半晌才憋出這麽一句。

“那鹿血酒本就大補之物,其中又加了那麽多名貴藥材,常人一碗足以,偏偏秦王激将,殿下喝了三碗。事已至此,只能等等再看,殿下沒召喚人,我們卻不得多言,除非是不想活了。”

而且福生心中還多出一層憂慮,只是不好跟玲珑說,所以他知道這驚擾不得,也闖不得。

內殿裏,無雙克制不住哆嗦抖顫,整個人仿佛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魏王見自己惱怒之下,着實把她折騰慘了,可身上火氣還是未消,就自己進了浴房,用冷水沖身,雖是沖了一番,還不見消退,倒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回去後,見她還那麽躺着,想要抱她去沐浴,可還未近身就血氣翻滾、蠢蠢欲動,實在狼狽不堪,只能叫了人進來服侍。

玲珑低着頭進來了,眼睛只看正前方那一塊,多一處都不敢看。直到來到床前,掀開帳子後,見到被子裏的無雙。

“王妃,奴婢扶您去沐浴?”

此時無雙已趨于平靜,可實在動不了,幸虧玲珑身上有武藝,力氣也大,将她半扶半抱地攙進浴房。

熱水已備好,無雙精疲力盡地進了浴桶。

玲珑一邊撩着水幫她清洗,一邊低聲道:“殿下未免也太……”

剩下的話未盡,但無雙聽得懂意思,玲珑跟在她身邊兩世,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最是清楚不過,能說出這話,也是真心疼她了。

她低頭就能看見身上那些紅痕,着實淫靡不堪,便默默地将自己藏在水中,心裏複雜至極,也疲憊至極。

過了一會兒,才道:“其實、其實他也不想,都是那秦王……”

聽到這話,玲珑心裏也松了松,生怕王妃受了罪,心裏再埋怨上殿下,到時兩人鬧起別扭就不好了。

她盡量讓聲音輕快一點,道:“等沐了浴,奴婢幫王妃擦些藥,到時再好好睡上一覺。”

無雙卻知道事情沒這麽容易,方才魏王去浴房沖冷水她是知道的,不過她現在也沒精力想這個。

把身上清洗幹淨,又稍微泡了一會兒,無雙從浴桶中起來。

擦幹,換上幹淨的中衣,在玲珑的攙扶下去到外面。

床榻上,被褥全都換了一新,也不知是誰進來換的,無雙此時昏昏沉沉,想不動那滿床狼藉,自然也顧不得去羞,在玲珑的服侍下喝了些水,就沉沉地将自己埋進被子裏。

之後,服侍的人都下去了,身後多了個軀體,冰冷而又滾熱。

她沒忍住瑟縮顫抖一下,這是方才那麽激烈的餘韻。

他低聲道:“別怕,本王不會再動你了。”

說是這麽說,身邊躺着個火人,無雙又怎麽睡得着。

明明精疲力盡,卻怎麽也睡不着。

也是魏王太折騰,兩人明明離着距離,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越來越熱,粗重的呼吸、不安地躁動……直到他起身去浴房。過一會兒洗了冷水回來,熱度倒是降了,卻是冰裏含着火,而且也維持不了太長時間。

如是這般折騰了三回,無雙就算再想裝若無其事,也有些忍不住了。

這麽冷的天,他這麽用冷水沖身,若是着涼了怎麽辦,若是風寒入體了怎麽辦?尤其他身上還有着傷。

明明不應該,卻忍不住心軟心疼,想到方才她哭着求他都不饒自己,想到他方才紅着眼睛說自己為她周全萬事,她卻厚此薄彼。那些質問她答不了,也出不了口,只能不言,于是他越發憤恨。

當他又一次起身要去洗冷水時,無雙伸手拉住她。

魏王眼神晦澀,下颚緊收,面容堅決。

“你做什麽?本王說過不會再動你。”

這一瞬無雙甚至想甩開他的手,想了想,還是軟下口氣道:“殿下,你如此洗冷水,若是受寒怎麽辦?這麽冷的天。”

“當下也只能如此。”

無雙強忍着羞澀,也不敢看他道:“殿下其實可以試一試別的辦法,也不一定非要洗冷水。”

“何種辦法?”

她眼神游移閃爍,顯然不好意思說:“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殿下可以試一試……自己……呃……用手……”

“那豈非是自渎?”好吧,無雙結結巴巴不好意思說的,他倒是說得毫無障礙,“本王乃皇子,豈能自渎!”

确實,作為皇子,溢了初精後,宮裏就會安排教導人事的宮女,身邊更不會少了侍妾。魏王是情況與他人不同,才會身邊沒有侍妾,其實讓無雙來想,她也想不出魏王自渎的模樣。

可這不是此一時非彼一時嘛。

“你放心,本王說過今晚不會再動你。”

無雙沒注意到那個今晚,只想到魏王顧忌把她折騰壞了,才會強忍着一遍又一遍洗冷水。

她是魏王妃,也是魏王身邊唯一能服侍他的人,卻讓他落得如此狼狽,又想到郿無暇所說的圍殺,想到這裏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想到他若真病了,會讓人趁虛而入……便強忍着害羞道:“妾身可以幫殿下……”

“可本王說過今晚不會再動你。”

無雙低着頭,只聽到魏王義正言辭的聲音,并未看見他眼神深邃,正盯着她一動也不動。

她只顧得惱羞去了,低喊道:“不是那種辦法。”

無雙長這麽大都沒羞成這樣過,喊完就後悔了,往被子裏縮去,想把自己藏起來。

可惜沒藏住,被人翻了出來。

方才還道貌岸然的男人低聲道:“什麽辦法?”

