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隐秘的交易

這月末的最後一天，難得出了太陽，陽光照射在路面厚厚的冰上，折射出刺眼的光，黎琛帶着墨鏡行走在人行路面，嘴裏叼着煙卻沒有點燃，雙手因為寒冷揣在大衣裏，走路時發出飒飒聲響。

前方一棟通體黑色的長方體建築出現在他眼前，建築的周圍全是空地，它伫立在這片區域的中央很是突兀，與周圍古老悠久的建築顯得格格不入，黑色建築上方懸空着一只金字塔樣式的四棱錐，四棱錐的銀尖與天上發光的星體相互輝映，無論白天還是晚上。

随着黎琛的腳步漸近，建築也變得逐漸高大起來，黎琛在距離一條馬路的地方仰頭眯起眼睛看了看它，心裏感嘆它實在是太漂亮了。

這家娛樂會所名叫“Church”，翻譯成中文是教堂，但在這個沒有信仰的年代，取一個有宗教意味的名字，多少有點“娛樂至死”的意味。

輸入自己的身份ID，黎琛忽略一樓醉生夢死的年輕人們，順着暗紅色的通道乘着電梯直接來到四棱錐的銀尖處，這裏是他真正的工作地點。

隔着玻璃望去，約好要見的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門外是那人的保镖們，黎琛在那群保镖警惕的注視下面不改色地走到門口，将大衣在進門時遞給了侍者，給好友夏聽瀾打了個手勢，門自動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等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見黎琛兩人進門，臉上的褶皺又多了幾分，他哈着腰起身，對黎琛伸出手，“黎先生，我是莫城，一個月前跟您有預約的……”

黎琛瞥了眼那只焦黃的手，很快轉移了視線，禮貌一笑，握了握，“很高興見到您，莫先生。”

三人入座，莫城迫不及待地點名了來意，“黎先生，前段時間跟您推薦的感官催眠儀器，您看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見黎琛默不作聲，他又解釋道，“這款儀器很多州都已經引進，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傷害，而且對人的精神有很強的撫慰作用，安裝在這種娛樂場所，是最合适不過的。”

莫城推銷的這款感官催眠儀器黎琛很早之前就接觸過，那個儀器小小的一個，貼在太陽穴兩邊，眼前會出現你想要的一切，真實程度足以以假亂真，每個人戴着儀器時，眼前出現的東西都不同。

只是這種儀器還沒有得到正式推廣的認可，也就是說，它依然是違法的。

法律給出的解釋是，它具有很強的欺騙性和麻痹性，容易造成人的認知混亂。

對于這件事，黎琛是認同的——他唯一嘗試的那次，看到的東西讓他至今難忘。

“莫先生，”黎琛打斷了莫城的話語，仰了仰下巴，“我記得，我好像已經拒絕了和您的合作。”

莫城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更甚，“黎先生，這次我帶來的，是更加完善的感官催眠儀，而且正在通過備案中，相信不久後會在各州開始售賣，而我這次來，想跟黎先生談的是新一代儀器的獨家售賣權。”

每個精明的商人都知道研發出新事物後，首先從伊斯坦州開始推廣售賣，因為伊斯坦州是這個星球上最發達的城市，也是這個星球的“心髒”。

能抓住最繁華星球上“心髒”的血脈，征服其他星球市場就完全不用費力氣了。

莫城心裏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所有的貪念都寫在了臉上，恨不得立刻拿出合同來和黎琛簽約。

黎琛倒是沒有着急拒絕他，反而向後仰了仰身體，歪頭笑笑，“這麽好的機會，莫先生怎麽舍得留給我？這座星球上有二十多座城市，比伊斯坦州更出名的娛樂之都，不是更适合這臺儀器？”

對面人心裏的想法，黎琛門清，但他還不想那麽快挑明，畢竟看人為難也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夏聽瀾心裏啧啧幾聲，感嘆好友真是惡趣味。

聽到黎琛的質疑，莫城早有打算，他拽過身旁的旅行箱，對着黎琛緩緩打開，旅行箱內整整齊齊碼着數不清的鈔票，仔細看去，每張鈔票好像都不一樣，有大有小，顏色也不盡相同。

“聽說黎大少酷愛收藏古物，這些鈔票是我從各個星球尋找來的珍藏品，全部都是絕版。”莫城看黎琛眼前一亮，以為自己精準無誤地抓住了黎琛的胃口，聲音也有底氣了許多，“為了推廣儀器，我不僅不會收取黎大少費用，還會承諾送給您五年的免費使用期，五年內，我們公司為您的各個娛樂場所提供感官催眠儀。”

“呵，”黎琛忽然笑笑，伸手将旅行箱關了起來，手指落在旅行箱的外殼上，摩挲了一下，沒有放開，“我想，莫先生恐怕對我是有什麽誤會。”

望着莫城不明所以的表情，黎琛勾勾唇角，表情漫不經心，“莫先生，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錢，就當我沒有看到。”

說完，黎琛的手指微微用力，将旅行箱推向了莫城那邊，在深色的大理石桌面上發出摩擦的刺耳聲響。

氣氛變得焦灼起來，莫城沒想黎琛是個油鹽不進的主，他本以為黎琛和傳聞中一樣，随便糊弄糊弄就能騙過去。

“嘿嘿…黎先生別着急拒絕嘛……這樁買賣，你和我，誰都不吃虧。”說着，莫城蠟黃色的手指重新打開了旅行箱，只是這次，他打開了旅行箱的第二層，幾包深色的粉末出現在黎琛和夏聽瀾的面前。

黎琛和夏聽瀾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懂了對方的意思。

黎琛打量了一眼莫城，嘴角的笑意明顯，“想不到莫先生還存着些好東西，莫先生真正想推廣的，恐怕是這個吧……”

莫城倒也坦誠，呲着大黃牙笑得沒了眼睛，“不不不，黎先生可別誤會了，這些，是孝敬您的……”

“聽說伊斯坦州的Beta比其他州質量要好很多，不知道黎先生手下有沒有好一點的貨呢？我想應該是有的吧，”莫城摸摸下巴，色眯眯的眼神讓黎琛有些反胃，“這些藥，比感官催眠儀更管用，再性格剛烈的Beta，也經不住藥物的作用。”

從莫城的描述中，黎琛大概懂得了他的真實意思。

人口販賣在這個城市的陰暗處一直盛行，尤其是Beta的售賣更加猖狂，很多沒權沒勢又被打壓了生存空間的Beta在酒吧夜店當了暗娼，他們大多對生活抱着無所謂的态度，也容易沉溺在感官催眠儀器之中無法自拔。

先麻痹Beta的精神，再給他們吸入藥物，把他們變成人人可以随意發洩的工具，這恐怕就是莫城的計劃。

黎琛突然背脊一涼，他懷疑莫城背後有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巨大産業鏈，而莫城，只是産業鏈的最低端。

“啪！”黎琛起身扣下了旅行箱的蓋子，以為他準備動手的夏聽瀾還打算出手阻攔，卻看黎琛對莫城伸出了手。

“莫先生，合作愉快。”黎琛臉上挂着微笑，眼中沒有絲毫笑意。

莫城沒有注意到黎琛的不正常，還以為他真的被自己的條件所打動，忙不疊地伸出雙手握了握黎琛的手，滿臉堆笑，“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作者有話說：大概有二更？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