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班主任的文理分班自願表已經分下來了，可是我還是在糾結到底是選文還是選理。總覺得死記硬背我肯定也背不出什麽，那時的我，似乎對文科有誤解，以為只是單純的死記硬背。

我是一個比較懶惰的人，所有科目中最喜歡數學。原因很簡單，可以投機取巧，不會做也可以瞎推一遍。我也很喜歡其他的科目，語文英語之類的，總之，除了主科，我其他科目都不是很好。

陳旻這成績肯定是穩穩的實驗班了，都不用再考慮選文選理了。但我還是很多嘴的問了他。

“你選文選理啊？”

“理呀，我高二還參加競賽的哈，而且我文科不好。”

他所謂的不好，僅僅只是他自己覺得不好，這點我和許莊園一致覺得他非常欠揍，他歷史地理政治的分數給我們，我們估計早選文科了，只是他理科好的更變态而已。

學霸跟我們凡夫俗子還是不一樣的。

“兄弟，你呢？”

我拍了拍許莊園的肩膀，我想他應該也跟我一樣糾結。

“我肯定理科啊！”

原來大家都決定好了，就只有我還在猶豫不決。

“你選文選理？”

陳旻突然走到我跟前，着實的吓我一跳。

“你問這個幹嘛？我還在糾結。”

“這決定着我下學期要不要繼續當你的課後輔導。”

說完他朝我吐了下舌頭，摸着我的腦袋，意味深長的說道。

“為師要再教你兩年也不是不可，就是怕徒弟的智商要跟不上了，要不你跟學校申請再讀一年高一。”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腿就要給他來個“無影腿”，可惜被他躲過去了，算他走運。

“我是想選理科，可是我理綜太差了。”

“你文綜也很差。”

陳旻毫不留情的吐槽，一旁許莊園笑的賊開心。

“但是文綜不是背誦就可以了？”

“關鍵是你也不背誦啊，平時英語都不背誦的人。”

陳旻這句話我一時也無法反駁，我确實是很懶惰的人。

“可是我爸媽覺得我要選文科，她們覺得文科努力背誦就可以了。”

我唉聲嘆氣道。

“你選文選理成績都差不了多少，選理科的話高考分數還稍微低一點，選擇還多一些，選文科的話跟理科分差接近20分。”

陳旻居然很認真的在勸我選理，這家夥怕不是腦子進水了吧，我選理科他還得給我輔導。

“哇塞，學霸連這些都知道。”

許莊園在一旁拍手叫好。

“所以，你自己也是想選理科，并不是因為喜歡而想選文科，那就踏踏實實的選理科吧。”

陳旻耐心的勸着我。

那就暫時先定理科吧。

文理分科表，大家都填好了交上去，我和楚楚肯定是不能一個班級了，她選文我選理，賴美媛也選了理科。

“班主任找你，少爺！”

找我？班主任找我幹什麽呢？

門口陳旻看見我徑直走向年段室，一臉疑惑。

“韶顏啊，你這個分科表要不再回去重新考慮一下吧？老師知道你們可能也是不太清楚文理分科，但是這個文理分科對未來很關鍵的。像你現在這個情況，老師建議你還是選擇文科比較好，理科對你來說負擔也比較大。我們也打電話跟家長提議了，畢竟這也事關我們整個學校以後的升學率問題，我們自然是希望你們能考上大學，所以這個分科就很關鍵了。”

其實班主任講了這麽一堆廢話，無非是想說明我很笨，不能學理科，學理科會拖累學校的升學率。

我們這個班主任平時除了上課，下課跟我們也沒有過多的交流，我們班的老師基本都分去教文科了，這點也成為我不想再去文科的一大理由之一，實在不想再遇到這幾個老師了。

我點了點頭，拿着班主任遞給我的文理分科表，一步步走回教室。回去時我很認真的在想，是不是我真的應該改下文科，畢竟我也沒有我弟和陳旻這種天分。想着想着，就撞到了前面的同學。

