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份坦露
葉落塵忽地停住腳步,“我累了,背我。”
程初淺的神情與往常截然不同,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可以說,是可怕。
葉落塵的身影藏在黑暗中,從他這個角度,本不應該看見任何人,但他眯着眼睜開一條縫時,看見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
趙芩的臉色都青了,他也是沒想到程初淺這時候會來,他剛想打招呼,卻聽程初淺唇角輕動,道:“滅了。”
是指他的光球,趙芩連忙收了回來。
“殿下這麽晚了還來學校,真是辛苦啊。”趙芩賠着笑。
程初淺終于走到了葉落塵身邊,剛才沒察覺,如今走近一聞,竟有一股血腥味兒,他忙問:“傷到哪了?”
葉落塵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小聲道:“流血了……”
發射葉子的罪魁禍首不禁背一縮,試圖在黑暗中隐藏自己。
“先回家。”程初淺半抱住他,剛想走,忽然想到地上還有幾個人,于是回頭冷冷道:“你以為我是來幹什麽的?”
趙芩聽出了他這話裏的深層含義,連忙道歉:“對不起殿下,以後不會了。”
葉落塵傷口還在流血,程初淺也沒心思和這幾朵爛花計較,把人帶出了校門。
此刻應該是初春,空氣還沒那麽冷,路邊有幾棵樹還在抽芽,葉落塵疲憊地倚在他的肩膀,眼皮也快睜不開。
“困了?”程初淺輕聲詢問。
葉落塵微不可微地點了下頭,然後腦袋裏忽然回響起那句「帶你回家」,便問道:“咱們去哪?”
程初淺:“這裏有咱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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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葉落塵瞬間清醒了些,腦袋也擡起來一點,卷毛正好略過抱着他的人的嘴角,程初淺微愣。
片刻後,許是春夜的風将他的思緒拉回來些,他解釋道:“是我的房子。”
見葉落塵的臉上漸漸疑惑,他實在沒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卷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來自哪嗎?我就來自這裏。”
程初淺來着這裏?那豈不是……
“對,我不是人類。”程初淺擡頭,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我是一朵嬌花。”
葉落塵:“……”
“害怕嗎?”程初淺低下頭。
葉落塵的思緒有些亂,但還是回答他:“害怕。”
“怕我把你吃了?”
葉落塵搖搖頭:“怕你像放學時那樣不要我。”
是他疏忽了。
本以為有付深陪着,他能離開一會兒,卻沒想到只是他去确認這個世界有沒有他的房子時,對方就出了事。
內疚與自責充斥着他的內心,他低聲:“抱歉。”
“不要你道歉。”葉落塵忽地停住腳步,“我累了,背我。”
程初淺蹲下身,讓對方能上來。
“你說你明天清醒過來,知道今晚說的話,會不會覺得羞愧難當?”
“青青?”
回應他的只有耳邊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
傻孩子,程初淺失笑。
等回到家,他把葉落塵放在床上,仔細地檢查他的傷勢。
還好,只是被葉子在表層劃了一道,只是口子有點大,所以流的血也比較多。
小心地把葉落塵的外套脫下來,程初淺從床頭櫃裏翻出藥箱,心裏不免感嘆:
還好,這裏與外界無差,不然大晚上的,又要去勞煩金月了。
不過……
包紮好後,程初淺盯着葉落塵的眼睛出神。
這雙眼睛到底是什麽時候傷的呢?
——
葉落塵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反思。
反思自己為什麽說那麽多黏黏膩膩的話,跟小孩子似的。
他看了眼包紮的不是很厚是傷口,又是一陣沉默。
就破了個口子,還讓人背回來,一會兒那家夥肯定又要笑話他。
事實上,直到去學校的路上,程初淺也沒笑他一句。
坐在教室裏,他看了眼教室裏稀稀疏疏的人,悄悄問他:“你沒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程初淺昨天一晚上沒睡好,聽見這話,擡了擡眼皮,以為他對自己的來歷表示懷疑。
“如你所見。”程初淺指了指自己的花針,“我是朵花,來自萬花之珉。”
葉落塵愣了一下:“我不是說這個。”
程初淺盯着他好一會兒,直到葉落塵感覺要被看穿了時,他才笑道:“那你說的是……”
“昨天在回家路上撒嬌讓我背你的那件事?”
葉落塵捂住他的嘴:“你小點聲。”
撲面而來的清香,程初淺有一瞬間晃神。
曾經,他也總是被人這樣說着說着就捂住嘴,然後那人就會用極其溫柔的話語警告他幾句,說是警告,其實還是有點嬌氣在裏面。
至少見他的第一面乃至其後的幾百年裏,程初淺一直是這麽以為的。
但此時的人,顯然與過去有諸多不同,比如不會看見他就臉紅,不會時時刻刻的撒嬌,不會粘着他……
以前覺得沒什麽,現在卻是感到遺憾了。
“那你認識青青嗎?”葉落塵見他不說渾話了,就撒開了手,見到風的那一刻,他才察覺到手心有些微熱。
程初淺看着他:“這不就有一個?”
