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日傍晚白霧開車來接陸水。

陸水穿了一條月白色的小晚禮裙,素着一張臉,只塗了偏粉色的唇膏,但……

周日傍晚白霧開車來接陸水。

陸水穿了一條月白色的小晚禮裙,素着一張臉,只塗了偏粉色的唇膏,但陸水的頭發明顯做過造型,中長黑發披在肩上,一側用蝴蝶發夾別在而後,劉海也稍微修短了些,剛蓋住眉毛。

陸水腳上是一雙像芭蕾舞鞋一樣的綁帶圓口平底鞋,左邊帶子一直綁到小腿,右邊沒有帶子,像是被故意剪掉了,但陸水右腿纖細的腳踝上挂着一根金玉腳鏈——是白霧給她買的。

白霧看到她這個樣子着實心愛的要命,她可以想象到陸水走出學校會越來越優秀,她就像一塊兒捂不住光澤的美玉,總有一天會被很多人欣賞、愛慕。

白霧今天倒是化了淡妝,面容依舊清冷。她穿着女士西裝,上衣是收腰款式,正好掐出她完美的腰線,因為收腰的設計,顯得腿更長。

陸水還注意到白霧戴了一塊兒腕表,白霧開車的時候袖子因為擡手臂的動作往上滑了一些,正好露了出來,這是今年開春她送白霧的生日禮物,陸瑜月平常給她的零花錢不少,但她當時也沒能力買昂貴的手表,只選了相對價格适中的牌子。

白霧的手表有很多,拉開白霧衣櫃的抽屜擺着滿滿三排,都是奢侈品牌,陸水擔心白霧戴這塊兒去這麽高檔的晚宴會不會掉價……

白霧的發型和陸水有些像,她頭發散了下來,三七偏分,一側夾在而後。

路上誰都沒說話,到地方停好車後有人來為她泊車,白霧換了一雙黑色高跟鞋,帶着陸水走正門入場,擔心陸水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不習慣,白霧主動牽起她的手。

門口的禮儀見到白霧主動鞠了一躬,說白小姐這邊請,随後引着她們到了一個包廂門口。

白霧見陸水有些緊張,彎腰附在她耳邊道:“別怕,待在我身邊就好。”

推門入內。

陸水确實有些緊張,她自認不是什麽上流社會出身,和李深深一樣,她原本也是市井小民,在這樣的場合自己總有一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錯覺,不免擔心自己的行為舉止出差錯,給白霧丢人。

陸水緊緊抓住白霧的手,身子也貼她很近,都快要藏到白霧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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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一共五個人,有三個陸水在照片裏見過。

一個是照片裏站在白霧身邊的女人,她正站在主位旁邊,手裏拿着一杯果汁,穿着一身高定男士西裝,個子高,身材修長,但頭發剪的比較短,用發膠向後梳,有些像男式的背頭。

她周身氣場淩厲,從她們進門這個女人就沒擡過頭,反倒一直面無表情盯着坐在主位上的人。

坐在門口的是照片裏長相清秀的男人,陸水覺得他的西裝與剛剛那位應該出自同一家高定,設計相仿,材質相同。他一聽到開門的動靜就轉頭看向陸水。

坐在這個男人旁邊穿着魚尾長裙的是程毓秀,但程毓秀的左手邊還有一位陸水沒見過的先生。

此時圓桌的主位坐着的是一個穿長袖長裙的女孩,正好奇地看着陸水。

陸水也打量她,覺得她應該同自己差不多大,她皮膚透白,眼睛又大又圓,下巴尖尖的,睫毛很長且翹,像一個洋娃娃,可愛又漂亮。

“小白姐姐,這就是你說的漂亮妹妹嗎?”

洋娃娃開口道,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漂亮妹妹坐這裏!”

陸水心中不悅,叫白霧姐姐的人可真多。但洋娃娃太過熱情,陸水看了一眼白霧,白霧示意她可以坐過去,帶着她在洋娃娃身邊坐下,洋娃娃身邊的女人這才終于舍得看她們這邊一眼。

“顧二,這是陸教授的女兒,陸水。”

“七七,她是顧淨檀,你旁邊的是她堂妹,顧稱心,對面的哥哥是程鐘靈,旁邊是程姓姐姐,這裏只有顧稱心比你年紀小。”

還剩一個人沒介紹,白霧也不認識。

“你可以叫我小程哥哥。”程鐘靈不知從哪兒拿了一塊兒糖從桌子上推給陸水,“這位是陳家大少爺,陳曼文先生。”

洋娃娃聞言湊過來與她耳語道:“這是小程哥哥哄小孩兒的老把戲,夠俗套對不對。”