之後無雙便經歷了一場難言的折磨,總之一言難盡。

直到外面都見亮了,她才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來,她也不知什麽時候了,冬天寒冷光線也暗,一般內殿裏都是一直點着燈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裳被人穿好了,試着坐起來,除了身上有些酸軟,倒沒有其他不适之處。

她撩開帳子,叫了聲玲珑,擡眼就看見坐在另一側矮榻上的魏王。

為何是魏王?

因為他衣衫齊整,還坐在矮榻上,那個地方暫時被魏王充作辦公之用,紀昜是絕不會坐在那的。

看見他,無雙臉色一陣乍青乍白,昨夜後來的那一場幫忙,致使整件事完全變了味道,為了給他幫忙,她幾乎使出渾身解數,雖有用但有限,後來他還是破了諾言,動了她。

雖然沒有剛開始那麽激烈,但恰恰是這樣才難忍。

一想到後半夜的事,無雙就止不住臉皮發臊。

可她又不能說他強迫了自己,就算剛開始有些強迫的,後來她可是心甘情願給他幫忙。

不,她并不心甘情願,她只是為了顧全大局。

對,就是這樣沒錯。

可真的沒勇氣看他啊,一看到他無雙就想起昨夜種種,想到他在自己耳旁喘氣,自己心生不忍給他做的種種,想到自己最後被他磨得幾欲崩潰,哭着求他……無雙小心翼翼又縮了回去,殊不知她的動作早被人納入眼底。

“你醒了?”

正想往被子裏躲的無雙,定在當場。

她還沒想好怎麽應對他,他人已走了過來,在床沿上坐下。

“可還有不适?你睡着後,我給你淨了身,又上了藥,可是還疼?”他聲音低沉,語氣親昵,邊說邊用手撩起她披散的長發,看了看她頸子。

無雙被他看得下意識就想縮頸,卻強忍住了,她用手摸了摸,之前她有點印象,頸子上有一處很疼,現在雖看不見怎樣了,倒是不疼了。

他捏住她撫上去的手指,“別摸,上面擦了藥。”

無雙老老實實的收回手。

她一直垂着眼,沒敢看他,見他也沒說話,似乎低頭在看自己,無雙克制不住臉發熱,心裏局促,沒話找話說:“殿下今天沒有出去嗎?”

魏王手指溫柔地理了理她衣領,道:“外面下雪了。”

意思就是下雪了,所以不出去?

“雪勢很大,這會兒剛見停,你要是想出去看雪,也要等用過膳再出去看。”

“那現在幾時了?”

“剛過午時。”

也就是說她睡到午時才起?幸虧下雪了,這樣好像也顯不出她懶惰貪睡。

...

無雙穿了身舒适的家常衣裳,等洗漱回來,午膳已經送來了。

也沒去外面,就在內殿裏用。

她确實餓了,吃了不少,魏王也比平時用的多了些,兩人相處與以往般無二致,仿佛讓人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膳罷,魏王問她可要出去看雪。

無雙現在有些害怕跟他同處一室,而且也不知是殿裏太熱還是怎麽,她覺得臉頰一直發燙,腦子也不清晰,想出去冷靜冷靜,便說要去,之後她去更衣又穿上披風,和魏王一同踏出玉香館。

剛出門就看到一片銀裝素裹,雪還沒停,飄飄灑灑地揚着雪沫子。地上的雪很厚,可能宮人有限,不好清理,遠遠只能看見雪地被清出了幾條阡陌小徑,其他地處都還被潔白的雪籠罩着。

兩人一人穿着貂皮大氅,一人穿着披風,魏王手舉一把油傘,為二人擋雪。福生玲珑他們都遠遠地跟在後面。

“下這麽大的雪,那不是影響冬狩了?”

“皇子們首日是重頭,至于後面,不過是看京中各家子弟表現,下雪有下雪的辦法,等這雪停後,還是有人會出去。”

無雙把郿無暇遞信的事說了。

魏王聽後并不驚訝,顯然無雙睡着的這陣子,他做了不少事,估計是福生與他說了。

“計劃不如變化快,這幾日變數太多,秦王可能會另做打算,她給的消息,參考意義不大。”魏王緩緩道,“你不用擔憂,此事本王會做防範。至于郿無暇此人——”

他頓了頓:“此人可用,不可近,此事你不用管,我會讓人單獨與她做聯系。”

無雙應了聲。

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時不時看着地上的雪和樹上的雪發呆,魏王似沒有發覺,依舊撐着傘帶她慢慢走着。

偶爾地上有不平,魏王都會扶着她或者攬着她提前避開,沁人的涼意随着呼吸入了心肺,無雙感覺自己越來越清醒的同時,也知道有個問題必須面對。

“殿下。”

他停下腳步看向她。

“殿下昨晚說的,他不會知道,可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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