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榆市基地, 曜日戰隊基地。
訓練室的門打開，打完訓練賽，少年們一個個聳肩抻臂走出去。
“夜宵到了嗎？！咦？這個袋子裏裝的啥？李記酥皮炸雞……”
“喂喂, 炸雞是我點的！”
大廳裏聲音冗雜, 塑料袋嘩啦啦，掰開一次性筷子時清脆的“嘣”, 不時夾雜着幾句歡快的鬥嘴。
訓練室裏只剩下一個孤單單的身影, 起身把門重新合上，隔絕掉嘈雜的外音。
冷白的光線落在他肩頭，像披上了一層寒霜。
滑動屏幕看戰績, 今晚的訓練賽一把沒輸，梁一默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幾秒, 随即退出了比賽服, 關掉游戲用機, 從口袋裏掏出另一支手機。
訓練的時候調成了飛行模式, 關閉飛行模式，恢複網絡，微信置頂彈出新消息提醒。
貝貝不吃糖：【圖片】
貝貝不吃糖：分享一個正在想你的女朋友, 和女朋友想和你一起看的大海。
已經是幾個小時前的消息。
照片的背景有些暗, 仔細看能看見海平線上燈塔的微光。
貝咛濃密烏黑的長發燙成了缱绻溫柔的波浪卷, 随着夜風輕輕拂動, 杏眼彎彎, 像落入人間的月亮。
他眼裏蕩開笑意，霜雪消融。
點了存圖, 手機的圖庫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專屬于她的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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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很好看。
貝咛發出消息之後，見他沒有回, 估摸着就是在打訓練賽，沿着海灘又踩了一會兒沙，慢慢走回了篝火晚會。
沙灘上的躺椅沒有收，貝咛拿了杯冰檸檬水躺上一張椅子，手指不小心滑到了橘子視頻app，首頁最大的推廣就是《電競高手》。
錄制了這麽多期節目，實際上播出的時候貝咛一期都沒有看過，只有偶爾刷微博刷到了相關視頻，才點進去看看。
不知道為什麽，這張挂在橘子視頻首頁的巨大的海報奇妙的撥動了她的心弦。
貝咛腦海裏突然劃過了那天去錄節目的路上，那個關于彼此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對方的話題，梁一默給的“第一次錄節目”的答案。
她垂眸，劃開了第一個視頻。
……
啊啊啊啊！崩潰了！
貝咛猛吸一口檸檬水，此刻的心情和嘴裏檸檬水的味道一樣酸爽。
視頻裏，掃到梁一默的鏡頭，青年肩寬腿長，閑散地坐在高腳椅上，像一株挺拔的竹子。
掃到她的特寫鏡頭，坐在夜總會銷金窟風格紅金靠背椅上的女人，宛如一顆矮圓的芋頭？！
嗯……不是美色的話，大概是看上了她的內涵。
貝咛壓壓驚，繼續往下看。
看到自己全程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偷偷圍着梁一默打轉，心态又崩了。
這顆賊眉鼠眼的芋頭絕對不是她！
看完整個視頻，第一期貝咛唯一的高光時刻，就是solo賽幹脆利落地贏下了黎薇。
貝咛無力的丢開手機，恹恹的想，她的男朋友，梁一默，聯盟最強法師，八九不離十是折服于她高超的游戲技術。
周遭的光線忽然暗下來，她側目，柯宇大咧咧的霸占了左邊的沙灘躺椅，篝火跳動的暖光給他的輪廓勾上了金邊。
貝咛：“你擋着我的光了。”
柯宇迅速反問，“我難道不是你的光嗎？”
“……謝謝，有被土到。”
晚風習習，山和海都隐在夜色裏，只露出朦胧的輪廓。
星月的清輝照亮了夜空和沙灘。
藝人很少有慢下來的時間，來感受這種美好，兩個人都默契的不說話。
夜漸深，篝火晚會的音樂由激情進入到了溫情，聽着舒緩的旋律，貝咛眼皮開始不聽話的打架。
柯宇清澈的少年音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響起，像一道潺潺泉水，沖走了她的瞌睡。
“你說，這裏像不像《異客》裏的魚水鎮？”
貝咛扭頭看他一眼，“魚水鎮？”
柯宇翻了個身，把手墊在腦袋後面，讓姿勢更舒服些，正臉對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六月開機，到時候關照我一點，女主角。”
“……”
貝咛頭一次感覺有人說話這麽能踩雷，不過她現在心情好，并不屑于跟他計較，只是輕聲糾正他，“《異客》的女主角是黎薇。”
柯宇的确沒想到有貝咛拿不到的角色，腦筋轉了一圈，很快找到症結。
《異客》的投資商是他二叔，女主角是黎薇幾乎是順理成章，只要她想要，這個資源當然是她的。
柯宇牽動五官，露出個譏諷的冷笑，頰邊的酒窩陷下去，弧度冷硬，面貌與熒幕上的陽光少年截然相反。
腰下的手機突然震動，貝咛轉身把手機抓起來，沒有看到他的失常。
幾個小時前發的消息有了回應。
她眉眼舒展，明豔的五官沒有化妝品的點綴，依舊美得驚人。
貝咛抓着手機從躺椅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通知他，“我走了。”
随後頭也不回踩着星月的清輝，很快離開沙灘，走到上面的步道。如晚風一般，來去了無痕跡。