是陸盛淩！

碰巧把人家手裏拿的表給撞掉了一張，我立馬去拾起。

上面清楚的寫着，陸盛淩，理科！

我還給人家，并且說了對不起，他輕輕地笑了一下，說了句沒關系就走了。

是呀，我怎麽能指望校草記得我呢，都只有我記得校草的命。

遠看着校草背影，我不禁在想，我要是選理科說不定能和校草同個班級，想到這裏不禁覺得高中生活都很美好了。

“想什麽呢？”

陳旻敲了下我的腦袋，疼的我眉頭都皺起來了。

“老師讓我學文科呗，無非就是說我腦子笨，不适合學理。”

我忘了與校草的邂逅，随口一答。我現在該想想我學文學理了，一想到我爸媽日後考不好就要怪我當初不聽他們的話學文科，我就頭疼。

“你這腦子學文不也一樣。”

陳旻說完就回座位了，都沒留時間給我反擊。

周五晚上不用晚自習，老師讓我下周一再教文理分科表，讓我務必要考慮清楚。當然，不止我，賴美媛也收到了表。其實就是考不好的都去學文就對了，我們班主任總相信多背背總能比理科考的好，也不知道誰給她的信心。

一回家我媽就不給我喘息的時間，一來就問我為什麽選理科，讓我趕緊改了選文科。

我解釋太多也沒什麽意義，他們向來喜歡按他們的意思來，然而卻從來沒有參與過中間的過程，一味的只是在結尾幫你做決定。

“你們老師打電話來說了，說你想選理科？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你理科那麽差，文科還可以靠背誦一下，你就是懶惰不肯背。”

“可是我數學比較好啊！”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堅持，其實小時候的我們就這樣，大人越反對，我們越堅持。甚至我們自己都不明白堅持的理由。

“文科也可以學數學。”

我媽向來最信老師的話了，老師說學文科好，她肯定也覺得學文科好，我的意見向來不重要。在他們眼裏，我們什麽事都不能做主。

“媽，姐姐學理科挺好的啊，我覺得理科挺好的。”

程逸群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

“你懂什麽啊，你學理科肯定是可以，你姐不行，她成績太差了，人又笨。”

“笨就考不上三中了。”

我弟這句話說得我瞬間又有了信心。

“那是她運氣好，所以更要抓住這次機會，不然一步錯，步步錯啊，你們現在還小，不懂爸媽的用苦良心，以後就懂了。”

這句話我媽十年後也一樣還在說。

“媽，選個理科而已。”

也不知道怎麽說我媽才能放棄。

“你以後會後悔。”

我爸突然加進來了。

“不會的。”

不知道的以為我是在填高考志願。

“我等下再和你們說吧，反正我決定選理科，我去倒垃圾了。”

我拿起垃圾袋，還能聽到我媽碎碎念我不懂事。

今夜的風有點涼，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屋裏被念得已經滿腔熱血，反而覺得正是臨夏的涼爽。我們總在人生選擇題中不斷選擇，這一題做完總有下一題要選，其實都是有對有錯。世上本就沒幾個天才，就算天才也會有失誤的時候。所以，就一定會選錯。那既然如此，何不認真審題後認真選擇，決定了就不要随意更改，說不定改完了還是錯誤的。

我坐在小區不遠處的石階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思索着我的未來會不會後悔。不知不覺身邊已經坐下了陳旻，他輕輕的拍了我的頭。

“賞月呢？也不叫我和圓子？”

“我在思考人生呢！”

“小小年紀就思索人生啊，遇到什麽困難了，為師給你解答解答？”

“我媽說學文好，死活不讓我學理科。”

“學個理科而已，至于麽？反正你文科成績也不好！”

“你滾！”

我用力推了一下陳旻，差點把他從臺階上推下去了！

“你怎麽力大如牛啊！要摔死為師啊！你自己決定好學理科就行了，也不是什麽大事，跟你媽保證以後會好好學，成績會提高就可以了。而且以後還有很多事都需要你自己決定，總不能事事都聽你媽的吧？”

