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當面對峙

到蝴蝶莊園時,天剛黑。

沉寂的四周,透着未知的壓抑。逼問、試探一系列事在等着餘可尋,她知道越到後邊,她越瞞不住自己的事。

她也曾考慮過是否要跟蕭長盈攤牌,可她不敢嘗試。沒有把握的事,餘可尋不會做。

攤牌只有兩個結果,一是蕭長盈想辦法端掉組織,最先要做的就是除掉莫琳迪,對付莫琳迪談何容易,何況組織背後還有多少政商界的人牽扯其中,不得而知;二是組織想盡辦法殺掉蕭長盈,他們會派出比維奇更可怕更厲害的人出來,甚至會出動自己的魔鬼教官,人稱“死神”,真的那樣,不光蕭長盈以及同伴,自己這個叛徒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風險估值太高,餘可尋還不想走到這一步,她的計劃跟章羽凝有異曲同工之妙。兩邊都先吊着,态度不明,先端好這碗水,再看下一步。

畢竟接近真相很難,找到證據更不容易,前方阻礙重重,餘可尋必須披荊斬棘,才能度過難關。

她沒有夥伴,沒有可信任可用之人,一個人走得很辛苦。正因為喜歡蕭長盈,更無法把真實的內心展示給她。

何況二人之間的誤解和外界阻力,根本無法化解,所以就這樣吧,餘可尋沒想過得到什麽,只想要個結果,或許她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會受盡痛苦折磨,但無所謂了。

她認了,畢竟從出生就背負着與別人不同的使命,否則為什麽從有記憶開始,只有無盡殘酷的訓練和傷痛。

書桌上,放着藍成瑾的手機,裏面響着她與維奇的對話。蕭長盈含着煙杆,只抽煙不說話,她已經反複聽了三遍,毫無波瀾。

藍成瑾不禁奇怪,按理說聽到殺手提許朝華時,三小姐該發怒才對,可她這麽平靜是為什麽?

沉默了幾分鐘,警局那邊終于來了消息,原來是藍成瑾把血液交給了別人驗查,看是否能從血液分析查到殺手身份,但結果令人失望,整個琉璃島國家的DNA庫都沒有這個人。

“意料之中,這些人都是亡命徒,不可能查到真實身份。”蕭長盈想起餘可尋,她連查都不想,因為不會有答案的,明知道是那個結果,何必給自己添堵。

“莫琳迪真沒說誰通知她來的?”蕭長盈狐疑地問。

藍成瑾搖頭:“也沒來得及問,當時注意力都在那個殺手,後來她想搶手機視頻,我跟她耗了一會,忘記問了。”她沒有說謊,每句都是實話,可能唯一隐瞞的就是她和莫琳迪的關系了。

确實因為緊張恐懼和對莫琳迪的複雜心情,讓藍成瑾忘記了問關鍵事,總不至于她在附近出警吧,再說莫琳迪這種級別,如果不是恐襲和城市動亂那種級別,根本不用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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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是指揮者,掌控者,怎麽會騎着警摩到那麽偏僻的地方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通知她了。

能通知到她的人,藍成瑾只想到了餘可尋。

她能這麽想,蕭長盈也一定這麽認為,但藍成瑾不敢說,這種懷疑的言論,一旦脫口,後患無窮。

不知不覺,她對餘可尋的态度在改變,或許因為辦公室測出竊聽器的原因,藍成瑾感覺餘可尋在試圖靠近他們這個圈子。

也許應該給她一次機會,何況如果真的是餘可尋通知的莫琳迪,也等于救了自己一命。同時,也衍生出一個令藍成瑾不安的問題,她知道自己和莫琳迪關系才會這樣,不然怎麽會想到這層?

太多線索,雜亂無章地在腦海中亂蹦。

藍成瑾相信蕭長盈拼命抽煙也是因為這些捋不清的思路,像一團淩亂的毛線,到處都是死結。

關掉視頻聲音,蕭長盈拿出一瓶酒,四只酒杯,分別倒上。酒剛入杯,章羽凝和餘可尋回來了。

在醫院待了半天,餘可尋氣色恢複了些許,蕭長盈望着她,先喝掉一杯,把杯口倒扣桌面。

“來,羽凝,成瑾,你們都喝一杯。”她把酒杯遞過去,章羽凝和藍成瑾相互看了看,疑惑地接過酒,沒有問緣由,兩人直接幹了。

餘可尋感覺自己又被排除在外,四只酒杯,被蕭長盈率先喝完的那杯,應該代表的是許朝華吧。

可如果他們要商讨大事,把自己叫來做什麽呢?

