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思難測
藍成瑾哽在喉嚨處的關心和急切,都掩埋在了急切的目光裏,她能感覺到莫琳迪挽着自己的手在顫抖,不知是疼的還是緊張的。
可是關心的話,她一句說不出口。
“過來掩護我。”莫琳迪向身邊警員呼喝道,生怕還有人在暗處,随時放冷qiang。幾名警員聽命行事,保持着舉qiang防備姿勢擋着莫琳迪,随着她移動。
莫琳迪摟着藍成瑾往車邊移動,她知道蕭長盈的車防彈,離開這裏是脫險的唯一方式。
“去車裏。”她把藍成瑾推上車,裏面的蕭長盈望着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沒想到連警署都不安全了。”
“保護好她,一切好說。”莫琳迪的袖口已經沾滿血,即便這樣,她還是只惦記着藍成瑾的安全。
“好,拭目以待。”蕭長盈看向不遠處的餘可尋,好似正在沉思什麽,面對突發危機,她太冷靜了。
“阿尋。”蕭長盈叫喚了一聲,餘可尋點頭示意,向車邊走來。
見藍成瑾已經安全坐進車裏,莫琳迪把qiang插入腰間的槍套,用幹淨的手輕按她肩頭:“在沒有解決維奇之前,你就待在蝴蝶莊園不要出門。”
說罷她轉身向餘可尋走去,兩人相視而看,莫琳迪輕聲說:“我答應你,怎麽做聽你的,需要行動,春晖會聽從你安排。”
莫琳迪怒了,此時的她,像嗜血的猛獸,利爪已出,随時與人搏命。今天,傷得不是她的手臂,而是觸動了逆鱗。
什麽自尊、面子,什麽身份、姿态,都不及藍成瑾的安危重要。
她還要等這個女人對自己笑,絕不會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
本以為莫琳迪可能會拖個一兩天,沒想到會發生意外,對藍成瑾的咄咄追殺,恰恰成全了餘可尋,成功地消除了莫琳迪所有的猶豫和疑慮。
“你怎麽知道有狙ji手?”餘可尋一直在疑惑,一般來說,維奇這種級別絕對能夠把自己隐藏得無處可找,這種暴露式的射殺,不僅容易失誤還會被敵人發現方位,這是忌諱,更是低級錯誤。
“她剛從車裏出來就被紅外瞄準點盯住了。”想到剛剛的兇險,莫琳迪都有些驚魂未定,如果不是她發現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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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想象藍成瑾在自己跟前倒下的情景,承受不了。
餘可尋表情僵了兩秒,繼而恢複正常,她徑自往車邊走去。
莫琳迪沒有及時就醫,只是随便作了個止血處理,就進了警署準備處理這件事。
車裏,藍成瑾望着手上的血,心一陣一陣地抽痛,疼得她連呼吸都困難,腦海中盡是莫琳迪奮不顧撲向自己的一幕。
南林公園她是用實力對抗維奇,可今天她在拿命護自己。
為什麽?明明說過她們只是上過幾次床,連戀人都算不上,明明做事從沒考慮過自己,為什麽要豁出性命替自己擋子dan?
藍成瑾情願她無情到底,讓自己走得潇灑,放得毫無顧忌,哪怕成為敵手,要替蕭長盈跟她交鋒,再不用惋惜和痛苦。
可現在,她要怎麽去面對好不容易調整好的自己?以後該用什麽身份、什麽心情再見莫琳迪?她如何還能正視自己這份喜歡?
蕭長盈先看向藍成瑾,又對上餘可尋狐疑的目光,她低眉淺笑,拿出一包濕紙巾遞了過去:
“擦擦吧。”
“謝謝。”
濕紙巾擦過手掌,瞬間被染成了紅色,成片地彌漫開來。藍成瑾動作很慢,整個人像被包袱壓着那麽重,她用了足足五張濕紙巾才擦幹淨血跡。
這些她沒有丢掉,而是把沾着血的紙統一放在了置物袋裏。
這些細節都被蕭長盈收進眼底,她只是淡淡說道:“她只是被擦傷,不用擔心。”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只是很意外她會這樣。”藍成瑾還不知道蕭長盈手裏有照片,不管心裏背負多少,她都必須裝得若無其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藍成瑾還是不打算跟她主動交待麽?