“呃……”葉落塵不想和他說話了。
直到上午過去完兩節課,他看見付深過來找他時,才猛然反應過來——
青青不是程初淺起的嗎?
被劈頭蓋臉的詢問,程初淺只是舉手表示無辜:“我是這裏的人也不能代表我就是殿下,玫瑰花那麽多,我只是最籍籍無名的那一朵。”
見葉落塵還是懷疑,他又道:“你不也是頂着個青青的名字,說不定我也是頂着殿下名字的花。”
說的也是。
葉落塵轉過頭,有些遺憾,剛得到的線索又斷了。
“嘿!殿下!”
門口闖進來一個大波浪少女,葉落塵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臉,就見程初淺身旁多了一抹亮色。
大波浪想要擁抱,被程初淺推開拒絕了。
葉落塵的臉色頓時冷下來,付深在他旁邊小聲道:“茗茗公主又來找殿下了。”
“公主?”葉落塵從牙縫裏發出這兩個字,付深倒是沒懷疑什麽,道:“她是風信子族的天之驕子,我們叫他公主嘛,就像殿下是是殿下,我們要叫他殿下一樣。”
忽略後面的繞口令,這話告訴了葉落塵一個訊息:這女生喜歡程初淺。
一個公主,一個殿下,怎麽聽怎麽般配。
“不過阿青你為什麽讨厭她啊?每次見了她你都不開心。”付深注意到他的臉色,詢問道。
葉落塵其實也不知道,但可能是這個世界裏的主人青青不喜歡這個女生,要不然有什麽理由他也跟着讨厭呢?
不過看這個女生久了,眼睛竟有些不舒服。
注意到他的舉動,程初淺偏頭問:“眼睛不舒服嗎?”
葉落塵搖頭,表示沒事。
趙茗茗笑嘻嘻道:“阿青身子總是這麽不好,明兒讓金月姐姐給你好好看看吧。”
金月是金銀花族的神,聽這稱呼,乍一聽是好意,實際上是警示:我是貴族,而你只是平民。
葉落塵無視這份挑釁,畢竟他不是青青,也不會去和他争奪什麽殿下。
程初淺被她整的有些煩了,起身,對葉落塵道:“走吧,去上課。”
每周有兩個下午是專門給平民學生上的異能課,地點在學校深處一座隐秘的花園。
“殿下也去嗎?”趙茗茗有些不開心,“他自己又不會怎樣,有那麽多老師和同學在旁邊看着,能出什麽事?”
“就是因為有那麽多人看着,所以我才要去。”程初淺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又回頭道:“快走,一會兒要遲到了。”
臨走前,葉落塵收到了來自趙茗茗的眼刀,他偏頭,只是淡淡地回望。
——
走到花園教室時還是遲到了幾分鐘,不過有程初淺在,老師們也沒多說半個字。
給平民上課原本沒什麽,可這課堂上多出一個神那可就不一樣了,于是由于程初淺每堂課都來,逃課的花朵們也變少了。
在進入教室的一瞬間,三人的裝束發生了變化。
程初淺黑色的校服變成了一襲紅衣,和茶樓那套有些相似,但比那套稍微華麗好看些葉落塵則換為了一身白衣,他正詫異着,程初淺給他解釋:“這裏有自然神的結界,咱們來這是要不能穿校服的,要變回原身。”
葉落塵點點頭,再看付深,卻是白衣外面多了一層黃色外套。
付深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再去看其他人,似乎只有他和程初淺是純色的衣服,其他的都是外面套着什麽顏色的外套。
“都坐好,開始上課了。”
待衆人落座後,葉落塵随手翻開石桌上的教材。
裏面是一些花術的記載,他翻得随意,幾頁後才停下,一朵玫瑰印在書上,像是等待着它的學習。
他剛想碰,手就被打了一下:“學自己的那族。”轉頭看,原來是程初淺拿着一根小藤蔓。
葉落塵不想與他發生争執,況且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出于對課堂的尊重,他翻回了自己那一頁。
白色的打底,白色的花,小雛菊這一頁果然是普通極了,馬上就看不到了。
付深卻學的很認真,他們身為平民,異能的使用本來就沒有貴族厲害,如今有機會能學,自然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阿青,別走神。”他提醒旁邊還在愣神的葉落塵,後者點頭敷衍過去,目光卻盯着那一頁。
學會了這個,是不是代表他也有特異功能了?
想着,葉落塵開始動手。
……
半分鐘過去,他手上卻沒有一點反應,眼見着付深手心已經長出藤蔓了,他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怎麽不學?”程初淺探過頭。
葉落塵老實道:“學不會。”
聞言,程初淺看了一眼他什麽也沒有的手,眉心開始蹙起。
“你怎麽會學不會呢?”
作者有話說:
程初淺:沒想到吧,我是一朵嬌花。
葉落塵:無語+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