“讓你們喝酒算慶祝兇手有了線索,只是……”蕭長盈放下酒杯,端着煙杆走到餘可尋身邊,輕吐了一口煙,“只是,你怎麽知道成瑾會有危險?”

“我……”餘可尋還沒回答,就被蕭長盈捏着下颚掰過臉:“你又是怎麽會想到通知莫琳迪去?”

聽到這句話,藍成瑾、章羽凝心中皆是一驚。

藍成瑾雖然猜過,但沒說出口,章羽凝更是沒有透露給蕭長盈,就連餘可尋自己都有點意外,她在猜是章羽凝還是莫琳迪供出了自己。

章羽凝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并沒有機會去通知誰,除非偷偷發了短信。但她覺得章羽凝不是這種搞小動作的人,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回來告訴蕭長盈。

莫琳迪去現場時告訴了藍成瑾?不應該啊,她知道自己處在什麽環境,就算喜歡藍成瑾,也懂得拿捏分寸。

第三種可能就是蕭長盈在詐她,故意這麽說。

“先肯定辦公室有監聽器,随後通知莫琳迪去救成瑾,我聽說你讓羽凝到處打聽成瑾去了哪裏?你別告訴我你是未蔔先知。”蕭長盈說話時指間的力量加重,餘可尋不躲不讓地任由她捏着。

她還沒想好說辭,事情來得有些突然,必須捋一下思路。

沉默激怒了蕭長盈,她氣得将煙頭對着餘可尋眼珠,憤恨說道:“我跟你說過,你們再動我的人,我會殺了你,今天成瑾差點被殺,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

煙頭的火星和餘可尋的眼睛咫尺之距,蕭長盈的手只要稍稍往前,餘可尋的眼球可能就毀了。

可她偏偏瞪大雙眼,毫無懼色,賭氣般地迎着蕭長盈的威脅。

“我們扯平了,以前我用刀片對着你,現在你用這個對着我,動手吧,廢掉我可以省去你很多猜忌和麻煩。”餘可尋到這一刻才真正明白被喜歡的人生死威脅的感覺,兩年前她用刀片對着蕭長盈脖子時,她也波瀾不驚。

她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也如自己此刻這麽難受嗎?難受到說出每句話喉嚨都疼,難受到淚腺在蠢蠢欲動,難受到甚至想求個死,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避開不願面對的局面。

蕭長盈握着煙杆的手在顫抖,兩人就這麽僵持地對峙着。

“三小姐,你冷靜點,慢慢問。”章羽凝真怕蕭長盈下手,畢竟許朝華剛出事,藍成瑾就遇刺,下一個或許就輪到自己了,觸及底線的事,三小姐絕對不會手軟的。

藍成瑾思忖再三,也附和說:“三小姐,傷害她就得不到我們想要的信息了,她現在是唯一的突破口。”

蕭長盈跟沒聽見似的,捏着下颚的手移到餘可尋脖頸,可終究還是用不上力氣。

“你說得對,我早該廢了你,不該留你這個禍害到今天。”蕭長盈終于放了手,背對着她,深深吸了幾口煙。

句句如針,字字如刀,剜過餘可尋的心,她甚至能聽見心髒碎裂的聲音,那麽疼,疼過那些磨人的特訓,疼過所有的內外傷,疼得快超過她的承受力。

餘可尋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讓緊繃的心弦松下,她又撫了撫臉,僵持的這兩分鐘,她已經理好了思路。

“維奇我确實認識,我們是BR特工學院的同學,畢業後他當了殺手,在世界各地游蕩,我沒想到他會出現在琉璃市,更不知道他會對朝華出手。”餘可尋敢這麽說,就是知道蕭長盈肯定查過自己的底,而那套看起來沒有漏洞的資料就顯示過,自己去過特工學院。

“原來你不是去應聘,這麽說心理學碩士學歷也是假的。”藍成瑾記得餘可尋底細,知道那些都是僞造的,卻沒想過原來她是特工出身,難怪心理素質和綜合能力這麽強。

章羽凝恍然大悟,如果餘可尋身份是特工,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只是她背後的人是誰呢?