陸水按照白霧和程鐘靈的提示和在場的人問好。

“白霧姐姐,我有名字!”程毓秀對白霧對她的介紹不滿,故意做作叫道。

“程毓秀,差不多行了,陳少還在。”程鐘靈厲聲制止,然而陳曼文好像并不介意,注意力也不在桌上。

陸水坐在座位上偷偷打量程毓秀——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露肩魚尾禮服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線,頭發優雅的盤在一側,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程毓秀身材豐滿勻稱,屬于「肉都長在該長得地方」的那類女性,腰細肩窄,脖子上帶着一條較為誇張的寶石項鏈,與露肩禮服裙搭配,紅色寶石恰好垂落在溝壑若隐若現的胸口,襯托出她完美的頸線與鎖骨。

程毓秀挺直背端莊正坐,她喝茶的時候會用兩指捏着杯壁,中指與另一只手的指尖輕托茶杯底部,無名指和小指微微翹起,小口飲用,整個人身上透露着受過良好教育的富家大小姐氣質,臉上就差貼上标簽——大家閨秀。

雖然不願意承認,陸水此刻心裏産生了程毓秀和白霧很般配的想法,她們出身于相同階級,青梅之交,曾經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彼此是對方的初戀,程毓秀在醫院穿白褂,白霧在實驗室穿白褂,她們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

程毓秀突然起身與陳曼文換座,換到白霧旁邊,然後她附在白霧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她們挨得很近,程毓秀的嘴巴近得馬上要跟白霧的耳朵貼在一起,說完遞給白霧一個耳墜。

白霧不疑有他,接過耳墜轉身幫程毓秀戴上。

白霧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地幹淨圓潤,這只手剛從方向盤拿下來握着陸水的時候有些冰涼,冷意微泛,現下應當已經暖意盈盈。

陸水知道她常使用實驗儀器,骨節分明的手指有薄繭,但觸感很好,握着她的時候讓她非常有安全感。

這雙經常游離在實驗儀器上的手現在一只托着漂亮的耳墜,一只捏在程毓秀柔軟的耳垂上,小心翼翼地把挂針往耳洞裏送。

陸水完全不敢擡頭,她只能攥着自己的裙子,裙子被她捏皺了,手心裏的汗漬蹭在昂貴的衣料上,她聽到白霧問「痛嗎」。

痛,她想說好痛。

可白霧問的是程毓秀,不是她。

她差點要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原本想謀得一個釋懷,她希望自己看到程毓秀後就能甘心放下,但現在酸楚在胸腔裏瘋漲,馬上要溢出眼眶,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自虐。

這是否是一種脫敏治療的行為,陸水自我安慰。

她根本無法接受白霧對程毓秀的親昵舉止,讓坐在這裏的她仿佛親臨她們的婚禮現場,程毓秀是穿潔白紗裙的新娘,她是為新娘拖裙擺的花童。

她為她們的婚禮送上贊頌,笑顏燦爛地祝願她們百年好合。

“總看毓秀姐幹嘛?”洋娃娃突然湊過來,吓得陸水一凜,“還是在看小白姐姐?”

“她的耳墜很漂亮。”陸水聲音顫抖地回答。

“是嗎?”顧稱心抛過來一個反問,又立馬坐了回去。

顧淨檀只剛進來一會兒,現在又要出去待客,她走後顧稱心突然自來熟地靠在陸水肩上。

“走就走,還把我的果汁帶走了,多氣人。”

“你不可以喝果汁嗎?”

“痛經患者不能喝涼果汁,但我好饞。”

陸水想到白霧痛經的樣子,轉頭看了白霧一眼。

此刻白霧已經坐好,正在用手機回郵件。

白霧用餘光掃到了陸水的眼神,誤會她不習慣被陌生人親近,伸手把顧稱心的腦袋推了起來,順手攬住陸水的肩。

“心心,顧二會看到。”

顧稱心撇撇嘴,說:“小白姐姐真小氣……漂亮妹妹都臉紅了,是不是空調開太高?哎呀,怎麽耳朵都紅了。”

陸水擺手否認,她當然不好意思說是因為白霧的這個動作才臉紅的,上一刻她在為白霧與程毓秀的親昵傷心,此時她卻因白霧的靠近而愉悅。

她像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小陸,陪我出去玩吧,待在這兒多沒意思,好不好?”

顧稱心在桌子下面拉着陸水的手晃了晃。

陸水擡頭征求了一下白霧的意見,白霧說她想去就去,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顧稱心就拉着她站了起來。

出門的時候她聽到程鐘靈讓她們不要亂跑,還在将要關上的門縫中看見程毓秀低頭看白霧的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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