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複賽的題目是一個民商事案例,是學長擅長的領域,一位在實務工作中非常出色的老教授因學長是他的得意門生,……
複賽的題目是一個民商事案例,是學長擅長的領域,一位在實務工作中非常出色的老教授因學長是他的得意門生,故成為了他們的指導老師,他們三人作為原告,從法律文書提交到舉證質證、庭上辯論都游刃有餘,原本他們預計在此止步,拿到前十的名次能去決賽現場觀賽就不錯了,沒想到能進決賽。
賽後聚餐,江煜辛感嘆他們這段時間按部就班,倒也沒感覺有多疲憊,希望決賽也能如此。
然而天不遂人願,決賽加大難度,出了一個複雜的金融犯罪刑事案例,是最近二審上訴的社會熱議案件改編,其中的一些證據細節都做了修改。
這個案子一審時其中一位被告的辯護人做了無罪辯護,最後雖然判了刑,卻是判三緩三,其他共同被告的刑期皆在三年以上,相當于這位辯護人勝了訴,但這位被告實際上卻是被告公司的高層人物,故檢方不服提出了抗訴。
陸水他們查找到一審判決書,發現這起案件辯護人中有三位都來自天宥律師事務所,在法庭上取得勝利的那位辯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刑辯第一人——韓清律師——天宥的高級合夥人。
學長當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他有理由相信這道題目的改編也出自韓律,所以韓律必然會出現在決賽現場。
但走到現在的隊伍僅剩四支,這次他們抽到的身份是檢方,如果不能拔得頭籌,他們就争第三或第二的名次,而他們的對手竟然是天宥的年輕律師代表隊。
學長看到對手名單就仿佛被潑了盆冷水,和兩位小隊友自暴自棄商量既然已經茍到決賽圈,不如拿個第四就算了。
陸水和江煜辛面面相觑,遇上這樣「半開挂」的對手,勝算便難以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他們三人好勝心強,已經走到這一步,仍然要不計結果盡力做到最好,所以這半個月裏三個人幾乎泡在了圖書館、自習室、讨論室。
陸水為了這個比賽,與同樣忙碌的白霧将近半個月未見面,周末也只回了一次家,還是陸瑜月的助理來接的她。
兩個人明明住在一個城市,卻仿佛有了時差,陸水半夜十二點發的晚安,白霧淩晨三點回複,六點陸水說早安,七點白霧居然也醒了。
陸水為了保持身體狀态不敢過分熬夜,但她總懷疑白霧這個作息是不是根本不睡覺。
陸水漸漸有些擔心白霧這麽熬會不會身體支撐不住,白霧安慰她這個強度她完全可以接受,從前在國外的一段趕deadline的時間甚至兩天只睡一次覺,畢竟她只是腦袋比別人好,但要縮短時間完成原本四五年才能完成的學業,犧牲的還是時間。
白霧用将近一個月結束了最忙碌的狀态,終于不用幾乎住在實驗室、天天對着顯示屏,重點實驗室的實驗結果正是他們理想中的,在試劑反應的時候幾位老師都屏息凝神,看到結果數值的一瞬大家都松了口氣,兩位男老師還激動地碰了碰拳,白霧臉上也浮現了久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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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只需要做一些并不繁瑣的收尾工作即可,陸水當天破天荒的在晚上十點收到了白霧的消息,當時她在宿舍看論文。
結束一段工作白霧心情極佳,問陸水明天想吃什麽。陸水毫不客氣地點了兩菜一湯,還問李深深要不要一起去吃,李深深當即以吃食堂好過吃狗糧的理由拒絕去做電燈泡。
次日,白霧睡得早醒的也很早,端了一杯熱茶站在床邊聽晨間新聞。
N市早已入冬,氣溫降得很明顯,茶杯口冒出的氤氲熱氣撲在玻璃上,模糊了白霧向外看的視線。
陸水怕冷,在家裏總把自己裹成一個毛茸茸的小球團在沙發椅,沙發上整齊疊放着三條顏色各異的毯子,這是陸水的癖好,喜歡買些可愛的物件兒囤在家裏,也不管有沒有用。
想到這兒,白霧看了眼酒櫃裏多出的一排高高低低的杯子,唇角漾開了笑容。
自從陸水住進這裏,家中處處都有她的痕跡。比如盆栽上挂着的布藝吊墜,書房裏專門騰出來放陸水的書的櫃子,櫥櫃中陸水買的成套青瓷碗筷……白霧冷冷清清的世界被陸水填滿了。
只是陸水太過年輕,白霧也會擔憂陸水對自己的愛可以持續多久,女性外貌随年紀增長的變化比男性更明顯,她也會有垂垂老去的那一天,彼時陸水是否還會愛她。