蕭長盈轉而看向還在思考的餘可尋,不由得會心一笑,帶着絲絲寵溺和欣賞。
看來什麽都瞞不過這位特工小姐。
回到蝴蝶莊園,藍成瑾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餘可尋則是去找了蕭長盈。
她必須求證一件事。
夕陽未落,蕭長盈難得帶着閑情逸致,去了高爾夫球場。看到餘可尋過來,她不意外,繼續揮杆果嶺,身邊的球童積極撿球遞杆,就連開觀光車的也是十幾歲的孩子。
“我有事問你。”餘可尋直明來意,蕭長盈一杆出去,球在空中劃出個弧度,落在遠處,球童笑着揮了揮小旗。
蕭長盈笑着豎起大拇指,并且示意身邊的孩子:“你們去玩吧。”
“好叻。”
都是十四五歲,玩心很重,得到指令後興奮地跑開了。
蝴蝶莊園什麽時候多出這麽多未成年了?她沒有深想,只想問出心中的疑慮。
蕭長盈坐到休息處沙發,拿起一瓶水喝了幾口:“說吧。”
“為什麽你今天會帶着成瑾去送證物?”
“你到警署做出這麽大動靜,莫琳迪能收到消息,我自然也能,你不會傻到覺得我在那邊沒人吧。”蕭長盈的回答合情合理,和餘可尋猜想的一樣,可她要知道的不是這個,是她甚至不敢問出口,不敢去猜的事。
“是合理,當初骸骨就算你的人做的鑒定,你也沒信過。你所謂的自己人,其實就是個傳話筒,讓你相信別人,比登天還難。”
“早知如此,你就以阿尋身份回來不就行了,何必那麽大費周章。”蕭長盈托腮凝望她:“其實我挺喜歡若安的,性格活潑還愛笑。”
又提俞若安,雖然都是她,但每次蕭長盈露出對着俞若安的寵溺時,餘可尋就覺得不适。
自己跟自己吃醋這種事,怎麽還在繼續呢?離譜。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我不想聊這些。”
“是你猶猶豫豫不切入正題,你想問什麽我知道。”
“你知道?”餘可尋難以置信地望着她。
蕭長盈坐到她旁邊,手很自然地搭了過去:“我可是在你腦袋裏裝了監控的。”
餘可尋沒心情跟她調情,這麽大的事,蕭長盈怎麽笑得出來。
“我跟維奇一起長大,他的手段和習慣,沒人比我更了解。”她決定直接說出來,“他用狙擊從來不帶紅外,雖然有利于瞄準目标,但也太容易暴露,這麽大的缺陷,在我們執行的任務中不會出現的。”
“所以呢?”
“所以今天射擊成瑾的人不是維奇,是其他狙ji手。”
“繼續說。”蕭長盈歪頭望着她,“那其他人是要殺成瑾還是殺莫琳迪?”
“我猜對方并沒有想殺誰,反而是故意暴露自己讓莫琳迪發現,我想他也應該戒備了莫琳迪的反擊,否則今天警察過去不會撲個空,連個血跡都沒發現,以莫琳迪對位置判斷的精準度和qiang法的造詣,被發現不可能全身而退。”餘可尋不敢往下猜了,如果真的如她所猜,蕭長盈就太可怕了。
“有點道理。”
“人是你派過去的,你知道我和莫琳迪在裏面,故意帶着成瑾過去讓她倆對峙,随後找人僞裝維奇,二次暗殺成瑾,觸怒莫琳迪,促使她同意我的談判。”
蕭長盈扶了扶帽檐,輕笑:“我怎麽知道你跟她談了什麽?”
“你很清楚我那樣做會把莫琳迪引過去,我在警署說了什麽,想必你的人也告知你了,我帶着你的照片,自然會跟莫琳迪聊如何除掉維奇。”
“很精彩的推理。”
餘可尋深思之後,再分析:“你這麽做有三個目的:一,促成我和莫琳迪的談判,逼她下決心;二,通過莫琳迪對維奇的憤怒,離間他們同時找機會策反她;三,見證在危機時刻,成瑾和莫琳迪二人的反應,由此觀察出她們的感情和關系。”
蕭長盈嘴角笑意加深,托腮望着餘可尋,目光灼灼,欣賞中帶着癡迷。她沒有因為被餘可尋洞察到內心而憤怒,反而覺得此時的餘可尋比平時更加令人着迷,睿智的女人總是渾身散發着光芒,此時的她就是。
“BR特工學院連推理和邏輯都教啊?”