柯宇怔愣了會兒，突然伸出手虛空握了把，什麽也沒抓住。
“小少爺！”那團火光邊有人舉着夾子張牙舞爪，“燒烤都熟了，來吃點？”
“來！最好能來杯82年的拉菲配雞翅。”他酒窩清甜，從躺椅上一躍而起，熱情響應。
貝咛的房間在一樓，坐電梯下到負一樓，步行五分鐘就到了海邊的步道。
她邊回消息邊往房間走，埋怨梁一默隔了這麽久回消息卻只回了三個字，但反複琢磨這三個字的意思，又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甜笑。
很好看。
有心要逗弄他，貝咛假裝沒看懂，發了個問話過去。
貝貝不吃糖：大海很好看嗎？
自由安排的時間，梁一默回消息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她發完，左上角就有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她抿着嘴，偷偷地笑，心裏直冒粉泡泡。
S：你。
S：你很好看。
“哎，真的，膩膩歪歪的。”貝咛拍了拍臉頰，努力把瘋狂上揚的嘴角拉平。
她演偶像劇的時候經常感覺男女主角的互動有時候甜到油膩，臺詞羞恥，正常人根本說不出口。
現在才明白藝術确實來源于生活。
反思完，又接着甜甜蜜蜜的不當人。
說了柯宇馬上要出個人單曲，而她這趟工作就是幫他拍攝MV，回憶起那個簡短卻甜蜜的青春故事，貝咛腦海裏突然鑽出一個問題，幾乎沒有猶豫就問出了口。
貝貝不吃糖：你青春期的時候，有喜歡的人嗎？
那頭梁一默看見這個問題，嘴角往上勾了勾。
一室明亮，他穿着純黑的T恤，頭發眉眼都是溶不開的墨色，表情不生動的時候整個人氣質冷淡到凝滞，但笑起來的時候又有種冰雪消融的驚豔。
S：沒有。
在遇到她之前，他的人生貫徹了電子競技沒有感情這句話。
那邊貝咛很狡黠地回了一句“我有哦。”
接着報了一連串的人名，又在梁一默燃起憋悶的情緒時輕描淡寫地補充，“都是電視劇裏的男主角。”
卻并沒有想象的安撫到他，他幾乎立刻就想起了一個對他而言難得能算上深刻的雜事。
探班那天，她不許他和其他人打游戲。梁一默性格乏味，從小到大，對任何東西都沒有熱情，只有打游戲堅持下來，誤打誤撞成了職業。
不能打游戲消磨時間，就只剩下閉目養神一個選擇。
但他猶豫了片刻，罕見的點開了手機裏唯一一個視頻軟件。
也就是那天，對外人每次評價他時，都多餘加上的一句：為什麽不去當明星。有了新的考慮。
他不該看她的作品，梁一默當時這樣想，第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貝咛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已經到房間了，單方面決定結束對話，很痛快地按下視頻。
手機上出現畫面，對面只有白花花的牆壁和一身黑的青年。
極致的顏色對比下，梁一默出色的外貌更具沖擊，何況貝咛一直認為他簡直是根據她的審美定制的完美男友。
她坐在飄窗上，輕托着下巴，突然輕語，“你真好看。”
梁一默掀起眼簾，墨黑的瞳仁裏閃過詫異的微光，貝咛後知後覺她說了什麽胡話，已經反應迅速的把臉埋進膝蓋裏，只露出光潔修長的脖頸。
像只躲避風沙的鴕鳥。
梁一默笑了一下，聲音輕輕的。
貝咛耳尖顫了顫，誓死不擡頭。
他心裏那點憋悶卻讓她這句話和此刻泛紅的白皙脖頸驅散了。
貝咛兀自羞愧，羞愧着羞愧着又冒出一股理直氣壯，突然一昂頭，雄赳赳氣昂昂的盯着他，語氣很鎮定，但透露出很明顯的，“你必須來哄我。”的嬌氣。
“我觊觎我男朋友的美色，你有意見嗎？”
梁一默順着她的意思很老實的搖頭，訓練室的椅子是能旋轉的，他試着滑了一下，忍着笑問她，“我可以托馬斯360°螺旋展示自己，要嗎？”
貝咛噗嗤笑了，那雙月亮一樣的眼睛，清淩淩的，在柔和的光線下獨自動人。
想起他之前是在打訓練賽，貝咛微微收斂了表情，問，“你們最近訓練賽的成績怎麽樣呀？”
職業戰隊訓練賽的內容是不能說的，兩個人都很清楚，并不逾矩。
梁一默垂着視線看她，有幾秒沒說話，這種沉默幾乎是立刻就唬住了她，貝咛斟酌着用詞，說，“額……狀态總有起伏，不要操之過急。”到這時候她嘴就有點笨了，卡殼了半天，忽然靈光一閃，傻乎乎的對着鏡頭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喊出一句飯圈口號，“永恒信仰，不滅日炎！”
梁一默倏然擡眼，狹長的桃花眼裏閃着細細碎碎的笑意。
貝咛很快反應過來，有點生氣，對着這張笑臉又氣不起來，幹脆氣自己。
他怕把她惹惱，低聲說，“沒有輸，”見她眼睛亮了一下，又補充，“春季賽奪冠。”停頓了一下，“能表白的。”
尾音沉沉，如同往湖水裏投了一顆石子，有漣漪緩緩蕩開。
貝咛的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想親親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最後只是抱緊了膝蓋，小聲又悵然，“我好想你呀。”
作者有話要說： 瘋狂安利韓劇《惡之花》！昨天一口氣看六集！李準基快四十了啊！怎麽依舊帥成這樣！演二十出頭的年紀也是少年感滿滿！！！我什麽時候能寫出節奏這麽緊湊，人物這麽豐滿的故事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