今年是冷冬,雖然校園裏一些植被還綠着,但天陰仄仄,大有下雪的趨勢。在N市想見到雪景太難,就算有雪也是落下即化。
白霧坐在車裏等陸水下課,教學樓門口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結伴出來,等下課鈴聲一響,許多學生一齊湧了出來。
陸水也被擠在人群中,穿了一件純白色的棉襖,脖子裏圍着一條暗紅色的圍巾,下巴尖尖的,鼻尖被凍的發紅,她的劉海兒前段時間長長了,一直沒空去剪,現在為了不擋眼睛只能用卡子別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陸水也和同學結伴出來的,只不過這個同學不是別人,正是江煜辛。
白霧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陸水一出樓門就看到了白霧的車,停的位置不算顯眼,白霧看到她出來特意搖下了車窗,陸水和江煜辛說了再見就歡歡喜喜地跑上了車。
“姐姐,開窗幹嘛,怕我找不到嗎?”陸水邊系安全帶邊問。
“怕你同學找不到。”
陸水手上的動作一滞。
白霧沒急着發動車子:“轉過來,我看一眼。”
陸水轉過頭咧着嘴笑了笑,白霧朝她臉上捏了一把,才起步開車。
“我好想你。”陸水用手背蹭了蹭白霧扶在換擋杆上的右手,活像只小貓舔毛。
白霧翻轉手腕,帶着她的手一起握住檔杆:“乖一點。”
回到家吃過飯後白霧讓陸水去冰箱看看,陸水打開冰箱驚喜地發現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家店的甜品,但現在肚子塞不下東西,于是決定下午去學校和學長、小江讨論的時候再帶走。
“小江?”白霧一邊用毛巾擦着手,一邊問道。
陸水不舍地合上冰箱門回道:“就是江煜辛,他認我做大哥,我管他叫小江。”
白霧懶得回答她,走過去把人抱起來:“先午睡,下午再想小江。”
陸水在床上換了睡衣,扣上衣扣子的時候心血來潮地捏了把腰上的肉,興奮道:“姐姐,我是不是胖了!”
白霧坐起身,拉着陸水的手腕讓人離得自己近些,上下打量一番:“是胖了點。”
“我要買一個體重秤,每天監控體重,争取年前再漲三斤。”
“好。”白霧攔下陸水扣扣子的手,最下面還有兩顆扣子散着,白霧摟着她的腰緩緩湊近,陸水敏感地向後仰了一下,白霧用指尖挑開她的睡衣下擺,輕柔的吻落在了她腰側的紋身上。
陸水手足無措,整個人羞的想立馬藏進被子裏,白霧倒像個沒事人一樣面不改色地重新靠了回去:“睡覺吧,兩點我叫你。”
下午陸水和學長、江煜辛三人坐在空教室裏對撰寫好的公訴詞進行修改,本周五就是決賽,他們需要在明天晚上之前把書狀提交。
決賽的這一天正好是陸水的生日,因為對手是天宥的律師,面對好似既定的結果,三人都不覺得緊張,甚至還非常期待——
學長期待見到韓清律師,陸水期待生日的到來,江煜辛期待熬人的比賽結束。
“我覺得這裏還能加工一下。”學長操作電腦在智能黑板上投出公訴詞中的一段,“你們記不記得前段時間網上廣為流傳的張某案辯護詞,上來先打一張感情牌,引起輿論共情,所以我覺得我們這個地方敘述的太過理性,很難讨裁判喜歡。”
“可是,我們作為公訴方,就應該是理性形象,正義已經站在我們這邊,那些招數還需要使嗎?”江煜辛疑惑道。
“小江,還是太嫩了。”學長嘿嘿一笑,“咱們這是比賽,輸贏是評委定的又不是法官定的,用點小計謀又怎樣。”
陸水托着下巴:“我也覺得可以稍作加工,公訴人不一定就是完全理性人,适當的感性比冰冷的文字更能打動法官。”
“好吧,我投降。”江煜辛舉起雙手,“其實這樣的話更像英美法庭,讓評委評判選手表現得好壞。”
“剛剛小江有句讓我想到……”陸水說,“我覺得我們不一定正義。”
“什麽意思?”江煜辛問道,學長也把頭轉了過來。
“為什麽韓律可以争取這麽輕的刑罰?這個案子一定有檢方忽視的細節。”
陸水轉動手中的筆,“在我們國家的司法程序下,一般只有當檢方在庭上不再是完全正義的一方,天平才會向被告偏移。”
江煜辛略微思索:“不正義……你是指刑訊逼供嗎?”
“不一定是刑訊逼供,我覺得韓律應該在關鍵證據上申請了排非。”陸水回答。
學長遽然靈光乍現,手指快速在電腦上操作找到敘述案情的文檔:“一定有我們忽略的非法證據和瑕疵證據!韓律改過的案情不可能這麽簡單,再看一遍案子。”
作者有話說:
再次提醒大家切勿學習小白的開車行為——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