“你承認了?”
“我不用承認什麽,你都替我說了,看來不是我給你腦袋裝監控,是你偷偷給我裝了吧。”
餘可尋沒有興致跟她開玩笑,她只是忍不住感慨:“好一招一箭三雕,論謀略心機手段,真是無人能及三小姐,你看起來什麽都沒做,卻不動聲色做了很多準備。”她沒想到蕭長盈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這麽決絕,随時以生命為代價而達到目的。
“我交待過,不得傷到成瑾,也不能要了莫琳迪的命。”蕭長盈輕描淡寫地說着。
“這種意外怎麽能算得那麽精準?萬一,成瑾真的因此斃命了,你會不會後悔呢?”
蕭長盈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因為交待了狙ji手,如果不好下手就放棄,絕對不可以傷到藍成瑾。
但她卻沒有解釋,而是說:“人活着本就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才到,真的這樣,我也沒辦法。”
餘可尋不由得心中一涼,死了一個許朝華她可以那麽悲傷,為什麽現在對藍成瑾又這麽淡漠?
蕭長盈又說:“我提醒你,你們還有5天,後面的事我就不管了,等一個結果。”
“你真的不會再插手了?”
“嗯,我答應你。”蕭長盈幽深的瞳孔,倒映出餘可尋的影子。
她竟從蕭長盈眼中看到了真誠。
蕭長盈向來只作布局,不做執行,五天之內除掉維奇,也是想看看這幾人的能耐。
“那就好。”餘可尋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蕭長盈叫住了她。
“還有什麽事?”
“與你同期畢業的有幾人?”蕭長盈忽然問起了BR學院的事,她調查謀劃的事,已經很深了。
“30個人一同受訓,只有10人堅持到了最後,順利考核過關的不超過5人。”
“以你和維奇成績最拔尖,是嗎?”
餘可尋點頭。
“知道了。”不知蕭長盈心裏又盤算着什麽,餘可尋有了另一層擔憂,雖然今天的狙ji手用了紅外瞄準,但能夠預判莫琳迪行動,還能讓子dan精準地擦臂而過,出色地完成任務後,還能在這麽密集的圍捕中全身而退。
潛伏點選擇、缜密的行動計劃、時間精細安排、撤退速度無不像BR教的那套,難道蕭長盈找到了其他特工,收為己用?
該不會她想把BR一窩端吧?!
餘可尋不敢再猜想,只能先顧眼前事。
傍晚,她慣例去了醫務室,胃病雖在慢慢好轉,但挂水不能停。
她躺在病床邊挂水邊思考,維奇受傷好幾天了,恐怕差不多要出來了,一定要趁他出來時,直接引到自己這,才能确保藍成瑾以及其他目标的安全。
上次莫琳迪突然出現,維奇或許能猜到是自己幹的,所以他出來先找莫琳迪算賬還是找自己,還很難說,餘可尋要用點特殊手段,把自己置于最前面,擋下他。
挂水過程中,醫務助理進來往吊瓶裏注射過一針,聲稱那是助養胃的藥,可以加速她身體的恢複。
餘可尋因為被蕭長盈下過藥,比平時戒備心重,藥水注射進去後,她就偷偷拔了針頭,把手放進被子裏,假裝睡去。
過了一會,一直沒出現的章羽凝進來了,只聽見她說:“打進去多久了?”
“正好十分鐘。”助理回答。
“什麽時候睡的?”
“好像沒一會就睡了。”
“這麽快……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章羽凝望着吊瓶,發現滴水頻率有些異常,俯身想查看餘可尋的手。
被子剛掀開,餘可尋突然睜開雙眼,擡手鎖喉,章羽凝深感不秒,出手抵擋,餘可尋另一只手操作着輸液管直接繞上她脖子。
章羽凝想後退讓自己脫離束縛,但餘可尋速度更快,眼見脖子要被緊緊勒住,她只得先自保,拽着輸液管,此時,餘可尋捏着針頭的手已經靠近了她。
針頭正對着章羽凝太陽穴,輸液管緊繃着幾乎快裂開。
“你讓人給我打了什麽藥?想幹什麽?”餘可尋眸光的寒意,如利劍般,指對章羽凝。
“不是我,是三小姐的意思。”
餘可尋怔怔地松開手,驚訝地癱坐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更文啦,今天要不要二更呢,我看看評論多不多再決定要不要寫,哼哼