“話是這麽說，可是……”

“別想這麽多啦，想太多要禿頭的，你等下去我家，我幫你跟我爸說一下，讓我爸去旁敲側擊一下就可以了。我們小孩子說再多，在他們心裏都是小孩子，大人之間溝通會好很多的。”

“對哦，謝啦兄弟！”

“叫師傅！”

“嗻，師傅的大恩大德弟子來世再報！”

陳旻偷偷的帶着我回他家了，為了不讓我媽發現，我兩都格外小心，畢竟就住在對門，萬一開門撞見又要問東問西了。

陳叔叔今天剛好在家，坐在房間中擺弄着他的那臺筆記本電腦。這年頭有筆記本電腦真是很了不起了，至少我們家沒有。

“韶顏來啦，是來問旻旻題目麽？”

陳叔叔真是和藹可親，臉兒子名字都叫的這麽親切，我都有點不習慣，對比陳女士直接叫我死丫頭，真的對比太鮮明了。

“我有點題目想問問陳旻。”

陳旻說不能一下子直奔主題，所以我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果然陳叔叔立馬給我切了水果，是我最愛吃的哈密瓜。

“我昨天下班剛買的，切了就放冰箱裏，很甜，你嘗嘗。”

“謝謝叔叔！”

我拿起一個嘗了一下，真的好甜。

“那你們做題，叔叔先進屋了。”

“爸！”

陳叔叔正打算進屋，就被陳旻喊住了。

“咋啦，還想吃別的東西麽？”

陳叔叔咋就沒發現我們書都沒拿呢？

“爸，你要是有空就幫忙跟叔叔阿姨說一下吧。韶顏想學理科，但是他家裏人一直覺得他更适合文科。其實理科高考還更好，畢竟分數相對文科來說，切線比較低，對于她這個成績來說，其實是優勢，可以有更多的學校選擇。”

我以為陳叔叔會認同陳旻的意見說句好或是說直接說也許父母也考慮了更多之類的，他卻都沒有，只是在我身邊坐下了。

“那你自己想過更喜歡文科或是更适合理科呢，抛開其他因素，不是選擇更适合自己的科目而是選擇更喜歡的？”

我看着眼前這個叔叔，似乎比我爹都還認真的在看我，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一個答案，來繼續他想傳達的意思。

“我覺得我更喜歡理科。”

“那就選擇理科吧。其實文科理科都是一樣的，最後大學都是自由選擇專業。學習的目的不一定是未來你能記住多少知識點，那些在你步入社會都會忘記了。而是在這過程中你選擇去接受多少你願意真正接受的東西。就像我們的房子，買了我們喜歡的、能放的下的東西，才能放一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很重要。”

我仿佛被上了一堂人生哲理課。

“那萬一之後又發現自己不喜歡呢？”

我突然打了個岔。

“堅持和放棄就是你的選擇題了。如果你很喜歡的選擇，那麽就要堅持到底，即使中途中你會因為太累想放棄。你就反問自己，抛開這些不相關因素，你是否還喜歡。如果還喜歡，那就堅持，反之，則放棄。”

我聽的雲裏霧裏的，但是又有一點領悟。

“好好想想吧，孩子！”

陳叔叔說完就回屋了。

大概沉默了一分鐘，我開始有點理解為什麽陳旻能這麽優秀了。我媽還老說是因為他媽去世的早，被迫成長，我想這也只能作為其中的一部分。畢竟很多人也因此學壞了。

我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陳女士，一回來就免不了大呼小叫。

“倒個垃圾去北京倒了麽，說你兩句就跑，幹脆都不要回來。”

我媽嘀嘀咕咕罵了一大堆，我聽着都頭暈，洗漱後就回房間了，門外還響着我媽得回音，大概就是我不懂事的那些話吧。

我認認真真的回味陳叔叔的話。至少，我喜歡數學，理科數學更有挑戰我也更喜歡，所以，就還是選理科吧！未來怎麽樣，就交給未來自己去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