多處舊傷、一身毛病,跳崖假死、僞造傷口、反應迅速、賽車高手……所有餘可尋具備的本事,都因為她是多年受訓的優秀特工。

原來如此,蕭長盈抽煙的動作漸漸慢下,她不禁露出冷笑,餘青桦真夠狠的,對女兒如此狠心。

BR特工學院是人待的地方嗎?據說每年光虐死的學員就不計其數,要麽累死,要麽被折磨死。

她在那裏一定受過非人的虐待,吃過的苦頭常人難以想象。想到此,蕭長盈心疼大過了怨,原來餘可尋不過跟自己一樣,是個有娘生沒娘疼的可憐蟲。

如果享受過母愛,她又怎會被送入地獄,送到魔鬼手裏。

所以她受雇于BR嗎?蕭長盈心中豁然,思考片刻,發現許多事可以串聯起來了,以前想不通的問題随着餘可尋身份的确認,都明白了。

她轉身看向餘可尋,發現她的臉被自己捏紅了。

“疼嗎?”蕭長盈走上前想撫揉,被餘可尋避開:“沒什麽。”

她的手在空中懸了一會才放下,轉身悶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繼續說,我還在等着聽精彩故事。”蕭長盈有理由相信,餘可尋的話有一定的真實性,或許會有所保留,但夠了,她願意說就是最大的進步。

餘可尋繼續說:“維奇給我發信息,說要送禮給我,這是他的習慣用語,殺人為禮,目标為獵。他殺人有瘾,也喜歡解決目标時的那種快感,平時喜歡用雙刀,所以我才懷疑他是兇手,朝華為先,下一個我只能想到你身邊人,而那天只有成瑾出門了。”

“那維奇到琉璃市找過你?”章羽凝有些明知故問,她已經猜到餘可尋在醫院那一系列操作,應該是因為維奇出現過那裏,他們有過交流,才讓餘可尋洞察出維奇的目标。

“手機聯系過,號碼也無法追蹤,信息自動銷毀,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既然他是殺手就一定有雇主,解決完朝華就對我下手,但是殺人前先通知你,太奇怪了吧?”藍成瑾還是想不通,不能光憑短信就知道危險的是自己吧,況且還能那麽及時通知到莫琳迪。

何況餘可尋話說到這個份上,下一步會交待自己嗎?

“敘舊,炫耀。”餘可尋言簡意赅,說辭看起來合情合理,她盡量不釋放太多信息。

蕭長盈眉眼上揚,回到最開始的問題:“為什麽要通知莫琳迪,不直接告訴我,讓人攔下成瑾?”

“我當時心思在竊聽器,又不确定猜測是否正确,就只得聯系她。”

不管蕭長盈是不是試探,餘可尋都順着話往下說了,合情合理也好,胡亂編造也罷,少點漏洞,少點麻煩,才能鋪後續的路。

“你倒對她的聯系方式很熟悉。”蕭長盈步步緊逼,餘可尋從容回答:“想得知莫琳迪的號碼不難吧。”

“一位總警司,親自去救人?我,蕭長盈,莫琳迪的死對頭,她特地去救我的親信?”蕭長盈說話間看向藍成瑾,她狐疑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游走,好似看透一切,這個反問誰能回答?

藍成瑾和莫琳迪這段地下關系,應該無人知道,兩人相遇得很偶然,交往得很秘密,見面地點更是隐蔽,蕭長盈應該不知道才對。

她沒有勇氣承認這件事,何況她已經決定跟莫琳迪斷了,以後不會再有任何牽扯。

餘可尋也很清楚曝出這件事,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她是聽到兩人對話了,也知道藍成瑾對蕭長盈的忠誠。

可蕭長盈不會聽信一面之詞,她會不會把先前莫琳迪的事歸咎到藍成瑾身上,很難說。餘可尋不敢輕易在蕭長盈身上押注,畢竟她的想法很難猜透,她現在的行為也很難預測。

“我當時只是考慮能對付得了維奇的人,可能只有莫琳迪,就因為她是你的人,莫琳迪不會坐視不理,也想看看她是否會抓人,難道她不會好奇殺手是誰嗎?”

蕭長盈拿起酒瓶,聽到餘可尋的話黯然失笑,随即臉色驟然生變,如風雲變幻的天氣,前一秒晴天,後一秒烏雲聚頂,她突然就提高聲音:“難道她跟殺手不是一夥的嗎?!!”

随着這句厲聲反問,酒瓶被砸在地上,碎了一地,驚得幾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反而沒平時空餘,晚了點,但還是來了,嗷嗷,三小姐這邊馬上要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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